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对白

作品:《药女

    “不知师妹该如何称呼?”


    “师兄,你这么直问一个姑娘的名字,是不是有些过于冒昧了?”


    楚璟南晃着折扇,从一棵枯树后走出。


    见着男人,沈卿垚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楚璟南故意停顿下来,走近身侧,低语道,“见我的意中人。”


    暧昧的气息喷洒在耳旁,痒痒的。


    沈卿垚不为所动,往旁边站了站。


    “楚辞公子说笑了。”


    “楚、辞?”


    叶修珩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的词儿,朝着楚璟南挑眉道:“你的名儿?”


    “不然呢?”


    “不是吗?”


    两人异口同声道。


    叶修珩看看沈卿垚,又看看楚璟南,会意一笑。


    “没事,我就是觉得这个名字......”


    在楚璟南目光的“威胁”下,叶修珩憋出几个字,“颇有意蕴。”


    意有所指般,回看向楚璟南。


    楚璟南没理会,收了扇子往边上的石凳上一坐。


    “你们继续,我就在这儿观摩观摩。”


    沈卿垚看着叶修珩道:“师兄,我们继续吧。”


    “那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叶修珩有些担心,师父来通知自己的时候就同他提前打过招呼了。


    说新收的这个小徒弟先天体虚,要他多注意些。


    所以,今日所教也只是基础招式。


    “嗯”,沈卿垚点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然是清楚的。”


    “好。”


    见沈卿垚执意,叶修珩便不再强劝。


    右脚向前迈出,架起招式。


    “欸,师兄,你教错了。”


    楚璟南握起扇柄,指指手臂处,“这儿应是单臂架起,只手前伸。”


    “好。”


    叶修珩改了动作,继续往下教。


    “挥掌时,自成浑圆,吐纳呼吸,顺势而出。”


    “欸,这儿不对。”


    楚璟南用扇柄敲着石桌,再度打断。


    “......”


    叶修珩停下来,嘴角抽搐道:“师弟,要不,你来教?”


    “师父让你教又没让我教,别给自己找偷懒的借口。”


    楚璟南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石桌上。


    “你们继续,我看着就好。”


    他没再出声打断。


    石凳上坐累了,又跑去靠着树干站着。


    不知从哪里找了根枯枝,百无聊赖地捶打着树上枯枝的积雪。


    转眼看向空地上的二人,一个耐心教,一个认真学,相处融洽,姿态亲昵。


    “气沉丹田,平稳重心,脚步松缓......”


    他假装不经意地看看天色,走去拉住沈卿垚的衣袖。


    “别练了。”


    “?”


    楚璟南弯下嘴角,道:“你累了,我会心疼。”


    “......”


    莫名其妙。


    沈卿垚甩开男人,接着打拳。


    她的伤势比往日要好上许多,这半日下来,周身的经脉通畅了不少。


    多加巩固,恢复到原本的状态也未可知。


    衣袖又被男人拉住。


    楚璟南低低道:“我饿了。”


    可怜巴巴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楚公子,你要是饿了就去膳房,无聊了就去找乐子,我不是你用来打发时间的玩物。”


    沈卿垚直视着男人的眼睛,“再者,挟恩图报这套,楚公子用错了人。”


    之前,几次三番的打扰,她念在救命之情是不计较,但不代表回回她都会容忍。


    见气氛发展不对,叶修珩忙道:“我看时候也不早了,都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再继续,可好?”


    “嗯。”


    大师兄开口了,她也不再说什么。


    行过礼后,沿着林中的小路下山。


    楚璟南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低着头默不作声。


    见到有树枝挡路的地方,主动拿掉,理出一条路来。


    秋天的夜晚来得早,后山林中凉风习习。


    “那个,你冷吗?”


    楚璟南小心翼翼地问道,观察着女人的脸色。


    “不冷。”


    林中除了踩上落叶的咔嚓声,便是无边的寂静。


    二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


    沈卿垚踏下一级石阶,突然出声道:“楚辞。”


    “嗯?”


    她站定,转过身面朝着楚璟南。


    “我真的很感谢你几次救我性命,也很感谢你能带我来千药峰疗伤、解毒,但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仅止步于此。”


    “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请你不要牵扯上我。”


    “我是罪臣之后,身上背着沈氏数百人无辜的性命而活着,身后还有为了这副药女之身而来的追捕者。”


    “你一味的跟着我,只会受到连累。”


    郑重其事,没有一丝玩笑之意。


    她诛杀影卫、私逃出宫、欺君罔上,桩桩件件,皆是死罪。


    今后的人生,注定不会平安度过。


    楚璟南向前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


    “可是,我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从救下你带你出城的那一刻,我的名字就写上了朝廷通缉的名册。”


    “若你被抓了,我也难逃一死。”


    “那你为何还要......”沈卿垚不解。


    明明知道是个坑,还不要命的往进跳,是嫌命太长了吗。


    楚璟南正色道:“因为我知道沈家一案犹有冤情未平,唯一的活人不能死。”


    闻言,沈卿垚定住了身子。


    怔怔道:“你知道沈家是被冤的?”


