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密会

作品:《药女

    楚璟南握住沈卿垚的手,把簪子插回发间,顺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


    他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沈大小姐这么相信我啊”,顿了顿,“就不怕我突然反水?”


    “你不会”,沈卿垚斩钉截铁道,“这样做对你没有好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只有傻子才会干得出来。”


    楚璟南轻笑:“你倒是算得清楚。”


    他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既如此,那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以后不在别人面前施展银针,哪怕一根也不行。”


    “为什么?”


    沈卿垚上前半步,她的银针之术无论是救人还是杀人,都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现在跟她说以后不能用针,这是个什么道理。


    “南疆人行经廿州会发生什么还未可知,你倒好,先把自己人的羽翼砍了一半。”


    楚璟南眼疾手快,捂上了沈卿垚还要继续说下去的嘴巴。


    “若想下山,就按我说的做,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他放下手,走到门前的树旁折了一根枯枝,递到沈卿垚手里。


    “这不是还有我吗”,他朝她努了努嘴,“距离师父义诊还有十日,学些简单的剑法还来得及。”


    沈卿垚有些迟疑,看着手中的枯枝。


    银针和剑法,几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东西。


    一个重在手法的巧妙,一个则是借助内力的发挥。


    她身子骨势弱,又不是习武之人,学剑十日,只怕还没挥出剑刃人就已经倒地了。


    手腕下一柄剑鞘架了上来,冰冷的寒意瞬时窜入体内。


    她打了个哆嗦,听楚璟南说道:“你的银针再巧再快,敌众我寡时远不如提剑杀人来的方便。”


    “银针之术是用来救人的,当作杀人利器未免有点辱没沈氏昔日的名声。”


    听及此,她咽下嘴边反驳的话语。


    细想来,楚辞说得不无道理。


    沈氏事发后,与她有关的一切都被天下人知晓,包括银针一术。


    若是她在人前施展,身份必然会暴露,不如做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医门弟子,也好方便行事。


    “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之后,我来替修珩师兄教习你。”


    楚璟南就着剑鞘挽出一个剑花,“十日,我保证让沈大小姐,学会怎么拿剑。”


    ......


    大楚,御书房。


    “筠儿,三日后便是你的生辰,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父皇开口。”


    贞元帝拿了支狼毫细笔逗弄着金笼中的雀鸟。


    雀鸟在其中扑棱着翅膀,左冲右突,撞得网笼“哐哐”作响。


    贞元帝“呵呵”地笑了几声,又道:“此物是南疆人去年送来的贡品,一直丢在御花园里也没顾得上去瞧瞧它。”


    “朕想着你的生辰快到了,今晨差人把它拿了过来,逗乐逗乐,给你先添点乐子。”


    楚庭筠垂手立在几步外,目光从那笼中的雀鸟身上掠过,面上没什么波澜,仍旧礼数周到地躬身拱手道:“儿臣多谢父皇体恤,只是......”


    他稍作停顿,“父皇平日给儿臣的赏赐就已极为丰厚,若再为儿臣生辰一事劳民伤财,恐非明君所为,儿臣心里也过意不去。”


    贞元帝转过身来,把狼毫笔随手置于桌上,抬眼打量着面前这个俊朗的儿子。


    进退有度,言行得体。


    “你倒是会替朕着想。”


    楚庭筠谦逊地笑笑,负于身后的那只手却紧紧攥住了袖口,指节握得发白。


    “说到劳民伤财......”,贞元帝打开桌上的一封奏疏,看了两眼,“南疆使者十日后入京,你有何看法。”


    楚庭筠瞥过那封奏疏,正是前日杜方明所上奏——南疆人阴险狡诈当在京中加派禁军,增设宵禁,以保百姓安宁。


    他心里了然,“儿臣以为,南疆是我大楚边邻,现时隔数年再次派使者来朝,必是有要事相商。”


    “不如先以礼相待,静观他们有何动作再作安排。”


    “一来避免同南疆人正面起冲突,二来好摸清楚他们的底细,免得和谈之时乱了阵脚。”


    先礼后兵,暗藏锋芒,抢占先机。


    他们二人的想法竟不谋而合。


    南疆这块肥肉真真是羊入虎口,甭管有什么招数,只要是在大楚的地盘就不会有作乱的机会。


    贞元帝合上奏疏扔在一旁,“说得不错,那南疆使者的事就交给你来办。”


    “儿臣领旨。”


    “生辰宴上有什么忌口的记得提前命人同礼部交代”,贞元帝拎起金笼,“这雀鸟放在你的太子府里多少能添点儿生气,总比空空荡荡的好。”


    说着,雀鸟又多扑腾了几下,飞出几片鸟羽。


    “谢父皇赏赐。”


    楚庭筠拿着金笼走出御书房,在廊道中停留了片刻。


    伸手触碰上笼栏,雀鸟“呼——”得跳向另一边,冲他眨巴了几下眼睛。


    “呵,还挺通人性。”


