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六十一章

作品:《状元郎的黑月光

    窗户“咯吱”一响,声音落在耳边,将褚缨从这突如其来的怀抱中拉回神来。


    她猛然抬手,手心覆在他眼前。


    她遮着他的眼,伏在他肩上说话,气息几乎全往他衣领钻,“别动。”


    见李连清没再动作,褚缨扯下自己腰带,将素白的腰带代替了自己的手掌,覆在他眼前,手臂绕过他脑袋,将腰带缠上去。


    之后用手指轻轻掰过他的脸左右看了看,确认他再看不见了,才松手。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门锁发出声响,似是要被打开。她便转身从他怀里跳出去,坐到窗上扯住他手腕,同时,身体后倾,带着他一起跳出了窗户。


    慌乱之中,还未落地,她的腰身再次被搂住,坠落在地之前,她先撞到了他怀里,哪怕落在地上,背后亦有他手臂隔着。


    刚落地,褚缨还未缓过气,二人身体位置一换,上下颠倒,眨眼间她便坐在了他身上,他急急撑起上半身,抬手欲拿掉那遮挡的东西。


    褚缨赶忙攥住他手腕制止。


    恰时屋内已经进了人,她抬头望去,见窗户竟是关着的,想来应是李连清被她拽出来时所做。


    她松口气,手上却不敢泄力。


    “你先别动,小心被发现……”她说着话,另一只手则摸着那些换下来的衣物,往他身后丢,那东西有些距离,她废了一番功夫才拿到手。


    可东西还没丢出去,他的手又摸过来,在找什么似的。


    褚缨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离他太近,慌张把东西掷出去,将自己的手腕送到他手边。


    果不其然,他一摸到,立马就攥紧了。


    随后带着她的手,落在脑后系的结上,他沉声道:“解开。”


    褚缨顿了顿,只能在他的指引下,慢悠悠攥住那系带,缓缓扯开。遮眼的布落下,褚缨低眸去看,便骤然闯入他眼眸中去。


    太近了,近到彼此的呼吸都无法避免。就这么碰撞,交缠,半晌过去褚缨才稍稍退开,他开口之时,褚缨也出声——


    “你究竟是……”


    “阁主让我来接应你。”


    两道声音交叠在一起,一个缓慢一个急促。


    片刻后,李连清才把自己的眼神从她脸上移开,偏过头去,似是要看后方。


    褚缨呼吸一滞,在他还未转过头去时,双手捧着他面颊又把他的脑袋掰回来,对上李连清震惊的目光,她一本正经:“先离开这里。”


    她再不给李连清看任何方向的机会,抓着他手臂,拉上他就往前跑。


    李连清没有反驳的机会,只能顺着她,指引着路线。


    一路到了寨主给李连清收拾的房间,悄悄进门,褚缨才松口气。


    褚缨小心翼翼关好了门,又去窗户那看了看,确认门窗都锁好了才转过身去。


    她想问他怎么也在那里,可是骤然对上他紧锁不放的目光,她突然有些磕巴。


    “你怎……你去那里做什么?”


    李连清顿了顿,回道:“这龙峰寨有问题,我想查一查。”


    褚缨道:“不用查,这寨里的人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查了又有什么用,是能跟南州君主举报还是怎的?而且我听说过段时日,有人会来剿寨,用不着我们插手。”


    “阁主有告诉你……”李连清缓步走近,“我与他来这龙峰寨,究竟是做什么吗?”


    褚缨并未后退,直直回望他的眼神,任由他一步步走近,只是兀自回答:“当然知道,有人要杀你,阁主说,你留着还有用,不能让你死,故而让我来……保护。”


    “不是接应么?”


    “……”


    李连清站定在她面前,抬手,手掌落在她脑后一顿,本以为她会制止,却没有,李连清手指微微蜷缩,紧接着,扯开了她的面纱。


    她没有任何制止的动作,只是抬头看着他,冷静,淡然。


    “李大人,有何疑问吗?”


    “……夫人,贵姓。”李连清的声音有些僵硬,那面纱都没捏住,掉在了地上,无人在意。


    褚缨敛眸,淡淡道:“免贵姓楚。”


    李连清微怔。


    褚缨接着道:“翘楚的楚。”


    “名字?”李连清又问。


    “单名一个因。”


    “……”


    “因果的因。”


    “……”


    褚缨能明显感觉到面前人的呼吸都乱了。真到了这一刻,她反而无比沉静,心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只是抬眸,瞧着他的模样,略显疑惑:“怎的?”


