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搭讪

作品:《风登

    不知所措的人不止张伯然一个。


    在看到陈竞航的那一刻,卢以姗因为成功挑衅到张伯然的红润脸颊瞬间褪去血色,她再顾不上思考张伯然为什么还不走,几乎是立马捻了烟,连滚带爬的回到之前的位置上,穿好外套,整理凌乱的头发。


    想要以最好的姿态面对陈竞航。


    可惜陈竞航根本没看到她。他抱着郁烟的外套,用身体当作移动阻隔墙护着她一路穿过人群,往卡座里走。她被隔开还不老实,有个女孩站在沙发上,将手机伸给她,意思是想加她的微信。


    她还真给。


    接过人家的手机就往搜索栏里输入一连串的微信号,在发送了添加认证后才把手机又还回去。那女孩惊喜兴奋的对她举杯,她就两指并拢比在太阳穴,向上划,对人家敬礼。


    那模样,要多混账有多流氓。


    迷人却不乏味。


    搞得陈竞航都看不下去了,偏脸靠到她耳边提醒:“别到处留情了,郁小烟,你还真男女通吃,百无禁忌?”


    “你管我?”郁烟用手肘杵他,嫌他多管闲事,“男人的微信我不加,还不能加点漂亮姐姐了?”


    “万一人家是蕾丝边呢?”


    “不可能,我姬达很灵的,是弯还是直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常在河边走,小心直接把你淹了。”


    “你盼我点好吧,”她拉下墨镜,用藏在后面的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瞪他,警告道:“不然等等我就跟卢以姗说你不洗袜子,穿一只丢一只。”


    陈竞航:......


    不拉下来墨镜还好,一拉下来,视野顿时变得明亮又清晰。在五光十色的霞彩之中,她一眼就瞧见站在卡座边缘的张伯然,不禁有些好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取下墨镜丢进陈竞航怀里,几步走到神情呆滞的张伯然面前,大声唤回他走丢的神儿,“张导,你怎么在这儿啊?”


    张伯然猛然回神。


    脸上不知道是灯光映的还是什么,有些红,他不自然的握拳咳了下,不敢直视她的眼,“来这里办点事情,你呢?”


    “跟朋友玩!既然碰见了,就一起玩玩呗!”


    “......好,你的座位在哪儿?”


    “就这儿!”震耳欲聋的鼓点兜头罩下,在脆弱的耳鼓膜上疯狂敲打着节奏,郁烟说完,指了指安分坐在座位上正冲陈竞航笑的卢以姗,提高音量说道:“那个就是我朋友!卢以姗!”


    张伯然惊呆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朝卢以姗投去视线,本想质疑一下这种人竟然是她的朋友,却不想,一眼看去,卢以姗早已穿好外套,坐在那里端庄又大方的笑,一点都不见之前跟他独处时的轻佻。


    见他看她,她抿着唇对他微笑。


    老实又本分。


    张伯然:......


    他这是熬夜熬出现幻觉了?


    “原来她是你朋友,”他用手指抵住镜框,推了推眼镜,唇瓣几次张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强行绕开话题,“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张导!想喝什么尽管点!今天我请!”


    她说着,绕过他坐进卡座里,自顾自的拿起卢以姗口中那瓶五万的路易十三,给他倒了一杯。


    他在心里暗自计算着这一杯值多少钱,面上不动声色的与她碰杯,尝了一口。


    浓郁的麦芽香气裹着烈劲划进喉咙里,比醇香更甚的是呛人的感觉,他没品出哪里好喝,倒是感觉嗓子眼里就像是被人用火点燃了一样,又烫又刺疼,弄的他没忍住一个劲儿的咳嗽。


    边咳边狼狈的想:


    就这?五万?纯属是花钱买罪受。


    郁烟见他被呛的一直咳嗽,猜出他可能没怎么喝过酒,连忙拿过一旁还没开过封的饮料递给他。


    他拧开,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才勉强压住不舒服的感觉。


    不愿意再去碰那杯酒。


    “张导,”郁烟眼明心精的拿开他面前的酒杯,将果盘和小吃都推到他这边来,昂了昂下巴,“吃点东西压一压吧。”


