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作品:《太子以为我爱他?

    出了这档子事,今日画是学不成了。


    江念棠眼下青黑,满脸遮不住的疲惫,赵明斐知道她昨夜守着青梅一整晚没有合眼,难得有种被人保护的感觉。


    他体贴道:“你一晚上没睡肯定累了,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江念棠强忍着困意,不放心叮嘱道:“殿下,她不可能是独自行动,西巷口一定还有其他帮凶,昨夜我打晕她后不敢声张,怕打草惊蛇。”


    她在全心全意为赵明斐打算,殊不知后者看她的眼神中带着凌厉的审视,想从她身上找出一丝虚情假意。


    赵明斐面无表情地想,这也许是她们主仆之间的苦肉计,好让江念棠取信于他,毕竟她们也不能保证这封信能顺利带出西巷口。


    “您一定要审问清楚!包括她平日里有机会接触的人,亦或者主动接近她的宫人……对了,还要检查高处的树杈,上面有没有奇怪的记号。”江念棠眉头紧蹙,努力回忆江府内宅里常见的害人手段。


    他看她一脸认真地分析所有的可疑之处,看她绞尽脑汁地在为他出主意,又觉得她似乎真的是在竭尽全力帮他找细作。


    江念棠抬头时,赵明斐的眼眸已经变得温和。


    “别担心。”赵明斐笑了下:“我在处理这样的事情上还算有些心得。”


    江念棠登时噤了声,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尴尬。


    和赵明斐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表现得宽容善良,温和儒雅,总让人有种心慈手软的感觉。差点忘记他曾经主导一场轰轰烈烈的变革,引发举国震动。


    他当太子的时候,主张推行许多有利于平民百姓的政令,推崇不拘一格降人才,除了科举和世家举荐这两条选拔人才的途径,还开设不同的机构,吸纳各类人才为朝廷所有。


    这相当于跳过士族网罗人才,切断官员之间的利益网,直接动摇他们的根基,故而遭到无数抵制和谩骂。


    赵明斐也因此遇到数不清的刺杀,但他不仅次次避开,还抓住把柄反制士族,让这项变革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有一段时期大虞朝人才涌现,各种奇技巧技层出不穷,算数、医术、纺织、事农等空前发展,顾焱也因此获得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顾焱的伯乐。


    江念棠心里是感激赵明斐的,他曾给了他们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如今更是成为她不能言说的寄托。


    ——


    青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蒙着头,眼前黑乎乎一片,手脚被捆着不能动弹躺在地上,后背一片冰凉,头和后颈酸痛异常,深呼吸好几次才缓过劲儿。


    突然,她的头罩被取下。


    入眼是一间废弃的厢房,家具破败不堪,密密麻麻的蛛丝粘连在各处,明明是青天白日,屋内却阴森森的,四周的空气散发着腐朽的死气。


    阳光从破了洞的窗棂中照进来,穿过一张巨大的蛛网,蛛网中间有一只飞蛾被黏住,挣扎间反射着千丝万缕冰冷的光。


    “你有三句话的机会交代。”


    青梅眼前出现一双白底银纹的皂靴,视线上移是赵明斐看不清表情的脸。


    他垂着眸,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赵明斐温和劝告她:“不要说谎。”


    青梅张口便是:“大皇子,我冤枉啊!”


    赵明斐对青梅笑了下,眼神却淡漠如冰。


    青梅后背无端沁了层冷汗,她强打精神艰难起身,跪正低头避开他的眼睛,准备说出刚刚编造的谎言:“昨日我……呜……”


    一把剑从她后背穿过。


    青梅胸口突然传来难忍的剧痛,而后听到头顶一声轻叹。


    “我的意思是,一句话也不能说谎。”赵明斐利落抽出长剑,轻声道:“我的耐心实在有限。”


    青梅不可思议地看着胸前染血的剑刃,鲜血顺着剑尖滴在地上。


    她张口还想说什么,却只能吐出大口的鲜血,旋即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渐渐没了声息,无法闭合的眼珠瞪着窗口方向。


    蛛网上的飞蛾,正被蜘蛛一点一点蚕食殆尽。


    赵明斐慢条斯理擦拭着剑,“处理好。”


    他从未离开过书房,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他都在黑暗中看得清清楚楚。


    左思点了点头,他不确定地问:“殿下已经确定幕后主使是江家了吗?”


    青梅是江盈丹院子里的人,在江念棠出嫁前一天指派过去给她做陪嫁婢女。


    赵明斐嗤笑一声:“他们没那么傻,做这种事用自己人,弄不好要诛九族的。”


    西巷口作为圈禁重地,擅自传递消息是在藐视皇帝威严,往大了说能扯上意图谋反的死罪。


    左思不解,什么都没问出来就杀了,是不是太草率?


    赵明斐看出他的疑惑,眉头微挑:“去问江念棠。”


    “看看她,到底有多爱我。”


    江念棠一夜未眠,几乎是强弩之末,但她又睡不着,只能躺在床上睁着眼。帐顶是素青色的纱,没有花纹,日光轻而易举漏进来。


    盯着光的眼睛逐渐酸涩,她渐渐闭上眼,本打算假寐片刻,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次转醒时,天色已暗,屋子黑乎乎的一片,她下意识摸索着要下榻点灯,却忽然摸到一个人的手!


    她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正要出声喊人。


    “是我。”


    赵明斐?


