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进门

作品:《借溪十二春

    梅星韵说完,掰开阮龄的嘴将剩下的药一股脑全都倒了进去。液体无色无味,很快便被晕着的男人吞进了肚子里。


    梅小公子伸出手戳了戳阮龄的肩膀,下一秒男人忽然睁开眼,直直地瞪着面前的二人。


    “见鬼啊!”梅星韵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后退到洛鱼笙身后。


    洛鱼笙上前半步查看,阮龄目光僵直,四肢无力地垂下,眼睛一眨不眨。她又探了探男人的手腕,并无内力阻滞,似乎只是神识短暂地被剥离了。


    “你叫什么名字?”少女依旧心有警惕,端着剑在阮龄眼前徘徊。


    男人张了张嘴,视线没动,口齿含糊:“阮,阮龄。”


    洛鱼笙皱了皱眉,回头去望梅星韵。


    少年点了点头,站在她身边:“苏静茹的水寨里的确有这么一号人物,擅长下蛊用毒,是当年苗疆内部叛乱逃出来的。”


    闻言,洛鱼笙打消了疑虑,和梅星韵两人各抬着阮龄的一只胳膊,咬牙把男人架了起来,但药效过猛,阮龄双腿瘫软,靠着树干就要往下滑。


    连续几次,阮龄要么直愣愣跪在二人眼前,要么就后仰趴在地上,解锁了不下十几种姿势。


    洛鱼笙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利落地将那人往地上一甩。


    “你是不是喂得药太多了?”


    身旁洛鱼笙大汗淋漓,梅星韵也弓着腰喘粗气,气急败坏地踩了阮龄一脚,抱怨道:“这货是饭桶投胎吧,两个大男人都架不住,就他现在这样,怎么给我们引路啊。”


    洛鱼笙若有所思地瞧着阮龄,又看了看梅星韵,逐渐露出狡黠的笑容。


    梅星韵毛骨悚然,每次老大这个表情就代表他要遭殃,上次是客栈里的竹板炒肉,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乱七八糟地要觊觎他的屁股。


    “呵呵……老大,您又有什么想法了?”他苦笑了两声,但脸上却是一副视死如归的决绝。


    洛鱼笙一瞧梅星韵的表情,知道这傻子又开始抽风了,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几寸。


    “你准备好了吗梅星韵?”


    被提名的梅小弟莫名有些紧张,但还是回答道:“我准备好了……”


    “太小声喽。”


    “我准备好了!”


    洛鱼笙满意地看着梅星韵,点了点头,心想这傻子还挺好玩的。


    但这笑容落在梅小公子眼里,就是荣耀!是认可!是老大拍着自己的肩膀说:“不愧是我的小弟。”


    对于从小不被认可的梅星韵,此刻让他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洛鱼笙不知道他沉浸地在想什么,只是看到梅小公子一个劲的傻笑,还时不时举起拳头,慷慨激昂地嘟嘟囔囔。


    “让他靠你身上。”洛鱼笙指了指阮龄。


    梅星韵动作一顿,随后大义凛然地将不存在的披风一挥,二话不说就抬起阮龄的一只胳膊。


    “好嘞!老大搭把手。”


    洛鱼笙架起另一只胳膊,放在梅星韵的腰上,让阮龄整个人都依靠在梅小公子怀里。


    身上陡然一沉,梅小公子才恍然大悟,挠了挠头:“不对啊,为什么要放我身上?”


    洛鱼笙转过身捂嘴窃笑,随即转过身,看着被阮龄手脚并用缠上的梅星韵,解释道:“你现在是粟玉公子,进寨的时候伪装好,让他开口把我们送进去。”


    “那为什么是我?”梅星韵苦不堪言地戳了戳半死不活的阮龄,有这么一个活死人趴在身上,他实在有点害怕。


    洛鱼笙闻言,伸出手将阮龄的头往上拖了拖,不至于滑下去:“因为他认准你才是粟玉公子啊,做戏要做全套,即使中途他清醒了,我们也不至于暴露。”


    “可是……”梅星韵还欲再说。


    但洛鱼笙率先抬起手止住了话音,少女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不必多说,这件事交给你——我唯一的小弟,我放心。”


    什么都不用说了。


    梅星韵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只要洛鱼笙一声令下,别说是抱个人,就是举着阮龄跑三里地都不在话下。


    洛鱼笙仔细瞧着少年眼底微妙的变化,挑了挑眉。


    这招对梅星韵真是百试百灵。


    梅星韵带着一个拖油瓶,脚程逐渐慢了下来,他左右打量起山中的景观,树木依水而生,郁郁葱葱,像缥缈的绿黛水彩,晃了路过行人的眼。


    山中不时还有莺燕啼鸣,梅星韵从来不出过姑苏,这些看似寻常的景象落在他眼底就是从未见过的美。


    “原来姑苏外面也这么好看。”他望着一侧堆砌的巨石,不禁感叹。


    洛鱼笙瞧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忍俊不禁:“这有什么,你若是想去,总有一天也会出去看看的。”


    梅星韵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那老大行走江湖,肯定是去过很多地方喽?”


