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啊，我嘞个亲哥啊，你干了什么破事！咋还被刺客组织通缉呢？知道我看你在悬赏令上多急吗！】


    “知道知道……”


    【你知道个屁啊！你现在立刻马上赶紧给我回老家！】隔着手机我都能感受她的唾沫星子。【我说话的时候你能别擦你的破车嘛！】


    我“啧”一声，丢下抹布：“什么破车，这是你哥吃饭的家伙事儿，是战友好不好！”


    【行行行，战友战友。】她学着我腔调，阴阳怪气。【那你啥时候带你战友回来啊？】


    “我在这挺好的啊，瞧见哥身后的大house没？都扎根了，回去干嘛啊。”


    【你就不想见见你可爱的侄子侄女吗？】屏幕里多出两个小娃娃。【他们都说很想舅舅呢～】


    我看着两个小娃娃一口一个“舅舅舅舅”喊着，抹了一把脸：“老妹啊，你放过你那俩孩子吧，我啥样人你也知道，这招对我没有。”


    她一撅嘴，把两个孩子丢在一边，隔着屏幕都想我掐死：【这里有什么好的！有炖大鹅吗？有冻豆腐吗？有酸菜和血肠吗？你在那吃得习惯吗！】


    “上次给你寄了椰子，你不是还挺喜欢的吗？”


    【我不管，总之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来，大不了我养你！】她晃动着平板，末了停下，又发起火。【马千里你别给我装信号不好，我看你后面的乞丐都动了！】


    我回头一看，对上大师尴尬的脸色。


    “妹儿啊，我看你这挺忙的，你看哥也忙，长途挺贵的，咱差不多也该挂了，省点钱给孩子买好吃的——”


    【这他妈是微——嘟。】


    我去总算打发走了。


    “刚才那个是……你妹妹？”


    “嗯呢。”我摘下手套，庆幸她没看到我的伤口。“我妹——马芸，在老家开甜品店。”


    “长得跟你很像。”


    “她是我妹嘛。”我把脏水泼到一边。用水管冲洗其中一只手，另一只手只能回屋轻轻擦拭。


    “回屋了，我帮你拆线。”


    “好嘞，这就来。”


    拆线比缝线要好受得多，何况给我拆线的是大师，这么个老江湖手法肯定……哦吼吼吼～


    酸爽。


    “拆个线而已，又不是拆你骨头，年轻人不要这么娇气嘛。”大师毫不留情用镊子拆掉线条，手指沾上药膏，抹在我的手心。“伤好的很靓啊，涂点药明天就好啦。”


    “真的假的，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啊……噗！华哥你别碰我痒痒肉。”大师帮我缠好绷带，我活动一下，确实没以前那么疼，戴上手套谁也看不出我受伤。


    闹钟响起，意味着又要上那个破不拉几班，我照例给大师留下零钱，骑上小车去上班。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您好您的快递请签收——”


    嘴馋了。


    送完最后一单正好十点，这个点首席牛杂摊还没开，江主任的包子铺也关门了，炒牛河也吃腻了，高档饭店吃不起……吃点什么好呢？


    最好是能解馋但不占肚子的，热乎乎能马上消化的那种，因为要为中午饭腾出空……


    “小施主。”清冷的声音打断我的思路，我挺直腰板下意识防御，冷静过后发现出声的是个和尚。


    一个长得十分英俊，闭着眼睛，带有禁欲色彩的和尚。


    “我在！”我斟酌对他的称呼。“请问这位师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小僧初来乍到，人生路不熟，不知何处可以化些素斋？”


    明白了，饿了是吧！


    我推着车，和尚跟在我后面，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小鸡岛有条美食街，这会儿正热闹着。


    “锵锵——炸丸子炸年糕烤饼煎饼果子酱香饼。”我介绍几个他能吃的素食。“想吃什么吃什么，实在没什么想吃的我还知道一家小餐馆，那儿的拌黄瓜特别香。”


    和尚鼻子抽了抽，似乎是不习惯这条街的重油重盐，对我行一礼：“多谢小施主。”


    “客气客气……”


    只要您老手下留情别搞事就成。


    点烟的火焰差点烧到手，三倍的尼古丁含量让人上头，恨不得把剩下的烟嚼碎，几个呼吸过去，三根烟只剩下烟蒂，烟灰掉落在已经熄屏的手机上。


    所以说……


    为什么第三季的角色会来第二季啊！


    他不国师吗！不好好待在他那一亩三分地算命来这干嘛！


    天知道我是怎么摆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跟他套近乎，太可怕了我的天，幸好没戴头盔。


    冷静……冷静……


    我吃下一根烟，用冰可乐冲下去，味道令人作呕，却能让脑子清醒。


    首先，无眼法师不杀无辜。


    其次，99.999%是来杀首席的。


    整个玄武国都在传颂首席的英明事迹——十五岁当上暗影刺客，夺得魔刀千仞，十六岁首席，十九岁叛逆早恋杀护国神兽，因此跟整个玄武国敌对……


    他不会因为神兽来找首席算账的吧？


    我打不过他，整个小岛也打不过他。我到底还是没有通知大保，一来情报并不准确，二来……他逃得掉吗？


    对了！还有大师……但是大师他管吗？


    我咬咬牙，给大师发消息，这个时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我在未开发海滩徘徊，用手机在暗网上寻找他的信息，哪怕只有一点也好，他的弱点……弱点啊，什么是他的弱点！快给我来啊！大师怎么还不回消息！我的肚子好饿啊！


