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如其来的告白，说没有小鹿乱撞，那是假话。


    经过长达几个月的接触，叶小鱼对眼前之人很有好感。那些共同面对过的奇葩和困难，更像是情愫的催化剂，让喜欢变得自然而然。


    她很想说出那句“yes”，但是，小门小户也有自己的矜持和尊严。


    尤其是明确得知对方是傅氏集团未来的掌门人，傅鸿生对他寄予厚重期望后，叶小鱼很难装作熟视无睹，跨越那道无形天堑。


    短短数秒，眼波已流转几回。


    在车上周围人好奇的观望中，叶小鱼紧抿嘴唇，并没有接受这份心意，而是默然低头，轻轻摇晃着脑袋。


    “麻麻，姐姐为什么拒绝了哥哥的表白啊？哥哥明明比她好看那么多。”


    稚嫩的童声，从公交车后排传来。


    都说童言无忌，可评判起不了解的陌生人来，是真扎心啊。


    幸好孩童的母亲，表现得较有素质，连忙捂住儿子伤人不自知的小嘴：“哎呀，小孩子不懂事别乱讲。”


    微小的细节，被追求者尽收眼底。


    他没有因为踩高捧低式的评价，而感到沾沾自喜，反倒转换立场替叶小鱼思考了一番，自责自己考虑不周，没顾及她可能承受的重重伤害。


    “是因为我家里带来的压力吧？”


    敞亮的告白了无回应，顾明城并未灰心，只是柔声问道。


    “对抗和妥协，都不是最好的办法。相信我，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望着顾明城诚挚的眼眸，像是一汪动情的深海，叶小鱼忍不住靠近沉沦。


    蚍蜉撼树也好，恬不自知也罢。当她看见他坚定不移伸来的手心，敏感和顾虑好似都放下了。


    除去门第间的阻隔，他俩不过是普通追爱的年轻人。那，就索性从心而为吧。


    “嗯。”叶小鱼神使鬼差般点了点头。


    .


    正式比武当天，全国各地有声响的农业集团和他们的代表人物，都齐刷刷相聚龙城。


    作为东道主特权，光是龙城本地巨头，就一口气派了仨。若非比赛对各地代表有限额，指不定多少机构借机来秀肌肉呢。


    锣鼓喧天中，媒体记者们架好了摄像设备，只等主持人宣读完规则，记录种子选手们的精彩瞬间。


    傅小川乔装打扮一番，提前伪造了记者证，混入人群，伺机寻找机会捣乱。


    跟温念念随便找来的职业扒手不同，傅小川养在傅宅，无论性格还是学识，各方面接受过严格训练。


    如果不是既定的出身，他应该会是一名优秀的特工型人才。


    刚下地龙城时，被当场发现跟踪并甩开，在傅小川看来是件极其耻辱的事。尽管傅老爷和管家没说重话，他还是私下加了惩戒。


    在傅小川看来，如果自身不具备价值和忠诚，他可能都活不过婴儿期，更不会被管家收养，一路培养长大。


    因此，他并不满足于前几天在仓库动的小手脚，而是期盼着，在今天直接给叶小鱼来上正面一击。


    ……


    比武主办方，是懂得流量的。


    大早上的，将农技环节安排在直播前面，一出场便是各种新型器具竞赛，给镜头满满的压迫感。随后，再利用炒起来的热度，为农作物和农产品带货造足声势。


    当李厂长坐在葱省大姐副驾上出场时，观众席和弹幕发出了一致疑惑。


    而傅小川敏锐地捕捉到这点，很快意识到：前几天的行动失败了。为了将功补过，他将行动重点放在下午的直播环节——叶小鱼死定了！


    ……


    脱离了新式设备，李厂长借助葱省购置的机械，发挥稳定。


    这几日，在招待所闲着没事的她，改进了一台小型长臂插秧机，牛犊般大小，很是便捷与节能。没想到，突发事件倒让它派上用途，荣登加时赛赛场。


    但客观来讲，这番表现只能算略有巧思，仍旧不及龙城巨资引进的智能农产机器人来得亮眼。


    若是傅小川没动手脚，还能跟排名靠前的几位一搏高下……


    “可惜了！”李厂长看着评委们打出的分数，拍拍叶小鱼的肩膀，“看来我这边是没戏了。”


    压力顺势给到叶小鱼这边。


    她的心情也很紧张，故作轻松地安慰着李厂长：“没事的姐，这是全国比武角逐，第五的起点可不低哦！您都逆风翻盘打了个样，怎么着我也得加油干啊。”


    “行，你就记住一句话‘败而不馁胜不骄’，放手发挥吧！希望姐这边的排名不会影响到你。”


    “得嘞，放心吧！”


