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浴火重生(六)

作品:《雁鸣京华

    巍峨的石柱支撑着府邸的门楼,门前巨大的石狮子在镇守着刘府。


    工部尚书刘承福正坐在院子里那棵海棠树下品茗,挺拔的西府海棠像是拿着戟的卫士,树上的果子犹如珊瑚珠串一样挂在枝头。


    海棠具有富贵吉祥、繁荣昌盛之意,甚得如今飞黄腾达的刘承福欢喜。


    他翘着脚躺在金丝楠躺椅上,半眯着眼睛,慵懒地来回摇晃着。


    如今长江下游修筑堤坝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已经从这里面捞了不少的好处,如果不是叶阁老的赏识,将他推到了工部尚书的位置,他如今还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


    如今靠着叶阁老的托举,靠着眼前这个修筑堤坝的工程,他赚得盆满钵满,整个家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身为大商的工部尚书一把手,日后这种全国屯田、水利、土木、交通运输等工程,都在自己的管理范畴之中,能贪腐的机会多的是。


    半眯的他豪放地把手中茶壶里的水一饮而尽。


    “捶这边,这边”三个丫鬟正蹲在躺椅的旁边,一个捶肩膀,一个捶胳膊,另一个敲打着他的大腿。


    他正享受着这悠闲的时间,却被一阵焦急的吵闹声惊醒。


    “大,大人,不好了,大理寺的人已经到达了长兴县,”只见他的手下急匆匆跑了过来,脸上露着焦急的神色,一下跪倒在地。


    刘承福被吓得一激灵,茶壶里的热水顺着他的手指缝隙流了出来,他被烫得龇牙咧嘴。


    这三个丫鬟见状,急忙退了下去,其中一个机灵的,赶紧递上了一个毛巾擦拭着。


    “慌里慌张的,有话好好说,我们就是得到这个消息,才跟过去的嘛。”刘承福低头掸了掸落在身上的茶水,又命婢子急忙去拿套干净的衣裳。


    “不好了,大人,他们不仅赶到了长兴县,还及时阻止了当地村民的动乱,那梅林堤坝还是未被拆了呀。”


    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双手交叠重重地拍打在一起。


    弹射起来的刘承福这才反应过来,把手里的茶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快,快,更衣。”


    这是意料之外的事,他本想借着长兴知县谢瀚海,和曾经太湖知州田华清不在,迅速推倒如今稳固如山的堤坝,让那十年前被水底炸毁的地方消失的无影无踪。


    十年前他命人用炸药炸毁梅林堤坝底部,谁能想到那封在水底被埋藏炸药的地方会被他们发现呢?


    那么深的水,那么隐蔽的炸毁堤坝的痕迹,十年来都没被任何人发现,怎么就偏偏被大理寺的人发现呢。


    想到这里,他焦急地拍了下大腿,慌里慌张坐着马车向叶府疾驰而去。


    *


    叶府的客堂坐着神色焦急的刘承福,他正耐心等待着叶阁老。


    叶阁老让他上位成为如今的工部尚书,可不是为了让他惹麻烦的,他深知自己只是一颗棋子,但他心甘情愿。他这个五品官员一下子坐到了这个位置,而他呢,修筑堤坝长兴县又出现了这档子事,他当然七上八下的。


    他颤抖着双手拿过茶杯,刚要喝口茶水便听闻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待他抬头见到来者便噗通跪了下去。


    “叶阁老,不好啦,长兴县出事了。”


    他瞬间红了眼眶,言语颤抖,话都说不利索。


    叶阁老不紧不慢地坐到了客堂的椅子上,面色严峻地盯着他,“出什么事了?”


    “叶阁老,长兴县的梅林堤坝未能成功拆除,如今大理寺卿又亲自坐镇,我们真是别无他法啊。”


    刘承福面色蜡黄,胡须杂乱地生长着,一向注重形象的他此时却没有精气神,像是个斗败的公鸡,几乎要哭出来。


    叶阁老身袭暗红官服,胸前的金织纹饰更是添加了几分霸气,头上黑色的官帽宽展如翼。


    他微微垂首,眉眼间历经风霜的沧桑与颓唐若隐若现,听到刘承福的话,瞬间眼神有些呆滞,僵硬的身体前倾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刘大人,本官把如此重要的职位给了你,干不出成绩也就算了,怎么处处留人把柄?”


    叶阁老缓缓站了起来,稀疏的胡须随身轻晃,眼眸中尽显淡淡的疲态,边说边用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猛地摇晃着。


    “刘承福啊,刘承福,你干的好事,不要把老夫拉下水,你干得好事,你要学会去擦屁股,不要老是粘着我。”


    刘承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叶阁老,都是下官不好,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说清楚,到底是谁发现梅林堤坝底下被炸毁的那个深坑的?”


