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
作品:《全魔族都知道我是卧底》 时隔三年,重新踏入玉林村。
祈念戴着遮住脸的纱帽,沿着偏僻的小路来到郁成家门口,偶尔遇到几个村子里的人,他们看着她有点好奇,想上来询问,但她走的很快,一脸不好相处的样子,他们没敢攀谈。
郁成替她开了门,这么多年没见,他老了,昔日乌黑的头发,大半花白,祈念几乎认不出,一个才四十初头的男人,却像是变成了六十岁。
走进院子,院子里的药味浓重。
祈念有点恍惚,好像回到三年前,她被父母逼着嫁给一个有孩子的老男人的时候。
那天,她不知不觉走到郁燃家门口,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以前家里遇到不愉快,她心里不好受的时候,就会跑到郁燃身边,郁燃温柔又体贴,总是陪她一起散步到玉溪河岸,带她去邺县买点甜食,想方设法哄她开心,她知道自己这种行为不太好,郁燃也是人,他也会有觉得累的时候,但她太依赖他了,像一只雏鸟赖在他的怀抱里,不愿意独自面对外面的风吹雨打。
她记得,在现代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人,虽然不是特别强大的女孩子,有时也爱哭,但不会完全没有安全感,经历了穿越,她被抛入一个陌生的异世大陆,从前关心她的人不见了,从前优越的生活物质条件全都没有了。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打击,狠狠撕碎了她的内心。
受惊的她,内心像一片荒漠,渴望得到水的滋养,渴望从外界获得肯定和安抚。
郁燃从来没拒绝过她一回,他这个人很强大,不论是身体还是心脏,仿佛一片温和宽容的大海,拥有无穷无尽的纵容,祈念习惯从他这里获取理解,一次两次,她愈发离不开他了。
有时,她自我反省:“我不该跟你讲这些了,你都快变成我的树洞了。”
郁燃不懂树洞的意思,但大概猜出了,他笑着说:“可是你需要我啊,一个男人,本来就该爱护自己的姑娘,而且我喜欢这种被你需要的感觉,如果你去别人讲了,我反而会不高兴。”
“……”
“需要我的时候就来找我,我会在这里。”
他都这么说了,后来她就越发理所当然地依赖他了,仿佛面前有两条路,一条布满荆棘,摆明了难走,谁爱吃苦就去吃,另一条他清理干净道路,诱惑她走入他的世界。
像一张编织细腻的网,从衣食住行到心理健康,无微不至的关怀,悄无声息渗透进她的世界,等到她投入他的怀抱,他收紧那些蛛网,她彻底离不开他了。
祈念觉得这更像是一种引导,他不是刻意而为,本身爱人的方式就是事无巨细地照顾人,温和而细腻,替她挡去风风雨雨,给予她强大的支撑。
他的甜言蜜语,像是一种无法摆脱的瘾,但她甘之如饴。
看着郁燃家里熟悉的布置,每个地方都充斥着两人之间美好的回忆,祈念的眼神掠过一张褪了漆色的木椅子,她来他家玩,他习惯坐在这张椅子上,拿出兰姨珍藏的话本子读给她听。厨房的灶门紧闭,但里面长什么样,她非常清楚,有时待在他家没到饭点,肚子有点饿了,他便去灶房给她煮饺子当点心吃。
她在自己的家里承担起了养家的责任,可是来到他这里,就可以变成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了。
三年前的那次,是她穿越至今,唯一一次失去了郁燃的庇佑。
兰姨对她很好,这个古代世界,家里的儿子娶妻,更多的是为了成家立业,有个女人照顾家里的男人,替男人打理家务。但郁燃完全是反过来的,兰姨对于自己儿子习惯照顾人的行为,并不会多加干涉,甚至把她当成半个女儿看待。
当她承受失去孩子的痛楚,她仍旧惦记着她的未来,替她收拾了前面道路的阻碍。
当祈念看到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胸口像压了块巨石,过了几年时间,她的模样也老去了,闭着眼睛,两颊的肉往下垂落,眼袋臃肿,像是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煎熬,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浓重的疲累。
“大夫说,芷兰这些年郁结于心,对身体产生了巨大的伤害,只有解决她内心的心结,她才会渐渐好起来,但是……”郁成讲到一半,痛苦地叹了一口气。
祈念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但是,郁燃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
心里像塞了一团沉甸甸的浸了水的棉絮,祈念感觉堵得慌,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可这些话太苍白了,无法抚平他们失去孩子的绝望。
她陪在萧芷兰的床边,静静地守着,等入夜了,萧芷兰缓缓睁开苏醒了。
她看到祈念的瞬间,有些惊喜,眼里冒出了点光:“是小念。”
“兰姨,我来了。”祈念柔声说。
