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择徒宴(中)
作品:《我在两具身体里反复横跳》 嗓音犹如珠玉,滚圆温润,但不会过于厚重,那是一种介于清澈与雍雅间的音色。
宴席一滞,随后更热闹了些。
柳伯达笑呵呵道:“本就春光好,仙君性情放达,不必拘礼。”
那声音渐渐走进,有条不紊却又略有敷衍地应对每一道抛向他的话,直到余光里定住了一道人影。他转面看过来。
晴茵一怔,扶住柳晏如的手臂,说:“小姐,我们……”
“这位,想必就是柳穗云前辈的千金了。”那人近在身侧,笑盈盈地说。
柳晏如转过身子,抬眸迎向那人的目光。
青色劲装外罩着鹤氅,来者长眉浓黑,却是个桃花眼,真是一如既往的轻率。
她慢慢昂起头,始终绷着唇线而不语,瘦削苍白的面容上竟有含怒欲发之势。
柳瑛对外一向温和,哪怕与柳伯达争执也少见发怒,晴茵第一次见她如此,竟被慑住了,立在原地不敢阻拦。
“大人,贵姓?”柳晏如把“大人”二字咬得极重。
薛让尘眉头一挑,“免贵姓薛。”
“……柳瑛,”柳伯达声音一沉,“若还想多待会儿,就坐下,挡着仙君像什么话!晴茵,扶你小姐回来。”
“……是,”晴茵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小姐……”
柳伯达发话了,她自然不能让晴茵为难,柳晏如让出道,“失礼了,薛大人。”
言罢,扭头离开水阁。
柳伯达又惊又怒,站起身要道歉。
薛让尘摆摆手,不甚在意,回眸看了一眼窗边末席,说:“这位置好,还能赏花。”
“……仙君雅兴!雅兴!哈哈哈哈,快快请坐。”
侍从撤走案上的吃食,为他重新换了一套。
薛让尘落座。
—
“小姐……小姐!你刚刚不是还难受吗?现在跑这么快,是同谁置气呢?”晴茵追在她身后,急忙忙道。
“我没有资格同谁置气。”柳晏如说。
“你瞧瞧,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是生气了!”晴茵挽住她的手。
柳晏如静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
她是有妄想过在择师宴能等到一个熟人,但是见到薛让尘了,原本积压在胸口的烦闷陡点升起一团怒火,
……罢了,罢了。她与薛让尘,只是一对半路师徒而已。
薛让尘拜师的时候,兴高采烈的,说是这辈子都要跟着她。但五年后,他被家里人接回去,不到半个月便从师他人。那位是更高阶的仙司,对他来说,的确是个更好的去处。
再五年,他师父身亡,薛让尘年纪轻轻当上了三阶仙司,风光无限。
柳晏如原先就缘情淡薄,并不在意他的行为,但今日亲眼看到薛让尘竟也掺和这些事,甚至相当熟悉,连柳瑛是谁都了如指掌,竟难掩失望。
凭他的仙阶,此生可以过得相当安稳。
……罢了。
柳晏如完全地平静下来。
本就已是陌路。
若要气这个,倒显得斤斤计较了。况且光阴暗换,他的品性、追求,或许早变了,拿以前的事苛求别人,谁也得躲不过骂。
柳晏如平复了心情,拉着晴茵,在花园里走了一转,正要回房,却见小径上显出一道身影,正是席上的那个秦午忠。
晴茵也瞧见了,“是秦少爷……”
柳晏如立马要绕道离开,哪知秦午忠迈开步子拦住了她,笑盈盈地行了个礼,“瑛小姐,许久未见了。”
柳晏如:“……”她不行礼,也不吭声,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晴茵忙道:“秦少爷,我家小姐身子不适,在外不可久待,不如之……”
秦午忠说:“我很快就好,瑛小姐在这花园转了半天,相信也不急这一会儿了。”言罢,他背着手,又看着她。
柳晏如:“那说。”
秦午忠蹙了蹙眉,不太认可她的言行,但很快重新笑起来,道:“瑛小姐也该知道,今日择徒宴一过,我便成仙司弟子了。”
柳晏如:“恭喜啊。”
秦午忠清了清嗓子,郑重道:“你我本就是青梅竹马,秦柳两家也素来交好,我呢,也一向喜爱你的字画,瑛小姐你早失怙恃,不如……”
“不,”柳晏如打断他的话,她抬了抬下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无意成家,再则,初入修行之道,秦少爷当清心澄思才好,不必急于儿女情长。”
秦午忠神色微变,嘴角抽动,几乎要挂不住笑了,他说:“瑛小姐身弱命薄,没想到还有鸿鹄之志?”
晴茵猛地喝道:“……秦少爷!”