    ……


    等到下午开赛时，观众席上人头攒动，直播间也聚集了不少用户。


    龙城代表团采取的战略，是将名额优势最大化。请来的3位助农主播，预告导流到同一个直播间。


    没多会儿，她们仨的观看人数已是其他选手的3倍多。


    凡是多的，给他更多。


    由于平台曝光机制的马太效应，龙城直播间凭借初始优势，吸纳了农业相关几近所有流量，一举跃升频道最热。


    相比之下，其他地区参赛选手的直播间，就显得门可罗雀了。


    叶小鱼这边的情况，稍微强点。


    强不太多。


    除了固定的忠实粉丝外，她也面临着开局不利的阻碍。


    没办法，平台流量是恒定的，总共就那么些，几乎全被龙城三人团囊括。


    但参与恋综带来的长尾效应，多少有利于叶小鱼。


    不少凑热闹点进来的游客，在刷到她后，往往会愣神几秒钟，直到跟记忆里的那张脸对上号，然后分享链接呼朋引伴。


    【这不是《心动实验室》里的恐龙妹吗？】


    【是她诶，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已经变顺眼许多了！】


    【记得是吃播博主啊，怎么来农业频道助播了？】


    【你们恋综没看全吧？后期叶小鱼就转赛道了，不过是在自己的账号里播，有些镜头被节目组掐了，花絮里才有。】


    【行啊，对她印象还不错，等会儿支持下】


    趁着这波助力，叶小鱼的助农直播间往前蹿升了十几名，仍旧跟龙城代表团相隔1~2个排位。


    傅小川眼见不妙，心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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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视线看向了观众席。


    如果叶小鱼发挥得太好，就派人捣捣乱。成年人容易被保安架出去，小孩子身形够小，倒是刚好能钻进前排的栅栏缝隙里。


    在心中暗暗规划好，他从兜里掏出根棒棒糖，瞅准某个小孩，笑嘻嘻地俯身凑了过去。


    ……


    作物介绍完毕，接下来的环节，是产品推销环节。


    当主办方统一安排的运营，将农产挂上小黄车，主播们真正的考验来临。


    有的主播专门用昂贵的哈苏相机，拍摄了作物特写，看上去就生长得茂密葳蕤、娇艳欲滴。


    有的主播邀请来网红大咖连线宣传，引爆了小波流量，下单支持的网民人数不少。


    再看叶小鱼这边，单单做个幻灯片，可就不够看了。像刚入职场述职的小白实习生，生涩且抓不住重点。


    怎么办呢？她忍不住抓耳挠腮。


    “麻麻……我要玩，我要嘛……”观众席前排的小男孩，看起来略微眼熟，好像是公交车上那位。


    好奇宝宝不改本色，今日的表现跟昨天如出一辙。


    只见他小短腿一蹬，胖爪爪一伸，就拿起储物筐里的两只茄子，安在头顶假装魔鬼犄角。扮完之后，还嫌造型不够杀马特，又抓了把朝天椒塞嘴里当尖牙……


    他那焦心的妈妈来不及阻拦，很快就听见娃被辣得稀里哗啦，再不敢胡乱调皮了。


    “哇哇哇哇……麻麻……辣椒咬嘴巴……啊啊啊啊……”


    小孩在地上哭得乱打滚，他妈妈包里的矿泉水“莫名其妙”漏了个干净，只能向主办方求助。


    这边的动静不小，惊扰了不少参赛选手和直播间观众。


    在主办方急着“灭火”之际，有些人被小屁孩逗乐了，有些人明显被干扰得很烦，而叶小鱼却静静地发呆，随后像触电般受到了灵感启发。


    对啊，农作物的价值可不止是吃！


    只要人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生活处处是调料和素材。


    ……


    经过粗略改造，叶小鱼重新以蔬菜造型登场。


    她头顶戴着五彩甜椒团成的帽子，腰下围着豇豆织就的“夏威夷草裙”，手上将各种水果串在一起，实时制作冰糖葫芦。


    比武当天，恰逢周末。有些幼儿会在父母的陪同下，偶尔玩玩手机。


    这波操作，自然吸引了不少小朋友注意。他们身旁的父母，觉着正好是个寓教于乐的时机，就指着叶小鱼身披的蔬果彩衣现场教学，权当是免费的识物教材。


    平台方面也会加以管控。


    碰见好的内容，适当扶持一把；刷到不良直播间，直接铁面给封禁掉。


    于是乎，叶小鱼的直播间在“亲子教学”的助力下，轻轻往上又蹿了几名。


    好巧不巧，目前稳居农业频道榜首。


    「有没有搞错！？」


    傅小川撺掇小朋友上台捣乱，反而替叶小鱼做了嫁衣，不禁怀疑起人生来。


    还没等他想出新招儿，观众席后方的锐利视线，悄无声息地，已将傅小川牢牢锁定。


    这回，不再给你机会捣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