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作品:《远行

    -


    下午考完数学,走廊里哀嚎声一片。


    选择填空计算量太大,谁都没想到第三个大题换成了导数,压轴题居然是道立体几何。


    苦命的高三学生们直呼变态,走廊里清一色的抱怨。


    沈知行这次没在难题上浪费太多时间,卡着时间把会做的全写完了,利用剩下的十分钟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每次一科考试结束,老师收完答题卡,沈知行总会有些恍惚,他甚至在心里问自己:答题卡上涂的顺序对吗?选择题是不是都做错了?


    等一阵空茫过后,沈知行好像才能回到现实。


    他轻轻叹了口气,装好卷子和笔袋,拎着书包回了教室。


    考完数学才四点,主任扯着大嗓门在广播里喊话,通知学生休息二十分钟后接着回班上自习,六点铃响正常去吃饭。


    班主任办公室门口早就排起了长队,大家书包都背上了,一眼望去,整整齐齐全是找李斌请假晚自习回家的。


    沈知行从侧门上楼,在此起彼伏的抱怨中走进班。


    江远还得去医院挂两天水,他正收拾着书包,弯腰从桌洞里翻出理综习题,听到沈知行的声音后直起身。


    数学卷子还在桌上摆着,沈知行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单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无比流畅地捞过江远的卷子。


    写上的大题答案都大差不差,沈知行翻到前面对选择和填空,在接连发现自己错了两道送分题后,沈同学脸色瞬间不好了,他又叹了口气,把卷子放回桌上。


    江远瞥了眼沈知行的脸,把卷子装进书包里,低声道:“六点下课别忘了去吃饭。”


    沈知行机械地应了一声,看上去像是在听,其实注意力早就飞了,他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才会白白丢掉十分。


    “你一直都有考完试对答案的习惯?”


    “没,”沈知行抿着唇,揉了几下凌乱的头发,“很长时间都不敢对答案,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对选择填空,结果发现还是在简单的题上栽了跟头。”


    对方低落的情绪全表现在脸上,江远盯着那张全是挫败感的脸,静默片刻,补充了句:“我写得也不一定对。”


    “不用安慰我。”沈知行从书包里掏出考试卷子,指着那道数列题说:“错得太傻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沈同学心疼这五分,沮丧地把卷子扔到桌上。


    “学会考完一科扔一科。”江远淡淡地说。


    “学不会。”


    语气里已经有了不耐烦的意味。


    “学不会也要学,”江远拎起书包,“带着情绪去复习,效果会越来越差,很多事不是人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必须去面对和适应。”


    窜回班的人越来越多,江远把椅子推进桌子下面的空隙里,又提醒沈知行:“去吃饭,晚上回家别忘了通过好友申请。”


    “知道了。”沈知行嘀咕了一句,他拿出一根笔,拽开笔帽又重新扣上,机械式地重复着一个动作。


    教室里前两排几个人凑在一起对数学卷子的答案,声音大到沈知行坐最后一排都能听到他们讨论的内容。


    跟他们关系好的同学会对两个选择题再回座位,可也有考完不愿意对答案的人,盯着他们的眼神并不友善,甚至带着几分嫌恶。


    那几个人全是老师眼里公认的学霸,仗着成绩好,三年叠加起来的优越感让他们恨不得翘着尾巴走路。


    沈知行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桌上的复习题,耳边又响起江远的话。


    “学会考一科扔一科”的技能难度太大,沈同学目前掌握不了。


    他只是想到后来江远说的:


    不要带着情绪。


    学会接受和适应。


    沈知行并不是不懂这么简单的道理,只是当需要做出改变的人成为了自己,才能真正体会的过程的不易。


    下午考数学的时候,沈知行精神始终紧绷着,考完试反而头有点儿头疼,他蜷起拇指,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李斌临时去开了调研会,老师们需要分析试卷,把重难点标记出来,及时向市里反馈。


    班里的人知道李斌这节自习不回来,王瑞杰顶着个圆脑袋转来转去,守在后门口望风,有人偏偏这时候心散复习不下去,偷摸带着手机到学校打游戏。


    沈知行戴上耳塞,忽视挡都挡不住的噪音,试图往下多刷两页物理实验。


    可惜他心不够静,单单一个动摩擦因数就算了半个小时。


    沈知行摘下耳塞,笔被随意扔在桌上,他脑子里一团乱,没怎么太做心理斗争就决定请假回家,哪怕是休息也好。


    -


    下课铃还没响,不少同学都已经背上书包了,袁满就是其中一员,他把腿伸到外面,俯身随时准备冲刺,和其他诸多显眼包一较高下。


    他欠欠儿地回过头,发现沈知行没学习,咧着嘴朝他拱拱手:“大哥,小弟先走一步。”


    沈知行笑了,也摆了个同样的姿势。


    没等他开口,六点敲铃,包括袁满在内的一大堆同学不要命似的全冲了出去,一时间班里只剩了三个人。


    剩下两个全是学校老师家的孩子,不着急着去食堂抢饭,其中一个正在给另一个讲物理题,讲题的叫李成锦,认真听着的女生叫丁若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知行发现李成锦时不时往他的方向瞟,讲题的音量也越来越大。


    李成锦讲完题,慢悠悠地站到讲台上伸了个懒腰,咂咂嘴说:“给学习好的人讲题就是不一样,你说是不是呀沈知行?”


