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赴鸿门宴(2)

作品:《破重山

    墨色劲装男子闻言,目光微闪,却依旧垂首道:“戚太医,家主特意嘱咐,务必请夫人一同前往。府上已备好软轿,绝不会让夫人受累。”


    戚玉嶂眸色一沉,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紧,面上却依旧温和:“哦?侯爷如此盛情,倒叫在下受宠若惊了。”


    封灵籁在车内听得真切,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她轻轻按住戚玉嶂的手,低声道:“看来,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戚玉嶂蹙眉,回头压低嗓音:“可你的腿伤……”


    “无妨。”封灵籁淡淡一笑,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既然对方执意相邀,我们便去看看,这位明远侯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戚玉嶂见推脱不得,只得颔首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阁下带路了。”


    男子抱拳一礼,转身时手腕一翻,做了个隐秘的手势。


    霎时间,道旁阴影中闪出两队玄甲侍卫,步伐整齐地列于两侧。其中四人抬着一顶青缎软轿,稳稳停在马车前。


    肖灵音掀开车帘,目光在那些侍卫腰间佩刀上短暂停留——刀鞘上暗刻的云纹让她瞳孔微缩。


    戚玉嶂俯身将封灵籁打横抱起,宽大的衣袖恰好遮住她裙摆下若隐若现的长刀。


    软轿垂下的纱幔无风自动,露出轿内铺着的雪貂皮褥。


    墨色劲装男子见他们上了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翻身上马,轻夹马腹,队伍便缓缓前行。


    玄甲侍卫分列两侧,铁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整齐的“咔咔”声,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肃杀。


    曲正文望着远去的轿影,眉头紧锁:“这明远侯...可不是好相与的主。”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忧虑。


    肖灵音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敲了敲车壁:“走吧。”她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回去备些醒酒汤,他们回来时怕是用得上。”


    车夫“哎”了一声,抖了抖缰绳。马车缓缓调头时,他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小姐,那明远侯府的人,看着怪瘆人的...…”


    肖灵音没有答话,只是将车窗关上。


    暮色中,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格外清晰。


    *


    都京的腊八节果然热闹非凡。街道两旁挂满了红灯笼,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空气中飘荡着腊八粥的香甜气息。


    封灵籁透过软轿窗帘的缝隙观察着街景,心中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夫人在看什么?”墨色劲装男子突然问道,声音近在咫尺。


    封灵籁一惊,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策马靠近了软轿,正透过同一扇车窗窗帘望着她。


    “没什么,只是觉得都京的腊八节比南边热闹许多。”她不动声色地拉开些许距离,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藏在罗裙中的长刀。


    墨色劲装男子似乎没有察觉她的小动作,笑道:“南边重清明,北方重腊八。夫人若是喜欢,今夜可以同戚太医逛逛夜市。”


    软轿进入明远侯府时,封灵籁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将车帘微微挑起一角,目光如蜻蜓点水般掠过府中景致。


    明远侯府不算奢华,却处处透着世家贵族的气派。


    侯府门庭开阔,五间三启的朱漆大门上,金丝楠木匾额“明远侯府”四字铁画银钩,据说是当今陛下御笔。


    门前一对汉白玉石狮,左狮踏球,右狮抚幼,威仪中透着世家独有的儒雅气度。


    转过影壁,迎面是二十四级青石台阶。台阶两侧立着十二根黑漆明柱,每根柱础都雕着不同的瑞兽图案。


    “夫人当心脚下。”


    戚玉嶂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下车时,她假装踉跄,戚玉嶂顺势将她快要露出的长刀往裙里藏了藏后,打横抱起她跟随墨色劲装男子继续往前走。


    庭院中古柏参天,枝干上缠绕的红绸本该透着喜庆,细看却显出几分诡异——那些漆金暗纹似流水般浮动,既像符文又似图画,透着说不出的古怪。若是肖灵音在此,或许能看出其中门道。


    穿过垂花门时,戚玉嶂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东侧回廊的栏杆上,每块栏板都刻着古怪的纹样——竟与古柏树上那些红绸的金漆符文如出一辙。


    封灵籁与戚玉嶂相视一眼,心中警惕之心达到巅峰。


    走在前方的墨衣劲装男子突然回头,耳垂红宝石闪过一道妖异的光。


    “侯爷在沉香阁等候多时了。”他抬手示意方向。


    封灵籁微微颔首。


    她望向戚玉嶂时,发现他正凝视着远处一座飞檐翘角的小楼,眼中情绪晦暗难明。那座楼阁的檐角上,蹲着一只青铜铸造的獬豸兽,在夕阳下泛着幽冷的光。


    沉香阁前,引路的墨衣劲装男子悄然退去,换作一位身着绛紫轻纱的侍女迎上前来。那女子莲步轻移间,腰间禁步竟不闻声响,显是身怀绝技。


    戚玉嶂蓦地驻足——斜阳穿过廊檐,正映在那侍女侧脸。柳叶眉、含情目,都与美鲛人未中蛊前的容貌有七分相似。


    封灵籁也瞧见了那侍女的容貌,她广袖下的手倏地收紧,面上却依旧温润如常。


    “奴婢紫苏,恭迎贵客。”紫衣侍女福身行礼,腕间金镶玉镯清脆相击。


    戚玉嶂抱着封灵籁颔首示意,“有劳紫苏姑娘了。”


