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

作品:《全魔族都知道我是卧底

    萧芷兰的葬礼举行后,祈念捧着自己扎的一束花,独自上了山。


    坟地四周全是大大小小的墓碑,有的陈旧无人打理,长了许多的杂草,有的崭新还是刚立碑,兰姨的墓碑非常的高大,就像她这一个人,一生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但仍旧像一棵挺拔的树,临死的时候,她仍旧笑着说,她会去另外一个地方好好的生活着。


    墓碑前站了一个人,是郁成。


    祈念慢慢走近,走到他的旁边,他说:“我二十岁的时候,救了遭遇山贼劫掠的芷兰。”


    也许是心里压抑着太多的悲伤,他对她讲了一段二十年多前的往事,尘封的记忆逐渐掀开。


    二十多年前,萧芷兰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大小姐,每天最苦闷的是严厉的夫子又给她布下了繁杂的功课,她喜欢读书,但不是那些枯燥无味没有意思的书,翻开一页来,扑面而来的陈腐气息让她感觉不舒服,她讨厌夫子干巴巴的说教,当夫子摇头晃脑说着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偷偷烧掉了那一页,转而去街上买了本史书。当家里的奶娘拿出戒尺,训斥她笑不露齿,她偏要咧开嘴巴,每天翻墙跳屋顶。


    十几岁的姑娘,整个人充满了生动和鲜活。


    尽管对外仍是温婉的好性子,可她的心底实际上是一匹奔跑的马儿,想要冲破那些桎梏。


    她不喜欢家里人要教她怎么做一个好姑娘,有时她忍不住和婢女抱怨自己的父母,她们总是看不到她真正想要的东西。但她也知道,他们其实是宠爱她的。


    在她打碎家里珍贵的古董之时,母亲会拿出藤条抽她的手心,但夜晚看到她月事来了肚子疼,母亲心疼,亲自煮了红糖姜汤递到她的床边。


    父亲教导她做一个乖顺且听话的孩子,但小的时候,他会用宽阔的后背,背着她去夜市里看灯会。


    家里有哥哥,但她的待遇和哥哥一个档次,哥哥有的,她也会有,哥哥读书,她也读书,哥哥习武,她……虽然没天赋,但也会练练弓箭。


    总是埋怨父母不懂她的姑娘,没有想到,有一天,曾伤她心但又温暖亲近的家人,再也不回来了。


    他们一家人去城外春游踏青,父母和哥哥都死在了山贼的刀下,她躲在马车的车底,看着满地的鲜血,恐惧和悲痛交织,当山贼把她从车底拽了出去,她以为自己会死在他们的刀下。


    郁成救了她,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威武又强大,箭术奇绝,他藏在树上,仅一人之力,射杀了十二个山贼。


    他下了树,看着幸存的姑娘,替她擦掉了脸上的血。


    那不是她的血,而是哥哥被刺破心脏飞溅的血。


    她的眼泪奔涌而出,喃喃自语:“为什么他们都死了,我却活了下来。”


    像在问他,也像在问自己。


    郁成带她回了家,受惊的姑娘连自己家在哪都说不出来,入夜后她就发了烧,浑浑噩噩意识不清醒,他替她报了官,帮她敛尸,之后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给她喂药,一天十二个时辰照顾她。


    过了几天,她的病好了。


    他心里虽然不舍,但只能送她离开玉林村,她的家不在这里。


    萧芷兰回到家,家里早已回不到从前。


    萧家掌握钱庄的不只有萧芷兰的父亲,还有他的二叔,以前萧父还在世上,掌权的主要是他,等他死了,二叔便迫不及待把全部的掌柜换了一遍,换成了他的心腹,一夜之间,萧家权利更迭,翻天覆地。


    萧芷兰失去了父亲和哥哥,平日他们从不教她做生意的能力,也不让她接触钱庄的事务,所以,孤寡无力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二叔抢走了钱庄的命脉和金钱。


    二叔还做了一个居心剖测的打算,表面是为了她好,要给她找个好人家,实际上是把她赶出萧家,他吩咐媒人给她找了一个喜欢吃喝嫖赌的男子,男子的家里也是做生意,虽然有钱,但已是颓败之势,继承父业的又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人,眼看着下一代就要没钱了,甚至一家积累的底子都可能败在儿子的手里。


    萧芷兰知道自己不够厉害,抢不回属于父亲的东西,如果再不逃,连人都要被卖了,所以她收拾行李,带上一些银票和贵重的古董连夜逃到了玉林村。


    这个村子是邺县下属的一座山村,按照记忆里的一些印象,她来到了郁成的家。


    郁成打开门,看到是她,都惊呆了。


    萧芷兰抱紧了身上的财宝,低声说:“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郁成沉默了片刻,给她开了门。


