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自行车的少年人们各个眼神桀骜，挡在金明珠和彭天昊面前，不允许他们过去。


    为首的少年人十七八岁，模样端正，笑得温和，但眼里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


    “姜玉，你要是再不答应帮我补习，我明天还来。”


    姜玉为难地打量四周，尴尬望向明皎皎她们。


    明皎皎小脸一瘪，拿起棍棒，凶巴巴指向少年人：“不许欺负玉姐姐！滚出去！”


    “呦，姜玉，还让小豆丁帮你出头，这么废？”


    接二连三的嘲笑从少年人们的嘴里传出。


    “可不！姜玉你也太窝囊了！”


    “你们懂什么，姜玉又不会说话，哈哈，会说话的又是个小豆丁，能咋办？哈哈！”


    “快看啊，姜玉是不是要哭了？”


    明皎皎听得生气，小脑瓜仿佛窜出火苗。


    她举着棍棒，噌地往扶着自行车的少年人们奔过去，挥舞个没完。


    “滚开！”


    “不许嘲笑玉姐姐和皎皎！”


    “坏家伙们！找打！”


    少年人们见明皎皎冲过来，纷纷哈哈大笑。


    “小豆丁真是胆大哈哈！”


    “快看，小豆丁胖嘟嘟的，跑起来肉还能甩起来呢！”


    明皎皎气得脸蛋通红，咬牙嚷嚷：“坏家伙们！不许说！”


    姜玉生怕明皎皎出意外，赶紧上前去拉明皎皎。


    只是，这场混战还没开始，就被一声清澈又严厉的少年音遏制。


    “都住手！”


    双方都看向来人。


    来人是一个穿白衣黑裤的短发少年，骑着二八大杠的自行车，黑目沉沉，严肃又正经。


    趁着休战的空档，金明珠拉着彭天昊跑到明皎皎身旁。


    明皎皎懵懵看向来人。


    【好奇怪的人哇，斑驳的颜色，黑黑的，浅浅的金色，还有白的红的绿的，灰扑扑的，奇怪！】


    明皎皎想不通，俩大眼珠子倒是往他身上黏。


    “陈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在学校你是班长，在校外你什么都不是！老子跟姜玉的事，跟你没关系。”


    “欺负同学就是跟我有关系。”陈亥眼神警告，“或者你希望我向班主任提议本周多‘关照’你的作业？”


    “你——行！算你狠！”


    少年人们恶狠狠瞪陈亥：“陈亥你等高考结束，你等着！”


    陈亥完全不受威胁：“静候。”


    一群人呼啦啦散去，姜家小院安静了许多。


    陈亥走近，安慰姜玉：“姜玉同学，你别害怕，以后他们再欺负你，你就叫我，我家就在隔壁胡同，不远。”


    姜玉笑笑，朝陈亥比划了一个简单的手势：谢谢。


    “不好意思啊姜玉同学，我不太懂手语。”陈亥将书包打开，拿出一张名片，递向姜玉，“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


    姜玉疑惑接过名片，上面是一个人名——陈炳，还有陈炳的职位以及联系方式。


    “姜玉同学，马上就要高考了，我打听过，你这种情况根本没办法通过高考的体检，也没有办法上大学。”陈亥眼底同情。


    姜玉面露不悦，但没有打断陈亥。


    “姜玉同学，我叔叔是市建司的，他在关山月动物园有一个朋友，说是有一个饲养员的工作在招聘，正好是招残疾人。”陈亥鼓励姜玉，“我们是同学，我愿意帮你。”


    姜玉摇摇头，很果断拒绝了。


    “为什么？”陈亥满脸不理解，“这份工作稳定，正好你符合条件，为什么不想去？”


    明皎皎小脚踩在陈亥鞋子上，满脸不赞同：“玉姐姐要高考，要有光明的前途，才不能放弃高考呢！”


    “小朋友，你不懂，姜玉同学是残疾人，根本上不了大学。”陈亥轻叹一口气，“这份饲养员的工作，是对姜玉同学最好的安排。”


    姜玉急得比划手势：才不是！我要参加高考！我要上大学！我会成为最厉害的画家！


    陈亥一个字都没看懂，见姜玉急了，赶紧安慰：“姜玉同学，我们是同学我才这样帮你，而且，不是所有同学我都会这样帮忙……”


    说着说着，陈亥还害羞了，眼神飘忽望向其他地方。


    姜玉：？？？


    “姜玉同学，其实……我是喜欢你——”


    姜玉赶紧抬手打断陈亥：我有未婚夫。


    明皎皎小脑瓜仰着，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弄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小奶音一飙：“大哥哥，玉姐姐有未婚夫！”


    姜玉赶紧点头。


    陈亥表情僵硬，目光如炬，死死盯住姜玉：“姜玉，你在骗我对不对？你怎么可能会有未婚夫？他是什么人？瘸子？还是瞎子？他们有我好？”


    姜玉脸色难看。


    明皎皎也被气得脸通红：“坏家伙！坏！”


    明皎皎不知陈亥哪里坏，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劲。


    姜玉指向门外，简单明了一个动作：请滚出去。


    陈亥倒是能看明白，但是他还是不能接受姜玉有未婚夫这件事。


    他说：“姜玉同学，和你的未婚夫相比，我更合适。或许你告诉我你未婚夫是谁，我们公平竞争。”