    叶阁老虽然被气到自闭,但是遇到棘手的事情该解决还是要解决,他在内阁执政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风风雨雨不也都过来了吗?


    “叶阁老,一说起这件事,下官就来气,就是曾经被我们拉下台的朱煜大人。”刘承福一提起他,心里就发虚。


    自己能坐到工部尚书这个位置,全靠叶阁老的提携,如果不是他们用了些手段,怎么能轮到他坐这个位置。


    叶阁老听到他的话,身体像被抽空了一般,他一下子瘫倒在了椅子上。


    “报应,报应啊。”叶阁老颤颤巍巍说出这句话后便疯狂的咳嗽起来,如今他年事已高,记忆力虽然一年不如一年,但是朱煜他倒是印象深刻。


    他是前朝工部尚书江山的得意门生,也是那件事后,他亲自向皇上举荐接替自己位置的人。


    如今他们用计谋把他赶下台,又把刘承福这滩烂泥扶上了墙,事实证明他这滩烂泥就是一滩烂泥。


    刘承福见此急忙站了起来,“来人,快来人。”


    他边催促着,边摩挲着叶阁老的胸口,此时的他是真被吓坏了,他不是真得担心他怎么样,是如果眼前这个靠山倒下了,他还怎么混?


    如果叶阁老真的被自己气到,他的那些爪牙能放过自己,不被他们打死也得给他打残。


    府上伺候他的几个婢女赶紧走了过来,为他灌水,拍打又在耳边喊着他。


    终于在这几个婢子的折腾下,叶阁老终于醒了过来,他重重喘着粗气,黯淡无光的眼神渐渐终于有了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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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承福见他醒来也终于松了口气,赶紧起身凑到了他的身边,轻轻呼唤着他。


    “刘大人,凑这么近干嘛,老夫还未被你气死。”叶阁老缓缓抬起头,见他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费尽所有的力气坐直身体,又喝了口浓茶淡淡开了口:“刘大人,大理寺在修筑堤坝这等国策施行之时,竟然暗中调查十年前的堤坝一事,真是反了天了。”


    “那朱煜朱大人与他们同流合污,从刑部大牢里转到了大理寺,协助兵部尚书之子令那案件又重见天日。”重又跪倒在地上的刘承福一说起这事,便气愤异常。


    “原来如此,”叶阁老终于闹清了怎么回事,忍不住点了点头,“知道原因就好。”


    “那朱煜大人是被你整到牢房里的,他能出来并与大理寺同仇敌忾,看来背后是有人相助。”


    “可不是嘛,叶阁老,就是兵部尚书之子司遥暗中协助的,如今他倒成了大理寺卿,我们更不好下手了。”


    刘承福一提起这个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你说这个国安公主怎么就偏偏看上他了呢?”


    “司遥本就一表人才,怎么国安公主不看上他,难道看上你?”叶阁老见他愤愤不平,忍不住怼了回去。


    刘承福被这句话噎了回去,他原本上扬的嘴角瞬时僵住,眼睛瞪得浑圆,尴尬地擦了一下额头:“叶阁老,您真会说笑,国安公主能看上老夫。”


    他用力整理了一下乱了的衣角,喃喃自语道。


    “你有自知之明最好。”叶阁老冷哼了一声,拿起茶水又喝了一口。“那个姑娘还在大理寺?”


    “哪个?”刘承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一脸焦急不知眼前的阁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今都火烧屁股了,还想着姑娘。


    “那个婉儿姑娘,就是曾与谢司珩有过婚约的那个姑娘。”


    刘承福眼睛一亮,他焦急地向前爬了爬,用力点头。“阁老的意思是?”


    “谢司珩可是您的女婿,真要走这步棋?”他眉毛轻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胡子沉思道。


    叶阁老深深叹口气,把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你有好的办法?”


    他赶紧摇了摇头急忙否认。


    “谢司珩调入到大理寺任少卿一职,本意就是打到敌人内部,监视着司遥的一举一动。如今他已经在那里有些时候了,该让他出手解决此事了。”


    刘承福略微沉思片刻,见此也只有这个办法能解决今日出现的尴尬局面,便噤了声。


    “阁老,您的意思下官明白了,这就下去安排,只是?”


    他又警惕抬眸看了一眼眼前早已进了耄耋之年的叶阁老支支吾吾。


    “你还有什么顾虑,为了能尽快收拾好你这个烂摊子,老夫已经把女婿搭进去了。”


    “那,那幼清那边?”


    “你尽管干好你的事,她,老夫会看紧的。”叶阁老见他害怕自己爱女使绊子,便打消了他的疑虑。


    刘承福这才赶紧起身向他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