    “你以后,给我一个家,好不好?”相比较沉默被动的郁成,萧芷兰胆子大,主动想要跟着他。


    她觉得这个长相俊俏的少年,对她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都该报答他,而且她对他其实是有些好感的,经历了让人恐惧的山贼劫掠,她整个人处于一种僵硬的状态,他的力气大,把她背回家的时候,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之后,他的照顾细心又有分寸,没有趁机占她的便宜。


    这是一个可以交付终身的男人。


    郁成无父无母,两人在一座小房屋里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


    她一开始并没有拿出自己身上的财宝,郁成也没有问,只当是她贴身的衣物。她喜欢读书,他便用自己辛苦赚的打猎钱给她买了一些历史书籍,邻居看到他手上的书,咕哝说:“花钱买书也太浪费了,还不如多买点猪肉吃。”


    郁成笑了笑,芷兰喜欢。


    两个人顺利成了婚,有井有条打理这个小家,萧芷兰卖了古董,郁成也拿出积蓄,两个人一点点翻新房屋,院子也用围墙和外面做了隔断。


    萧芷兰学习用木桶腌酸菜,等腌完了酸菜就把木桶随手放在院子。


    有一天夜晚,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巨响,萧芷兰惊醒,可能是想起过去凶神恶煞的山贼,她感到一阵害怕瑟瑟发抖,郁成半梦半醒间,把颤抖的她捞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事的,风大,吹翻了木桶。”


    直到她入睡,他半夜起床,将木桶盖上桶盖,用院子里的杂物牢牢压住,这才放心去睡了。


    萧芷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郁成笑着回答:“我答应给你一个家,从今以后,由我保护你。”


    两人本是普通人,和很多很多的人一样,生儿育女。


    成婚后的第二年,萧芷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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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下了一个男孩,她笑着给他取名:“郁字姓听着怪沉闷的,就叫郁燃吧,祝愿他不论未来的日子遇到多么大的困难,都像一簇燃烧的火焰,充满希望。”


    郁燃的眼睛像萧芷兰,漆黑的像一块沉在水底的玉石,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向下弯,朝气蓬勃,绷起脸的时候,眼睛则是凉飕飕的,仿佛在外冒冷气。他的五官线条锋利,身形高大挺拔,这点像郁成。


    他带着家里的人爱意出生,从小到大没吃过苦,萧芷兰教他读书写字,郁成教他习武打猎,两个人把他教的很好很优秀。


    可是三年前,他们心底最重要的人,最终离开了。


    萧芷兰年轻时失去了父母和兄长,中年时又失去了孩子,经历了连番的打击,她病倒了,挣扎着,煎熬着,身子骨一天天衰败,大夫们都摇头说:“药石无医,还是要她自己学会开解。”


    郁成天天给她念书,帮助她看开,但是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陷入了死胡同般的痛苦。


    这三年,她逐渐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最后的一天晚上,萧芷兰靠在他的怀里,气若游丝:“我累了,阿成,我要去见我的阿爹阿娘和哥哥了,他们一定等我等得很辛苦。”


    “不要。”郁成掉了眼泪,“你想想我,这世上还有我。”


    她勉强抬起手,替他擦去泪水:“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郁成红着眼睛不说话,她的手渐渐垂落,他握住她的手腕,轻声说:“我答应过你,从今往后,由我保护你。”


    她却不再回答,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


    祈念听着这些话,胸口好似扎了一把刀,坟前的湿土还带着些许的潮气,恍惚间,晚夏的风吹起落叶,似乎还能听见兰姨鲜活的笑声,清脆的年轻的,在这个世上久久回荡,只要有人记着她,就好像她永远都在。


    郁成:“也不知她一个人去了另一个世界,会不会有人欺负她。她胆子那么小,我却不能再陪伴她了。”


    祈念讲了几句安慰的话,她曾经历类似的痛,所以知道,这伤痛终究要靠自己熬过去。


    两人又在坟前站了一会儿,等天快黑了,他们才回家。


    祈念没什么睡意,直到夜深了才睡过去。


    天亮了,她顶着一双黑眼圈,决定启程回荒跃城,回去之前,要和郁成打声招呼。


    屋子并不大,她在院子里喊了郁叔的名字,却没听到他的回应。


    昨日他回家了,难道他出门去买菜了吗?祈念心里一点点沉了下来,也不管自己身份会不会暴露,跑到张冬梅的家里问有没有见过郁成,但她摇了摇头。


    祈念沿着一路问,怎么找都找不到他这个人,连忙撒开腿跑向羲和山的坟地。


    她的发丝被风吹得乱糟糟,气喘吁吁站在坟地的入口,扶着一颗老槐树的树干。


    看到了郁成。


    他安静地睡在萧芷兰的墓碑前,右手边掉落一把沾血的刀,胸口的鲜血染红了衣服,刺得她眼睛疼。


    祈念踉跄着走了几步,慢慢靠近,他手里的纸条被风一吹,飘向了远方。


    上面写着:


    “芷兰,我来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