第二十七章


    沈惜墨第一个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太对。两个爸爸之间那种亲昵感消失了。


    沈黎总是刻意躲着宋砚，不愿意跟他单独相处。长辈在旁边的时候，他才会强撑着笑容应付应付。


    一家三口搬回了宋砚在市中心的住处。沈黎的态度更是一落千丈，经常冰冷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远超出了宋砚的预料。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对策，只能这样僵持着。


    沈黎联系了他的经纪人张楚。他之前跟张楚请的病假，如今快两个月过去，张楚手里攒了不少资源。


    沈黎到公司跟张楚商量后续的工作安排。他扯了个谎，说是动了个小手术，半年后还需要再做一个小手术，到时还需再请假三个月。


    张楚没多问，在工作计划表上划拉掉年底的三个月。


    “最近各大电台的综艺挺火爆的，你也接几档综艺节目吧。出几期飞行嘉宾，跟观众混个熟脸。”


    “行。不过我目前身体不太好，只能接慢综艺。”


    张楚拿着笔又划拉了几下，“可以。你不用管了，接下来你听我安排。这个月跑综艺，下个月进剧组。新剧约摸着会拍三四个月吧。拍完之后你继续休息。”


    日程表没有完全确定下来，张楚还需要一个个跟节目组对接。具体上哪个节目，什么时间上，时间不确定。


    新剧的剧本倒是给到了沈黎，是一部双男主的古装剧。他跟宋砚合作文艺电影《第九个弯道》之后，收获了不少粉丝。相信等电影上映后，凭借宋砚的影响力，沈黎又会跟着涨一波粉。剧组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找上门来。


    沈黎拿了剧本回家。家里只有保姆云姨在。见沈黎回来了，云姨贴心的给他准备了水果拼盘。


    沈黎窝在二楼的懒人沙发上看剧本。阳光透过窗户照得人暖融融的，使得他直打哈欠。他把剧本盖在脸上，很快睡着了。


    睡了约莫两个小时，等他醒过来，天色已然暗下来。


    他伸了个懒腰，走到落地窗前。


    草坪上，沈惜墨和一只小狗在玩飞盘游戏。小家伙第一次扔飞盘，姿势不标准。宋砚站在儿子身后，认真的给他矫正动作。小狗似乎很喜欢这个游戏，不管沈惜墨扔得远近，它都是飞奔过去，快速将飞盘叼回来，骄傲地昂着胸脯等在一旁。


    沈黎打开窗户，儿子的嘎嘎嘎的大笑声随着风吹进他的耳朵里。


    “好样的！儿子！”沈惜墨漂亮的甩出飞盘，扔出去十米远。宋砚立刻竖起大拇指，对儿子表示赞赏。


    沈惜墨笑眯眯的，迈着小短腿朝着小狗返回的方向飞奔过去。一人一狗撞成一团，在草地上打着滚。


    沈黎看了会儿，返回沙发上，继续看剧本。


    等天黑透了，沈惜墨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屋子前。小家伙带着他的小金毛站在玄关处，两双圆眼睛一起望向宋砚。


    “砚爸爸~~~”沈惜墨拽着宋砚的衣摆撒娇，“让它进去好不好？”


    小金毛也唧哝唧哝地跟着叫。


    宋砚指着不远处新购入的豪华狗窝，板着脸拒绝道，“那里是它的家。”


    “我的好爸爸。”沈惜墨拽着衣服，三两下爬到宋砚的怀里，叭叭亲了两口，“就让它进去嘛。它不想跟我分开。”


    “不行。”宋砚坚持自己的原则。


    “哼！”沈惜墨蹦下去，架起两只小手臂发脾气，“那我也不回家了！”


    宋砚无奈的看着脚下的一人一狗。他上次惹儿子生气，私下里答应给儿子买一只狗作为补偿。


    今天他们两个去挑选幼儿园，回来的路上，朋友打电话让宋砚去接狗。这只赛级小金毛刚满两个月，血统纯正，是两只赛级金毛的后代。宋砚见过它的父母，俱是威风凛凛，十分帅气。


    沈惜墨第一眼见到就爱上了这只小金毛。现在也是，小家伙和狗不肯分开，站在门外跟宋砚对峙。


    宋砚试图跟儿子讲道理，“小狗应该睡在自己的房子里。你看，它的房子很漂亮，里面铺了软软的狗窝，睡起来很舒服的。”


    “才不是。”沈惜墨蹲在地上，把小狗紧紧抱在怀里，大声控诉道，“它不想跟我分开。你都看不到吗？”


    宋砚只得弯下腰耐心的哄儿子，“我们先进屋问过你爸爸的意见。看他怎么说。”


    沈惜墨一脸不情愿的松开小金毛，跟着宋砚走进屋内。


    “爸爸。”刚走两步，沈惜墨就迫不及待地叫沈黎。


    沈黎从二楼探出头来，“我在这。”


    “爸爸。砚爸爸送给我一只小狗，他要让小狗睡在外面。可是我想让小狗进屋里睡觉。可以吗？”沈惜墨眼巴巴地望着沈黎，搓着小手恳求。


    儿子有多喜欢狗，沈黎心里是清楚的。过去他们居无定所，他独自养儿子已是不易，实在没能力再去负担一只狗。


    如果这套房子是沈黎的，只要狗不上床睡觉，沈惜墨想让它去哪儿都成。


    可这是宋砚的房子。宋砚让狗睡在外面，那它就只能睡在外面。


    沈黎不想以“主人”的身份自居，他觉得自己不是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他摇摇头，对沈惜墨说道，“听你砚爸爸的。让它睡外面吧。”


