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了珍珠衫心花怒放，回京去南清宫再请教贤王……”


    《状元媒》桥段唱罢，直播间内叫好不断。


    戏迷们二话不说，下单备注“给角儿加鸡腿”，3斤土豆、5斤白菜的订单，刷得后台直卡顿。


    卸了油彩的大姨，有些腼腆，擦着汗巾直往大伯身后躲。


    大伯却把袖口一捋，对着镜头中气十足：“感谢票友们支持！想听现场或来切磋的，农贸市场后山随时恭候！”


    他揽过大姨肩膀，嘿嘿一笑，“多亏小鱼搭台子，我们两口子今儿唱得痛快，既展示了自己，还能为家乡农业尽份力。”


    叶小鱼憨笑，并不邀功。


    眼见场观突破20万，她趁机举牌。青椒丝拼成的“关注”二字，生动又醒目。


    “本场所有打赏，都将上交节目组，助力滨城农业发展！”


    顾明城蹲在一旁，笔走龙蛇之间，仔细地帮乡亲们勾画合同重点。


    抽空回眸，镜片后的目光略带欣赏。


    二人沉浸于核对订单、解答疑难，根本没注意到暗自咬牙的观察者，自然不会想到，对方为了给这场促销搞破坏，不惜立马兑换了助力卡。


    不多时，一道艳丽的风景线扭上山坡。


    只见来人约摸50多岁，身着绛红旗袍，叠戴南洋金珠，两个珐琅耳坠随着步伐轻摇，在同龄人中显得华贵抢眼。


    她看似推着小车挑选摊位，脚步却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叶小鱼摊位对面。


    金属车轮碾过碎石，像敲出的挑衅鼓点。


    “尝尝百花蜜！”


    新来的“阿姨”朱唇轻启，“本土采酿的蜂蜜，江氏食品厂出品，质量有保障，比来路不明的野菜强上百倍！”


    她刻意抬高的声调，撞上直播间提示音。


    几名正要扫码的大爷大妈被勾住脚步，目光在蜂蜜罐与叶小鱼的蔬菜间打转。


    一转眼，叶小鱼摊位前人头少了大半，只剩塑料凳上摆放的试吃餐盒，在风里晃出空响。


    听完免费普法的大爷们，忙不迭地跟了去，争先恐后跟“旗袍阿姨”搭讪。


    「叶小鱼这土包子，跟我斗？」


    假扮成“旗袍阿姨”的夏妍，扫过鬓边松挽的发髻，神色得意。


    「食色性也，哪个老头能忍住当瞎子，抵挡住蜂蜜西施的诱惑？」


    「比慕虚荣，哪位大娘能憋着当哑巴，不好奇这身首饰的链接？」


    这么一想，不枉自己换来化妆工具，还死乞白赖跟江烁修复关系。


    亮相和食材齐了，静待客源就行。


    夏妍观察半天，自认为颇有所得。


    看戏打赏、吃播下单，是听视觉双重刺激的功劳，法律咨询、作画换餐，本质利用了人们占小便宜和看热闹的心理。


    综合来讲，有5成买货人已是奇迹。


    无论线上线下，围观群众的新鲜劲一过，再想延续超高转化率，怕是不能了。


    晌午刚到，自己有一下午的时间，扳回败局。


    “大妹子，你这蜂蜜怎么卖？”


    练太极的老爷子，理清了困扰的纠纷问题，转悠到跟前来。


    夏妍润了润嗓，笑道：“哟，那您算是问着了！摆的都是内部渠道货源，收不多，这么大罐子只要成本价45元。”


    “嚯，比市面上卖的低多了，够划算啊，给我来2罐！”


    太极老爷子捋须感慨。


    可不是嘛，必须划算啊！


    光是选品准备上，夏妍就下足心思。


    首先，为了符合这期节目要求，要挑选滨城相关的农产或农副；其次，上午错过了促销的先机，得贩卖利润够厚的农产品才行。


    如果能用一车的蔬果折价，再以内部价交易，换江氏连锁厂的招牌百花蜜出售，乃是绝佳之选。


    当时江烁摆摆手，表示小case，拿助力卡兑换了跟附近工厂调货的机会。


    半小时不到，就帮她解决掉货源问题。


    “好嘞，拿好了您！下一位。”


    按照目前的出货速度，不到天黑，夏妍就能凭附加价值更高的蜂蜜，追上叶小鱼队的促销额。


    今天的胜利者，非她莫属。


    隔着十来尺的距离，夏妍朝叶小鱼冷嘲一声。


    .


    「野菜瓜果这么便宜，居然还有人摆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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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没眼光！没财商！」


    「本蜜可是江氏特调，加入众多糖精、添剂制成，身价立马翻10倍，谁卖谁赚钱。」


    「刚从地里拔出来的土包子，泥巴都没洗干净，怎配和我打擂台！」


    自从“旗袍阿姨”出现在对面，叶小鱼的脑瓜开始嗡个没完，念得人晕乎乎的。


    谁啊，嘴这么碎！


    而且食品造假，那可是违法犯罪。不知道谁在沾沾自喜，基本常识都没有吗？


    她揉着太阳穴，猛睁眼，视线跟对面的“阿姨”撞一起。正巧是蜂蜜摊的主人。


    说不出哪里不对。


    叶小鱼只觉得，这位“旗袍阿姨”怎么越瞧越眼熟呢……


    “顾律师，你能一眼认出见过的人吗？”


    她戳了戳身旁的人。


    “不好意思，我脸盲。”


    意识到语气生硬，顾明城补充，“除非是感兴趣的人，见过很多次的人。”


    “是吗，如果此人化妆技术精湛呢？”


    “嗯？那肯定不是你。”


    顾明城顺着她的视线，找到了问题的发源地，“你是指，对面那位古怪阿姨吗？”


    叶小鱼疯狂点头。


    “动作神态什么的，确实可疑。”顾明城拿出手机，按下某视频账号的私信按键，“不如问问专业人士吧。”


    “还有件事……”


    “嗯？”


    “请教一个法律问题。”


    .


    当小车上的蜂蜜卖得所剩无几时，夏妍知道胜负已定，自己的促销额绝对让叶小鱼拍马难追，不禁得意起来。


    她摇了把羽毛折扇，扭到对面摊位。


    “小姑娘，你今个儿的烂菜叶，还剩这么多呢？”


    内心已有几分笃定的叶小鱼，并不搭话，佯装闭目养神中。


    偏偏夏妍不吃这套。她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又像一头凶猛的猎豹，时时刻刻，都离不开光环和奖励。


    她乐得咀嚼，那些斗败者的懊恼、沮丧，甚至是失控，而不是跟拳打棉花似的，没任何反应。


    “跟你说话呢，这个目无尊长的臭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