    “嗯,一直都知道。”


    “是谁?”


    沈卿垚的情绪骤然激动,抓住男人的衣襟,道:“你知道是谁干的,你知道的,对不对?”


    楚璟南闭上眼,不去看沈卿垚的眼睛。


    极为缓慢地摆动了一下脑袋。


    “我不知道,但以沈伯母、沈伯父的为人,决不会做出叛国害人的事情。”


    蓦得,沈卿垚松开手,退后半步。


    “抱歉,是我冲动了。”


    楚璟南拉住沈卿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用力推开。


    “你......嘶......”


    脚踝上传来刺痛之感,他蹲下身子,坐在石阶上。


    一条受惊的竹叶青蛇快速地游移而过,隐入林中。


    “那条蛇有毒。”


    “我不傻,看得出来。”


    沈卿垚也蹲下来,上手正欲拆开男人脚踝处的布料。


    “你干什么”,楚璟南摁住女人的手,问道。


    “放毒,再拖延一会儿,你这条腿就别想要了。”


    “我自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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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楚璟南把腿挪到一旁,扒拉开被咬的地方。


    两枚齿痕陷入皮肉中,红肿着,泛起几圈淤青。


    “嘶......”


    楚璟南左看右看,硬是下不去手。


    “磨磨蹭蹭。”


    沈卿垚咬破指尖,将自己的血滴在蛇咬处。


    撕下一截裙边,绕着脚踝裹了起来。


    “回去记得用清水洗洗伤口。”


    楚璟南看着脚踝处的素白,有一瞬的愣神。


    沈卿垚解释道:“我的血能解百毒,你不用担心腿会废。”


    又补充了一句,“这一回,算还你的一次恩。”


    她收回手,站起来往石阶的尽头望了望。


    “走吧,我们马上就下山了。”


    楚璟南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轻声道了一句“多谢”。


    ......


    “殿下,你跟膳房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左一一手拎着几根萝卜,一手拎着鸡笼。


    堆在门口后,又扛进来一麻袋土豆。


    左一边擦汗边道:“殿下,你若是想吃炖鸡肉,和膳房说一声就行,用不着您动手啊。”


    “你懂什么。”


    楚璟南拿了根萝卜,在手里抛了抛。


    “让女人动心第二步,亲手做饭给她吃。”


    左一听着,嘴里一口水喷了出来。


    殿下?亲手?做饭?


    天方夜谭都不敢这么写。


    楚璟南原地转悠着,捋着逻辑。


    “左一,你看啊,她在林子里给我解毒一次,我呢还她一顿午饭,这一来一回,她欠我的恩情还是没有还回来。”


    “反倒能让她对我有那么一丝丝信任感,多好。”


    “是,殿下您想的挺好的,我没意见。”


    左一说着,把鸡笼拎到楚璟南面前。


    “那这鸡,就交给殿下了。”


    关上门前,左一探出半个脑袋,“殿下,沈小姐还有一个时辰回来,抓紧时间哟。”


    “左一!”


    楚璟南提溜着鸡笼,举得远远地,朝门外喊道:“你倒是回来帮忙啊!”


    “是殿下说要亲手给沈小姐做午饭的,属下不能插手啊。”


    “你......”


    笼中的肉鸡扑棱了两下翅膀,飘出几片羽毛。


    “咳咳——”


    楚璟南放下鸡笼,扶额。


    他怎么就想了这么一个蠢办法,还把自己给坑了。


    明明让膳房做好,再说是自己做的不就好了?


    “你真是个蠢鸡,大蠢鸡。”


    楚璟南挽起袖子,从鸡笼里抓出肉鸡,闷入水缸里。


    躲在门外的左一侧耳听着屋里的动静。


    “嘭——”


    “咯咯咯——”


    “回来——”


    后背莫名凉了几分,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帮忙。


    手摸上门栓,觉着触感和以往不太一样。


    低头看去,竟与那日旋镖上的银粉一模一样,若说不同,便是门栓上的银粉颜色更深,还带点不易察觉的香气。


    左一马上屏住呼吸,跑到窗前想提醒楚璟南。


    可楚璟南刚刚为了防止肉鸡逃脱,特意锁上门窗。


    “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左一往院中环顾一圈,抡起院门后面的铁铲,垂向木门和木窗。


    “左一,你是要拆了这屋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