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来临，江洲的气温降得明显。


    上周还能穿单薄外套的葛晗，这一周穿的衣服换成了毛衣和冲锋外套。


    她始终记着李迎夏说的那一句话，听起来没头没脑，但实际上有迹可循。


    这让葛晗心里有种浓浓的复杂感觉。


    她和他不是朋友吗？


    这一周，蒋漾每天都按时接送她上下班，在下班路上问她晚上的安排，得知她有空之后会把狗牵出来等在她的小区门口，然后两个人牵着三只狗散步到附近的宠物公园。


    这几天蒋漾也下厨过几次，他的手艺比尚悦还要好，更别提不爱自己做饭的葛晗了。


    蒋漾当然会看着她，因为她也会看着蒋漾。


    一切都很合理，地球也在正常地转着。


    但心里惦记着那句话的葛晗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而埋在心里的奇异感觉连同新的一周卷土重来的工作量，让连续好几天晚上都忘记关窗的葛晗成功在最靠近幸福的当天——星期五早上，悲催地发觉自己感冒了。


    嗓子很疼，鼻子也堵，葛晗迷迷糊糊地去洗漱，却没想过要请假这件事。


    因为她昨天又在写新项目的方案，还没写完，但是这周要交了。


    又是Deadline啊，葛晗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脑子更晕了。


    -


    连自己怎么坐到车里她都不太清楚，只觉得耳朵嗡嗡响，还有就是冷。


    蒋漾倒是还穿着他的夹克外套，一点不怕冷的样子。


    “怎么戴口罩了？”他有些惊讶，很快就发现今天的葛晗慢半拍，还蔫蔫的。


    他把车里暖气调了点，再转过头去看她，葛晗好像是睡着了。


    “葛晗，安全带。”他拍了拍她的胳膊。


    葛晗手动了动，把安全带拉了下来，但是还没拉过胸前就手一软松回去了。


    她索性不动了，就靠在副驾驶上。


    蒋漾看了她一会，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侧身过去拉副驾驶的安全带。


    这个动作的过程中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蒋漾垂眸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葛晗，感受到她透过口罩也充斥着热意的鼻息。


    还有莫名的香气。


    是洗发水吗？他有些分神。有些熟悉的味道将他的记忆拉回他和葛晗在天台的见面。身上沾染上些许烟味的女孩在走后留下了极淡的、特殊的芬芳。


    他回神，手用力，扣上安全带，拉开点距离，伸手摸了一下葛晗的额头。


    额头是葛晗不能被轻易碰的部位，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是她马上拍掉了他的手。


    “没发烧，我测过了。”她解释，“走吧，我就是困了。”


    说完这句话，她又头一歪，闭上了眼睛。


    蒋漾车开得很稳，他怕叫醒葛晗打卡也需要时间，今天在可以加速的地方猛踩油门。


    55分，蒋漾已经把车开到固定停车位上了。


    他叫醒葛晗，后者皱着眉应声但是眼睛不愿意睁开。


    “葛晗，手机密码。”他叹气，拿过葛晗马上滑落的手机，想先帮她打个卡。


    葛晗转过头来，掀开一点眼皮，熟练地输入密码。


    蒋漾找到她的办公软件，一点开就显示自动打卡成功。


    打完卡，他把手机塞回她的包里，没再催促她起来。


    只是没坐太久葛晗就感受到车是停着的，她有些呼吸不畅地拉下口罩，揉了揉眼睛。


    “醒了？你还能上班吗？”蒋漾有些担心。


    葛晗看起来并不爱上班，她偶尔也会在路上和他吐槽公司的事和人，但是没讲过任何工作的具体内容。


    “能。”她觉得自己的嗓子要冒烟了，还好出门前她装了水在杯子里，赶紧拧开杯盖猛喝。


    她清醒多了，突然想起打卡的事，找了半天手机，看到打卡成功之后松了口气。


    蒋漾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没出声。


    莫名的氛围覆盖了这个密闭空间，葛晗在这个时候又想起李迎夏的那一句话。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她没有任何思考地问出了口。


    被问的人表情不变，反而是问出问题的人被自己这句话烫了一下。


    葛晗没从他的神态上找到任何蜘丝马迹，她忍不住怀疑李迎夏这句话是不是只是一句简单的玩笑，而她自己又为什么会这么放在心上呢？


    “因为你生病了，葛晗。”蒋漾笑了下，“怎么突然这么问？”


