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厄的反应很自然,不像是刻意在整蛊他的样子。


    涅斐勒捂住嘴,冷静思考片刻,在脑海里划过第九个念头并再次被否认后,他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


    “白厄阁下,是有人让你这么穿吗?”


    对了,肯定是这样。涅斐勒越想越觉得对劲。


    白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红绿穿搭。敏感如他自然察觉涅斐勒对他的穿着有些意见。“不是。不过,这身衣服有什么不对吗?”


    涅斐勒只好微笑。“有些不符合奥赫玛的时尚潮流,但不是什么大问题。”除了会让城内多几则笑话外不影响什么。


    “所以,你的铠甲呢?你要穿成这样上街吗?”涅斐勒勇敢地直面这种惊悚的未来,并从白厄口中求证它成真的概率。


    白厄扫过房间里装饰性的浴池。


    “昨天晚上送去清洗了。”


    “清洗?哦,是有这个服务……等等。”


    涅斐勒察觉了异常。如果说铠甲被白厄送去清洗了,那岂不是?


    阿格莱雅……按照一般程序,我是得带着白厄去奥赫玛城内逛逛,顺便有选择性地给他透露一些必要的信息,但是,只有这次我们先改变下计划,先带他去你以前的织品店里改造下形象,可以吗?


    阿格莱雅缠绕在涅斐勒指尖,专门用来监护他的金丝散发出浅金的光泽。涅斐勒从金丝变得微微烫手的温度里得到了阿格莱雅的答案:不行,这次得辛苦你了。


    一段时间前,涅斐勒曾在阿格莱雅口中确认到最近的政治形势。领悟到阿格莱雅的意思,涅斐勒打起精神,对白厄说:


    “走吧,阁下。我带你逛逛奥赫玛。”


    云石天宫内,阿格莱雅垂眸牵动连接涅斐勒的那截金丝。在她对面的元老院代表有些不耐烦地质疑:“阿格莱雅女士,你有在听我们提出的抗议吗?”


    阿格莱雅淡淡地看向元老院的代表。“我当然在听。阁下的诉求,是希望我们停止围绕逐火之旅的一切行动,同时将黄金裔的管理权全部转交于元老院,对吗?”


    说是黄金裔,但目前来说明面上的黄金裔也只有缇里西庇俄丝和阿格莱雅两位。在某些误解了黄金裔资质的人眼中,跟随在阿格莱雅身边的辅政官维奥蒂亚或许也是黄金裔的一员?


    元老院代表的情绪缓和了一些。阿格莱雅的复述让她认为眼前的女人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强硬。


    “就是这样。阿格莱雅女士,你明白,你们所谓的逐火之旅在那位前雅努萨波利斯圣女不遗余力的传播下,已经渐渐传播到很多座城邦。那里面描述的大逆不道的内容和即将到来的灾害都让人们惶惶不可终日,也危害到了很多城邦的统治。”


    阿格莱雅微笑地听着这一切。她自然知道,有许多得到消息的城邦已厉兵秣马,蠢蠢欲动,只待那以「救世」之名的锋刃挥向追随其它泰坦的城邦。危难当前,有人流离失所,同样有人觉得这混沌暗世是自己实现王图霸业的舞台。阿格莱雅心里明白,此人说给她听的东西都是确有其事。


    元老院的代表清了清嗓子,总结道:“所以,元老院内召开了内部会议。我们一致认为逐火之旅应该得到更合理的管控,这样才不会在黑潮将我们吞没前,就使我们内部陷入无休止的攻伐纷争。”


    阿格莱雅眼含笑意地开口。


    “我认为,阁下说的话十分在理,逐火之旅的确需要得到良好的管制,才能更好地兑现其「救世」的价值。”


    “阿格莱雅女士,元老院会记得你的通情达理。所以什么时——”元老院代表舔了舔嘴唇,难掩语气中的激动。


    “只不过,不是在阁下手里。”


    阿格莱雅伸出手,修长的五指间缠绕着数不尽的金丝,其中一段向元老院代表的袖间延伸。后者迅速地撩起衣袖——在她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已有一截金丝缠了三圈。


    一个可怕的传言在她的脑袋里浮现:那位「金织」阿格莱雅作为政客的底牌从来不是逐火之旅给她带来的支持,而是她作为黄金裔从墨涅塔那里取得的权柄。那如同刻法勒在奥赫玛洒下的光线般无穷无尽,无处不在,足以让她知悉一切,进而掌控一切的金线。


    “你……你监听了我?你怎么敢!”元老院的代表猛搓着手腕。


    “呵……”


    阿格莱雅淡笑。并未收回那段金线,只是让它停留在代表的手腕上,不断向元老院的代表施加着让她向自己坦明一切的压力。


    “阁下,需要让我亲口说出诸位真实的来意,和自以为逃过我眼睛的动作么?”