    “小施主别来无恙。”我抬头一看，无眼法师正向我飘来，身上是熟悉的香料气息而不是血味，说明他没有杀人。


    他没有杀人，还在这里，也就是说……


    【嗖——】


    我躲过一粒佛珠，下意识抹上脸。


    不疼，我躲过去了。


    “天下第一快——马千里。”那粒佛珠回到他手上，又有几颗佛珠围着它转。“我要杀你。”


    “你将来，会给玄武国带来一场巨大的灾祸。”


    要是有人听到这个称号肯定会恍然大悟，说：“我就知道这是个爽文，小马哥你以前这么牛掰啊～”


    想多了孩子。


    当年哥们在顺疯实习，被一帮孙子推着报名一个什么比赛，结果拿了一等奖，得了个屁都没用的称号，连奖金都没有。


    所以，我？玄武国？巨大灾祸？尊嘟假嘟？


    怎么现在还有人叫我这个称号啊！好羞耻啊！


    “这位师傅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就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只会送货，就是一个弱鸡啊，连只鸡都比我强。”


    我用各种花里胡哨的姿势躲过他的佛珠，真气配合着小电驴到现在还没蹭出一道伤口。


    真以为我这几个月跟大师吃干饭啊？


    和尚微微皱起眉，扯断佛珠，砸在沙滩上，数十粒佛珠一齐射来，激起尘土。


    等一下，他一共发射了十七粒佛珠，他的佛珠数量远远不止这些，那剩下的呢？


    我转动车头，启动潜艇模式，在阵法开启之前逃到海上。


    果然，刚才的都是障眼法，真正目的是要把我困死在阵法里面。


    佛珠紧随其后，丝毫不受阻力影响，我调动内力，配合发动机，躲开一颗又一颗佛珠，往上看去，无眼法师在我后面，在大海的隔绝下显得格外模糊。


    他看我也是模糊的。


    水的折射配上极速形成一道屏障，纵使能看清未来也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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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子才习惯。


    【警告！氧气不足20%】


    要跟他打吗？虽然打不过但至少能撑到大师来，前提是大师能来。


    我奢侈地猛吸一口气，双手脱离车把盖在脸上。


    无眼法师是为了玄武国杀人，他能看到未来，他不杀无辜……


    我灵光一闪，似乎有了一些门路。


    他坚信自己的算术，甚至把它当成信仰，他不杀无辜，说明他不嗜杀，那么我……如果我……


    【警告！氧气含量不足5%】


    显示屏的红色照亮一处海底，我没管它，直接调出导航——现在已经偏离小鸡岛，再往前走是一片无人岛。


    我再次看向无眼法师，他依旧匀速前行，没有丝毫停顿，呼吸越来越困难，我憋着一口气，冲出海面，车胎在无人岛上划出一道弧线，与此同时天上很多很多超大个麦丽素等着我。


    能不……我能……躲得掉吧？


    我的大脑已经很久没有超负荷运转了。


    我要计算球体的体积，推算它们的运动轨迹，以此得出它们的间隙，又要防止无眼法师暗中布下的阵法，还要抓住时机——


    “你输了。”无眼法师把佛珠变回原样，留下一颗顶在我脑门。“能和我纠缠这么久，即便是我也不得敬佩你几分。”


    我捂住左腹，靠在沙堆上，咬住下唇，用含满泪水的双眼瞪着他，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害怕的悲鸣，我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生理盐水如洪水般流出，咽下若隐若无的呜咽，以此守护最后的尊严。


    我在赌，赌他的慈悲心肠，赌他的正派作风不会让他做出这番事。


    我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哈，我赢了。


    这副女孩身体偶尔也是能派上用场的嘛。


    我【疑惑地】睁开眼，舒展身体，佛珠还停留在脑门上，差点让我变斗鸡眼。


    我【下意识】咽唾沫，见他没有下手的意思，【小心翼翼】挪动一步，被他一声“别动”吓成孙子。


    他在思考，他在怀疑自己。


    他睁开眼睛，本来有眼珠的部位却散发金色的光芒，他盘腿升起，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占卜。


    我【悄咪咪】又挪动一步，佛珠捅穿身后的沙堆，给我一个警告。


    我们在这僵持了许久，我【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这次佛珠贴着我的脸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我叫你别动。”他的声音带了些许怒气，我也【怒】了。


    “我只是掏出手机删除浏览记录而已！”我【委屈巴巴】，想扯出一个笑，眼泪【不争气地】再次流下来。“我都快死了耶，至少让我清白地留在世上吧！”


    “因为我经常超速可以杀我，因为我工作总是耷拉个脸可以杀我，但是为什么……”我越说越【委屈】，眼泪不要钱地洒出去。“我不服气，凭什么因为什么莫须有的狗屁预言要杀我！”


    “芸芸世间，皆各有命。冥冥之中，自有天数。”佛珠再次抵上我的脑门。“命该如此，莫过强求。”


    我差点笑出鼻涕。


    “从前有一个预言百分百准确的预言家，他预言将来会有一个小孩会成为魔王，给整个国家带来灾难，于是国王下令要铲除这个孩子，可怜的孩子在国王军的迫害下失去了父母，被迫流浪，得知他所遭遇的一切痛苦源于一个预言时，他疯了。”


    “他成为了一个魔王，给整个王国带来灾难，一切都跟预言里的一模一样。”


    我抬起头，撩起头发：“你说，是预言成就了他，还是他成就了预言。”


    “你怎么保证，你做的这一切，是不是预言的一部分？”


    佛珠抖了一下。


    他心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