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夜探东宫
作品:《破重山》 黑衣人躬身将画卷缓缓卷起,双手恭敬地捧至道士面前。
道士却未伸手,只是用拂尘轻轻一扫,雪白尘尾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清冷的弧线。
“那女子......”道士忽然开口,声音如寒潭落雪,“她用的可是柄三尺长刀?刀身铭刻着碎金符文,平日里流转如星河......”他顿了顿,眼中精光乍现,“染血时,那些符文便会化作赤红?”
月光忽然暗了一瞬,黑衣人捧着画卷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抖。他低声道,声音里透着几分敬畏,“是,不过那刀……邪性得很。”
“果然如此。”道士冷笑一声,“你下去吧。”
黑衣人闻言,神色间显出几分迟疑。他临走时又回头深深望了道士一眼,但见那道士面色如古井无波,双目微阖似已入定,这才稍稍安下心中疑虑。临出门槛时,他将那幅画卷轻轻放在案几之上,动作极是小心,生怕惊动了道士。
黑衣人离去后,殿内重归寂静。
道士静立片刻,忽而袖袍一振,手中拂尘如灵蛇般卷起案几上的画卷。待他徐徐展开,画中女子容颜渐现——那眉目如生,朱唇微启,竟与活人无异。
道士凝视片刻,突然浑身剧颤,继而仰天狂笑,笑声凄厉如夜枭,震得香烛青烟飘忽不定。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画轴,眼中迸射出骇人的精光。
*
封灵籁三人借着夜色潜入东宫,却见殿宇间守卫森严。一队队披甲侍卫来回巡视,腰间佩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偌大的东宫竟罕见太监宫女身影,唯有铁靴踏过青石板的声响在宫墙间回荡,透着说不出的肃杀之气。
三人贴着回廊阴影小心前行,眼看就要接近太子寝殿,前方拐角处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封灵籁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戚玉嶂的衣袖,另一手按住肖灵音的肩膀,三人闪身躲进侧旁一间房内。透过门缝,只见一队披甲侍卫举着火把经过,铠甲相碰之声清晰可闻。
肖灵音的后背紧贴着门板,紧张地连呼吸都屏住了。
待那队侍卫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长廊尽头,三人紧绷的肩背才稍稍放松。
封灵籁正要推门而出,戚玉嶂却突然压低声音道:“且慢。”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住封灵籁的手腕,另一手指向屋内,“你们看这间屋子。”
借着窗外漏进的月光,只见这间看似堆放杂物的耳房内,竟整整齐齐摆满了檀木箱子。每个箱子上都贴着朱砂写就的封条,有些封条崭新如初,有些封条泛黄陈旧,它们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红光。
肖灵音凑近细看,鼻尖几乎要触到那些封条。当看清上面暗红的字迹时,她猛地屏住呼吸——每一张封条上都用干涸的血色墨迹,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完整的人名。
她突然意识到这些木箱里可能装着什么,喉间顿时涌上一股铁锈般的腥味,“这些封条...…写得都是人名。要...要打开看看吗?”
封灵籁走到木箱前,手悬在箱盖上方,木箱缝隙中渗出一缕若有若无的腐味,混合着陈年的檀香,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戚玉嶂沉吟片刻,“开吧。”
封灵籁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铜锁时,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了箱盖——
“啊!!”
肖灵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后,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门扉上。
箱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尸块,尸块之上摆放着一颗头颅。
封灵籁着实被眼前景象惊得心头一颤,这死者死状之凄惨,简直超乎想象。她忍不住喃喃自语:“这……是把东宫当成义庄了?”
戚玉嶂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从袖袋中取出一双银丝手套,那手套在微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泽。
他戴上手套后,便俯身开始仔细翻看木箱内摆放的尸块与头颅,目光专注,一边查看一边缓缓开口道:“从尸块的切割痕迹来看,凶手手法娴熟,下刀精准,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而且切口平整,像是用了极为锋利的刀具,且对人体的骨骼结构十分熟悉。”
封灵籁凑近了一些,眉头紧锁:“这东宫向来戒备森严,凶手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尸体运进来,还藏在这木箱之中的?莫不是宫中之人所为?”
戚玉嶂没有立刻回应,他拿起一块尸块,仔细观察着上面的纹理和伤口,接着说道:“目前还不好说。不过,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在三日之内。而且,这头颅上的表情扭曲,死前应该遭受了极大的痛苦或者惊吓。”
封灵籁心中一凛:“三日之内?”