    -


    星期五晚上5点26分，蒋漾收到葛晗发来的微信消息，也是今天的唯一一条。


    葛晗：晚上你不用送我回去了，我有点事，你自己回吧，今晚我也不能遛狗了。


    蒋漾有些意外，主要是意外她这么晚才发来这个消息。


    早上在车里的氛围很奇怪，算不上暧昧，蒋漾只觉得很古怪。


    葛晗表现得很古怪，问出来的那一句话更古怪。


    她最近一看就是有什么心事，但是蒋漾判断不出到底和什么有关，早上也只是见招拆招而已。


    蒋漾知道他就算问葛晗也不会说，于是就回了个“好的”。


    -


    葛晗公司在12层，在今天之前，蒋漾从来没到过12层去。


    按键灭掉，蒋漾刚走出去，就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人。


    对方明显也认出他了，犹豫了一会之后没进电梯。


    “你要去找葛晗吗？”高宜冉问他。


    蒋漾点头。


    “她没和你说不用等她了吗？她今天加班。”高宜冉重新按下向下的按键。


    哦，原来是因为加班。蒋漾松了一口气，他有点担心葛晗是故意避着他。


    高宜冉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事一样，突然开口：“她好像感冒了，为了避免给她的呼吸系统增加负担，我建议在她感冒好之前你不要再让她陪同你遛狗了。”


    蒋漾了然，看来她们关系真的很要好，这些事这位同事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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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点头：“嗯，我知道了。她今天在办公室症状很明显吗？”


    “就，擤鼻涕，然后她一直都在喝水，中午吃了药。”高宜冉回忆着。


    电梯到了，高宜冉踏了进去。


    发现蒋漾没进来，她按住开门键问他：“你不走吗？”


    蒋漾摇头：“你先走吧，谢谢。”


    高宜冉点头，按下关门键，电梯门关闭。


    -


    蒋漾进不去葛晗的公司，当然他也不会进去。


    守株待兔也是浪费时间的事情，但他就是来了这里。


    他知道葛晗所在公司是做展陈设计的，葛晗是策划，但是她的具体工作内容，蒋漾一无所知。


    葛晗从来没和他讲过她工作内容上的事情，所有公司的吐槽都集中于八卦和对人的厌恶。


    在门外待了一会，他刚想离开，感应门就自动打开，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蒋漾想装作路过，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和他打了招呼。


    “你是葛晗男朋友吧？”对面的男人说。


    蒋漾的脸上出现了少见的慌乱，这是葛晗早上期待看到的表情，却展露给了不相干的人。


    “她在公司都不敢承认。”对面的人还在说，“不过也正常，小姑娘都脸皮薄。”


    放的什么屁呢。蒋漾有些不耐烦，刚想开口却发现这个人趁着门还没关上朝着里面喊了一声：“葛晗！你男朋友来找你了！”


    蒋漾愣在原地，陌生男人还以为自己干了好事，说着“小事小事”就渐行渐远。


    他面对已经紧闭的公司感应门，最终还是没离开。


    等了好一会，才看到葛晗的身影。


    其实葛晗压根没听到那句话，她为了赶策划案戴着耳机听着很大声的音乐。


    还是其他同事告诉她，葛晗才一脸懵地走了出去。


    “你怎么在这里？”她有些意外。


    葛晗还戴着口罩，露出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我刚在电梯里遇到你同事了，她说你加班，我就想说等等你。”蒋漾解释着。


    “我同事？哪个啊？”


    “和你关系很好的那个女生。”


    葛晗点头，盯着他看了一会之后还是说：“不过我没这么快，你还是先走吧，而且我晚上真没力气遛狗了。”


    “我可以等你。”蒋漾坚持。


    他很少这么坚持过。


    无论什么事，葛晗不说，或者说不，蒋漾都不会再多嘴说些什么，毕竟他们只是认识不久的朋友，太多嘴是很无礼的行为。


    “为什么？”葛晗皱眉。


    她觉得蒋漾变得好奇怪。


    他半真半假地回答：“你感冒了，我不放心。”


    蒋漾有种直觉，如果今晚葛晗不再坐他的顺风车，那么以后葛晗都不会再出现在这辆车上了。


    虽然这个十月很快就要过去了，但是包月计划也才执行了一个星期。


    他不能就这样放过这个固定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