    “……”


    李连清望着她的脸,倏而想,原来从前,她看他时,是这种感觉。


    难怪初见,殿下非要他留下。


    难怪后来,殿下非要他做驸马。


    原来,这种还能与逝去之人面对面站立时,是这样的感觉。


    他看着面前无比熟悉的面庞,一瞬间,心脏狂跳。


    可那双眼太过冷漠,于是他的心又很快平静,眸中的怀念,在一闭一睁间悄然掩去。


    此时,她又开口:“我真的,那么像你的那位故人?”


    李连清心跳一顿,抬眸望向她,恰巧看见她眸中的一丝波澜。


    那一刻,他仿佛不见光的耗子,去窥探那眼眸中的几丝光亮,试图从中找到些什么。


    找到她的明媚她的热烈,又或是她的爱意——


    可他心如明镜。他比谁都清楚,从一开始,这些东西就不属于他,从一开始,这些便都是他披上一层伪装,借着别人的皮囊偷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长这张脸?他无数次这么问自己。


    可他又庆幸,无数次,庆幸自己长了这张脸,要不然,殿下不会多看他一眼,他这一生,也只会是个愚忠的臣子。


    是啊,李家忠于君主。


    他本也该是这样,就这样度过一生。


    他颤着呼吸,抬手,不自觉想触碰她,可手悬在半空,仿佛被那双眼里的寒冰冻住了一般,再也无法向前,他方才开口,缓缓道出一个字:“像。”


    褚缨藏在袖口下的手指收紧,她咽了咽口水,低眸掩下自己的紧张,问:“她是你的谁?你喜欢的人?”


    “嗯。”这一声几乎没有丝毫犹豫。


    褚缨怔怔抬眸,见他目光温柔,仿若每一次欢情之后哄着她的模样。她忽然觉得有些生气。这浪荡子,怎么可以对一个陌生人露出这幅神情?


    可只一刹那,她便拉回了神思,重回冷静。


    “是昌宁殿下吧。”她道,“阁主同我提到过她。”


    李连清听到这个称呼时一顿,随后微微点头,“是她。”


    褚缨收拾好情绪,微抬眼眸,重新看向他,道:“阁主说,是你害死的她,你如此这般惺惺作态,又是何必?”


    霎时间,李连清感觉自己仿佛坠入寒窟,他猛的抓住对方肩膀,问:“你……你们阁主,究竟知道什么?他有没有跟你说些,更多关于她的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没有。”


    “我可以拿东西和你交换,什么都可以,你要我的命都可以!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只是想知道……她究竟为何会死,你们究竟为何要违背君主的命令杀了她!”


    褚缨攥紧了拳头,压下心头突如其来的酸涩,于是,面色显得更加冷淡——


    “不是你为了逃走,为了当官,欺骗她,害死她的吗?”


    李连清摇头:“没有,没有……我不想要她的命,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她的命!”


    他手指不自觉收紧,几乎是立马又察觉到这样不妥,倏然松了手退后,呼吸发颤间,泪水迅速铺满了眼眸,低眸之际,从他脸颊滑落一滴。


    他声音低落下去。


    “你说得对,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若我识趣一些,若我不为了自己的名声自己的官位,而与君主合作……若那一日,我毫不犹豫回头,说不定,她能活着……”


    话语越说,越是颤抖。


    “能活着,看到我将她心心念念的冤案平反。”


    ……等等,冤案?


    褚缨忽的上前一步问:“平反?你将那个案子……你为他们,平反了?”


    李连清没有立即回答,他深吸口气,重新抬眼看向对方,此时此刻,泪水铺满眼眸,他看不清对面人面貌,眼泪也簌簌落下。


    他话语似祈求,道:“等出去了,你再让我见见你们阁主,好不好?也让我再见见她,好不好?哪怕只是一具尸体……”


    褚缨恨不得将指尖掐进肉里,才掩住听到这一消息时的激动,指关节都微微发白,她开口,压抑下的声音变得更冷:“为何?”


