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腊月二十六

作品:《义兄总对我虎视眈眈怎么办?

    八方来贺,门庭若市的将军府忙碌完了大小姐的婚事,又马不停蹄地着手预备起了太子妃回门宴。


    恰逢腊月二十六,京都各处,酒肆飘香,欢声笑语,年味渐浓。


    奇怪的是,今日合该是太子妃回门的喜庆日子,刘管事一大早上不去张罗各类事宜,反倒指挥起了底下人更换灯笼。


    刘直赤急白脸,慌手慌脚道:“快快快,夫人交代说要将这些红灯笼撤下来,换上平常用的黄纸灯笼。”


    一众下人们议论不休,有人对着面无乐色的刘直茫然问:“刘管事的,眼下遇上大小姐回门,巧又是临近年关的日子,挂上去再给撤下来,难保来年不顺,不吉利啊。”


    “哎呦,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还能比脑袋重要?”说是如此,可迷信的刘管事的手不由自主的在半空挥了几下,似乎想挥散适才那番不吉利的厄运话。


    不过片刻,刘直又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搬梯子来。”


    善远堂内。


    风停雪止,人另生忧。


    天色微微朦胧时,张苓守了一夜祠堂后,顶着疾雪回院,途中寒风瑟雪,她依稀恍见魏桓步履匆匆,二人擦身而过,他都不曾留意。


    张苓走了三两步,还未来得及深思,转角处巧遇了刘直,顺嘴问后得知,魏桓如此火急火燎是进宫去了。


    可他为何不着官袍,衣着也非往常一般的玄深色,反倒穿了一身极为素简的衣裳。


    将至晌时,张苓来到善远堂,存疑问:“这朝廷都放了假,大哥何故着急入宫,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闻言,明娴不打算隐瞒张苓,她眼神警惕地左右张望,确保了周遭没有什么碎嘴子的小丫鬟和爱嚼舌根的老婆子,才定定心神,张口欲言。


    她附在张苓轻声密语道:“皇后娘娘昨儿夜里薨了,他要进宫参丧,我估摸着啊,现下宫里应当是沸反盈天,哭喊一片了。”


    张苓心中已然猜到了八成,虽有准备,可当真听到时,难免心间一颤,她思绪万千,刻意压低声线道:“怎么偏偏在此等节骨眼上?今日可是太子妃的回门宴啊。”


    宫中早有传闻皇后娘娘病入膏肓,难以捱过这个冬日,可为全太子婚事,太医院上下齐上,施针用药,最后硬生生靠着口含参片,才得以延命数十天,当下太子婚事已成,自然要放她撒手人寰。


    明娴未能听出张苓话中的弦外之音,她有一答一,“皇后娘娘薨逝,丧仪由太子与太子妃全权主持,于情于理今日必是不能登门的,我已告知底下人别再忙活了,只做几道寡淡素菜即可。”


    自古道死者为尊,况且国母丧仪,普天大事,撞上这趟回门宴,来与不来都无关紧要。


    张苓担心的是另一层,“咱们魏家本和他许家井水不犯河水,现如今一道圣旨落下被迫站队太子殿下,这朝廷风向本就偏袒二皇子,许家若以皇妇过门冲煞了国母为由,吹毛求疵,借故生非,于根柢未深的太子和魏家都不是利事。”


    明娴摩挲着张苓手背以示安抚。


    “太子妃出嫁那日,我听闻陛下诏旨,匆匆忙忙替太子又纳了几位侧妃,这其中就有许氏女。许家固然想打压我们魏家进而扳倒太子,可也断不会将自己置身风口浪尖的。”


    张苓思究远虑,“陛下这层到底何意?太子本就与二皇子水火不相容,纳许氏女为侧妃便如同养虎为患,时时刻刻需得谨慎提防。”


    明娴待事迟钝,云淡风轻回:“陛下既选我们魏家作为太子依仗,便是有意扶持正统。”


    张苓恍然大悟,“所以许家必定如坐针毡,有所行动才对,而许氏女也一齐入嫁东宫便是他二皇子坐不住了。”


    张苓因着十几年前长兄一事,受过逼供,挨过刑罚,经历了几道风浪,她对于朝廷上了风吹草动比旁人多了些许敏察。


    张苓道:“看来啊,眼下这时局,势必要动荡不定了,日后咱们同那些命妇们往来,需得提心吊胆,步步为营。”


    明娴耸耸肩,不以为然说:“政事无关咱们内宅妇道人家,别再深究了。”


    她唤来窦妈妈问话:“廊下的灯笼都换了没?”


