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没有魔族的印迹，况且你不会那么做的。”


    霍烛反蹙起眉，启唇道：“嘶，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这么做，万一呢？我可是个坏人。”随后，身子又朝前探了一点儿，“我是个十足的坏蛋。”


    阿德里安手肘撑在地上半坐起来，垂眸浅笑不语。


    “你笑什么？我看着不像吗？”霍烛的眉眼凌厉，轻轻挑眉，目光却落在了阿德里安的唇上。


    良久，阿德里安方才止了笑意，认真的说：“我知你脾性不坏。”


    阿德里安一句话把霍烛噎的说不出话来，最终只能结结巴巴的回道：“你说不坏就不坏？我杀过很多人。”


    “仅凭你说的，我无法判断是好人还是坏人，况且也不该我来裁断，无愧于心尚可。”


    “你们这种满口正义的人，不是都会讨厌我这样的人吗？”


    阿德里安歪了歪脑袋，旋即说：“我吗？”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阿德里安看起来有些呆呆的，眨了眨眼睛，“我满口正义吗？”


    “嘶？这个阿德里安，搞什么，怎么觉得他说这话这么委屈呢？不会是在装可爱吧？”霍烛默默想到，她看阿德里安的目光愈发烦躁，这个人怎么总能轻而易举带动她的情绪，还一副不自知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恶了。


    阿德里安见霍烛没了下文，便也不再追问下去，阳光倾撒在他半张脸上，发丝折射出堪比太阳的耀眼的光泽，他眸中倒影出霍烛的脸庞，这一刻霍烛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阿德里安，你曾经有过喜欢的女孩儿吗？”霍烛几乎是下意识的问出了这句话，当理智回笼，她便开始懊悔自己怎么如此冒失就说出口了。


    但她瞧着阿德里安的模样，似乎并没有什么波澜，阿德里安思索片刻，回道：“女孩子吗？她们都是极好的，是世间最美好的存在，她们诞育了世间的生命，我曾见过温柔如春风的女子，也见过对待生命激情如夏花的女子……她们坚韧如大树，柔软似流水，怎么会这么问？”


    “确实，没，我就随便问问。”霍烛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坐在阿德里安身上很久了，她猛地起身，“抱歉，我刚才，刚才忘了。”


    “没事。”阿德里安摇摇头，于她而言，方才霍烛的行为就等同于小鹿塞纳窝在自己怀中，只是不懂事的孩子罢了。


    阿德里安站起身，说谁谁到，小鹿塞纳蹦蹦跳跳的从不远处跑来，“阿德里安！”


    霍烛皱着眉，她不能和小动物交流，自然听不懂塞纳在说什么，只看到一只傻狍子嚎了一声，从远处奔过来。


    “他，他，他要撞我吗？”霍烛指着塞纳问阿德里安。


    “没有，他很乖，只是有些活泼。”阿德里安带着浅笑看着塞纳。


    “你确定吗？”霍烛看着塞纳抵着头猛冲，蹄子都快抡冒烟了，这撞一下不会骨折吧……


    眼瞧着塞纳快冲到霍烛面前了，霍烛也没动一下，只差分毫，阿德里安把霍烛拉到怀中，“怎么没躲。”


    “你不是说他不会撞我吗？”霍烛在阿德里安怀中抬头，与他对视。


    “阿德里安！阿德里安！阿德里安！”塞纳围在阿德里安身旁蹦蹦跳跳的跑来跑去。


    阿德里安俯下身子，将塞纳抱在怀中，“你好，塞纳，今天开心吗？”


    “开心！每天都很开心，有阿德里安在的地方，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霍烛盯着阿德里安的侧脸看，这个男人对谁似乎都是这样的温柔，真让人不爽，“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算了不管了。”


    “阿德里安，她是人类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妈妈说人类是进不来的，我们也出不去捏，素不素麻麻说错了呀？”


    阿德里安唇角溢出笑来，轻轻摇摇头，道：“妈妈说的没错，要好好听妈妈的话，好吗，塞纳。”


    “耶！我会的，阿德里安！”


    ”塞纳！回来吃饭了。”远处传来母亲的呼唤，塞纳也同样归心似箭。


    阿德里安将塞纳平稳的放在地上，温声道：“去吧。”


    塞纳朝前跑了几步，转过脑袋看看阿德里安，一蹦一跳的奔向远处。


    霍烛听不懂两人说的什么，蹲在一边儿拨弄野花，阿德里安立在她身侧，用翅膀替她遮挡可能会晒到脖子的阳光，静静的看着她这因无聊而产生的刻板行为。


    霍烛心中藏着事儿，思虑游远，自然没注意到阿德里安站在她的身旁，“他怎么没一点儿反应呢？至少生气的情绪也该有吧？”