    他特意加重了名字的读音,笑眯眯地看着沈知行。


    ??


    零帧起手开始阴阳怪气?


    沈知行挑眉,他想不起来和李成锦有什么过节,两个人的交集还得追溯到高一他们前后桌,太久远的事儿。


    面对这种带着刺的试探,沈知行心平气和,甚至还有点想笑。


    不过沈同学不是忍气吞声的角色,别人阴阳过来,他也一定阴阳回去。


    沈知行站起身,缓步走向讲台。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视线扫过的一瞬间,李成锦觉得像是被尖刀剜了一下,对方冷淡平静的目光里全是不屑一顾。


    沈知行一句话没说,李成锦却感觉被嘲讽得很惨,沈知行看傻子似的眼神让他恼火。


    他不服气地盯着沈知行,企图从气势上扳回一局。


    怎么还往前走?!


    这是生气了要揍我?!


    李成锦心虚地往后撤一步,后背贴在了黑板上。


    打架这事儿他没经验,不过沈知行要是真敢动手,他绝对拽着沈知行到班主任面前对峙。


    李成锦咽了口唾沫,等着沈知行的下一步动作。


    “是啊。”


    沈知行把手里团成团的草稿纸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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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垃圾桶,语气戏谑:“刚想和你请教大学物理题,你不是早就自学了相对论么?”


    我日。


    李成锦被这句话呛得没了动静,他一个物理课代表,吹吹牛逼说让别人听个乐呵,谁知道沈知行也听到了?!


    他有点儿抹不开面子,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扬着头擦过沈知行的衣服,顺着前门落荒而逃。


    沈知行嗤笑了一声,他摇摇头,拎着书包到老李办公室门前等着。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李斌才出现在楼底口,迈着灵活的小短腿一步跨两个台阶,看到沈知行,老头倒是毫不意外,像早就料到了似的。


    “呦呵,”李斌从兜里掏出钥匙,“请假来了。”


    “嗯。”


    “非得回去啊?”李斌推开门,把教案往办公桌上一丢,“我就知道你肯定得请假。”


    沈知行接过假条,在纸上写请假原因,他告诉老李:“在班学不下去。”


    “下午看着他们请假急得心痒痒吧,”李斌拿起笔,在班主任一栏里签上自己的名字,“回去也行,调整调整心态,明天好好考理综。”


    “行。”沈知行点点头,他把假条装进口袋,跟李斌摆了摆手。


    出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吃完饭的学生成群结队地往教学楼里走,有几个借着楼下的灯光打羽毛球。


    连续几天大幅度降温,外面寒气刺骨,沈知行裹紧羽绒服,半张脸埋在衣服里。


    刚出校门,沈知行正把假条塞进口袋,王瑞杰拎着烧烤和奶茶从书店大摇大摆地出来,小胖墩很热情,看见沈知行高兴地打了声招呼。


    “谁来接你?”沈知行停在拐角,搓着手问他。


    “我妈骑车来接我,”王瑞杰笑着把一袋子烧烤递到沈知行面前,“沈哥吃点吧?热乎的。”


    “不了不了,你留着回家吃。”看着眼前满脸灿烂的小胖墩,沈知行笑着拒绝了。


    “嘀———”


    校门口边上的电动车短促地鸣了一声笛,王瑞杰两口吃完烤肉,他含糊地指了指车:“沈哥我妈来了,拜拜啊。”


    胖墩小跑着坐上电动车,两个圆圆的脑袋同时转过来挥手,沈知行神色微怔,不过很快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那是属于一个家庭的温馨与美满。


    沈知行望着电动车驶去的方向,树旁街灯分隔出明暗,车尾灯摇摇晃晃地坠入夜色,成对的学生在街两边的小店吃饭,甚至能听到一两声嬉笑。


    他想起初中的夏天。


    那会儿天热,大中午上学简直是折磨人,烈阳烤得身上直淌汗。沈知行总嫌热,老爸干脆每天开车送他,车里冷气足,沈同学瘫在后座不愿意起来,哼哼唧唧耍赖说不想上学。


    蒙尘的记忆如今土崩瓦解,他上次见到老爸老妈还是在过年。


    沈知行贴着马路边往家走,想着刚才校门口的一幕,心里突然泛起阵阵酸涩。


    他不是能默默承担所有委屈的人。


    他也会累、会疲惫,渴望家人的陪伴和支撑。


    昏黄的路灯把沈知行的影子拉得细长,心底的酸涩蔓延开,说不出的滋味堵在喉咙,丝丝缕缕压得他喘不上气。


    他深吸口气,仰头看向天空,月亮斜钉在天上,浅浅看见周围几颗星星,最亮的那颗点缀在弯月边。


    不能这么矫情。


    沈知行花了五分钟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