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蕙带着栾柠降落地面，“出口也是。”她将女孩放在麻袋堆上。


    当栾柠与陈蕙并肩站立时，她这才意识到对方比她要矮些，【她就是拿这小身板抱了我一路。】她心中莫名酸涩，“冒昧问一下，您多大年纪？”


    “三十。”陈蕙先行钻入暗道，“惠惠七岁。”她爬了两下，忽然听见背后的女孩喊了她一声“蕙姐。”她的嘴角轻轻地扬起，应了一声，叮嘱了句“慢点。”


    .....


    栾柠带着陈蕙悄悄钻出暗道时，看见的是解悬与陈茹再次对峙的画面，她朝正对她们的少年挥手，又指了指陈蕙，示意任务完成。


    【不是陈惠惠】解悬微不可察地颔首，忽然开口：“你别跑了。”


    栾柠会意，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你会摄心？”邪神绷紧神经，将目光停留在少年的下半张脸。


    “谈不上。不过是...”解悬刻意放慢语速。


    “啊！”陈茹的脖子猛地刺痛——陈蕙不知何时已移动至她身后，趁她与解悬说话时，狠狠地咬住了她的脖子，令她一时动弹不得。


    少年趁机向前，以双手固定邪神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眼中金光再次翻涌，直至双眸无需光照也似黄色宝石，晶莹璀璨。


    金瞳铸成之时，陈茹涣散的眼神忽地又一次重凝，她狠狠向后一躺，脱离解悬控制的瞬间压着陈蕙摔倒在地，双腿踢开逼近的解悬接着撑地，侧肩固定陈蕙，侧头拔出獠牙，手掌撑着陈蕙迅速翻身站起。


    “你们真是把她挖出来了。”她拽着陈蕙抡向解悬。少年单手停住飞来的陈蕙，扬声大喝道：“陈茹，复苏阵是不是为复活陈玉！”


    ......


    陈茹只觉得对方的声音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而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再均匀地散播在空气中，由四面八方包围她。邪神狠咬舌尖迫使自己专注，“我晓得不好和你说谎，”她挤压眼皮，扯出个嘲讽的笑容，“那我就啥子也不说。”说罢她紧闭双唇。


    栾柠在一旁观战，三个非人类的战况以她的动态视力完全跟不上，却因离得近能捕捉对话。她明白解悬的意图，假设对方说谎，小解便能由此增强力量，将她制服，对方实话实说，他们更能从中获得重要信息，可解悬说过：单纯的隐瞒并不能算作谎言。


    女孩正担心着——“是。”邪神突兀地回答。


    “你做了啥子？”陈茹声线颤抖，猛然后撤，拉开与解悬、陈蕙的距离。“为什么我管不得自己的嘴？”


    “你是如何逃脱复苏献祭的？”解悬金瞳似流转，兀自继续提问。


    “不知道！”邪神攥拳吼道，当她的回答清晰地传至自己的耳朵里，她咧嘴狞笑，牙齿森白，“解豹也没啥子本事嘛。”下一瞬间，她的笑容收敛——


    少年的皮肤溢出金光，虽微弱，但在昏暗的环境中犹为醒目。“靠换生！”眼见解悬体表的光幅疯长，陈茹顿感不妙，慌忙改口。光芒应声暂停成长，甚至隐隐有回退的趋势。


    邪神的回答提醒了栾柠，她猛地抬眼，彻底想起末末的话：【人类血液的味道决定了他灵魂的味道。】


    “我明白了，”女孩高声向陈茹确认：“你之所以先施展换生术，是因为换生能将你和陈惠惠的灵魂混在一起，这样复苏阵就找不到你。等换魂彻底成功，陈惠惠就会代替你成为祭品。


    你选择今天开阵，是不是今天就是换生术大成的日子？”


    ......


    陈茹紧锁双唇，她成功了，可当她听见解悬重复栾柠的问题，她的嘴唇再次松动，“...是...”


