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的哭声终于令晋阳侯心软。


    他大手一挥同意大夫人去照料纪蓉。反正纪蓉算是半个废人，大夫人对晋阳侯也没什么用了，正好母子两人做一处。


    晋阳侯：母子两人待着互相有个照应，算是对他们仁至义尽了。


    他还觉得自己很仁慈。??全然忘了先前是怎么娇宠大夫人秦氏，又是怎么溺爱二儿子的。


    纪昭知道了大夫人出了佛堂。她倒是还好，紫棠院中下人们却有点害怕。


    晚意晚秋自然是不能说什么。


    奶娘文氏嘟哝了一句：“大夫人做了这么多坏事，以后出来了可怎么办？”


    纪昭很平静：“不怎么办。大夫人出佛堂也是情理之中。”


    前世她在佛堂关着“悔过”不也是最后出来了。


    佛堂就不是关人的地方，也不会让人悔悟。


    至于曹嬷嬷……


    纪昭眸色中浮起一丝丝讥诮，早晚大夫人会出手。


    大夫人照顾了纪蓉两三日后，便向晋阳侯请求让纪蓉回原本的院子住。


    也不知道大夫人声泪俱下说了什么，晋阳侯竟然答应了。


    老夫人得知后气得脸色发白，骂了一句：“慈母多败儿！”


    纪蓉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这才发现阮氏早就卷了所有的东西回娘家养胎了。连装嫁妆的库房都空空如也。


    院子中只剩下快要临盆的二姨娘，还有几个不利索的仆人。


    纪蓉气得砸了几个茶盏，被大夫人按下来了。


    大夫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阮氏这个节骨眼上躲风头也是正常。不过还好她肚子有你的孩子，将来始终是要回侯府的。”


    大夫人又劝：“你赶紧好起来。等你父亲不生气了，赔个礼，道个歉，终归你父亲还是偏向你的。”


    纪蓉冷笑：“母亲还在做春秋大梦不成？如今大公子是内厂统领，跟着九千岁，前途无量。纪昭又将嫁给睿亲王那个杀神。而我一事无成，他们不会瞧得起我的。”


    大夫人嘴硬：“可是他们与你有血亲关系。终究不会对你如何。”


    大夫人还有幻想。


    只是可笑的是，她从前打压大公子纪荣，为了白沁雪这个私生女，疯狂踩纪昭为她铺路时却不曾想过因果循环，也有倒霉的一日。


    而当倒霉的一日来时，大夫人却幻想伤害过的人饶恕。


    纪蓉满心不甘，神情都扭曲了：“不管如何，我要他们死。”


    大夫人瞧着纪蓉的脸色，心里一阵阵发寒。


    ……


    纪昭猜的没错。


    大夫人安分了几日，就栽赃了曹嬷嬷偷东西。


    原来是曹嬷嬷在佛堂“照顾”了大夫人后，原本应该是回乡下庄子上。但她上牛车时，一个包袱从车上掉了下来。


    包袱里都是侯府的一些金银和古董瓷器。


    有些是旧的，但能看出是侯府的东西。


    曹嬷嬷被捉了，打了十大板，认了是自己偷的东西。


    因曹嬷嬷是晋阳侯让人从庄子上调来的，于是请示过侯爷。


    晋阳侯想了想，直接便让人送了官。曹嬷嬷被判了个流徙之罪。


    纪昭听到这小事时，只是一笑而过，继续专心泡药浴和运转内力。


    大夫人报复是迫不及待的，手段很简单粗暴。不像从前那么沉稳和细致。她急了，也无人可用，无计可用。


    不然也不会贸然拿了侯府的东西直接栽赃。


    纪昭这几日内力恢复很明显。现如今已经能耍得动萧烨送的那杆长枪三四百招，才算力竭。


    瑾娘和她对练时也称赞她内力进益很快。


    纪昭摩挲长枪，爱不释手：“没有内力时觉得这枪太重，现如今觉得正正好。”


    瑾娘是见识过纪昭提枪上马的英姿。所以她明白一件好兵器对纪昭有多重要。


    她笑道：“王爷对准王妃是极好的。”


    纪昭莫名脸红了红。


    她突然想起许久没见过萧烨了。听康全安说萧烨最近在治伤，也在挑选趁手兵器。


    萧烨如今位高权重，自然是不需要亲自上阵杀敌。所以他是为了什么特地练趁手兵器？


    难道我朝与乌国议和并不理想？


    说起乌国使臣团。乌国大王子觐见了皇帝三次。


    一次是递交国书。第二次是进宫谢皇帝恩赐赐婚。第三次是进宫接受赐宴。


    柔仪公主被赐婚与乌国大王子成亲。


    这消息当时传到纪昭耳中，只剩唏嘘。


    纪昭正与瑾娘闲聊，二夫人沈氏笑眯眯前来说话。


    二夫人沈氏：“睿王那边答应了要带忠义伯爵府的二公子去射大雁，所以忠义伯爵府大夫人为了谢大姑娘，送了礼，还下了喝茶的帖子。”


    下人将谢礼送上来。


    两匹十分轻软的云罗纱，一尊雕得很精美的佛，其余是京城少见的土特产，有五斤碧螺春，三筐黄澄澄的黄桃，还有各种腊肉山货。


    纪昭看了这些东西，笑着道：“山货我喜欢。正好夏日没什么胃口，煮点咸味重的下饭。”


    二夫人沈氏见纪昭大方收下，笑道：“忠义伯爵府的大夫人有不少庄子。庄子靠山边，山货多得是。所幸大姑娘不嫌弃。”


    纪昭：“怎么会嫌弃？将来是一家。”


    二夫人沈氏眼睛亮了亮。


    她总担心纪昭身份不同以往，会瞧不起二房以及连着日渐没落的忠义伯爵府。


    可没想到纪昭不但没瞧不起，甚至还愿意托举和提携他们。


    二夫人沈氏：“那喝茶的帖子该怎么回？大姑娘愿意去玩玩不？”


    纪昭想了想：“行，我再泡两日药浴就不用了。正好有空出去走走。”


    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


    沁芳阁，白沁雪看着送来的粗陋点心，只觉得心浮气躁。


    原本计划好好好的一切，又被纪蓉出了岔子给打乱了。


    春兰捧着茶水进来。


    白沁雪一直幽幽瞧着春兰。春兰猛地一抬头正好瞧见。


    春兰心中一惊，连忙笑着问：“表小姐怎么了？奴婢脸上有脏东西？”


    白沁雪笑了：“没，我只是瞧着你长得越发好看了。”


    春兰只觉得白沁雪的神情很古怪，但怎么个古怪说不出来来。


    她只能陪笑：“表小姐过奖了。奴婢不如表小姐万分之一。表小姐如仙女似的。”


    白沁雪神情舒展，笑道：“你不但长得好看了，还会说话。一定很得男人喜欢。”


    春兰听了这话，只觉得恶心。


    她长得好看或不好看，从不以让男人喜欢为荣。


    这种混账话，大小姐从来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