    不知过了多久，霍烛回过神，周围静悄悄的，她站起身，被阿德里安吓了个踉跄，好在阿德里安扶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嘛突然出现在别人身旁啊，吓死了，好吗。”


    “我没有突然出现。”


    “？”霍烛看阿德里安的模样，也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有些生硬的问：“那，那你什么时候在这的？”


    “一直都在这。”


    霍烛硬着头皮问道：“那你听到我说的话了？”


    “没有。”


    “真的？你没骗我？”霍烛仰起头，上前一步，目光紧锁阿德里安的唇，阿德里安近在咫尺。


    阿德里安扶霍烛的那只手，没有收回去，似乎是被霍烛扰乱了心绪，他抿着双唇，目光并未落在霍烛脸上。


    “那你既然没撒谎，为什么不看我？”霍烛皱眉时，眉骨下的一颗痣也会随之而动，她每朝前走一步，阿德里安便朝后退一分，直到退无可退，阿德里安的脊背贴在树干上。


    阿德里安喉间滚动，他的身高是6.43英尺，而霍烛的身高是5.5英尺，此时从他的角度看来，霍烛像是只狐假虎威的小狐狸。


    霍烛挑眉轻笑，反扣住阿德里安手腕，“这算不算冒犯圣神大人？算不算胆大妄为？”


    “……”阿德里安神色依旧平淡，无嗔无喜，照他的体格与力气，若真的想推开霍烛，轻而易举。


    霍烛眼见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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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成，倒惹得自己生起气来，推开阿德里安，兀自的走了，只是没走几步便又回过头，她越发觉得阿德里安像是设定好单一程序的木偶人，毫无情绪波澜，就连他自己的情感也毫不在意，如此一无反顾的慈悲，毫无由头。


    阿德里安站在远处，对于霍烛的突然离开，他并未显露出多少情绪，只是平静的注视着她的背影。


    一千年很长，又很短，是麦子熟了一千次，是阿德里安无人问津的无数个日夜，死难成，生亦苦，何所哀。


    寥寥数笔，阿德里安在历史的长河中稍纵即逝，岁月褪去了他华丽的外壳，让他赤裸又缄默，像是沉寂千年的巍峨如山的古树，静静的矗立在哪儿，任由时间在他内里镌刻下一道道岁月长痕。


    霍烛再说不出什么话，转身离开了，直到她的身影渐渐在阿德里安的视线中消失，阿德里安掩藏在衣下的攥成拳的手，才稍稍松儿了点力气，他始终望着霍烛离开的方向，良久，启唇道：“不该如此的。”


    阿德里安回到圣坛处，德卡嗅到他的气息，俯冲到阿德里安怀中，脑袋一个劲儿的蹭他，“阿德里安，你刚去哪了？洛瑞拉，她居然要和我绝交！”


    洛瑞拉也围到阿德里安身边，用嘴不停的啄德卡的羽毛，“明明就是德卡一直骗人！”


    “阿德里安，你看她，呱！疼死了，洛瑞拉！”


    “呱！呱！呱！呱！”


    阿德里安轻笑着摇摇头，两只手各抱一只，“好了，不要吵架，说说怎么回事。”


    “洛瑞卡说我骗她，要和我绝交。”


    “德卡就是大骗子！他一直说自己看到那个人类了，我问他在哪？他说在你身上，还说那个人类变小了，这！根本！就！不可能！”


    两只鸟你一言我一语，像是小孩子吵架。


    阿德里安沉思片刻，说：“洛瑞拉，德卡他没有骗你。”


    不过须臾突然变得安静了，两只鸟张着鸟嘴，直愣愣的看着阿德里安，洛瑞拉疑惑的问：“你，你让她靠近你了？”


    “你主动把她变小的？”德卡瞳孔地震，“阿德里安，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她？”


    阿德里安没有犹豫，轻声道：“并没有。”


    德卡松了一口气，打了个哈欠，说：“那你干嘛一直纵容她，况且你身上还有噬骨咒，在没找到解开的办法前，你最好离她远点。”


    “她很大胆且直白，当她靠近时，我会无措。”


    “你之前有这样的感觉吗？对其他人。”


    “我想并没有。”


    几只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终把这样的感觉归咎于，噬骨咒刚平息，阿德里安的身体还很虚弱。


    霍烛回到木屋后，脑海中全是亲吻阿德里安时的画面，以及阿德里安被自己逼到退无可退的画面。


    她总觉得自己这几日自己怪怪的，但说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


    “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的被他牵动情绪呢？他现在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