    元老院的代表睁大眼睛。“阿格莱雅,你难道是故意的,你故意设局,让我们……”


    “让元老院准备的刺客主动送上门来?不错。”阿格莱雅睁开眼,元老院的代表看清了她眼底的冷意,霎时间浑身发寒。


    她恍惚着,脑海里出现了走马灯般的影像,慢慢地,她想起出发前其它代表们和他商量的对策:再创世和逐火之旅,要么掌握在我们手里,要么就必须被废止。你去和阿格莱雅谈判,想个办法让她服软。如果不顺利,就由我们用上另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她问。能有什么?衣着不凡的老者微微笑道,感慨这位后辈的愚钝。黑潮之灾愈演愈烈了,那些平民开始对城邦原有的统治结构不满,这点我们无法插手,也没办法阻止他们向逐火之旅倒戈。但是,我们可以让所有人明白,就算逐火之旅能给他们未来,但在未来到来前,他们选择逐火之旅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你是说,要暗杀阿格莱雅那派的人?可是,对谁下手?她又问。下手的对象最好是黄金裔,但那个缇里西庇俄丝的分身能穿梭百界,之前几十年的追杀都没什么效果。而阿格莱雅的金丝又堪称无处不在,还有衣匠和剑士护卫。她们都不是好下手的人。


    我有个好人选。老者说。那个在阿格莱雅身边的佩拉斯人,我记得是叫维奥蒂亚?活了这么多年还不见他有什么变样,哪怕不是沐浴神恩的黄金裔,也肯定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且我派出去跟踪他的人调查到,二十年前他就开始远离族地一个人居住。此人行踪固定,人际关系简单,没表现出任何的战斗能力。是个好下手的对象。


    这好吗?如果被查到,倒会让我们陷入不利。她怀疑地看着老者。老者摇头。就算阿格莱雅调查到真相又有谁会信?只需要稍微控制一下言论,这件事就会被安到其它人的头上,没人能用这个破坏元老院的声誉。


    她想了想,不再说话。等着吧。老者信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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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旦旦地说。等你和阿格莱雅的对谈陷入不利,她的金线就会知道她那可怜的小辅政官已经因为她的强硬死在奥赫玛的角落,准备哭着奉上逐火之旅的管理权了——但现在她看着阿格莱雅悠悠的笑意,整具身体已经在颤抖。现在再看,究竟是阿格莱雅奉上逐火之旅的管理权,还是他们得哭着求她不要动怒,献给她想要的东西?


    嘎吱。


    涅斐勒奇怪地看向街角,那里刚才传出一阵什么东西被掰断的动静。


    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向白厄说明当下的情况。“也就是说,逐火之旅作为现今翁法罗斯流传最广的救世之举固然有一些局限,但是仍然是已知的所有方法里最可靠、最值得一试的办法。不然,阿格莱雅也不会得到如此多的支持,用几十年迅速成为奥赫玛政坛的新派代表。”


    哀丽秘榭是一座距离奥赫玛太过遥远的村落,座落在没有名字的崇山峻岭里,里面的村民过着自给自足与世隔绝的日子。在离开那里前,白厄无法想象,在同一颗星球的另一片土地,还有如此之多危险的、复杂的事。这些事用剑斩不断,它们可怕,却能不在身体上留下丝毫伤口。至于那渐渐已有颠覆奥赫玛趋势的救世预言,直到昨天,他都还只是偶尔在路人的口中听说过。


    更甚于,白厄无法将这一切当做与自己无关的事视而不见。在昨日的谈话中,阿格莱雅将金丝缠在他的手上,告诉了年轻人他身为黄金裔的资质。


    救世?如果加入阿格莱雅的计划,他就能保护更多还未在黑潮里陨落的村庄,保护更多像他故乡的兄弟姐妹一样的人吗?他就能有更多机会和该死的黑潮造物搏斗,变得更强,最后……向那强的可怕的剑士……复仇吗?


    顺从,还是抗拒?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白厄耳边喃喃低语。这循环持续到他的眼前出现一只摇晃的手。


    白厄提起神,看着“维奥蒂亚”。这位领路人的表情寡淡中带着点无奈,不像是在看一个身负仇恨又被命运眷顾的强者,只像是在看一个有点麻烦的客人。


    “白厄阁下,我刚才说的你有在听吗?”“维奥蒂亚”问道。“你累了吗?刚才一直在走神。要不要吃点什么,或是回去休息一下?”


    白厄抿了抿唇。“……都行。”


    说着,白厄心中有些打鼓。


    他想让兢兢业业给他提供无微不至关照的“维奥蒂亚”知道,他不是在敷衍他,只是他过惯了一个人活着,踏过荒野,寻找仇敌的日子,习惯了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他现在关心的东西,自己一直以来都既没功夫关心也不想关心。所以,他只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对他的工作和他这个人没有任何意见,仅此而已。


    “都行啊。”涅斐勒想了想,这可难不住在奥赫玛打工几十年的他。“其实,我还有个两全其美的选项。我去点午餐,让侍者送到白厄阁下的住处,你自己慢慢享用,如何?”


    白厄点点头,看上去有些如释重负。


    “别太紧张,白厄阁下。”涅斐勒鼓励道,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话能起多大作用。“虽然一路上你可能遇到了不少坏事,但最终,你在这局面复杂的时期出现在了奥赫玛,或许恰恰说明,”涅斐勒勾起嘴角轻轻说,“你是命运为逐火之旅送来的救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