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扶止一点点闭上眼睛，【厌往】的指尖划过她的发尾，记忆将祂拉回几日前。


    “她回来了。”


    那身着华贵黑金衣服的神，竟有些颤抖。


    “意料之中。”


    伴随着这纯净冷冽的声音出现的是一声清脆的围棋落子声。


    似乎是久未接触阳光，祂的皮肤是病态般的白，眼神中透着寡言的的淡漠与疏离，在一些不经意间能看到祂那份非人感，明明很漂亮的碧绿色眼睛，却只能看到那空洞的，毫无感情的瞳孔。


    就好像世间万物不过心，不留意，一切不过是沧海一粟的广阔无垠。


    好似为了冲淡这份非人感带来的诡异，洗刷祂那份毫不在意，祂似乎有些病弱，止不住的咳嗽。


    “那你之前的预言就没有成真，她没有抛弃我。”


    厌往与之对上毫不输阵，眼尾的红痣因为主人的好心情竟浸润出淡淡的光泽，


    冕旒上的黑玉珠，晃动着，映衬得厌往愈发高贵又桀骜。


    “命运之始，溯命，也有失算了一天吗？”


    溯命没有纠结这个话题，只是捧着一本围棋书，耐心地研究着。


    “她只一招招手，你就眼巴巴地凑过去，这就是你千万年的恨吗？”


    溯命字字珠玑，语调却没有任何变化，像极了人工智能只遵循程序设计那般说着。


    厌往指尖捏着的黑棋被碾为粉末，消散而去。


    “我没有凑过去，是她主动找的我。”


    活了千万年的神执拗地想要用苍白的语言证明什么。


    “所以被捅成这样了。”


    厌往的衣服还没换下，黑金色的衣服被鲜血染得有些深，更别说那欲盖弥彰的彼岸花了。


    “失误罢了，我会让她千倍百倍地偿还。”


    溯命抬眼看了厌往，


    “你不会。”


    “就算你是命运之始，你也有失算的时候，你怎知我不会。”


    棋盘被神力差点震碎，又被溯命的神力护住，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我从不失算。”


    溯命再次下了一颗白棋，抿了一口茶，气定神闲，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从不失算？你可不要说，扶止，是例外。”


    溯命这时候终于露出了情绪，是一种遇到了难题，想要堪破的执拗。


    “她确实是意外。”


    “那你真是不知羞，天地之间，乃至天道规则都被你算无遗策的，怎么扶止就是那个例外了，还是说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溯命眉头微皱，


    “厌往，你很奇怪。”


    厌往顿住，讥讽的犀利的话被堵在口齿之间。


    “哪里奇怪，我一向如此。”


    “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拈酸吃醋的，你有这个身份吗？”


    溯命收回了棋子，对手没有耐心下，祂不愿玷污了棋，


    “还是说，在她那般折辱你之后，在这千万年的从不相见中，地狱之主，化恨为爱了？”


    溯命这话，问住了厌往，祂恨吗？恨的，恨不得与她共赴黄泉，恨不得祂们永远相看两相厌。


    爱？不可能，这简直荒谬，太荒谬了。


    溯命却没有给祂思考的机会，继续输出，


    “或者说，恨，只不过是恨她不爱……”


    话还没说完，这世外桃源之地轰然倒塌，阴森森的透露着死亡的气息，


    “我只是，我只是很生气她在我的生命中来去自如，从不管我是否愿意！”


    溯命手一翻，一切复原，祂说:


    “是吗？现下就有个机会，可以斩断你们的联系。”


    厌往警惕地看着祂。


    “她应该要到你的时空去了，你可以阻止，就是可能你，就会永远消失了，或者，你和她的记忆，将永不存在。”


    溯命透着一种悲悯，对痴情人的不解，拍了拍厌往的肩，


    “很遗憾，我看到了你的未来，你阻止不了。”


    清冷的声音是这空间最后留下的神的遗迹，两位随意就能毁天灭地的神明，讨论着爱与恨的话题，


    这怎么不是一种，亵渎神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