    “贵客,请随我来。”紫苏伸手虚引,指甲上淡紫色的蔻丹在灯笼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封灵籁眼睛微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前方引路的紫苏。越瞧越觉得此女非同寻常,就单看她手腕上戴的金镶玉镯与指甲上染的丹蔻,寻常婢女绝不可能用得起。


    紫苏似有所感,她微微侧目,恭敬问道:“夫人怎么了?”


    封灵籁闻言,心中一震,未曾想到她会如此敏锐,随口赞叹道:“候府上的梅花开得真好。”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掩饰,实则心中已如波涛暗涌。


    紫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那笑容恰到好处,既不过分谄媚,也不失礼数:“夫人真是好眼光,这梅园是侯爷特意命人打理的,每至冬日,梅花盛开,香飘四溢,乃是府中一景呢。”


    说着,一行人已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一处更为幽静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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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中央,一盏盏精致的灯笼高挂,将夜色染上了一层柔和的暖黄,梅花枝影婆娑,映照在青石板上,更添了几分诗意。


    紫苏停下脚步,转身对戚玉嶂和封灵籁福了福身:“贵客,此处便是为二位准备的客房了,请二位稍作歇息,晚些时候,侯爷会亲自设宴款待二位。”


    封灵籁环视四周,只见房间布置得极为雅致,窗明几净,案上摆放着几样精致的茶具,一旁还燃着一炉香,香气悠远,让人心神宁静。她微微点头,唇角微扬:“有劳紫苏姑娘了,一切都很妥当。”


    紫苏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夫人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紫苏就在门外候着。”


    言罢,紫苏轻轻退出门外,留下封灵籁与戚玉嶂在房内。


    封灵籁待门合上,才轻声对戚玉嶂道:“这紫苏姑娘,似乎并不简单。”


    戚玉嶂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深思:“的确,她的举止谈吐,远非一般婢女可比。或许,她在侯府中的地位,比我们想象的要高许多。”


    封灵籁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盘算,这场侯府之行,恐怕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得多。


    一炷香后,紫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戚太医、戚夫人,时辰到了,该赴宴了。”


    封灵籁与戚玉嶂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一丝戒备与谨慎。


    戚玉嶂不动声色地整了整衣襟,俯身将封灵籁打横抱起,迈步向外走去。


    门外,紫苏垂首侍立,昏黄的灯光在她低垂的眉眼间投下温柔的光晕。一架精巧的檀木轮椅静静停在她身前,锦缎软垫上绣着海棠花纹。


    “戚太医,”紫苏福了福身,声音轻得像拂过回廊的夜风,“奴婢备了轮椅,夫人乘着可免些劳顿。”


    戚玉嶂颔首道谢,将怀中人小心安置在轮椅上。他修长的手指搭上扶手,不着痕迹地挡开紫苏欲上前相助的动作。


    紫苏眸光微动,望着戚玉嶂执拗推着轮椅的背影,唇边浮起一抹浅笑:“太医待夫人这般体贴,当真羡煞旁人。”说罢执灯在前,莲步轻移,“宴席已备妥,二位请随奴婢来。”


    封灵籁端坐于轮椅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扶手雕花,眸中暗藏思量。


    戚玉嶂推着她缓步前行,掌心始终不离轮椅分毫,似是在无声地传递某种默契。


    长廊两侧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紫苏步履轻盈,裙裾拂过青石地面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行至拐角处,她忽然驻足,指着廊外一株盛开的海棠笑道:“这株‘醉胭脂’是侯爷特意从南疆移来的,说是花开时像极了...…”话音戛然而止。


    封灵籁顺着她所指望去,只见海棠树下隐约露出半截靛蓝色衣角。


    戚玉嶂的手指骤然收紧,轮椅发出细微的“吱呀”声。紫苏却恍若未觉,继续引着他们穿过月洞门。


    就在此时,一阵裹挟着梅香的夜风拂过,封灵籁的广袖被微微掀起。她状似无意地抬手整理鬓发,“侯府的景致当真别致。”


    树影深处顿时传来窸窣响动,那抹靛蓝色瞬间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