    “看你在休息,便没有点灯。”


    江念棠动了动喉咙,压下胸口那股惊颤,急忙问:“殿下,结果如何,她招了吗?”


    回答她的是沉默。


    隔着黑暗,江念棠看不见赵明斐的表情,心逐渐沉了下去。


    难不成青梅还有后手,且已经造成了不可估计后果。


    赵明斐就这么坐在床前,冷眼看着江念棠两条柳叶眉拧成一团,脸上先是出现惊慌,而后变为担心。


    他有个旁人不知的秘密,能在黑夜中如白昼般视物。


    人在黑暗中或因恐惧,或因放松会展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他借助黑暗看清了许多人的真面目。


    赵明斐欣赏够她的担忧后,温声开口:“青梅自戕了。”


    江念棠瞪圆了眼,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她很快冷静下来给赵明斐出主意。


    “殿下,不如用她的死找出西巷口里的同伙。我们可以假装她生病,再派人看着谁会去探病,尤其是在夜深人静之时不走寻常路的去。青梅自幼长在江府,根本不会认识西巷口里的宫人,除了同伙我想不到其他人。”


    好聪明的姑娘。


    赵明斐忍不住露出欣赏之色,她竟然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江念棠补充道:“除了亲自前往探病的,还有旁敲侧击打听她病情的,统统要抓起来审问一番。”


    她皱着眉,眼睛半眯,条理清晰地分析计划的可行性,不时冒出几个新奇的点子,她认真思考的模样被赵明斐尽数看在眼里,真心实意的表情令他微微动容。


    江念棠的确诚心实意为他着想。


    赵明斐勾起唇角,问她:“你觉得是谁指示她做的?”


    这次换成江念棠沉默。


    赵明斐的笑渐渐敛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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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眼神却寒如凉夜,“是江夫人,还是江家要害我?”


    “不。”江念棠毫不犹豫否认:“江夫人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江夫人为人玲珑八面,绝不会轻易得罪任何人。赵明斐看似失势,可谁能保证他不会东山再起,即便这个机会渺茫,她也不会赌这万一。


    选江念棠作为替嫁人选,为的是稳妥,而非给江家招恨。离府前,江夫人还特地交代她能讨赵明斐欢心最好,若不能也不要得罪。


    皇帝年事已高,只要皇位上一天没有坐上新皇,任何人都有机会问鼎龙座。江夫人若是真想害赵明斐,会把这个任务交给身为正妻的她,而非一个连赵明斐面都见不了的奴婢。


    赵明斐循循善诱:“可青梅是江盈丹的人,江盈丹又是江夫人的掌上明珠,除了她还有谁?”


    江念棠咬住下唇,眼里闪过震惊,纠结,最后变成不忍心和心疼。能同时将手伸进江家后宅和西巷口的,她只能想到一个人,可这怎么可能呢?


    赵明斐轻叹一声:“算了,我得罪太多人,想要我命的何止是一个江家。”


    江念棠听他自嘲道:“我已经躲进西巷口,他们还不肯放过我。罢了,你好好休息,不用管剩下的事情,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他起身离开床榻的刹那带起一阵凉风,冰冷的风钻入她的鼻腔,弥散入体,后背无端生出冷汗。


    江念棠莫名有种预感,今日赵明斐离开后,她怕是再也找不到理由接近他。


    自从顾焱死后,她变得害怕黑暗,入夜后总要点亮满屋的灯,但内心的空洞荒芜,再多的光也无法填满。


    唯有在看见赵明斐笑的时候才会缓解一二,如今连这点奢望好像也要被剥夺。


    江念棠顿时陷入恐慌中,原来她自以为的坚强如此脆弱,一缕微不足道的风就能轻而易举将她推倒,她害怕失去与顾焱相关的最后一点东西。


    “殿下……”她在黑暗中胡乱地抓,在赵明斐彻底离开床榻前勾住他的尾指,她抓紧后死死攥住:“殿下心中早已有答案,不是吗?”


    赵明斐停住了脚。


    江念棠怕他再次离开,怕独自面对黑暗,恐惧让她将心里的顾忌尽数打散。


    “是陛下,青梅是陛下的人。”


    黑暗中,她感受到赵明斐的五指慢慢收拢,好像在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粗重的呼吸环绕在耳边。


    江念棠头一次感受到赵明斐明显的愤怒。


    据说当年他出生时皇帝喜极而泣,大赦天下,更是为他阅尽群书,亲自定了“斐”这个字,寓意斐玉成器。


    皇帝对他的喜爱天下皆知,他不是嫡子,就让他寄养在皇后名下。亲自教他读书识字,骑射舞剑,七岁带他议事,十岁允他参与朝政,十四岁赵明斐已经能够主理一方政务,他主张的改革也得到皇帝的大力支持。


    他对赵明斐的偏爱有目共睹,故而江念棠猜测幕后主使是皇帝时才会心情复杂,不敢直言。


    赵明斐无声扯了扯唇角,重新坐回榻上,反手握住江念棠的手,讥笑道:“要我死的人是皇帝,我必死无疑。”


    隔着黑暗,他问:“江念棠,你如今可后悔嫁给我?”


    赵明斐面无表情盯着江念棠的脸,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这一刻,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想从江念棠嘴里听到什么回答,是贪生怕死的恐惧,心有不甘的怨恨,亦或是虚与委蛇的奉承。


    自他掌权以来,赵明斐罕见体验了一回等待宣判的滋味。


    江念棠毫不犹豫回答道:“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