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菜肴
作品:《药女》 沈卿垚刚刚从后山上下来,路过膳房时,听门中弟子闲聊说有个“狂妄自大”的弟子要自己抓鸡炖肉,弄了满身的鸡毛把鸡拎走了。
她一听就猜到是那个闲得无聊的楚辞公子,怕他又在院子里搞出幺蛾子,匆匆赶回来。
正好拦下要砸坏门窗的小侍卫。
“沈小姐。”
左一放下铁铲,忙解释道:“是属下看门栓上被人涂了毒粉,担心公子的安危,这才要破门而入,绝无故意毁坏之意。”
“毒粉?”
千药峰出入严苛,怎么会有毒粉出现?
她走上前,用手指蹭了点粉末,放在鼻尖处闻了一下。
“这不是毒粉,是黑荆藤,专为驱蛇而用。”
“不......不是毒?”
“嗯。”
沈卿垚看了一圈别的厢房,附近人所能及的地方都撒有细碎的粉末。
她猜测,应该是楚辞昨日被蛇咬了后,就趁院中无人在各处撒了这些药粉,免得再受伤害。
之前倒是没看出来他还是个惜命的主儿。
“你们公子人呢?”
“这个......这个......”
左一突然支支吾吾的,身体小心挪动着挡在门前。
“我们家公子外出办事,不在屋里。沈小姐,要不去别处找找?”
一番话说得是坦坦荡荡,可遮掩的小动作没能逃过沈卿垚的眼睛。
“那你为何拦在门前,莫不是屋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是说......”
“沈大小姐是想趁我不在,为难我的侍卫?”
慢慢悠悠的声音,红襟素白的衣袍,不是楚璟南又是谁。
“殿......公...公子?”
左一瞪大了眼睛,本该在屋里的人却穿戴整齐地站在面前,如此仓促的时间怎么会来得及做这些。
楚璟南悄悄比划了个手势,“去后院。”
左一会意,随便找了个借口溜走。
“那个,我去后院劈柴,劈柴。”
沈卿垚转过身,看着一身新衣的男人,问道:“今日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不是。”
她点点头,“既然公子无事,那就不多加打扰了。”
楚璟南出声唤住:“但以后,就是了。”
“?”
“不想知道左一为何拦着你不让你进屋吗?”
楚璟南让出一条路,“沈大小姐不妨自己进去看看?”
“故弄玄虚。”
沈卿垚也不客气,径直推门而入。
满桌的菜肴顿时映入眼帘,尤其是摆在正中间的肉鸡汤,格外显眼。
“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
楚璟南抱着胸懒懒地靠在门边,“本公子可是忙了好久才做成的,特意感谢沈大小姐昨日的救命之恩”,后几个字咬得极重。
沈卿垚看了一会儿,伸手择去桌上的菜叶。
“楚公子这话骗骗自己还行,骗我还差点儿意思。”
她举起菜叶,道:“剥下来不久的菜叶还在桌上放着,你来说说你是怎么凭空弄出那些菜的?”
又举起一根从地上捡的鸡毛。
“这肉鸡想必也是公子临时从膳房拿的吧。”
楚璟南被问的哑口无言。
沈卿垚走出屋子,“楚公子想让我一直欠着你的恩,用这种法子未免有点太低级了。”
她怎么说也在宫里待了两年之久,能活下来什么技俩没见过,这点唬人的障眼法顶多就是小宫女使使,一眼就能识破。
楚璟南拉住要走的沈卿垚,瘪起嘴道:“沈大小姐,当真不留下来尝尝?”
沈卿垚道:“都是膳房做的,尝与不尝有何分别。”
“当然有”,楚璟南嘴硬道,“此处只有你我二人,即便同是膳房所制,也有别的风味。”
“你若不吃,那你这回就不算还我的恩了。”
软硬兼施,他不信她不留下。
奈何沈卿垚不按常理行事,干脆利落地拍开男人的手。
“那就不算吧。”
多一次,少一次,也没什么区别,反正总归是会还完的。
“楚公子自己慢慢品味,告辞。”
看着对面厢房关上的木门,楚璟南傻眼了。
“真就这么走了?”
那他费尽心思弄来的这些佳肴算什么。
送回鸡笼的左一回来,见屋里只有楚璟南一人,问:“殿下,沈小姐没留下来吗?”
楚璟南愤愤地撕下一只鸡腿嚼着,没理左一。
哦,看来是没成功。
左一心疼自家主子一下,也坐到桌前。
既然菜肴拿都拿来了,那就没有不吃的道理。
干什么都得先吃饱再说。
......
接下来几日,楚璟南像是铁了心一般,早早去膳房挑食材回来,在小院里忙活着煮饭,也不去后山再打扰沈卿垚打拳。
每日煮好饭食,一个人在院里等着。
见沈卿垚打拳下山归来,他就笑容满面的起身去迎接。
“沈大小姐回来了,要不尝尝今天的餐食?”
