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作品:《千山来》 姜逢忍了一肚子火回到半闲书肆,不能再等了,万一徐怜临阵倒戈向贾有德通风报信,她的计划就全完了!
这么想着,她立马坐不住了,蹭蹭蹭跑上楼敲姜小四的门,姜小四一脸疲惫地打开门,眼下青黑一片,见姜逢过来,面上扬起欣喜地笑:“姜姐姐,你回来啦?”
姜逢风风火火地上来,一看姜小四这副疲态又有些偃旗息鼓,难得关心了几句:“你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我身体好,熬一夜不碍事的。”他摆摆手,随即又想到什么,语气低落起来,“我知道姐姐讨厌那个人,就算再辛苦我都不会让你嫁给他的,你要嫁给你喜欢的人。”
你要嫁给你喜欢的人。
姜逢喉咙紧了紧,心中酸涩难忍。婚姻于她们来说是一场等价交换的工具,她付出一切,为娘家谋取利益,两个人结合或许有很多原因,但从来不会因为喜欢。
但现在,这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傻子站在她面前,认真地告诉她,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什么是喜欢呢?
姜逢想,现在这样,她看着他,全身血液灌到心脏,以至于心跳得快要窒息,算喜欢吗?
姜小四见姜逢似是走了神,许久都没有说话,他有些担心,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姜姐姐?怎么不说话?”
“……啊?”姜逢迟钝地应了声,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神魂归位眨了眨眼睛看向他,“没事,我在想接下来的计划。对了,邸报你抄得怎么样了?”
“应该够了吧,几百份是有的。”
“那好,拿着邸报,我们走。”
姜小四不问了,抱起桌上的邸报忙跟上去。
仰月楼,是京城第一高楼,站在上头望着下面,所有美景尽收眼底,没人忍得住不感叹一句这盛世河山。但到底是站得太高,大多数人看不清下头暗藏的憧憧鬼影。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姜小四一边被美景吸引一边问道。
姜逢却没什么欣赏的心思,只一心顾着往前走:“这里是京城最高的楼阁,文人雅士都爱来这儿扎堆,吃酒赏宴,这里人多耳杂,待会儿就算官差来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我们。”
“……官差为什么要来找我们?”姜小四吓得破了声,快走几步跟上姜逢。
姜逢给了小二一锭银子,要了个包间,她打开窗,任凭凉风肆意侵袭,细碎的额发被掠起,她笑得开怀:“风大吗?”
姜小四不明所以,盯着她翻飞的衣袖看:“大啊。”
“今日我便要借着这股东风,为傅沅鸣冤,为我自己鸣冤!”她拿过姜小四手里的一叠邸报,扬起手臂尽数撒了下去,翩飞的宣纸如同白花花的银票在空中翩飞,旋转,平稳落到地上。
京城纸贵,平头百姓哪见过这般精细的宣纸,一时间皆伸手去抓,只以为捡了大便宜,不大一会工夫似乎全城的百姓都围了过来,姜逢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两只手合拢圈在唇边大喊:“锦绣书院贾有德,强抢民女戕害人命,蔑视王法杀人灭口!恶人不除,祸患无穷!”
姜小四看得呆了,随即明白过来她要做什么,也跟着喊:“恶人不除,祸患无穷!贾有德偿命!”
早些时候得了姜逢的信儿,段如言便找了借口带着几位相熟的同窗在仰月楼下等着,见邸报飘下来,他伸手捞了一张,煞有介事地惊叹道:“天哪,没想到贾老板竟是这种人!”
百姓大都不识字,能认几个简单的字已是不易,更何况邸报这种读书人的消遣,乍一听段如言的话,便都蜂拥上来好奇询问:“这上头写的啥?是写贾老板不?”
段如言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这上头写,贾有德老板十年前掳走清白人家的姑娘,姑娘不从,他便联合夫人徐怜一起杀人灭口,徐怜十年前出家不是为了清修,不过是因着心底那点儿愧疚以求佛祖原谅罢了!”
读书人最是义愤填膺,他那几个同窗看完手中邸报,捏紧拳头恨不得立刻就去贾府削了贾有德,皆破口大骂,早把读书人的自矜礼节通通抛于脑后。
百姓们的愤怒被点燃,情绪上头气极,全都议论纷纷。
“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还有他那个夫人,我还以为他们一家诚心向佛呢!”
“我呸,还求佛祖原谅呢,佛祖日日对着她那张老脸都觉得恶心!”
“就是,那枉死的姑娘真可怜,好好的人就这样断送了性命,叫爹娘怎么做人呐!”
