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初上，四组人马迅速散作星火。


    节目组道具简陋得很，在碎石路上不经磕，车胎指不定哪儿漏气了。


    光是蹬着装载满满的三轮车，就够男嘉宾们喝一壶的。碰上个别娇气的女嘉宾，半步路都不乐意走，直接侧坐车后，更是让队伍尾巴拖得老远。


    这蜈蚣一般的行进画风，未免有些滑稽，引来过路的本地人嗤笑、拍照。


    从训练痕迹上看，顾明城、江烁二人皆是精壮体型，驾驭小车不在话下。


    尤其顾律师，脱下平日里的商务休闲风，换上统一的运动T恤后，线条若隐若现，完美的肱二头鲨人于无形。


    潜伏的大馋丫头们忍不住了：


    【仙品！这谁能顶啊？】


    【顾明城前两天没秀肌肉，也太见外了】


    【长腿倒三角，观众吃得饱】


    【开始上c班，刷到他是姐应得的】


    【看了顾律师的体格子，我决定原谅全世界】


    与之相比，其他两组队伍，明显拉胯许多。


    周子昂还算有几分薄肌，但因为当了太久私宅，欠缺协调性，被白露嫌弃地赶下三轮儿，所以中途换成女嘉宾来蹬。


    偶尔飘过几条弹幕，一水儿夸白露的，无非是赞美girl''s power，氛围友好无拉踩，这队面子上倒也过得去。


    儿童身材的林深，可就没那么幸运。


    等他驮着农产和夏妍来到农贸市场时，气都没喘顺，显眼位置已经被占完了。只剩下靠近垃圾堆的隐蔽摊位，又脏又臭，一股烂泥味儿。


    夏妍自然没给好脸色：“林深，你就给咱们找这破地方？”


    “看看人家苏莓的摊位，主通道！黄金位！再瞧瞧叶小鱼的位置，门口第一家！”


    她瞥见白露和周子昂，勉强占了一处干净地块，愈发觉得自己这处哪都不好、林深这人啥也不是。


    软脾气的林深，忍耐再三。


    他抹了把汗，嘟哝着：“要不是载人骑行3公里，哪会来这么晚？”


    话音刚落，靠变美吃饭的夏妍，显然对此评价十分介意，立马跳下车：“林深！你几个意思？暗戳戳说我胖？”


    她猛地踢了下三轮车，筐里的西红柿骨碌碌滚出来，“有本事再说一遍！”


    “……”


    眼见二人愈吵愈烈，吸引大量买菜的爹爹婆婆围观，节目组只好出动工作人员，一一进行安抚。


    场务擦汗挤进人群，胳膊肘还夹着台对讲机。


    “叶小鱼，来来，救个急！夏妍说她不换位置就罢录！”


    他往后瞥了眼——夏妍把遮阳伞插在菜市场门口的石墩上，像是插了面“占地为王”的旗子，看来心中已有觊觎。


    叶小鱼刚要开口，就被场务连拉带拽往垃圾堆方向跑：“顾律师不在，你俩女孩子好商量……”


    低头不语的林深，默默将叶小鱼的三轮推了过来。


    “等等！”


    叶小鱼突然转身，“非要换也可以。但这好歹是临场救急，节目组得批准我们队自选场地，再借几样小道具！”


    .


    等顾明城循着Flip的位置共享找来，远远望见叶小鱼正蹲在农贸市场旁的小山坡上。


    “怎么跑这里来了？”


    顾明城拧开冰镇汽水递过去，玻璃瓶外壁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光斑。


    他没有出言责怪，而是蹲下身来，加入到小车改造中。


    “没办法，顺势而为呗。”


    刚被欺负的叶小鱼，索性不提有人作妖的事，专注整理货架、摆放设备。


    她调试反光板的指尖顿了顿，忽然垂眸：“对不起，没守住你辛苦争取到的位置。”


    “位置？”


    正在捆绑货架的顾明城挑眉，“只要队伍在，哪儿都是黄金地段。”


    他当初创办律所，没花家里分毫，并不是一开头就有钱入驻CBD的。招募人手、拓展案源和异地出差，哪儿都得留足经费。


    幸亏顾明城意志够强、初始班底素质够高，这才有了如今的体面。


    抛开这些日的磨合信任不说，顾明城这人，真没那么看重事物的起步条件。


    这一点，他与父亲的观念不谋而合。


    “再说了，这地方不是挺好的嘛……”


    顾明城笑笑。


    他刚说完，不远处传来咿咿呀呀的吊嗓声。


    一对扮相惊艳的大伯、大姨，正蓄力筹备京剧，惊飞了枝头的麻雀。


    山坡小径上，刚买完菜的大妈结伴转悠，还有位打太极的老爷子，招式行云流水，偶尔往他俩这方向瞟几眼。


    顾明城盯着三三两两的路人，终于憋出后半句：“唯一的缺点，大概是顾客都忙着休闲养生，没几个要买菜的。”


    他转脸看向叶小鱼，“打算怎么破？”


    “分工！”


    叶小鱼眼睛一亮，把喇叭塞进他手里，“你往坡下一站，招揽目标顾客前来捧场。我直播带货，吸引线上客源。咱们主打同城下单、送货上门！”


