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年少绮梦

作品:《少将军他追我逃

    何榕低头看看脚下的万丈深渊,再抬头瞅谢清荡过去风轻云淡的样子,吞了下口水,侧头对李元说道:“妹子,你抓紧了啊,我要荡过去,你害怕就别看,待会不能乱动。”


    “好......”李元答应得很没底气。


    何榕深吸一口气,气运丹田,借力一扑,抓着绳子往下坠了许多,差点没给他的熊心豹子胆吓掉出来。


    李元在后头,差点没给他衣服揪出个洞来,另一只手死死捂着嘴,才没喊出来分他的心。


    等到谢清等一行人上到悬崖上的时候,日头已经几乎看不见了,只能见点微光。


    好不容易爬上去,连何榕都趴在地上喘息许久没,适才跟在后头的镖师有人差点掉下去,好在抓住了下面的藤条才拉住自己,没当场殒命。


    谢清背着李昭微,虽然不至于跟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喘息,但也累得够呛,他寻了块大石,坐在上头匀息调整。


    常道春从镖师身上爬下来,伸伸腰,在地上狠狠跺脚把麻痹感跺没后,左右摇晃,小跑往前去探路。


    崖上迷雾遍布,看不太清远方,以防万一,常道春还是给自己喂了颗避毒丸压在舌下,他摸索着踏进迷雾中,过去约一炷香时间,他脸色沉重地走了出来。


    谢清将李昭微卸下,交给何榕和李元,走上前去问道:“怎样。”


    “与我们当年来的时候不大一样。”


    “我也好多年没来,我们不联系很久了,不知道她如今适合状态。”


    “我刚刚摸进去,毒气什么的倒是没有,就是在雾气边缘立了块碑,上面写着‘越界者死’地上荒草枯枝杂陈,像是很久没人请扫过的样子。”


    此话听得谢清眉头皱起来,他沉思一会道:“待会我跟着你们进去看看。”


    说罢,他和常道春点了下人数,一人分发一颗避毒丸,李元给李昭微舌下也塞了一颗。


    两个老人加上何榕带头走在前面,后面的人相互拉着彼此衣服,作为照应。


    一行人才踩进界碑线没多久,忽然无缘由地平地起旋风,吹得大家衣袖猎猎作响,谢清当即高声喊道:“你们小心,这里的主人擅长布阵,莫要乱了心神。”


    话音落下许久,却无人应答,谢清立刻转头看去,只见常道春也回头望来,眼神中透露出肃然。


    身后一行人,武功修为平平的已经眼神发直,似乎进入了不可言喻的梦境,在看李元和陆长华,一人眼神依旧清净,一人眼眶微红。


    谢清了然,此处看似经年荒芜,实则是为了吓退外人故作迷障,一旦进来,就有扰人心神的阵法开启。


    自己的内功修为无需多言,常道春虽武艺平平,但自己是医中圣手,内外调服,内力还是深厚的,何榕是镖队的主事,武艺是当中最高,暂时还未被乱去心神。


    陆长华虽然武艺比他人高,但是最近心里压了许多事,心神不稳,故而一下便着了道。


    至于李元之所以还眼神清明,约莫是因为这阵主人不想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毫无内力则不受影响。


    想要破阵,需找到阵眼所在,谢清见这阵也不是什么杀阵,于是放心留下一行人,独自上前勘查。


    随着越往前,谢清耳边开始有了银铃般的笑声,似孩童嬉闹,又像少女娇嗔,忽地一转又似家中悍妻破口大骂,他拧眉前进,脑中愈发窜出许久未见过的画面。


    渐渐地,他已经忘却外物,进入那许久未想起的少年旖旎。


    一望无际的连绵山脉,斜坡上的小草挂满了春日露珠,朝阳初升,红彤彤有如少女娇羞的面盘。


    她说:“我崴了,走不动,拜托道长背我一程吧。”


    他说:“福主且稍后,我去前方村里头看看能否雇辆马车。”


    “你别留我在这,荒山野岭的我怕。”


    可是这芳草萋萋,怎么会是荒郊野外呢,再低头看去,对方眼神哀戚,眼中含露,一时间他亦是不忍心独留她一人在此。


    他无奈叹息,将拂尘交与她,背对着这娇弱女子蹲下道:“你上来吧,我背你到前方去。”


