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所谓简单

作品:《我在两具身体里反复横跳

    越轻蹄只讲这么多,其余的细节便不再说了,但瞧见柳晏如神色微凝,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柳晏如说:“猪能生灵智,必然是有机缘,往往是灵力爆发时,它偶然碰触才得。”


    然而柳晏如曾遍阅一都十州的记册,近五年没有任何灵力爆发。


    其次,她道:“若是生出灵智,便会有所欲求,它给那家人那么多好处,却只要一只老鼠?”


    越轻蹄一怔,喃喃:“这倒是……所以那家人,要么夸大了,要么隐瞒了什么?”


    他抬眼,和女子再次对视,心里一突,又匆匆撤开。


    这下是全然没有对她的不满了。


    “或许吧,更深的东西,我也不懂了,”柳晏如说,她朝外一望,“天色不早了,我们先行一步。”


    “等等,”越轻蹄喊住她,说,“其实姑娘帮了我大忙,敢问……姑娘贵姓?在下无以为报,日后结束委托,必登门……”


    柳晏如嘴角一扬,说:“免贵姓柳,单名一个瑛。仙君也并非无以为报,容我脸皮厚点,向仙君讨一分谢礼。”


    “你尽管说!”


    “仙君能否赠予我几张符箓?我素来对这些东西好奇。”


    “这简单!”越轻蹄从锦囊里掏出来一把,塞给晴茵,“别的不说,我符纸管够啦!”


    柳晏如谢过,同越轻蹄道了别,便回到马车上。


    晴茵手里还拿着一把符纸,一张一张地捋着,疑惑道:“小姐,我们要这个干什么?”


    柳晏如接过,速览了一遍,护身符、火符、阵符……她低声说:“收藏。”这几天,柳晏如又想了许多。


    她的“死亡”绝对不是意外,原本她只是将州内的最高仙司作为怀疑对象,但细想之下,蹊跷愈发得多,以至于柳晏如对仙司庇护下的“和平”产生了一丝怀疑。


    越轻蹄的话似乎也佐证了她的怀疑并非多想。


    他给的符箓里,以无害的护身符为主,柳晏如给晴茵和四武婢各自分了两张。晴茵将护身符揣在怀里,说:“小姐。你放心吧,河安是南沂州的首府,不在边境,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的。”


    二夏听着,也点了点头,“小姐放心,我们四姐妹自小习武,去年河安城的比武大会,大春可拿了第二!”


    她来之前就听柳府的下人说过,这位瑛小姐敏感多思、疑神疑鬼,昨日一整天相处下去,她稍有改观,以为那些话全是他人乱嚼舌根,今日才觉得瑛小姐似乎还真有那迹象。


    如今清正太平盛世,怎么会有人担心撞鬼?


    柳晏如笑而不语,刚刚在酒店喝过药,她在颠簸中渐渐困顿,晴茵靠着她,说:“小姐你睡一觉,傍晚就能到柳府了。”


    “嗯。”


    ……


    迷雾之中,有人在哭。


    柳晏如枯站其中,良久没有抬脚,雾瘴内隐约能见到桃枝虬曲,花开得正艳,盈盈颤袅着。


    想起来了,这里是白牙村。柳晏如倏然垂目,见自己还身着那套羽衣,脑子有些发昏。


    她抬足向声源处走去,越近,越能听清那哭者的话。


    “仙君,救命——”


    是白英的声音!


    柳晏如脑子里嗡的一声,拔足奔过去,雾瘴犹如长了触手,瞬间钻进她的口鼻,柳晏如呛咳不已,转瞬跪倒在地。


    见她跪地,雾瘴犹如发了疯,化作千斤巨石压向她的背部,筋骨发出弦紧到极致的异动。


    柳晏如的手穿破浓雾,剑吟一声,长剑斩断雾瘴。


    雾中响起千万重尖叫。


    待雾散尽,柳晏如置身于重重桃林间,她喘着粗气,心脏宛如被掏空……怎么像是犯了病?耳畔忽起笑声,她抬眼,只见万千桃花颤动,笑如铃响,远近相叠。


    呼吸开始变得艰难。


    不对。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远处的桃花似乎开始翻涌,她的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醒,背后又响起了白英的哭喊声,有什么东西捧住她的头,逼她看着成片的桃林。


    桃花转面,翻起肉浪,长着如人如猪的脸,它们还要笑,嘴角缓缓裂向耳后,却在霎时变作惊恐,“啊——————!”


    柳晏如幡然惊醒。


    她翻身坐起,侧头看见沉睡的晴茵,二夏不见踪影,心口有着烧灼感,是那护身符起了作用,才让她完全突破了梦中迷境!


    车厢内几不见光,帘子细缝里只见车外一片漆黑,已是深夜。


    还真让她们遇上了么?


    柳晏如眉头轻蹙,她们带着符箓,破了这幻梦,定是在那东西的计划之外。


    眼下,春夏秋冬四人生死未定,柳晏如也无暇顾及,她按住晴茵心口,却是滚烫一片,护身符已经起效了。


    ……只是睡着了。


    她怔了一瞬,唤道:“晴茵。”


    “晴茵。”


    晴茵瞬间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说:“到了吗小姐?你累不累?还难受吗?”


    “出事了。”


    柳晏如三字一出,晴茵看清她的面色,睡意全失,晴茵停了三秒,面色开始发白说:“二夏不在了,车停了,天也黑了——我们被打劫了吗?”