    少年乘胜追击：“陈惠惠在——”


    “不要问了！”他的询问遭拳头打断，邪神进攻的速度竟还能更快，拳衔接腿，虽无章法，也打得解悬无瑕询问。


    【她在加倍透支生气】少年瞥见陈茹的眼角口鼻均漏出红色液体。原先观望的陈蕙在此时回归战斗，栾柠也举起边上的木凳，在一旁伺机而动。【要让小解/男孩继续提问！】她们无言地达成共识。


    “苏梭查拉乎嗟......”邪神面对陈蕙的扑击，没有闪躲，反而口中念念有词，陈蕙的进攻应声停滞。


    【她在控制她】解悬挡到陈蕙面前，横起小臂撞向她黑瞳扩散的脸，对方一呲牙咬伤他。


    “咕嘟、咕嘟、”邪神看不见，然而在解悬的视角里，陈蕙在咽下第一口他的血时，瞳孔就已经恢复了，他们配合，解悬演作被逼退，两人自然地接近看戏的邪神。


    【！】陈茹闪身躲过贴到颈间的利爪，脸上立刻出现三道抓痕，“他们想法子让你不听我话咯。”她一手拽住近在咫尺的陈蕙，手肘撞向等在她的后退方向上的解悬，前飞至走廊，“砰！”地将陈蕙塞入两个房间之间的隔墙，“又剩下你嘞。”她回身面对赶来的解悬。


    打斗再起，少年感受到局势回归了最初——邪神咄咄逼人，他勉强防御。


    ......


    栾柠同样赶往走廊，只是止步在半途中，她抓着木凳，听着不远处的打斗声，内心多少有些迷茫，她不知如何帮助搭档，也很担心陈蕙。


    解悬不断闪躲，很快退至女孩附近，她蹑手蹑脚地小跑避开，滑到陈蕙身边。


    “蕙姐！蕙姐！”栾柠轻拍陈蕙的脸，对方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对呼唤毫无反应。她焦虑地揉着手，心中直打鼓，她不知道要如何唤醒陈蕙，普通人受伤了需要药物和休养，可陈蕙，女孩瞥向她沾血的獠牙。


    【等等！】栾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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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中两个场景交替出现，一是陈蕙吸了解悬的血獠牙疯长，二是末末告诉她：人类也有微量的灵力。女孩张开手掌，【又变成褐色了！】没时间细想，她把手在衣服上抹干净，之后掌边抵住陈蕙的牙尖，一咬牙用力抬手，又抓紧在疼痛还没追上来之前快速滑动，拉出道贯穿掌面的口子。


    “嘶——”栾柠确认血珠不断渗出，握空拳引导血珠流入陈蕙的嘴，并不时挤压掌心保证持续出血。但凡有血痕自陈蕙嘴角漏出，女孩便用手指刮回口中。一两分钟后，栾柠摊开手掌，发现血流已停止，连忙再次将手掌贴牙，正准备滑动，倏地被抓住了手腕。


    “够了。”陈蕙的声音略显低沉疲惫，眼神却清明，“谢谢，”她轻拍女孩的肩，“麻烦让一下。”栾柠赶忙退至一旁。陈蕙双手撑住两侧门框，“咻”地将自己弹至对面墙上，再由墙攀上天花板。


    “蕙姐！”栾柠叫住朝解悬与陈茹的方向爬去的陈蕙。


    “怎么了？”


    “你可以从她的背后锁住她，就是先......”女孩讲解传授小时候学的擒拿技巧。


    ......


    悄无声息地，陈蕙从背后接近陈茹。解悬配合地站定，抓准时机张开双臂，以承受攻击为代价，双手钳住邪神的双腕，虽然只牵制了她一秒，也足够陈蕙跳上她的背。陈蕙一手穿过她的腋下，一手绕过脖颈，两手相扣锁死双肩，双腿卡住胯部，胸口紧贴背部，头则死死贴住她的头，控制住邪神的所有能用于进攻的关节。


    陈茹使尽全力，无法以蛮力逃脱。


    解悬无缝衔接发问：“陈惠惠在哪？”


    邪神如法炮制地向后倒，可陈蕙即使被压倒在地仍不松动，“呸。”陈茹张开嘴，却并不是为了作答，而是喷出一大口血，一块红肉掉在她的身侧，少年辨认出那是人舌。邪神咧着裹满鲜血的唇，露出庆祝胜利的笑容。


    见状解悬的表情毫无变化，照旧平静，如他所想，反倒是陈茹的表情很快变了。“咋啊...”邪神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那只义眼几乎要脱出眼眶，她的双唇反复张合，最终口型扭曲道：“在...房间里...”


    邪神赐予的恢复力，令她丢失的舌头顷刻间重新长了出来。


    “哪个房间？”


    “不知道！”陈茹怨恨地斜眼。


    眼见少年周身金光重振旗鼓，邪神剧烈挣扎，背后的陈蕙却像是要挤碎她的骨头般竭力留她在地上。


    “换生术如何破解？”站回解悬身侧的栾柠脱口而出。


    少年复述这个问题。


    “不知道！”


    “谢谢。”光芒愈加浩大，直至耀眼得栾柠下意识用手挡住眼、别开头，虽然她没看见，其他两位却看清了光辉中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