    窦妈妈颔首,“一切都按夫人的意思照办了。”


    明娴转转眼珠思酌一番,补上遗漏,“还有啊,各院里的窗花纸也吩咐人给撕了,扎好的爆竹什么都收起来,今年千万不准有响。”


    张苓添了几句,“尤其近日里,女使们不许着过于鲜亮的衣裳,打眼的耳坠头饰也都不许配了。”


    两位夫人的话,窦妈妈一一应是。


    明娴掐算着时辰,三个孩子也该来用膳了,较于朝廷风波事端而言,现下有一事,更令明娴束手无策。


    只见明娴锁眉不展,可怜兮兮地求助张苓,“弟妹啊,自打絮儿回府后,有意无意提起过好几遭蓁蓁的事,但都叫我以汐儿婚事匆促忙碌做托辞没有应答,待会用膳时,倘若她询问起来,届时我是应隐瞒还是相告?”


    听言,张苓指尖点桌,神凝沉思,闻絮呆在宫里近乎一载,元贵妃都不曾向她透露分毫,要么就有所顾忌,要么当是怕她身子承不住哀痛。


    张苓道:“嫂嫂,你若照我所想,那必是不可隐瞒的,可丧亲之痛乃天下第一悲戚之大事,亦不可一股脑全然吐出,如若心颓过度,恐怕是要伤及心肺的。”


    明娴越加焦眉愁眼,“我翻来覆去了好几个日夜,都没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弟妹有什么好主意吗?”


    “嫂嫂抬举我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啊,衍儿还未记事他父亲便过了,絮儿这孩子与衍儿又不同,她受过父母疼爱,有过兄长庇护,心中自然是挂念。”


    张苓苦思冥想,乍现了一个好主意,“嫂嫂,你看这样可好,咱们先以闻大人身兼朝廷密要一职搪塞过去,孩子都不记事的,待絮儿日渐长大或许就淡忘了,届时你再慢慢道来。”


    “好,照你说的办。”


    不久时,三人陆续来齐,明娴与张苓也止了话头。


    张苓一见闻絮,眼底便划过几丝惊艳与错愕,短短一载的时间,昔日那个弱如扶病的小姑娘,一晃眼便出落得这般明眸皓齿,楚楚动人。


    张苓牵着闻絮,左瞧右看,满心欢喜,“果真是皇宫里头风水养人,瞧瞧咱们絮儿,这气血都好了不少,模样也愈发水灵了呢,这年一过,该有十四了吧?”


    闻絮点头应是。


    旁侧的魏衍见母亲的一双如又神力的手握住了闻絮的腕子,眼中顾不得什么糕点茶水,连忙上前将二人分开。


    “母亲,你快将阿絮妹妹松开。”


    张苓:“为何啊?”


    张苓和闻絮皆是一头雾水,摸不着调地望向他。


    魏衍回想起母亲揍她的手劲,那可是力大无穷,恍若神人下凡,自己皮糙肉厚倒是无碍,可阿絮妹妹细皮嫩肉的,自己母亲这一碰,不得攥断了这手腕上的骨头。


    “母亲你手劲大,阿絮妹妹会被你握疼的。”


    魏衍嘴上道的,比心里想的要委婉许多,可这也足以令张苓气的语噎,她照着魏衍脑子哐当就是一下。


    “你老娘这几日没打你,你是皮痒欠收拾了?”