    姜玉不想搭理陈亥，仍指着大门方向，示意他滚出去。


    陈亥不肯离开，非要姜玉给他一个说法。


    姜玉有些崩溃，眼中尽是不乐意。


    她比划的手语，陈亥根本看不懂，可他还是不停地要她解释！


    正当双方对峙僵持时，晏让同一个白净高个少年一起走了进来。


    “你好，我是姜玉的未婚夫，我叫蒋辽。”


    蒋辽白白净净，穿一身朴素的白色短袖、军绿色长裤，脚下一双黑色布鞋。


    “姜玉同学，这个乡下人是你的未婚夫？”


    陈亥精致的皮囊下，汹涌蔓延出腐烂的恶臭。


    姜玉仿佛第一次认识陈亥，她不可置信看着陈亥。


    蒋辽不介意陈亥的嘲讽，毕竟陈亥也没说错——他是乡下人，他母亲来自乡下。


    “没错，我这个乡下人就是姜玉的未婚夫，你有意见？”蒋辽上下打量陈亥。


    陈亥垂眸闪过一道幽光，脸色恢复如初：“抱歉，我没有嘲讽乡下人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姜玉同学很好，不该轻易订婚。”


    “我俩娃娃亲。”蒋辽扯嘴微笑，“还有其他事吗？”


    陈亥深深看一眼姜玉，又看一眼蒋辽，什么都没说，骑车离开了。


    小院再没有生人。


    蒋辽走向姜玉，语气不耐烦：“别总拿我当挡箭牌，小时候的娃娃亲不能当真，记住没有？”


    姜玉委屈咬唇。


    蒋辽眼底更不耐烦，还想再骂一句，但是对上姜玉委屈的眼神，只得悻悻作罢。


    “算了，没有下一次！”


    明皎皎歪头瞧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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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到晏让身边。


    她半掩住小嘴巴，小声嘀咕：“小鸡哥哥，蒋哥哥好讨厌，每次都欺负玉姐姐！”


    晏让拎住明皎皎的后衣领：“跟我回去做题。”


    “！！！”


    明皎皎小脸一紧，拼了命的摇头。


    可惜——


    “完不成今天的任务，意见书就撤回。”


    晏让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让手底下闹腾的小家伙停下了动作。


    【坏蛋小鸡哥哥！】


    【小鸡哥哥最会欺负人了！】


    【小鸡哥哥总欺负皎皎！】


    晏让听得快起茧子了，面无表情无视这句话，将明皎皎拽回书房。


    姜家小院只剩下姜玉和蒋辽。


    俩人对视一眼，蒋辽红了脸，咋咋呼呼瞪姜玉。


    “谁让你提我了！不许提我！现在是新时代，娃娃亲早就不作数了！”


    姜玉点点头，比划出：好。


    蒋辽表情僵硬，似初冬凝霜，又冷又硬：“你同意了？”


    姜玉点头。


    “为什么？”


    蒋辽沉着脸，语气尽量上扬，但还是能听出他的失落。


    姜玉拿出明皎皎送过来的文件。


    蒋辽仔细翻看文件，倏地笑了，像是轻松又像是沉重。


    他说：“挺好，你去上大学我也清净，你可得考得远远的，永远别回来。”


    姜玉没有说话，凝着蒋辽：谢谢。


    蒋辽笑容越来越僵硬：“好啊，不客气。”


    -


    黄昏彻底消弭在漆漆黑夜。


    白落苏一边用扫帚扫明长封身上的玉米须和尘土，一边抱怨：“你赶紧跟我爹娘说说，就那么一亩地，种它做什么！一年投进去的化肥钱比卖的粮食还多！”


    明长封义正词严：“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是农业大国，要是没人种地可就完了！”


    “别跟我扯狗屁的家国情，麦子玉米多便宜你不知道？”白落苏翻白眼，“爹娘那么大年纪了，一年操劳下来挣不来几个钱，还累出一身病，值吗？”


    “咳，爹娘退休闲着没事干，你总不能让他们一直无聊吧？种地就种地吧。”


    “不行！你明天必须跟他们说，明年不许种了。他们要是钱不够花就跟我要。”白落苏强势要求。


    明长封顺从笑笑：“行，明天我跟爹娘说。”


    白景彻蹲在地上洗完了手，仰头泼白落苏冷水：“你放心，爹娘才不会听你的。”


    白落苏抬起腿，就是一脚。


    房间里，明皎皎趴在明亮的窗户上，唉声叹气。


    “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皎皎好想哥哥。”


    与此同时，明锐在实验室对着公式挠头。


    蔺长林也挠头：“小锐，到这个公式，好像没有任何问题，可怎么也没办法往下推……”


    “有问题。”明锐语气十分肯定，“一定有问题。”


    “哪里有问题？”


    “还没有发现。”


    “……那你先看看，我去找莫教授看看。”


    “嗯。”明锐头也不抬，“带一份西瓜冰沙。”


    “好。”


    蔺长林应下后，带着一身烦躁气离开。


    实验室灯光下，明锐单薄的身影端坐在桌前。


    他笔尖在纸上不停划动，不一会儿，他倏地放下笔，目光注视在屏幕上，指尖在键盘啪啪敲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