    说着她打开了定位功能，编辑好直播标题。


    想起昨天采买时，顾明城被争着说亲的大妈们围得水泄不通，叶小鱼忍不住笑出声。


    “记得把你那套‘法律小课堂’搬出来，准管用！”


    顾明城无奈接过道具，信步往坡下走。


    没出几步，立刻被练太极的老爷子叫住：“小伙子，观察你们老半天了，这是在干什么？”


    “大爷，我是律师，免费法律咨询。”


    顾明城亮出皮夹里的执业证，顺手递上新鲜食材，“我们在帮乡镇义卖农产品，您看这红薯，现挖现烤的。”


    老爷子收剑驻足，老花镜滑到鼻尖。


    “律师？来得正好，我正愁宅基地纠纷没处问！”


    说着，他牵着顾明城衣摆往树荫下拉，又掏出老年机扯着嗓子喊：“老张头！快带隔壁王妈和东子过来，有律师答疑！”


    10分钟不到，山坡聚起小半圈银发族。


    顾明城单膝下蹲，耐心比划着，解释赡养协议条款。手中的喇叭，不知何时成了话筒，将他的善意远扬。


    叶小鱼在旁边一边试吃，一边看得直乐。


    直播镜头忽转，对准普法人群：“家人们！现在下单满50，不仅同城直达送货，还能解锁顾律师1v1咨询！”


    一时间，看热闹的、想咨询的、懒得出门的，全涌入直播间。


    后台订单随之激增。


    .


    “学长学姐快看！那边在搞行为艺术？”


    扎马尾的女大学生拽住同伴，画板差点掉在地上。


    五六个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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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的学生，走近跟前，盯着叶小鱼的直播摊位好奇张望。


    “想尝尝吗？红薯、青椒、土豆，支持现烤DIY哦～”


    来人年纪不大，叶小鱼变换了话术。


    烤架上的食材滋滋冒油，香气勾得人只咽口水。可是，往兜里一摸，学生们的眸色又黯淡下去。


    看样子，他们没带够钱。


    “你们是艺术生吧？”


    叶小鱼灵机一动，举着半截胡萝卜晃了晃，“用这些作画，材料费直接半价，没用完的食材带回去当晚餐！”


    “如果有人愿意拍摄作品发至平台，带tag助力滨城农产，点赞数满50者，现烤免费！”


    “真嘟假嘟？”


    鲻鱼头的男生最先凑过来，抓起山药在手里掂量，“那我画个蒙娜丽莎？”


    其他同伴不甘示弱，抢过辣椒摆出火焰造型。


    颜料盘和蔬果粮食发生艺术碰撞，再经学生们的巧手剪辑，热度很快达标，引来许多竞相模仿的创作者。


    连夏妍都刷到了同款。


    此刻，她正瘫坐在市场入口的遮阳伞下，守着无人问津的摊位。


    按理说，盘踞买菜必经之地，人流量本该不少。


    可路人瞥眼夏妍的渐变遮阳伞、林深蔫头耷脑的模样，只当是帮衬家里的小辈。再加上他俩菜价报不利索，大爷大妈咂咂嘴，拎着菜篮子就拐去别家。


    观察其他两组，情况并没好多少。


    大声吆喝的白露和周子昂，主打的概念是“一周预制菜”。


    他俩早早使用了助力卡，兑换成LED荧光板。板上用醒目的手写字，标明着每日营养搭配：周一香菇鸡丁、周二排骨菌菇汤……洗净切好的蔬菜瓜果，分门别类装进透明餐盒，加价5%就能买走。即炒即食，格外方便。


    白露曾用这招儿，轻松在创业赛中夺冠，后被社区超市采纳借鉴。


    可她似乎忘了，这里是滨城临海小乡镇。年轻人外流严重，而上了年纪的哪稀罕这精致玩意儿？围观群众只探头瞧，嘟哝着“切好的菜不新鲜”。


    忙活大半天，摊子前热闹得像戏台，真正掏钱的没几个。


    至于黄金摊位，本就是江少大手一挥，直接用原摊主的月销售额买断了这风水宝地，连人带摊雇来当帮手。


    钞能力堆出的排面是到位了，可熟客们望着陌生的摊主很懵圈，生意也就马马虎虎。


    「切，都是水货～」


    百无聊赖之际，手机跳出的视频推送吸引了夏妍的注意。


    「今天的热门，怎么这么古怪？」


    「10个里面有7个，是关于滨城农业的，还混加了艺术tag。」


    点击进去一看，鲻鱼头夸张的画外音极具感染力。


    “家人们！在滨城海边的农贸市场旁边，遇到神仙摊位。用当地农产品画蒙娜丽莎，还能换烤红薯吃，甜滋滋的，香晕了 ！”


    画面里，叶小鱼举着土豆片比耶，背景正是她被迫去到的小山坡。


    “不可能！”


    夏妍的美甲，在屏幕上划出刺耳声响。


    她盯着视频里热闹的人群，对比自己摊位前堆积的烂菜叶，以及林深蔫不拉几打瞌睡的模样，不由得妒火中烧。


    “林深，看好摊子！”


    夏妍扯下遮阳伞，踩着高跟鞋直冲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