戚玉嶂缓缓起身,步履沉重地走向另一个木箱。当他掀开箱盖的瞬间,一股腐臭气息扑面而来——箱中赫然堆叠着数块残肢断臂,最上方那颗头颅怒目圆睁,仿佛在无声控诉着凶手的暴行。
戚玉嶂缓步走向那些木箱,手指轻轻抚过粗糙的木面。他一个接一个地打开,动作不疾不徐,木箱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当他掀开第五个箱盖时,目光骤然一凝,声音却异常平静:“这是中书省主书——刘海。”
“御医——陈松永。”
“御医——赵成飞。”
“光禄大夫——李杰。”
“中州长史——魏成业。”
“给事中——闵集。”
……
所有木箱皆被打开,森然陈列的尽是支离破碎的尸骸与狰狞可怖的头颅。
封灵籁她们立于屋内中央,环视这骇人景象,但见箱中尸首——上至衮衮诸公的朝堂重臣,下至籍籍无名的州县小吏,此刻竟悉数化作残肢断臂,不由悚然动容,震骇失语。这人间炼狱般的场景,直教人肝胆俱颤,魂飞魄散。
肖灵音的目光缓缓扫过封条上那些泛红的人名,几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在她眼前跳动,像隔着一层薄雾般若隐若现。她微微蹙眉,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在轻轻叩门,却始终推不开那扇记忆之门。
封灵籁面色凝重:“这东宫的水,比我们想的还要深。”
戚玉嶂一言不发地将木箱逐一归位,他摘下银丝手套:“走吧,去太子寝殿瞧瞧。”
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敛去所有情绪。
夜风卷起衣袂,她们的身影如鬼魅般隐入长廊深处,朝着太子寝殿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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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太子寝殿外火光幢幢,披坚执锐的羽林军如铁桶般将殿宇围得密不透风。铠甲在火把映照下泛着森冷寒光。
戚玉嶂眸光一沉,低声道:“是宫中最精锐的羽林卫。”
封灵籁眸光流转间将殿前森严戒备尽收眼底:“这般铜墙铁壁的阵仗,怕是连只苍蝇都难飞进飞出。”
一旁的肖灵音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就是不知这般严防死守,究竟是防着外头的人进去,还是...…怕里头的人出来呢?”
戚玉嶂蹙眉凝视着高耸的屋檐:“我们要怎么进去?”
肖灵音摩挲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从屋顶进?”
“不行。”封灵籁压低声音,手指在虚空中点出四个方位,“屋顶东南西北四处至少各有一人把守。”
肖灵音有些焦躁道:“那这根本进不去啊!”
就在三人束手无策之际,身后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两名宫女,其中一人提着宫灯,一人手捧托盘,正沿着回廊款款而来。
封灵籁与肖灵音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前者悄无声息地绕到宫女身后,手起掌落,两名宫女还未来得及出声便软倒在地。
“真是天助我们也。”肖灵音压低声音对戚玉嶂道,“你在外头接应。”
戚玉嶂点头回应:“多加小心。”
封灵籁已利落地拖起一名宫女,肖灵音则架起另一人。二人闪身进入偏殿一间空置的厢房,不多时便换上了宫女的装束。
粉色的襦裙在烛光下泛着柔光,腰间丝绦轻垂,乍看与寻常宫女无异。
肖灵音提灯,封灵籁手捧托盘,二人缓步靠近了太子寝殿,大门外,护卫统领拦住了她们:“腰牌!”
肖灵音迅速反应过来,从衣襟内摸出一枚令牌递给护卫统领,护卫统领接过令牌,借着灯笼的光仔细查验。
肖灵音低眉顺目,指尖却微微绷紧;封灵籁则全身紧绷,蓄势待发的模样。
“怎么没见过你们?”护卫统领狐疑地抬眼,目光在二人脸上来回扫视。
肖灵音不慌不忙,嗓音温软:“回统领的话,奴婢们是新调来伺候太子殿下的,今日才到东宫当值。”
护卫统领仍有些迟疑,“之前的人去哪了?”
肖灵音眼帘微垂,唇角却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苦笑:“回统领的话,先前的姐姐们不慎触怒殿下,今早刚被发落到慎刑司去了......”她故意将尾音放轻,带着几分惶恐与惋惜,“难道统领......还未得信么?”
封灵籁适时地抖了抖手腕,托盘上的茶盏发出细微的磕碰声。她低垂的脖颈在宫灯映照下显出几分脆弱,声音却稳得惊人:“奴婢们是尚宫局临时调派的,腰牌也是今晨才领的。”说着状似无意地抬了抬托盘,“这醒神茶再耽搁,怕是要凉了......”
护卫统领眉头一皱,显然想起了今晨确实有人被拖去慎刑司的传闻。他盯着二人看了半晌,终是侧身让开半步,却仍不忘警告:“进去吧。记住,太子殿下近日心情不佳,你们......好自为之。”
肖灵音福身行礼时,与封灵籁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