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青叶交完试卷，探头出窗子，发现林芫花摊位前还剩一位食客，同夫子道谢，返回摊位。


    一见到他，林芫花问：“题目难不难？”


    “算数还行，其它不太好。”林青叶散漫说：“你这边没事的话，我去码头了。”


    林芫花帮弟弟争取应试机会，想测测他的水平，没太抱希望，一心二用想着自己攒的存款足够买一辆小推车，等吃过午饭，去临江城的木匠铺子里转转……


    经过一月的晾在檐下风干腊肉腊鱼水分被蒸发，经过热水一烫，腊味的香气被带了出来。


    焯掉腊肉表面的灰尘，放到菜板晾凉，刀锋一划，立时淌出蜂蜜色的油脂。


    薄薄的一片腊肉，几近透明，似琥珀水晶，诱人极了。


    经过煸炒，临出锅前撒上一把大蒜叶，刹那香气弥漫在整个厨房。


    陆英推开院门时，闻见浓郁的蒜苗辛香，口腔不自觉开始分泌唾液。


    蒜苗有杀虫解毒，醒脾气，消谷食消积等作用，独特的辣味素，能起到开胃健脾的作用。


    伸长脖子往桌面一瞧，一碗萝卜丝煎蛋，一碟子蒜苗炒腊肉，陆英连忙到院里水井洗了把手，返回堂屋。


    落座后，端起面前的饭碗，陆英目光紧盯烟火气十足的腊肉，手上给自己舀了些萝卜丝，嘴上道：“这家成衣铺子掌柜太抠门，我打算换一家铺子干，今天最后一天，新铺子管饭，打从明日起，我不回家吃午饭了。”


    林芫花点头：“好啊，天天往返临江城好几趟，路上通勤怪累的。”


    “是有点累。”陆英嘴里咬着萝卜丝，奇道素萝卜没滋没味，与煎蛋一相逢，看似平平无奇的汤，有萝卜的清甜，又很鲜。


    咽下口中的食物，她道：“不过，每天回家路上想着家里今天午饭晚饭会吃什么，倒也不觉得累。”


    吃过了萝卜丝煎蛋，陆英终于将筷子伸向自己盯了许久的腊肉炒蒜苗，一筷子夹起腊肉，这片偏肥，瘦肉被煸得焦干，肥肉部分则是晶莹剔透，油脂裹着咸香腊味，金黄透亮，看得人挪不开眼。


    腊肉入口，咸香味在舌尖漫开，陆英总觉得差点什么，第二筷子，往腊肉上放来一小撮蒜苗，将二者一道送进口中。


    咸腊肉包着一汪油脂，在口腔里爆开，蒜苗的微微辛辣与鲜嫩，很好的中和了腊肉的油香，鲜而不腻。


    扒完一碗米饭，陆英还不满足，摸摸肚子上的肉肉：“我最近是不是胖了？”


    “不胖，这样挺好，在吃不饱的年代，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养得珠圆玉润，这样才好看。”林芫花说。


    在女儿的劝说下，陆英半推半就喝下半碗萝卜丝煎蛋汤，怎么也不肯碰米饭了。


    女儿烹饪的饭菜太美味怎么办？


    陆英很苦恼，照这个饭量下来，家里米缸要遭不住。


    午饭后，林芫花去村长家玩耍。


    王依依问起今早私塾入学应试的事，关切询问：“你弟弟考得怎么样？”


    林芫花不意外，王依依能知道入学应试，多半是她弟弟王茂告知：“好像不乐观。”


    王依依安慰说：“你弟弟林青叶启蒙太晚，白日在码头干活，晚上刻苦认字，很勤奋了，我弟弟王茂最近不知怎么的，每天学到很晚，好在努力有了收获，靠近了丙班，给我阿爷阿爹高兴坏了。”


    说话间，估摸着杨春杏要到了，林芫花跟王依依告别，王依依交代下次可以把朋友带来认识。


    杨春杏每天天不亮要去码头做活，帮母亲操劳家务，入夜早早歇下，第二天去码头做工，周而复始，休息的两日里还会抽空来王家村，一个月认六个字，竟也坚持下来了。


    王依依听后，对杨春杏抱有好感，有意相交。


    回自己院子，大老远林芫花瞧见蹲在自家门口的杨春杏。


    “小春，来了多久，怎么不去院子里等我？”对方来过好多回，左右街坊邻居都认得杨春杏，林芫花拉着人进了院子，搬来两只矮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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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春杏不肯坐：“林姐姐。我刚到没一会儿，我不累，上月你不是要买小推车吗，现在去吗？”


    林芫花在院里教了三个字，两人结伴去了木匠铺子，嘴巴皮子差点说干，终于以两百八十文的巨款买下只小推车。


    杨春杏老实，要送她回王家村，被林芫花拒绝：“这一来一回怪累的，多走许多路，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回去好好复习，明天要是考不过，我会生气的。”


    好说歹说，杨春杏才作罢，离开前又道：“林姐姐，明日我能跟你一起去摆摊吗，学习下经验？”


    林芫花：“当然可以。”


    入夜后，距离王家村不远的竹溪镇。


    竹溪私塾，一月两次应试，白日里，批阅部分甲班学子的卷子，用过晚饭，窗外暮色茫茫，书房亮着油灯，董致远正提起毛笔，听得院门被人拍得哐哐作响，笔尖一顿，在试卷落下一滴墨。


    搁下毛笔，董致远起身开门，见到老熟人卢言庆：“大晚上的，火急火燎，天要塌了？”


    说着，他仰头望了望头顶乌压压的天。


    卢言庆闷头往书房走，把卷子往桌上一拍：“天塌不塌我不晓得，你先看看这张试卷？”


    董致远打眼一瞧，字迹丑得眼睛疼，随后目光落到好友指向的区域，一道极难的算术题，答案竟对了！


    翻过卷子，董致远开始呼吸急促：“全对，竟是拿了甲等。这是甲班哪位学子的试卷？”


    很快他推翻自己的猜想，白日里还听到过好友说起整个甲班全军覆没，实力最好的拿了乙等。


    一抬头，对上笑得神秘的好友。


    果不其然，卢言庆眼中浮出笑意：“这是入学应试的卷子，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学子？算术了得，我们竹溪书院一定要将人抢回来！”


    入学应试的卷子统一被糊了名，但，这可难不倒董致远：“我想，我应该知道是谁了。”


    这字迹，丑得他眼睛疼，想不认得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