    柳晏如见她清醒,这才挑开一边帘子,朝外一瞥,肃声道:“撞上脏东西了。”


    晴茵脸色更白了,开始慌张地喃喃:“怎么会呢?这里可是河安的郊区啊……怎么会呢?小姐你不要吓我,我还没、没见过那些东西。”


    “别怕,”柳晏如拍拍她的手背,说,“还记得吗?我们带着符箓,而你有灵力,我恰好懂些灵法。”


    晴茵强行振作起来,脑子过了一遍柳晏如说的话,“所以……”


    柳晏如:“我们去杀了它。”


    晴茵听这几个字,魂都快没了,这些都是那些仙司做的事,她怎么可能杀得了!


    晴茵面上神色游移,柳晏如紧握住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说:“大春她们全都踪迹全无,我们只能靠自己,晴茵,相信我,使用符箓并不难,比认字简单。”


    晴茵对上柳晏如的双眼,渐渐镇定下来,她开始有意无意地点头,柳晏如说:“接下来,你听我说。”


    ……


    瓦蓝色的夜,月光隐匿,天幕蕴着微光,似是刚入夜,又似是即将破晓。夜风挟着一股难言的气息,意图掀开竹帘,好窥视那车内的情状。


    在这异常的死寂间,窸窸窣窣的掀帘声足以拨动脆弱的心脏。


    柳晏如钻出去,站在了车头。


    那难闻的味道似乎随风靠近了,扑在面上,黏腻潮湿。她徐徐吹气,手间燃起一豆火苗,映亮她的面颊。


    这一出动静很快引起了猎物的注意。小道两侧黄竹间乱叶窣动,纷纷碎玉声内,掺进婴孩的哭啼。


    “小姐……”晴茵在车内颤声唤道。


    柳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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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地提起声量,道:“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婴孩的哭啼一止,随即化作呜咽声,又或者是咀嚼吞咽声,它说话含糊不清,似乎嘴里永远含咬着什么:“我走丢了……大姐姐……你能帮帮我吗?帮我找找阿爹……阿娘……”说完,复又大哭。


    “真是可怜,”她温声道,“别怕,到姐姐这儿来。”


    竹丛行行黑影间隆起一道身影,踉跄地走出来,三步之后,停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我走不动了,大姐姐,你能抱我上车吗?”


    柳晏如轻笑,柔声道:“之前的那四位姐姐,都抱不动你么?”


    刹那间,黑影如箭射向马车,柳晏如后撤倒回,车厢内悬空的数张符箓尽入她眼,面上闪过一抹讶色,她立时道:“晴茵,开阵!”


    话音未落,金光暴涨,掀飞了马车四壁,欻然映亮一方天地!


    柳晏如淹没在金光里,她抬臂挡眼,心脏震颤不已。


    耳边炸起猪妖狂乱的尖叫声,带着不甘与惊恐,她移开手臂,在灼亮的灵光里,那黑影在即将被抹消的一瞬倒地跪下求饶。


    金光霎时一敛。


    柳晏如愕道:“晴茵!”


    晴茵将一张禁锢符打在半妖半人的肿胀的躯体上,她的气喘都发着抖,解释道:“我只是想知道……”


    话语未竟,柳晏如的视线越过晴茵的肩膀。


    月色既出,而一溜寒光自天边罩落,芒刺在电光石火间击穿猪妖,在绝望的叫喊中,它的身躯化作灰烬,随着夜风吹远。


    晴茵的话堵在嗓子眼里,她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唇瓣张合了一下,柳晏如顾不上别的,拿出手帕包住晴茵还流着血的手指,说:“晴茵,你做到了。”


    猪妖原先跪倒的地方躺着冰锥般的寒芒,随着来者风中振袖,寒芒顷刻消弭,化作浮空的光尘。


    柳晏如循声望去。


    来者站在月色下,收剑入鞘。玉冠、银白袖衫如月光垂落,腰间的令牌轻晃着。


    仙司俞延之。


    她认得他。她参加的唯一一场择徒宴是俞延之的父亲俞宣所办,而俞延之,正是其中一个备选的孩子。那日她步入俞府,俞宣迎了上来,说要带她去赏赏后花园的美景。


    然而左绕右绕着,二人却到了一处小院。柳晏如朝内一瞥,俞延之凝神练剑,浑然不知这院外的观望者。


    俞延之是很好。


    但是择徒宴始终是一场交易,他身上绑着俞家的筹码,柳晏如不愿被这些牵绊。


    不过这都是数年前的事了,谁也没放在心上,而俞延之背靠俞家,自然过得风生水起。


    俞延之的两点眸光淡淡地落在二人身上,他开口:“刚刚的破敌阵,是你放的?”


    他看的是晴茵。


    晴茵惊惧未散,瞥见他身上的令牌,心里更没底,只攥紧了袖子。柳晏如把她挡在身后,说:“仙君要如何?”


    “不如何,柳小姐,”他漠声道,“你的那四个武婢有两人受伤,另外两人被困在了这妖孽设下的迷阵里,皆被我手下带走了。”


    大春她们还活着,那自然是极好的。


    “多谢。”柳晏如缓缓松了一口气。起先与那猪妖对话时,她听见咀嚼声,还以为是它吃着其中一人,心中不免有悲凉之意。


    俞延之不多言,也不想照顾二人的情绪,只说:“在下要去一趟柳府,既然遇上柳小姐,那便同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