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其血名为纷争

作品:《【崩铁/单翁法罗斯】并非英雄传说

    篝火燃烧着,在洞穴的岩壁上投下囚徒的影子。影子摇晃着、随着使者转动烧野兔的动作变换着明暗和角度。时间差不多后,涅斐勒把野兔掰开,迈德漠斯一半,自己一半。作为回到人间的第一顿晚餐,席地而坐分享野兔或许稍显简陋,但也足够填饱空空的肚子。


    是货真价实的肉食,再也不是用什么诡异材料加工出来的只有肉的性质的东西了。


    涅斐勒无比满足地咀嚼着。迈德漠斯则像小动物一样撕咬下兔子腹部的肉,一声不吭地用身体执行着“进食”的指令。


    晚餐后,涅斐勒掏出棉帕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净双手,擦掉嘴角的油脂。他转头向仍在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的迈德漠斯看去,仍打算要开启那个关于去留的话题。考虑到不让孩子难过是大人的义务 ,涅斐勒决定自己开口。


    “说回刚才的事。”涅斐勒平和地问,“迈德漠斯,你觉得奥赫玛怎么样?”


    “是座很不错的城池。”他回答道。


    迈德漠斯对于翁法罗斯的理解几乎全部来自于涅斐勒教给他的知识。这些知识勉强够用于解释一些简单的现象,但要是拿来做这种价值判断,还欠些火候。另一件摆在眼前的事实要更确凿有力一些。


    “但你告诉过我,我是悬锋人,不是奥赫玛人。”迈德漠斯说,跳动的火焰照亮了他闪烁的金眸,涅斐勒得以看清那眼眸中,既作为一座城池的王子,也作为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被厄运施与的寡淡念想。


    涅斐勒很明白那种感觉。上辈子无处可去的那段时光,他也曾无数次在梦中梦见日夜怀想的家乡。


    涅斐勒把另一只棉帕递过去,开口说:“我理解你。只不过,在某一座城邦停留,不代表就要在那里待一辈子。”他知道,这话必须有人说给迈德漠斯,而由他来说明显比任何人都要合适。


    迈德漠斯在涅斐勒坦然的注视下接过那只棉帕,随后逃也似的避开了那道目光。


    迈德漠斯的反应透露出他对于这个观点缺乏赞同。涅斐勒颇有耐心地接着解释:


    “悬锋城现在仍然是你的父亲,那位欧利庞王的国土。如果你现在贸然回城,被他无处不在的卫兵和眼线发现,你没有任何反抗的办法,只会再死一次。”


    “涅斐勒,这就是你给出的理由吗?”迈德漠斯低着脑袋沉声说,“我还以为你会说些别的东西给我听。”


    他的语气并不礼貌。也许是认识到这并不好,迈德漠斯沉默了一会。


    “对不起,当我——当我什么也没说。”他想收回自己一时冲动说出的话。


    “不,没什么,我并不在意这个。”


    涅斐勒当然不会和孩子计较某一句话说的如何。但他有点意外,也有点不知所措。涅斐勒发觉自己好像低估了“归乡”这个词对于迈德漠斯的诱惑。他可以确信这次迈德漠斯的这种反应是对他的抗议——对他的第一次抗议——这种抗议基本来自他那自认为合理却过分忽视了迈德漠斯感受的建议,至于其余的一小部分,涅斐勒也不确定到底是什么。


    涅斐勒想了一会,觉得耳听千遍不如眼见为实,“你想回悬锋城看看吗?”他问道。


    说完,迈德漠斯立刻抬起头来,蓬松的金发像一只听到信号抬起脑袋的幼年狮崽。


    “可以吗?”