“……”
引起这般大的骚动,官差想不听闻都难,因此来得很快,有好事者提醒:“这些邸报是从上头飘下来的。”
姜逢远远望见官差往楼上追来,知道是来找他们的,反正自己目的也已达到,她狡黠一笑,拉起姜小四的手就跑。
飞扬的发丝拂过他发紧的喉结,姜小四任她抓着,手中柔夷紧紧与他相贴,他屈起手指,温暖干燥的大手包裹住她的,义无反顾追随着她。
他们在人潮中逆行。
眼看着官兵越追越近,姜逢似是起了趣心,笑着回头拽了拽姜小四道:“快跑。”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可姜小四却觉得姜逢一点儿也不着急,说不定她还盼着快些被抓到才好。
果不其然,就他们俩这速度不被抓才怪,二人镣铐上身,被官差押着往府衙去,可姜逢却觉得畅快,刚奔跑完,喉间被风窜过疼得厉害,她喘着粗气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入肺,这些时日的阴霾全都一扫而空。
“啪!”醒木重重拍在案牍上。
“又是你?”县令指着姜逢痛心疾首,“你这般闹事是为何?前些日子本官没罚你,你今儿个倒自己上门来讨罚了?”
“大人,民女有冤。”
姜逢铿然跪下,昂着脖子叫屈。
“我已经知道了,你那邸报闹得满城风雨,本官想不知道都难!”县令白了她一眼,继而又问道:“你可有实证?”
“有!”
身后姜迎领着两位老者大步走来,站在姜逢身后应道。
姜逢心中诧异,颇有些意外:“你不是不帮我吗?”
姜迎冷嗤一声,话语中不乏嫌弃:“谁知道你这么没用。”
“……”
“堂下何人?”
姜迎微一躬身,露出身后被她挡住的老者:“回大人,民女姜迎,是姜逢的亲姐姐这两位便是死者傅沅的父母。”
一时间满堂哗然。
姜逢回头去看二老,两人衣衫褴褛面色黝黑,显然是做惯了苦力活的。
他们腿脚不便,方才走过来那几步都需互相搀扶着,可现在却依然跪在冰冷的地上,眼含热泪:“大人,我家女儿就是被贾有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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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畜生所害!早些年我在京城做生意,不过是小本买卖,可贾有德小肚鸡肠容不下我们一家,非要将我们赶出京城。”
“后来有一次,他上门来搅黄了我家生意,临走前正巧撞见我家沅儿,他生了歹心,硬要将沅儿抢去做妾!我们沅儿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只盼着她能寻个顺心的夫君安稳过完一生,可谁知……”
“后来我们几次上门要人无果,便怀疑沅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贾府不让我们进去。后来听闻贾家夫人出了家,就在慧济寺,我们又几次三番去寻,却通通将我们赶了出去。因着贾有德的阻碍,我在京中的生意愈发艰难,实在是没了法子,只能回乡找个活计。”
“这些年,我们本以为沅儿不说顺遂无忧夫君疼爱,可至少还好好活着,若不是前两日姜家大姑娘告诉我们真相,恐怕我们现在还蒙在鼓里。”
“大人,您一定要为我沅儿报仇,千刀万剐了那个畜生!”
傅沅父亲的头深深埋在地上,佝偻的脊背看着更加嶙峋,枯瘦的脊骨高高隆起,整个人愈显颓废,而她母亲更是哭得说不出话来,瞧着像是下一刻便要晕死过去。
“大人,嫌犯贾有德带到了。”
“押上来。”
贾有德身背重拷,被两名官差押着带上公堂,稀疏的胡子挂在脸上抖动,他愕然下跪:“大人,小人冤枉啊,那些流言蜚语您可千万别信,都是这个女人!”
他指着姜逢疾言厉色,大有一副要将她吞吃下腹的模样:“这个贱女人,因着上回的事对我怀恨在心,所以才要如此污蔑于我!大人,我可是永定侯的小舅子,我姐夫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姜逢听懂了,这是在拿永定侯来压县令,暗示他背靠永定侯,要他掂量清楚。
“哼!”县令从鼻子里呼出一股粗气来,看着贾有德的目光立马多了几分轻视,“什么小舅子,你姐姐不过一个妾,她便是正妻,你犯了律法我也会清正断案,绝不叫恶人逍遥法外!”
“这……”贾有德一时语塞,跪在地上大喊冤枉。
姜逢暗暗叹服县令的刚正不阿,永定侯颇得圣上宠爱,如今虽无实权但至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京中也没人敢平白得罪他,没想到这个县令还是个有骨气的。
“大人。”姜逢开口,“这些消息皆是贾有德夫人徐氏告知于我,若大人不信,大可去慧济寺将徐氏抓来一问便知。还有,贾有德府上小妾大多都是他用同样的手段掳来的,已经不是初犯了,按我大承律法,杀人者需以命抵命才是!”
“我呸!”贾有德一口浓痰啐在地上,“徐氏早早地出了家,与我有什么干系?她胡说八道的你也信?”
“信不信的一问便知!傅沅十年前身死,徐氏也恰好十年前出家,这其中定然逃不脱关系!你敢说出傅沅的尸首在哪儿吗?”
姜逢双眸含血,笃定贾有德绝不会说出尸身下落。
“大人,不是我杀的,人不是我杀的!”果然,贾有德在愣了半晌后忽地哭天抢地喊冤,“我怎么会知道尸首在哪儿,那个傅沅是个不安分的,来我府中没几日便与下人私通,我发现后将她赶了出府,她是死是活与我没有半分干系啊!”
姜逢受够了他这副没脸没皮的窝囊模样,闭了闭眼道:“傅沅尸首就在徐氏禅房的佛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