    张伯然对她道谢,用叉子去叉西瓜。


    她的手机在怀里嗡嗡震动,是陈竞航给她发来的消息:【小小航下士:这谁?】


    【烟雨:张伯然。】


    【小小航下士:这离过年不还有半拉月呢,他这么快就调回来了?】


    【烟雨:可能是。】


    【小小航下士:他跟卢以姗什么关系?】


    郁烟关掉手机,微微侧目望向陈竞航,对他摇了摇头。


    意思是:


    “我也不知道。”


    陈竞航弓着腰背坐在卡座里,捏着手里的手机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张伯然,顺便用探寻的余光瞥了眼正给他倒酒的卢以姗,心下略有衡量的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


    端起酒杯,主动与张伯然的饮料瓶碰了下。


    张伯然受宠若惊的放下叉子,一手握起饮料瓶,一手虚虚的护着瓶身,站起身来与他瓶口贴杯口,不忘令颀长的瓶身略矮玻璃杯一头。陈竞航的俊脸埋在七昏八暗的光影中,看不清神色,却难掩对他的欣赏与敬重。


    郁烟笑笑,翘着二郎腿旁观两人你敬我让,余光却一直在注意卢以姗的小动作。


    她不太能看得清她的表情,但从她坐立难安的姿态中,很难察觉不出她跟张伯然之间发生过些什么,并且还是不太好的事情。本想问问她跟张伯然什么情况,猝不及防的,她感觉身下涌出一股热流。


    心道不好,抓起手机和纸巾就往卫生间冲。


    一看,果然是来了月经。


    她蹲在隔间里,给卢以姗发救急信息,等了好半天,都没能等来卢以姗的回复,倒是会话框里突然弹出一跳新好友通知,是刚刚加她微信的那个女生,郁烟不抱希望的问她:【你带卫生巾了么?】


    那女生回的很快:【没,你来月经了?我现在出去给你买。】


    【烟雨:谢了,等等请你喝酒。】


    【让路:不用,你陪我喝点就行了。】


    【烟雨:行。】


    【让路:你等着,马上。】


    她回了一条表情包,摁熄屏幕。


    进进出出卫生间的人很多,不是蹲在隔壁发出令人作呕的呕吐声,就是撑在盥洗池前边聊天边补妆,时不时,还夹杂几道奇怪的唾液交换声。


    郁烟蹲的脚有点麻,眼神涣散间,她看到门内被人刻上的:【试·管代·孕捐·卵:159****9877】,越看越心烦,想找个什么东西把它涂掉。


    可她手上现在除了纸巾,什么都没有。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办法时,卫生间走廊里传来一道声线很低的声音,她没听过,却又能够自来熟的认出这人,“烟雨?”


    “郁烟,”她微曲手指,叩了叩门,让她听声辨位,“我在这儿。”


    “久等了,便利店在对面,有点距离。”


    “不久,麻烦你了。”


    “没事,”她说着,从隔间底下把卫生巾给她塞了进来,“不知道你用什么,就拿了我爱用的,这个还可以,挺干爽的,不闷。”


    郁烟对她道谢,拆开包装换上。


    那女孩没有走,就靠在一旁,隔着一道门的距离没话找话的跟她聊,“原来你叫郁烟啊,哪个郁哪个烟?”


    “郁金香的郁,烟火气的烟。”


    “好好听的名字。我叫陆让,一个很男性化的名字。”


    “很有个性。对了,你带口红了吗?”


    “带了,你要用吗?”虽然听起来像个疑问句,但她还是犹犹豫豫的把口红递了进来,“颜色可能不是你喜欢的,有点暗。”


    正合郁烟的意。


    她拧开那根香奈儿,想都不想就往小广告上涂。几秒过去,那个小广告已经被涂的看不出具体的字,她才满意,“我把你口红嚯嚯了啊,完了给你买根一模一样的。”


    “你在干嘛?不会是往身上写字吧......”