    “谢谢道长。”声线软糯,娇中含羞,纤纤素手便搭在他双肩。


    说心中没有悸动那是假的,虽是少时便入了道门,但终归年少慕艾,娇软身香在后背,耳边是少女吐气如兰,心神早就不稳。


    加上,少女见多识广,一路趣闻不断,他被逗弄得不知如何作答,心里早就记下这少女模样。


    她说她刚来此处,山脚的茅草屋,暂作住处。


    道别了少女,他以为两人再也不见,但怎知隔日满头大汗挑着水,前方突然跳出一粉衣少女,人比花娇,粉色很是衬她。


    她说,自己一人独居此处,甚是无聊,只识得他,只能找他做陪。


    此后,每每进山挑水,砍柴,她都在路边歪头瞧他。


    有时会给他带点小糕点,有时自己不知道在哪摸了野鸡,给他打牙祭,渐渐地他也习惯有她做陪,这山中苦修的日子也没那么寡淡。


    她向来古灵精怪,时不时会扮作香客上来道观,偷偷看他做功课,乱他道心。


    就这样他们的友情持续了月余,直到她师父带着她上门挑衅天下第一剑太岳剑。


    他才知道,原来她是西域亦正亦邪明隐派首席大弟子,她们门派以阵法闻名,但偏偏出了她师父一个武痴,带着她挑遍中原门派。


    那日她师父走火入魔,是他师父广清道人冒着中剑危险,上前封了明隐教主两处大穴。


    怎知那女魔头求胜心切,硬生生冲破穴道,趁机一剑刺中他师父的心脏,从此成为武林第一剑。


    但也成绝唱,走火入魔,心脉俱损。


    徒留下他们两个小辈,茫然无措。


    后面的画面他不想回忆起来,却依然犹如走马灯般一幕接过一幕,闹得他的脑袋头疼欲裂,最终停留在了他与她割袍断义那一幕。


    明隐派自从她师父归天后,她作为掌门作风肆意,邪正难辨,最终因救下了被武林中人人人喊打的大魔头,遭受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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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祸,八大门派合伙围攻明隐。


    “谢清,你自诩方外之人,却依然和这些乌合之众来围剿我们,是非对错你自己无明辨?他们追杀的是魔头吗,不过是想趁机打劫人家的武林秘籍。”


    “若若,你把他交出来,我可保你无虞。”他背后执剑的手微抖,他来就是怕她出事,可人这么多他没办法带她杀出重围,只能折中协商。


    “交出去?他曾救过我一条命,我般若做不出这样的事!”般若抬眼有仔细看了他一眼,仿佛第一次认识一般。


    她垂眼,仿若背也没那么直,她歪头看着他,好似回到二八年华的时候,她轻轻挽了鬓发问:“谢清,当年我是真心的,未曾骗你,你可曾真的动过凡心?”


    彼时他已经重振师门,成为天下新的第一剑,道骨仙风,日常执拂尘,鲜少出剑。


    他要怎么回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曾坠落凡尘么?


    “谢道长!你和这妖女废话什么呢!她若将魔头交出来我们可以考虑放她一马。”


    “谢道长!快将你杀师仇人的徒弟拿下!了却世仇!莫要拖延!”


    身后的人们在门口,听不清他们在台阶上的对话,只顾着叫嚣,纷纷跃跃欲试,不过是忌惮他手中的剑才还按耐着未曾动。


    “谢清,我们当真回不去么?”见他迟迟未曾答话,她又低声问道。


    年少时分,游历到三清山,师父说她不日便来挑战这个门派,她先到此处,闲来无事给师父探探路。


    怎知遇见眉清目秀,眼里笑意温润的他,佯装扭了脚与他结缘。


    若是师父没有走火入魔,或许他们还曾有可能,可后来中间隔了两条人命,他起初视她为仇敌。


    她日日去与他相见,想说和,可他不曾给过她一眼,认定是她骗了他。


    后来,她也死了心,死守在这明隐派,甚少踏入中原。


    而他潜心练剑,重振门楣,渐渐地她能从江湖上听到他的传说。


    时隔十年,他们又相见了。


    只是与十年前一般,一人一剑,对峙阵前。


    “若若,你交出他,不然我也保不住你。”他瞧身后的人跃跃欲试,焦灼地继续劝道。


    “谢清!我死都不会交出他,这是我的底线!”脸上一冷,有水珠滑落,她狠狠一抹脸,架起剑式,恨声道:“谢清,事到如今,你也不肯跟我说一句你的心声!既然我未曾听过,那我便当作此生未曾认识你!”


    末了,她又问,“你当真要与我为敌么?”


    话音未散,身后的人见她起势,已经按耐不住冲出来,一场混战就此开始。


    后面的梦境不再继续,像是卡壳,这番对话不断地重现,不断地重现,他怎么回答都是错的,结局总是一群人蜂拥而至。


    而谢清又非常清晰地知道这个画面一直在重现,却找不到出口,破梦的方式。


    她那滴泪,总是在他眼前浮现,滴落到他心里。


    般若,你究竟想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