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能够听从民意交出族长的位置，就说明他对自己的族民不是不在意，如果族里真出了事，现在为了一时意气视而不见，将来未必不会后悔。


    萧慕之陷入了沉默，幼崽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是有过担心的，习惯性地问上了一句，萧淮有意隐瞒，他却也松了口气，即便他已经从只言片语中猜出了个大概。


    但现在摆到明面上来说，即便他不愿意面对，那也是穆惜冉提出来的意见，他也不能视而不见。


    穆惜冉见他陷入自己的思绪，索性也没多加打扰，轻阖上门，打算去会会外面那只还充满野性的幼崽。


    “萧淮是吧，别躲啊，你家族长现在有点事，晚点下来找你”。


    见到她就仿佛老鼠见到猫似的缩到角落里，稚嫩的小脸上透着无法掩饰的紧张和不安，简直就像是一只突然来到陌生环境而炸毛的小猫猫，可以说得上是天敌的两个物种，此刻却被奇妙的联想到一起，倒也是有趣。


    如果今后真的得靠萧慕之生活的话，就得提前让他明白人心险恶，毕竟这世上的人大都会被利益所诱惑，而鲛人幼崽的本身的价值可不低，呆在岸上的话可就得时刻注意了。


    “也别露出这种表情啊，如今你家族长吃我的住我的，如果你想留下来，可要想清楚该用什么态度才能让我高兴”。


    想起刚才族长大人的态度，赤裸裸的事实就摆在眼前，萧淮也不得不认清现实，拖着脚步慢吞吞地从角落里挪出来，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族长、你和族长大人是什么关系？”


    “嗯？是我家的田螺姑娘哦！”


    虽然不知道‘田螺姑娘’代指谁，但‘姑娘’这个词他还是知道的，一直都是用来形容雌性的，虽然在族里其他鲛人的嘴里，大家都说族长懦弱没有作为，但在他心里，族长保护了大家，是保护者的形象，现在用这个词形容族长倒像是在侮辱。


    “族长大人才不是姑娘，族长大人可厉害了”。


    面对萧淮的反驳，穆惜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将目光转向恢复平静，正缓步下楼的萧慕之。


    “你自己说、是不是田螺姑娘呢？”


    “嗯，我是”。


    萧慕之轻轻应了一声，虽然不重，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萧淮耳边，居然应了，他以为族长会气势汹汹的反驳、甚至翻脸，没想到就这么轻易地应下，就好像这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称呼。


    被噎的无话可说，环顾这个温馨精致的房子，他不想再回到那个充满异味且杂乱差的临时住所，审时度势仔细思考刚才这个女人说的话，只是被迫低头。


    “那您需要我做什么呢？”


    “当然是分担你家族长的工作了，我这可不养吃白饭的，具体事项让你家族长安排，知道吗？”


    她也不至于压榨童工，话虽是对萧淮说的，但最后一句却是看向在场的另一位监护者。


    “至于住所，就去外面走廊尽头的那间吧”。


    从电视柜里掏了把钥匙甩给萧慕之，让他把人带走，这幼崽并不合她眼缘，所以她也并不打算将他留在自己的常驻地里。


    当初就把这层楼的所有房屋买下，原本是打算将房间打通，后面又嫌打扫麻烦，就保持了原样，现在倒也省了不少事。


    那是个单人间，拿来给幼崽用更是绰绰有余，萧慕之带着他把房间打扫干净，又添置了些生活用品。


    萧淮全程保持沉默，想帮忙却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观察了许久后才学着族长抽了块布，沾上水将其铺在满是灰尘窗台上，学着如何将其打扫干净。


    生长在海里，他还从未接触过这种飘散在空气中的泥沙，在不知不觉中呛得他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从未有过的反应让他有些惊恐，但瞧着一旁的族长大人对此又没什么反应，他只能竭力屏住呼吸，擦净后再小口小口地进行呼吸。


    “既然她同意你留下来，那你就呆在这好好学，白天和我一起行动，等你能够代我照顾惜冉的衣食住行时，我就回族里看看”。


    收拾得差不多了，萧慕之才开口说道，他语气平淡、没有厌恶也没有担忧，像事不关己一般。


    萧淮自然无有不可，他本以为没希望了，现在族长愿意回去查看情况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提出来的那些条件他也会拼尽全力去完成。