    山风拂面,和煦而温暖。


    洛鱼笙步伐也跟着轻快起来,马尾辫甩了甩,目光留恋,追溯道:“我的确去过很多地方,在西北荒漠,我跟着商队听到了楼兰女人的胡琴。还有漠北,千里冰封。兰陵汹涌的竹海,五岳的巍峨……”


    她忽然止了话茬,梅星韵听得津津有味,抬头发现洛鱼笙眼里有些黯淡,好奇问道:“怎么了老大?我在听呢。”


    “没什么。”洛鱼笙重拾起情绪,摇了摇头。


    梅星韵见状,又开始发挥他死缠烂打的看家本事。


    “哎呀说嘛,这又没有别人,我保证不会瞎传话的。”


    洛鱼笙被他磨得烦了,叹了口气,实在没办法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就是寻思,自己走了这么多地方,但好像都没有好好看看家乡。”


    梅星韵忽然想起老大曾经说过自己是逃婚出来的,如今这么长时间了,难免有些思乡心切,便斟酌着开口安慰道:“没事的老大,出来这么久想家也正常,我也有点想我爹了,虽然他不是打我就是骂我……”


    不知是哪句话飘进了洛鱼笙的心里,少女的眼神瞬间冰冷下来。


    “我不想家。”


    洛鱼笙撂下这句话后,就在前先行,将梅星韵落在了身后,不再回头。


    梅星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恼了她,只能悄悄打量着洛鱼笙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


    良久后,洛鱼笙放慢了脚步,逐渐站定。


    梅星韵以为是她终于肯等自己了,拖着阮龄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去,嬉笑道:“我就知道老大肯定会等我……嗯?”


    他抬眼看着面前的景象一愣,脚下的大道分叉成两条蜿蜒的小路。一条往上地势更高,一条则拐进林荫,延伸看去一侧似是悬崖。


    洛鱼笙思索了片刻,上山前冷辰月说接连几天的尸体都是一种死法,那都是被敲碎后脑从高处扔下的,既然如此,粟玉公子毫不犹豫地拐进林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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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星韵见状,也急忙跟上。


    “老大等等我!”


    这条路起初还很正常,两侧无非就是交错的树,但越往深走,道路越来越窄,下坡的幅度也越大,左手边的土丘也逐渐向上延展。


    等洛鱼笙窜出树林时,左手已经是高耸的岩壁,再往前,就是峭壁上突出的缓台,一侧是幽深的山谷。


    梅星韵见状大惊失色:“这人不会就是从这被扔下去的吧?”


    洛鱼笙皱眉蹲下身,趴在缓台上伸出一只胳膊往下向悬崖摸索。


    一阵风过,将极小的一片布料吹进了她的手里。


    布料摸起来粗糙且磨损严重,看起来更像是平头百姓家能用得起的料子。


    “这不会就是死者的衣服吧?”梅星韵惊讶地说道。


    洛鱼笙将破布收好放进衣襟,面色凝重:“现在还不确定,需要等下山之后比对才知晓。”


    梅星韵偏头不解:“老大,那我们还用上山吗?用不用传信给柳青扬她们,直接带着官府的人搜山?”


    洛鱼笙摇了摇头:“一切未清晰之前,我们不能妄下定论。况且,”她话音一顿,拿起脚边的告示牌,只见上面清晰地刻着几个大字:“此路危险,上山请走另一条。”


    梅星韵心有疑窦,摆在面前的无非就是两种情况。


    人是水寨杀的,人不是水寨杀的。


    如果是前者,取证之后派官兵捉人就是了。但若是后者,那事情就复杂了,需要找出藏在幕后之人,以及这人和官府是否有关联。


    两个大活人带着一个活死人继续赶路,走出不远就是水寨的大门,两边各立着守卫,拿着长矛警惕地查看路过的每个人。


    洛鱼笙跟在梅星韵身后,低着头遮掩面容。


    “什么人?”护卫竖起长矛,脸色冷硬地看着上前的三人。


    梅星韵披散着头发半遮面容,阮龄头朝里侧,压根没看那两个守卫。


    梅小公子捏住嗓子,手心拍了拍阮龄的胸膛,忍住恶心细声细语说道:“哎呀两位大爷,我们是随着阮公子上山的人呐。”


    洛鱼笙闻言,头疼地叹了口气。


    这傻子指定是看惯了花楼里的姑娘,依葫芦画瓢学的一身风骚,却殊不知自己这刻意的动作非但没有降低警惕,还让护卫更加怀疑。


    “上山?你们上山做什么?说!”


    威慑的语气镇住了梅星韵,他条件反射膝盖就打弯。


    洛鱼笙一只手已经握在了剑上,看着护卫逐渐逼近,她身体绷直,像蓄势待发的箭,只等一暴露就冲上去一击毙命。


    但情急之下梅星韵脑子飞速转动,他冷汗直流,悄悄捏了捏阮龄的手,悄声道:“快按照你的习惯告诉他,我们是你带上去的,快啊!”


    “站住!”怀里的男人忽然开口,把剩下二人弄得一愣。


    阮龄依旧是侧脸示人,语调是一贯的跋扈:“睁大眼睛看看你爷爷是谁!我带上山的是粟玉公子,你们也敢拦?”


    一早就听闻阮龄自请去捉拿闯山的二人,现如今抓获归山,两名护卫面面相觑,犹豫地看着对方。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快请进,苏大当家已等候多时了。”其中一名护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两人将大门让出来,弓着身把人请了进去。


    梅星韵抽空回头,得意地瞧着自家老大。


    洛鱼笙含笑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