萧芷兰好像变得精神多了,脸色恢复了一些红润,在祈念的帮助下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靠在枕头上,这会儿郁成正在做饭,屋子外飘来一阵家常菜的香味。
萧芷兰抓住祈念的手,左看右看:“才三年,都快认不出了。”
祈念挽了个流云髻,城里她会穿明艳的衣裙,但来了长大的山村,她换了一套素净低调的,脸蛋褪去了几分稚气,身材也比以前圆润了一点,姑娘家的曲线更显眼了。
萧芷兰怀念的眼神,像在看着她,又像在看着那个和她一起长大的男孩。
“阿燃走的那年才十七岁,这都三年了,他也许还会长高,”萧芷兰感叹说,“但他长得已经很高了,再高也不好,还是那会儿的身高适合。”
祈念轻轻的嗯了声。
“他以前有个同伴叫赵川,你应该认识,两人经常结伴去邺县买东西,去年,赵川成婚了。”萧芷兰起初还挺平和,但一提起他,好像变得有点难受的样子,
“别人都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为什么是我的孩子遭遇这些,只有我的孩子永远离开我了。”
祈念发觉萧芷兰的情绪有些失控,忙喊了声:“兰姨,冷静,别伤了身体。”
“我冷静不了。”萧芷兰的头往后仰,眼角流下了悲痛的眼泪,“来看我的人,都让我向前看,可是,他们怎么能体会我的心情,养他十几年,他的衣服是我亲手缝补的,至今还收在他的衣箱里。他以前经常坐在院子打理自己的弓箭,我笑他当宝贝供着,现在这把弓箭堆满了灰尘,前段时间我让郁成洗干净了,好像他还在打理一样。每年别人热热闹闹给自家孩子过生辰,但我家冷清清的没有一点声音,失去孩子又不是他们,他们没有资格说这些话。”
萧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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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的胸口起伏着,以前的冷静温和全没了,神情激动愤怒,似乎不太清醒,祈念忙给她拍了拍胸口顺顺气,又给她喝了一口姜汤。
“要不要再喝一口?”祈念问。
“不必了。”萧芷兰平静了些,但她的灵魂似乎飞了出去,消瘦的身体成了一具空壳。
郁成烧好了饭端进屋,察觉屋子里的气氛凝固,他问道:“芷兰又发病了?”
萧芷兰闭着眼睛完全没动静,也不知是睡了还是不想理人,祈念点了点头。
“唉,她情绪不太稳定,你吓到了吗?”郁成放下饭菜,“没事,她不会伤人,最多不清醒地抱怨几句。”
萧芷兰的脾气一直都是博爱且温和的,即使生病了状态不好,也没有特别的过分。
祈念心情有点沉重,郁成做的饭菜很好吃,但她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两口就饱了。接下来的几天,她和郁成轮流看着她,眼看着她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却没有一点办法。
最后的一天,天气阴沉,风卷起地上的枯叶,空中打了几个转,似乎有谁在低低的呜咽。
这样的天气让人打不起精神,祈念期望赶紧下点雨,洗一洗空气里的潮热,但盼了好久,偏不下一滴雨水。
临近傍晚,萧芷兰再次清醒过来,她说:“前两天我脑子有点糊涂,跟你说这些没用的话。”
“没事的,兰姨。”祈念眼眶酸涩,“我不会放在心上。”
萧芷兰脸色有点苍白,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像是最后灯枯时的一截火光,微弱,正在逐渐熄灭。
她咳嗽了几声:“以后我走了,你不必来参加我的葬礼。你家里人已经搬走了,但村里的亲戚还在,让他们看到你了,又要问东问西,给你家里人带消息。”
祈念感觉呼吸都在扯着胸口疼,放低声音:“别说这些,兰姨会好起来的。”
“好不好,也不是我们说了算。”萧芷兰笑了笑,用尽气力讲了一番话,“老天要收我走,难道我还能强留在这个世上?”
“走了也好,不必再承受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以前我年轻的时候,家里请了一个私塾的夫子让我读书,我那个时候才十几岁,和你差不多的年纪,对这本书的理解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死法,死了便是去另一个地方生活了,我会过得好好的,你们别再为我担心和难过了。”
风砰地一声把门撞开,郁成倚在门口,似乎站了很久,但他没有进屋,脸色白得像一张纸,身体剧烈的颤抖。
“小念先出去吧,我和阿成讲几句话。”萧芷兰气息微弱,拍了拍她的手背。
郁成进了屋,祈念关上了房门。
院子外的天依旧是阴沉的,夜晚的天空不见半分星光,她愣愣地傻站在原地,脑子空空的装不进任何东西。
这两天空气潮热,可她浑身发冷。
待了不知道多久,天边忽然闪过一道雷鸣,紧接着豆大的雨滴下了起来,滴答滴答砸在地面,像一个精确的倒计时。
雨终于来了,她听到了倒计时的最后一声,也听到了屋内忽然响起的一声悲痛欲绝的哭声。
身体变得格外敏锐,雨水之中,她产生了一种惊魂失魄的感觉,大雨仍在持续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