    也是从这天开始，他每天早早起床跟在萧慕之的身后，跟着他买菜、打扫卫生、准备一日三餐，工作十分琐碎，但却十分尽心，在他眼里，这些工作通常都是由母亲担任，但在这里确实截然相反。


    他也是上岸之后才知道有熟食这一回事，更遑论让他做饭，更是无比艰难，一切都要从头学起，族长也让他看了所谓的视频，但每逢遇到‘适量’这个词的时候，他总把握不住、控制不了，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偶尔发挥好了做出来的味道也格外普通。


    只能说有熟、能入口、不难吃，再多就没有了。


    穆惜冉尝了两口后就失去了兴趣，还好还有大厨用来补救的另外两道菜，让她不禁感叹自己的眼光真好，一眼就挑中了人才。


    不加掩饰的嫌弃实在太过于明显，虽然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但萧淮还是抑制不住的失落，是他没有达到族长的要求。


    现场陷入僵持，看着不为所动的萧慕之，又看看红了眼眶的萧淮，穆惜冉无法在这种局面偏帮任何一方，只能先保持沉默。


    夜深人静时······


    “你们之间发生的事，你有你的考虑，我本无意插手，但当初你问我是否能把他带回来时，我就和你说过，你要考虑清楚后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去刁难一个孩子”。


    “我没有”。


    “我大抵也猜到你和那孩子达成了什么协定，但你们的年龄和经验终究有所不同，不能按你的能力去要求他”。


    虽然是因为她的劝告萧慕之才松口决定给萧淮一个机会，但要求一个连锅都拿不起来的孩子达到他的水准实在是强人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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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是想让他直接回去看看，再让他根据现状判断是否出手，结果现在连回去都成条件了。


    “我不喜欢和他们一起，也不想回去，可······”。


    萧慕之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感情，他不想再见到那些不知所谓的族人，可不知道是否是习惯使然，才让他至今无法放下。


    “我没有要你回去的意思，可这件事不解决就会一直牵挂着你，如果鲛人族里没问题，那你也可以放心，那崽子不想养可以不养，一切都随你的意”。


    穆惜冉明白他现在的想法，责任和情感在他心中纠缠不清，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这是阅历不够才会产生困扰，解决的方法就是迎难而上。


    “既然如此我明天就过去，争取早去早回！”


    “倒也不用这么急，你不带崽子回去吗？”


    萧慕之摇摇头道“他还是个孩子”。


    因为萧淮还是个孩子，所以才不能带他回去！


    “好吧，你记得和他交代清楚”。


    隔天一早，萧淮洗漱完毕出现在客厅时，就发现今天的氛围和往常都不一样，平时正在厨房准备餐点的族长大人此刻就站在门口，像是就等着他的到来。


    萧慕之打开了玄关门，压低了声音对身后的萧淮道“和我出来”。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我要出门一趟，会尽快回来，如果我没有在时间内回来，其他事物就先交给你了”。


    虽然话没有挑明，但萧淮还是不禁猜测族长是不是要回去，想问问能否带上他，可抬头一看又见他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只能诺诺地应下没敢多问。


    “如果我回来检查时你表现的还不错，我就考虑带你回去，知道吗？”


    “嗯！好的”。


    萧淮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点了点头，生怕萧慕之反悔，就连眼瞳都亮了几分。


    交代完了，萧慕之侧身看向一旁的房门，目光似乎要透过房门来到另一个人身上，他定定地在原地停留了几秒后才抬步往外走，不做停留。


    萧淮等族长走远后才转身重新推门进屋，就看到此刻正坐在餐桌旁吃早餐的穆惜冉。


    “话说完了？”


    “嗯，你知道族长大人要去哪吗？”


    “你问我呀，他既然没和你说，又何必来问我这个外人”。


    穆惜冉背地里劝告归劝告，她可不会在明面上和这小孩多说什么，幼崽总是没分寸，容易得寸进尺。


    在这段时间里，无论萧淮如何探听，都没搞清楚族长和这个人类女子是什么关系，才会留在这里，并且每天勤勤恳恳地为其洗手作羹汤。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明白，他们之间的交集只有族长，除此之外，不会有更深的关系。


    所以，既然试探失败，他只需做好族长交代下来的分内之事，其他的都不管他的事。


    看着他这幅表现，穆惜冉也不多做理会，今天她还有很多事还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