    李连清竭力压制住自己声音的颤抖,莞尔:“我想告诉她……我和凌大人一起平了那荒唐的盗墓案,想告诉她,我没有骗她,我对她真心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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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也会信守承诺,一直一直喜欢她,为她守身如玉……”


    够了。


    够了。


    够了……


    褚缨心里只有这两个字,不断重复,占据了她全部大脑。


    她深吸口气打断他的话语:“可她已经死了。”


    一句话,将李连清的全部思绪都打得溃不成军。


    是啊,殿下已经死了。


    他的殿下已经死了。


    骤然间,他面色煞白,没了血色。褚缨微微歪头,望着他面上的那一道伤疤,此刻,在那苍白的面颊上,这道伤疤格外明显。


    她忽而轻笑:“李连清,你为什么露出这幅表情?是因为你,她才死的啊。殿下知道你是个正直之人,在死之前,她已经做了很多、很多了,只不过,她做不出最后一步,但……她信你。好在,在这件事上,她没信错。”


    褚缨逼近一步,眸光从他脸上伤疤挪开,望向他双眸,见他眸色暗了暗,但嘴唇紧抿,什么话也没说。


    “但你的确选错了……”


    她一步步走近,眼神紧紧盯着他不放。


    李连清觉着那眼神仿佛铡刀审判着他,令他所有的心思都无处遁形——他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又略显慌张地转过身去。


    她的声音却没有因此停止。


    “你不该分明你知道她的冤屈,知道她的为人,知道她的一切都是褚危毁掉的……”


    “可你还是选择与褚危站在一条战线。”


    “选择利用她。”


    “选择欺骗她!”


    “我没有骗她!”李连清的声音由低至高,没转身,褚缨只能看到他略微颤抖的肩膀。


    他咬紧了牙关,一个字一个字清晰说道:“我没有骗她,从来都没有。我只后悔,我没有早日看清褚危的真正面目,后悔那日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更后悔……”


    话语间,他缓缓回过身,看着她的眼睛。此时泪已尽,他终于得见她面容,那张,无比熟悉,却又十分陌生的面容——


    明明同样是那张脸。


    可在此刻,那双眼望着他如同陌生人……也对,他们本就是陌生人,他们唯一的联系,就是那个阁主。


    李连清深吸口气,“……更后悔,没有劝阻殿下,与你们阁主那样阴险狡诈之人合作。”


    褚缨一瞬间气上心头:“你说我……”


    她顿了顿。


    而后立马掐住他脖颈,“你竟说我们阁主阴险狡诈?!我告诉你李连清,你若真喜欢她,真要去给她报仇,你便去找西州皇座上那个欲披黄袍的烂人!”


    李连清不顾她手中力道,毫不犹豫接道:“你们一样,你们都是烂人……你们,包括我,全都是,都该去给殿下陪葬!”


    褚缨微微一愣。


    给她,陪葬?


    沉默半晌,她笑了几声,手松开了,把他往后一推,他撞到桌子上。


    褚缨问:“这么说,你承认了是吗?”


    李连清凝眉:“承认什么?”


    “你骗了她。”


    “我没承认。”


    “你根本就不喜欢她。”


    “我喜欢她。”


    “……”


    李连清回答得没有丝毫犹疑。也是,每次问他,他不都是这般回答吗?可最后,他还不是没回头。


    明明喜欢不该是这样的。


    褚缨暗自深呼吸,垂下眼眸,低下声音,再次开口:“我替阁主问你一件事。”


    李连清轻轻颔首。


    “……那一日,送殿下出城门,是你和褚危一起骗殿下的,是与不是?”


    “不是。”几乎话音还未落地,他的回答就落入耳中,他带着些焦躁,接着开口,“那一日,是我要送殿下出城,而君主得知这件事,是凌大人透露的——是凌清秋。”


    “是凌清秋透露了你要送我……我们阁主的情人出城这件事,才有君主后来的计划?”褚缨蹙眉问。


    或许是对她这个情人的说辞不满意,李连清撇了撇嘴,面色略显不虞,把眼神挪开半晌才回应:“是,殿下死后,我才知道这些。”


    原来是凌清秋。


    这她倒是真没想到……


    褚缨垂首思索,片刻后走近一步道:“那你知不知道,是谁想杀你?”


    李连清一顿,摇了头。


    褚缨弯着眉眼轻笑,答道:“也是凌清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