    沈惜墨瞬间蔫了，小鼻子抽搭着，要哭不哭的模样。


    宋砚怕狗打扰到沈黎，才想着将狗屋安置在外面。他让儿子问沈黎，只要沈黎答应了，挪到屋里便是。


    现在沈黎一口回绝了，宋砚也没多说，直接抱起儿子去了浴室。父子俩冲完澡，来到餐厅，沈黎已经在餐桌前坐好。


    一家三口各有心事，皆是食不知味。


    两个大人还好，善于隐藏情绪。沈惜墨这个小家伙则是丝毫不掩饰他的坏心情，喘气声比平时粗了两倍。


    沈黎没动筷子，只喝了半碗粥。可能是下午水果吃多了，他肚子并不饿。


    吃完饭，宋砚跟沈黎说了两家幼儿园的情况，把最终的决定权交给他。他们这周一共去了六家幼儿园，每个幼儿园体验半天。最终沈惜墨选出了两家，又分别去体验了一天的课程。


    两家幼儿园都不错。沈黎选了离家近的那家幼儿园，他叫来沈惜墨，问他，“墨墨，这家可以吗？”


    “嗯。”


    沈黎摸摸他的小脑袋，笑道，“别生气了。小脸蛋快皱成苦瓜了。”


    他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黎，提出了心里的疑问，“爸爸。你的狗可以睡在你的屋里。为什么我的狗不可以？”


    沈黎被问住了。他考上重点中学时，父母买了一只赛级犬送给他。他当时非常的喜欢，吃住都带着狗一起。他之前给儿子讲过他的小狗金金。后来他去国外读书，家里破产，他的狗被父母送给了新的主人。


    “为什么我不可以？”沈惜墨的质问声再次传来。


    宋砚站出来当和事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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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屈身蹲在沈惜墨跟前，劝道，“墨墨别闹了。我们听爸爸的话。小狗还没经过正规训练。等过几天我们给他报个狗狗学校，上完课他就可以在屋里睡了。”


    “我不要。爸爸说过，他的狗曾经是他最好的朋友。我的小狗也是我的好朋友。我就要它进来，睡到我的房间里！”


    宋砚说道，“小狗晚上会叫，会吵到爸爸休息。”


    “你不要再说了！小狗不跟你们睡一屋。我带着小狗睡到我的儿童房里，它不会打扰任何人。”沈惜墨为了这只认识半天的小狗，拿出他最大的勇气。为了小狗进屋，他决定不跟爸爸们睡了。


    “你说真的？你要自己睡啊。”宋砚嘴角的弧度快压不住了，“你确定啊。”


    沈惜墨拍拍胸口，“哼。我确定！”


    宋砚赶紧看向沈黎，商量道，“要不让它进来？”


    “随便你。”沈黎扔下三个字，转身上了二楼。


    太好了！YES！宋砚内心想道。没想到分床这么简单。只要顺利把沈惜墨分出去，他哄老婆的机会就多了。简直一箭双雕。


    宋砚怕儿子后悔，故意用激将法，“你可别半夜又偷偷跑回来。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


    “知道了！”沈惜墨兴奋的打开大门，小狗一直在门口守着没有离去。一人一狗欢呼着抱在一起，庆祝这迟来的胜利。


    入睡前，宋砚继续给儿子洗脑，“你是个勇敢的小男孩。从你分床独立睡觉开始，你就长大了。爸爸为你自豪。”


    也许是有小狗陪伴，沈惜墨的小脸上没有任何惧色。他表现得勇敢极了，挥手让宋砚离开。


    宋砚没敢真走，他守在儿童房外面，悄悄打开手机里的监控录像。等沈惜墨睡熟了，宋砚才安心回到主卧。


    然而，主卧的门被反锁了。


    “沈黎。开门。”


    “既然孩子不跟我们睡了，那么我也没必要硬凑一起了。”沈黎冷冷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


    “你开门让我进去说好不好。”宋砚压低了声音。


    “各睡各的吧。”说完，不管宋砚再说什么，沈黎都不再回话。


    宋砚欲哭无泪，又回到儿童房里。他趴在沈惜墨的耳边轻轻喊道，“儿子。快醒醒。砚爸爸需要你。”


    沈惜墨撅起嘴，不耐烦的翻了个身。


    半夜，沈惜墨起床尿尿，可给宋砚激动坏了。他带着儿子上完厕所，试探地问道，“回去找你爸爸？”


    沈惜墨嘟囔道，“不去。”


    “去。必须去！我们离不开你，我们一家三口必须一起睡。”


    沈惜墨甩开宋砚的手，先路过狗窝旁边看了眼小狗，然后手脚并用的爬上床，继续呼呼大睡。


    宋砚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从沈爸沈妈口中问出金金的下落，想把这只对沈黎意义非凡的狗带回家。原本是想哄沈黎高兴。结果狗主人是个未成年的小孩。他不忍心横刀夺爱。好在对方父母告知他，金金前不久去朋友家配种，生下了几只小奶狗。他又巴巴的找上门，付定金预定了一只小狗。


    他费尽心思想哄老婆儿子高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别提多郁闷了。


    他算是没办法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个死结。沈黎一门心思认为他是为了治病才结的婚。他又没法自证清白。怎么证明？难道他赌咒发誓说他这辈子都不碰沈黎，俩人只搞纯爱？他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