    见魏衍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明娴于心不忍,将他护至身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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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是个孩子呢。”


    眼见此景,魏彻复杂的情绪交织在脸上,一言不发地收回视线,此时闻絮不动声色地挪动着步子,站在了他的身旁。


    魏彻沉眉疑惑之际,只见小姑娘抬起一弯水眸,望着他道:“阿彻哥哥上回给我的青糕,还没来得及谢谢呢,这是我制的香囊,还望哥哥不要嫌弃。”


    她…这是何意?女子亲手缝制的香囊怎可轻易送人?


    闻絮怕他推拒,解释说,“我拢共缝了三个,阿汐姐姐的是兰草,阿衍哥哥的是兔子,阿彻哥哥你的是墨竹。”


    魏彻以为只他一人独有,原是大家都有,他没说要也没说不要,只是闷在那儿不吭声。


    闻絮举了好久,直到胳膊都酸痛魏彻仍不不动弹,闻絮神色略微尴尬,自己既拿出来又岂有往回收的理,她咬咬牙,索性来个霸王硬上弓。


    闻絮走到魏彻面前,自顾自地帮他系上。


    魏彻本欲推开,可空中忽地飘来一道似有若无的香气,还总是萦绕在他的鼻尖,愈发浓烈,魏彻眼眸晦暗不明,竟有些不舍移步。


    猝然,不知是什么东西,隔着厚重的衣服,灼烫了他腰间的皮肤,或许是香囊,又或许是她的柔嫩的指尖。


    她贴得很近,仿佛再往前几寸……


    魏彻耳根红的滴血,他不敢细想。


    片刻,小姑娘抬眼,“系好了。”


    闻絮给魏彻的玉佩与香囊,系了个难以打开的死结,一想到此,她唇角就掩饰不住窃喜。


    “你……”听她话落,魏彻卸下紧绷的身子,步伐不自在地向后退却,眼珠左垂,下意识躲开她明晃晃的眸光,“别贴我那么近。”


    虽是拉开距离的话,但闻絮并未听出他音色中的恼怒,心想道,其实…他也没那么难相处嘛。


    许是闻絮系的太紧了,那腰间的玉佩总与香囊撞个不停,撞的魏彻心头很乱很吵。


    一旁的明娴和张苓就着魏衍拉扯了好一番。


    张苓瞪着魏衍恨铁不成钢,无奈太息,“嫂嫂,真不怪我怨你,衍儿不值得你与大哥这般宠溺。”


    这个侄儿是她一手养大的,性子也多半随了明娴,她维护道:“怎么就不值得了?你自己的孩子,总贬损他做什么?”


    见张苓欲语,明娴话锋一转,“吃饭吃饭,想必孩子们都饿了。”


    菜肴呈上,素水豆腐汤,清酌白菜,淡炒萝卜丝。


    魏衍食欲顿消,抱怨道:“咱们要静心清口入佛门吗?还是要做食草的兔子精?我倒没什么所谓,只是苦了咱们阿絮妹妹同大哥哥。”


    “阿絮妹妹身子骨本就羸弱,不吃些滋补肉类怎能养好,还有哥哥大病初愈,也得吃肉才对。”


    张苓恐吓,“你啊,当心祸从口出。”


    明娴解释,“中宫皇后昨夜里薨逝,二七之前,咱们官宦人家都不许沾染荤腥,一年以内不许宴饮做乐,娶妻生子。”


    魏衍惊,“皇后娘娘?那太子殿下……”


    点到为止,张苓不愿魏衍搅和大人是非,故而训斥,“小孩子家家的,少打听,吃饭。”


    闻絮知晓张苓性子包容,所以并未拐弯抹角,而是直言不讳道:“二婶婶,我觉得这没有什么避讳难言的,一家人是注定要荣辱与共的,凡事都要摊在明面上讲,将其中利害挑明,以免交友做事时行差踏错,祸患无穷。”


    轻柔的话语点地,除魏衍以外的三人皆是身躯一震。


    闻絮走了一遭人心似海的深宫,褪去了懵懂,眼界开阔已非久居深闺女儿家可以比拟,原先涩怯的小姑娘,而今言近旨远,句句发人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