    “殿下”,炽墨出现在殿门前,“人已经安排好了。”


    楚庭筠把金笼交给炽墨,脸上的温润转瞬被冷意取代:“备马,出宫。”


    夜幕时分,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停在清城郡的一家客栈门前。


    楚庭筠换了一身褐色长衫,腰间挂着外形似玉佩的短刃,外披一件黑色斗篷。


    “客官,这边。”


    门口守夜的店小二打着瞌睡,随手往里间指了指,又迷迷糊糊地倒头睡去。


    楚庭筠由炽墨带着,进了最末的客房。


    房中点着数十盏烛台,亮如白昼。


    楚庭筠抬手掩面,眯了眯眼睛,示意炽墨熄灭几盏。


    “数年未见,南疆的奢华之风倒是没有一丝改变。”


    见楚庭筠进来,房中等候的那人草草抚胸行礼:“穆勒见过太子殿下。”


    “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楚庭筠在主位坐下,“孤听闻,南疆此番入京是为了求娶沈氏孤女?”


    穆勒轻笑一声,也不隐瞒道:“殿下消息灵通,还望两国和谈之时殿下能有所助力。”


    沈氏孤女,楚庭筠心里默念着这几个字,本以为他那时派人封锁了药女之身的消息,谁知还是走漏了风声,传到了南疆。


    “殿下可别忘了,那年是谁帮你夺得太子之位的。”


    楚庭筠神色如常,指尖摩挲着手里的茶盏。


    “本殿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但......”,他浅啜一口茶水,缓缓道,“此事孤确实做不到了。”


    “殿下此言何意?”说着,穆勒悄悄握上剑柄,死死盯住楚庭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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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你想的那样。”


    不待穆勒拔剑,楚庭筠从袖中取出一封拓印好的信函推过去,“月前,沈氏孤女因宫中失火不幸逝世,尸骨无存。这是圣上下葬沈氏女的谕旨,千真万确。”


    “你们此行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穆勒拆信一看,果真如其所言,又听楚庭筠说起另一件事。


    “若孤猜的没错,你们的人现下已经到了廿州一带。”


    楚庭筠凑近了一些,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继续道:“孤还知道,你们要在廿州干什么——”


    穆勒松开剑柄上握着的手,背后渗出冷汗,“殿下,这是......”


    “孤可以保密,甚至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穆勒警惕地看着他,财狼示好必定没怀好心,“殿下这回,想做什么?”


    楚庭筠侧过脸,烛火摇曳着,在上面投下几缕阴影。


    “孤要当年沈氏的事,永远不被提起。”


    下一瞬,几滴血溅至眼睑侧颊,面上的狠厉之色尚未褪去,透着阴森的狠厉。


    穆勒斜斜地瘫在桌旁,脖颈处涌出的鲜血淌到桌上,沿着桌角落下。


    房中一时寂静,只听得烛台燃烧的轻微响声。


    跟穆勒一同而来的胞弟穆拓,见此一幕,惊恐地后退几步。


    他是第一次出使大楚,对其中的弯弯绕绕并不十分了解,只当是两国间的例行公事。


    “太......太子......殿下......”


    楚庭筠命炽墨把短刃塞到穆勒手中,伪造成自杀的样子。


    这才抬眼,冷冷地看着穆拓。


    “穆勒使者突发隐疾,抓狂伤人,为保客栈免遭屠戮之祸,自刎身亡。”


    他挥灭房中亮着的烛台,只留下一盏。


    炽墨把穆勒身上摘下的玉牌递给穆拓。


    楚庭筠道:“今后,南疆之事,由你来负责。”


    “入京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必穆拓使者很清楚吧。”


    穆拓战战兢兢地回复道:“臣......明白......”


    楚庭筠欣慰地点点头,换上了温和的面容,将手中的卷轴递出:“这是廿州的驻军布防,算是孤的诚意。”


    “至于你们要做什么,孤只当不知情,唯有一点——”


    “是......是什么?”


    “廿州,平安无事,不扰君臣。”


    南疆人干的走私药材、以假乱真、蛊惑百姓的那点勾当,他心里自是清楚。


    加之如今大楚没了沈氏制衡,更是日渐猖獗。


    廿州是他的治下,两国又和谈在即,此间绝不能出一点乱子。


    贞元帝对他本就不甚信任,最有才华的几个皇子,一个英年早夭,一个贬为亲王,一个远戍边疆,只剩他留在宫中,使了些手段才让贞元帝允他做了太子。


    他这个太子能不能顺顺当当地继任储君,入主东宫,成败全在此一举。


    无论是谁,只要挡了他的路,就绝无活着的可能。


    至于药女,他低头看了看掌中的瓷瓶,她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炽墨,继续派人查厉王和那药女的踪迹。”


    “是。”


    厚重的云层徐徐飘过,遮住了一半的月光,让人看不清脚下的路途。


    “沈大小姐,过来歇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