他指着桌上卖相还不错的菜肴,一一说明道:
“这道是蘑菇炖山药。”
“这道是炭火烤番薯。”
“这道是水煮鸡翅。”
沈卿垚无一例外的,略过不看,直接推门进屋。
任凭饭食有多香,楚璟南在院子里说得多么天花乱坠,回应他的除了闭门羹就是闭门羹。
见此法行不通,楚璟南绞尽脑汁又想出一招。
“殿下,你要的簪子买到了!”
左一兴冲冲地跑来,把簪子放到楚璟南手中。
“万幸山脚下的赶集大会还未结束,避着附近的耳目去了一趟,簪子也是在那儿找到的。”
“那些人还在?”
“嗯,潜伏了半月之久都没有任何行动。”
若不是那日试探的旋镖,左一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群人在盯着他们。
“殿下,需要从王府调兵来吗?”
一直被人暗中盯着,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楚璟南举起簪子放到阳光下,透过泛亮的金丝流苏,光线在脸上折射出斑斑光影。
“无需。”
流苏在手中晃了几晃,亮晶晶的。
“他们愿意在山上待着,就让他们待着吧。”
秋日将尽,山里的草丛树木枯的枯、死的死,荒山野岭,野兽出没。
更别说,到了夜里那叫一个寒冷难耐,没有可生火的东西,是个人迟早有一天会耐不住。
他在山中有火烤、有饭吃、有人陪,干嘛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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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自己去找不痛快。
打一架累且不说,就那浑身的伤痛都够他缓上一个月了。
楚璟南收起簪子。
别的事情他暂时倒是无所谓,反正城门已出,圣旨已下,他做什么都是自由无阻。
眼下比较重要的,还是沈大小姐的事情。
“左一,找几壶酒来,今晚我再会会她。”
“哦。”
左一应下,找酒去了。
是夜,月色皎洁,天幕晴朗。
沈卿垚早早睡下,睁着眼躺在榻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呜呜呜——”
院中传来幽远的笛声,悠扬空灵,带着不易察觉的凄凉。
沈卿垚坐起下地,打开木门,看见院中坐着吹笛的男人。
“楚公子这么晚了,怎么不去歇息,反倒吹起了竹笛?”
沈卿垚走下台阶,坐到男人对面。
低头看去,石桌上摆着两瓶素酒,还有两支燃着的蜡烛。
楚璟南放下竹笛,“沈大小姐,不也是没歇息,来院中与我对坐吗?”
沈卿垚语塞。
楚璟南也没有继续打趣她,主动提起话题。
“两年前的今日,是沈氏的灭门之日吧。”
沈卿垚极低的“嗯”了一声。
她今夜无眠也确是因为此事,想不到还有人会记得。
楚璟南继续平静道:“两年前的今日,也是我母亲的亡故之日,与沈氏灭门是同一天。”
——那日,天是血红血红的。
他因看护小妹不力被父皇禁足,收到母妃宫里嬷嬷送来的消息后,不顾侍卫阻拦赶去母妃宫中。
闯开父皇在母妃宫里设下的道道禁制,直奔母妃榻前。
可他看到的只有母妃僵硬冰冷的尸体,青紫的面孔,死不瞑目的双眼。
嬷嬷说是母妃自己服毒自尽,她们发现时早已为时已晚,这才急忙去告诉他。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发疯般的抓着嬷嬷的肩膀,“我母妃在宫里温和待人,从不与他人争执,怎么可能突然服毒自尽!”
嬷嬷没有吭声。
直到父皇的影卫军把他押至大殿。
众目睽睽下,父皇草率地了结母妃自尽一案,不再追查下去。
“为什么!母妃何错之有!为什么不查!”
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可等来的只有一纸放逐出宫的圣旨。
“瑶华贵妃之子楚璟南,身为皇子,屡犯宫规,弑母争储,为伦理所不能容,即日起逐出宫城,若无召唤,永不得复入京中。所涉人等,皆卸职归乡,不得入宫。钦此——”
他背着一个破布包,手中握着圣旨,站在城门前。
不过几瞬,他就从一国皇子变成放逐出宫的弃子。
大雨滂沱而下,浇在脸上,刺骨的寒意从身体里泛出。
不久,母妃的棺木紧随其后被几人抬出,走向皇陵。
甚至都没有等到第七日,尸骨未寒,就这么草草下葬,敷衍了事。
送行的人除了生前身边陪着的几个小宫女和两个管事嬷嬷,再无别人。
他只觉得,那日的雨特别的大、特别的冷,好似地府一般。
原来,这就是母妃终日所说的帝王无情。
——
楚璟南闭上眼,落下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