    “嗯,可以。但你也知道,我没什么战斗力,被悬锋城的卫兵抓住就只能去蹲大牢,而在奥赫玛,还有我的族人在等着我。于情于理,我都没办法和你一起。”涅斐勒平静道。“不过,还是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去。不过别太担心,我知道在哪里找得到能帮到你的人。”


    迈德漠斯一副从来没想过这件事的样子。“还有其它人肯帮我?”他不敢置信道。


    “当然了,不要小瞧身份带来的影响力。比如说你母亲歌尔戈的旧部,再比如说不满欧利庞王统治的悬锋人。”涅斐勒回想曾在悬锋城见过的人,那段在悬锋城讨生活的日子并不白过。


    “我可以替你把他们聚集起来,聚集在你的身边。但……”


    涅斐勒的话在这里顿住。但这样一来,他会成为那只将悬锋的王子推入漩涡的推手,迈德漠斯会因此过早被卷入未卜的宿命。


    在真的做出保证前,涅斐勒必须谨慎思考这个决定会给迈德漠斯带来什么,可他很快发现这都是徒劳。命运向来无情,时而也有可鄙的一面。若是总想着等到万事俱备再做出行动,机会只会变成从指缝里溜走的一阵微风。


    命运的奴隶一向背负着沉重的枷锁,追随命运指往的方向过活。可是,凡人也好,英雄也罢,渴望的不就是那辉煌到足以证明自己,背起锁链起舞的人生么?如果这是每一个人渴望的东西,他如此,迈德漠斯也当如是。


    他不该有自以为是提到他做决定的想法在,原因有一个,也只有一个。涅斐勒睁开眼看向迈德漠斯——因为这坚强的孩子,不死的王子,将要颠覆悬锋城千年王朝的「歌尔戈之子」——他已经长大,虽然尚未成人,但他已经回到了终将属于他的被鲜血染红的悬锋大地。


    责任将使者带到了那颗他不想面对的真心面前。忍住叹息的冲动,涅斐勒回望从开始提及歌尔戈的旧部时就一直望向他的迈德漠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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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刚才说可是。可是什么?”见涅斐勒回头,迈德漠斯终于抓住机会问。“我能做什么?需要我承诺什么?”


    涅斐勒看出来了,迈德漠斯恐怕是认为那句“可是”之后是此行的难处,比如没有好处,没有必要,缺乏时间,缺乏资本,风险太大。


    “都不是。”涅斐勒顿了顿,轻轻说。


    “我只是有点担心你,迈德漠斯——仅此而已。只不过我不担心你的性命,我担心你会在这种世界里变成一个不像现在的你,反倒像是你父亲的人。但你不会的,是吗?”


    “我不知道。”迈德漠斯道,“如果最后我变成了那样的人,涅斐勒……你会怎么样?”


    “这就是关键。”涅斐勒平静道,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种可能。


    “如果那一日不可避免,如果悬锋城的末王颠覆王朝是因为他继承自先王又超越先王的残暴,我觉得,我不会放着你不管。”假如迈德漠斯的命运真的走到那一步,迄今为止涅斐勒所做的一切都会变成可悲的笑料。


    领会了使涅斐勒犹豫的沉重,迈德漠斯一时无法言语。使者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身上肩负的重量,也比他更小心地做着每一次的抉择。在这沉重面前,迈德漠斯心底本就稀少的、不被正视、不被承认的依恋找到了消散的理由,慢慢变得不见影踪。


    “如果这样对谁都好,我可以离开,现在就可以。”迈德漠斯说。


    这次,涅斐勒没有阻拦他。他只是唤出剑士,从它手中拿走歌尔戈留下的长矛,用双手将这把武器递交到迈德漠斯手中。


    现在,这把武器依旧不太趁手,但迈德漠斯已经能将他握在手中。


    离群的狮子终究要踏上成王的路,无论飞鸟用双翼为他编织的摇篮多么温暖,也终究不是它真正属于的世界。


    涅斐勒后退一步,看着眼前的孩子。他看起来和初次见面时大不一样。这就是他在自己记忆里最后的样子。


    “迈德漠斯殿下,你该走了。”使者微微鞠躬,恰如他侍奉迈德漠斯的父亲时那样。


    迈德漠斯平静地对涅斐勒颔首。他将在此刻追逐血脉的鼓动,踏上一条充满杀戮与死亡的不归路。但也许是不想让眼前的使者失望,注定与纷争为伴的王子下定决心,绝对不会成为一个像他的父亲那样的人。他会敬畏命运,更会挑战命运。注视着眼前之人的背影成长至今,这是他从此人身上学到的最宝贵的东西。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我骄傲。”迈德漠斯郑重地低声道。


    涅斐勒鼓励般地点了点头。“我会期待那一天。”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