秦午忠置若罔闻,他似乎以为抓住了柳瑛的痛处,反倒兴奋道:“瑛小姐每隔几月就要求人的灵力,柳大人早不上心,母家靠不住,你还能找……”
他话未完,眼前人的衣袖忽然一晃,劲风击面的刹那,他的身体僵直地倒在地上。
柳晏如点了他的穴。
晴茵小声惊呼,上前一看,不住地憋笑。
柳晏如俯视他,影子罩在他面上,她沉声道:“我便直说了,秦午忠,哪怕你真成了仙司弟子,也不可能出师,只能靠着你爹和你师尊之间的勾当吃一辈子的窝囊饭。”
秦午忠说不了话,做不了表情。
她的目光沉沉,不想再说什么,晴茵忽然扯了扯她的袖子。
一个侍女急匆匆地跑过来,很着急的样子,“瑛小姐!”
柳晏如一顿,本以为是来找秦午忠的,从没见人这么急切地需要柳瑛一次,有些稀奇,说:“怎么了?”
“老爷叫你回去,”侍女嗫嚅一下,埋下头,说,“那位青荣仙君,选了你做他的徒弟。”
柳晏如:……?
“啊?”晴茵一愣,随后猛地跳起来,拉着柳晏如,欢欣道,“小姐,你有着落了!那位仙君位高权重,定能替你治好病的!”
她原本和她小姐一样,对这件事不抱期望,眼下简直被天大的喜讯砸昏了头。
柳晏如:“……”
这小子。
她一时千言万语哽在心口,再续“师徒情谊”这种事,再叠上现在的身份,简直是有些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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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的。
她本要拒绝,但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一种暂时的去处,待日后柳瑛回到自己的身体,不想的话直接转拜他人就是了,反正薛让尘不在意这些。
拒绝的话被咽回去,柳晏如转了话头,说:“宴席里太闷了,舅舅若没有别的事,那……等宴席散了,我再亲自去拜访青荣仙君,同他详谈。”
侍女有些犹豫。
柳晏如捂住嘴咳了几声,身形看似不禁风吹地一晃,晴茵连忙扶上她,她顺势倚坐在一座石雕上。
见她这幅模样,侍女也不强求了。“那好……”随后侍女一转眼,才看见花篱里卧倒的男子,一惊,道:“秦少爷,秦老爷正派人找您呢……您的那位仙司要择徒了。”
侍女慌慌张张要去扶他,柳晏如默默解了穴,侍女看见她这一动作又是一惊,噤如寒蝉。
秦午忠愤愤地站起身,拍开身上的泥土,他自然听见了薛让尘收徒的消息,冷笑一声,说:“那便恭喜瑛小姐了。我便等着来日你平步青云。”
他骚扰在先,又被柳晏如制衡,为了脸面,自然不敢告状。
待侍女与秦午忠走后,晴茵半是高兴半是着急,说:“小姐,你怎么犹豫了呀?”
“是有些。”
没谈几句,就见那蓊郁树丛间又显出一道人影。不需细认,见那青衣,便可知是谁。
晴茵道:“他竟亲自找来了,诚心可鉴。”
柳晏如道:“有没有可能他是来找我问罪的?”
晴茵:“这不能吧……”
薛让尘走近的时候,两人还在小声说着什么,他在三尺外的地方立定,说:“瑛小姐身子似乎也没那侍从口中那么差。”
柳晏如循声看过来,轻飘飘的眼神扫过他,起身行礼,说:“青荣仙君。”
薛让尘笑了笑,说:“怎么不叫‘薛大人’了?”
“不想叫了。”
“瑛小姐的性子,在下佩服不已。”
“谬赞了。”
薛让尘又道:“这样的品性,我只在三人身上见到过,柳小姐你、柳穗云前辈和我的师尊。”
柳晏如眉眼一动,却不看他,说:“是么?竟能与先青荣君有些相似。”
“……不是他。”薛让尘声音一沉。
那还能有谁呢?
柳晏如沉默,偏头去看脚下的一株草。
晴茵倒是还在思考,在两人各自沉思间发问:“仙君还有别的师尊吗?”
薛让尘倏地抬头,勉强一笑,“年少时曾从师于常音山。”
“常音山啊……”晴茵陷入沉默,她这辈子都没走出过郡里,那些仙司的名号,她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竟不知道,我还有这样的福气,”柳晏如复又开口,她的神色已是极淡,“改日得去拜访常音仙司才是。”
薛让尘笑容渐淡,他似要开口说什么,转而又合上嘴,未提别的事。
薛让尘知道她的死讯么?还真不一定,造成她死亡的意外眼看着不像是意外,驻留的高阶仙司看着要么不靠谱要么不正常,说不定封锁了她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