    “不是,你想什么呢?门里有捐·卵广告,我把它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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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让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打住,”郁烟合上口红盖,看了眼色号,磨砂黑管122,“有空还是心疼下你的口红吧。”


    毕竟二百多的东西,看起来才用了一两次。


    “不心疼,假的。”


    “完了我还你根真的。”


    “你不觉得我虚荣啊?连根口红都要买假的。”


    “这有什么?真钱买的就是真的,别中毒就行。”


    “逗你玩,”她就笑,“这是我一个朋友送的,用了才知道是假的,但我舍不得扔,毕竟是她送我的。”


    “不过现在也好,用来涂广告也算尽了它的最大价值。”


    郁烟诧异的抬了下眉,站起来按下冲水键。


    开门走出去。


    陆让见她出来,把手里的药片板递给她,“便利店里没止痛药,我就把我的药拿来了,挺顶用的,肚子疼的时候可以吃一片。”


    “谢了,”郁烟接过,翻到后面看了下,“这是治什么的?”


    “牙疼。我这几天长智齿,医生开的药。”


    郁烟把药板揣进袖子里,问她还要不要那支口红,她想了想,说不要了,正好趁这个机会也做个了结,省的她以后再惦记那些有的没的。


    “长智齿还喝酒,”她没追问她究竟是了结什么,人与人之间,最忌交浅言深,就边洗手边半开玩笑道:“你是真不怕疼。”


    陆让透过镜子与她对视,嘴上也不着调,“疼啊,这不是没办法,朋友们叫,总不好不来。”


    水龙头被关上,盥洗池内的水一股脑的涌进池漏,只剩几滴不愿离开的水珠凝结在池壁上,留下被人使用过的痕迹。郁烟用沾着水的手摆弄了几下头发,跟她肩并肩出去。


    外面的音乐声随着距离越近而变得越响,耳鼓膜仿佛又被人一层层的罩了起来,密不透风。郁烟揉了揉耳朵,侧头问她:“去我那儿喝?”


    “去我那儿吧,”陆让说:“路易十三我可喝不来,别到时候喝完连厕所都舍不得上。”


    郁烟没点破她,跟她去了她的卡座。


    她的朋友们很多,七八个人围在一张桌子里正在摇骰子,见她带了人回来,纷纷起哄着要一起玩。陆让面不改色的把她们挡回去,从一旁拿过两瓶没开过的啤酒,启开,递给她一瓶。


    两人就站在卡座后面的台子上,边听歌边喝酒。


    惬意又闲适。


    霓虹光错落有致的切割开每个区域,交叠变换,空气里弥漫着的微醺感被高昂的乐曲点燃,血液躁动着纸醉金迷的愉悦,蒸汽喷涌出声色犬马的享受。站在郁烟的位置,能够十分清晰的看到在不远处的卡座里,卢以姗正跟张伯然说着什么,听不清,却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再像先前那么割裂。


    原先坐在两人之间的陈竞航不见踪影,不知道去了哪里。


    妖娆妩媚的舞女不知什么时候走下高台,顺着接壤处走到她身后,扭动着身姿,攀上她的肩膀。她顺势搂上她纤细柔软的腰肢,舞女怔了下,随即,改变动作,在她怀里舞动出最迷人的弧度。


    陆让看着她,眼里漾荡着绚烂的光影。


    “烟,”她贴过来,对她讲:“药给我一片。”


    郁烟松开舞女的腰,把藏在袖子里的药板递给她,她抠了一片出来,没吃,递回来给她。


    她看着那颗粉粉的小药片,眼神波动。


    她知道在这种场合是不应该相信任何一个人的“好意”的,哪怕这个人并没有坏心眼,防人之心也不可无,但她透过打在她与她之间的红色光驳,与她视线对视线时,她还是笑了笑,选择接过她手里的那颗小药片。


    打算假装自己喝了。


    就在她打算抬手往嘴里喂时,旁边突然横出一只手,将她手心里的那颗药夺了过去。


    她侧头去看,在蓝玫色的光影中,显现出陈竞航严肃的脸。


    “出息了,郁小烟。”


    “都敢嗑·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