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

作品:《千山来

    裴再贤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顺从地从袖子里掏出块碎银:“麻烦大夫了。”


    姜迎笑嘻嘻拿了药,跟在裴再贤身后道:“这钱算我借你的,等我回去问我妹拿了钱就还你。”


    见他不讲话,姜迎又道:“你也知道,我是被家里赶出来的,来不及拿银两,现在生活只能靠我妹妹接济,她开心呢就给我点钱,不开心就不给,所以我才来你们家蹭饭吃的。”


    裴再贤皱了眉,也不知有没有信她的鬼话,姜迎也不在意,反正她就是想卖个可怜,叫裴再贤心疼她而已。


    行至院外,裴再贤侧身挡住了大门不叫姜迎进去,姜迎疑惑地看向他。


    他在袖中摸了摸,摸出几块碎银来,尽数递给姜迎:“拿去吧,往后别再来了。我与你早已断了缘分,理应各自安好才是。”


    姜迎接了银两,悄悄拿眼儿瞧他,这个穷鬼,这么点银两怕是他能拿出的所有了,话说得那么难听要将她推开,可行动上却是半分也不想她走。


    她露出个机灵的笑来,趁着裴再贤愣神的瞬间一屁股挤进了院子。


    裴再贤:“……”


    姜迎硬生生赖到晚饭后才回去,可谓是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此刻若是姜逢在,怕是也要感叹一句自愧不如。


    姜逢面色阴沉地守在知春苑门口,火气蹭蹭蹭地直往心口冒,准备姜迎一回来就抡起棍子把她打死。


    姜迎回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她一手持棍一手掐腰的市井泼妇模样,她习以为常道:“又抽风了?”


    姜逢却没心思同她玩笑,她眯着眼,语气里带了些压抑的危险:“去哪儿了?”


    “裴再贤那儿啊,你付姐姐没告诉你?我不是说了让她告诉你一声吗?”


    “告诉了,可你没告诉我你要在那儿待一天!你知不知道我这儿忙成什么样子了?我又要去进书又要招工的,你倒好,风花雪月把你脑子糊了吧?你一个大姑娘在他那儿待一整天,要是传出去你怎么做人?”


    姜迎真是觉得她这个妹妹比陈嬷嬷还啰嗦,每天操心些有的没的,她无奈的目光落在姜逢身上,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别闹了好吗,你就每天把你的全部精力放在书肆上,我都二十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姜逢收了棍子,昂着脖子冷哼了一声,独自进屋去了,留姜迎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


    书肆基本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归整归整开业也近在眼前,只是还差个门面,虽说姜逢自己写也行,只是她的字是孟絮教的簪花小楷,美则美矣,却始终不够大气。


    姜逢为此苦恼了好一阵子,付凝玉瞧她这副模样还真有些稀奇:“你平时不都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吗,今天怎么了?”


    “我在想咱们书肆的牌匾要怎么办,你看啊,我的字虽然写得不错吧,比姜迎好一点,但是要写牌匾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你那一手烂字就更不用说了,比姜迎写的还见不得人,怎么办呐。”


    姜逢胳膊肘撑在桌上双手托腮,愁得八字眉都出来了,付凝玉“呵呵”哼笑了声,好脾气地没有计较姜逢方才的一番捧高踩低:“你找姜小四啊,他那一手字写的,笔力遒劲行云流水,我看就是当今的书法大家甘外子也比不上他。”


    “真的假的?”姜逢怀疑。


    “当然了,他之前每天誊写那么多邸报,你没看过啊?这姜小四到底什么来头啊,武功好也就算了,字居然也写得那么好,他不会是什么世家公子吧?很有可能诶,不然平常人家的百姓哪有那么多银子去培养孩子。”


    付凝玉越说越觉得姜小四不同寻常,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丝毫没注意身旁姜逢骤变的脸色。


    “你捡着他的时候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要是到时候他爹娘寻过来了,你可得好好敲他们一笔,给自己往后攒点儿嫁妆。”


    姜逢越听心里越不得劲儿,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闷什么,姜小四不可能永远这么傻着,他总要回到自己的路上去,姜小四不会只是半闲书肆的姜小四。


    她不理身后付凝玉没完没了的叨叨,起身去了姜小四房间。


    姜小四坐在窗边微微垂头,凉风吹乱了他手里的书页,他也不恼,修长的五指落在纸上,极有耐心地将书页翻回去,一身素白长袍在他身上极为相衬,这么看着,倒真有几分清俊贵公子的模样。


    不经意间,他抬眼注意到廊下站着的姜逢,手中的书被放下,姜小四莞尔一笑脚步轻快忙跑出来迎:“姜姐姐,你来找我吗?”


    姜逢有些心不在焉:“哦……我来是想请你给书肆题个牌匾,你不是写得一手好字吗,就想着来找你。”


    “那姐姐怎么不自己题呢?”姜小四歪头问道。


    “我的字不好看。”


    姜逢小声嘀咕,将抱来的宣纸放在桌案上。


    “那姐姐等等,我先磨墨。”


    “好。”


    趁着姜小四磨墨的时间里,姜逢随意看了圈他这房间。当初捡到他时没想到他会住这么久,只随意给他安排了间偏房,房中只小小一扇窗,现在看来确是有些憋闷。


    “要不要给你换个房间?”她忽地出声问。


    姜小四磨墨的手一滞,随即拒绝道:“不用了,我都在这儿住习惯了,就别麻烦了。”


    其实他没好意思说的是,这间偏房离姜逢的房间最近,他每天早上站在窗前往外看,每每都能等到姜逢起床开门,睡眼惺忪的小模样要多心动有多心动。


    “好吧。”姜逢也没多想,只当他确实是住习惯了。


    方才被他丢到窗台的书页此刻被穿堂风吹得哗哗作响,姜逢拿起,才发现那是一本《论语》。


    “我磨好了。”姜小四出声叫她。


    姜逢随口接了句:“磨好你就写吧。”


    “你过来。”姜小四执意要她过去,也不知道什么臭毛病。


    姜逢骂了一声,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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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乖乖过去了。


    姜小四双手放在她两边肩上,凭着身高优势把她稳稳按进椅子上坐下,姜逢一惊,正要起身,肩上的手却微微用力,烫人的温度隔着薄薄一片布料传递到她身上,姜逢不动了。


    他手里拿着支狼毫笔,笔尖些许蘸了些墨,然后将笔轻轻放进姜逢手心,他的大手包裹住她的,源源不断的热流从她手背传来,一直流到心底。


    “准备取个什么名字?”


    不知是不是故意,姜小四俯身贴近了她,柔软的唇从她耳畔抚过,低沉的嗓音自带魅惑,撩动一池春水。


    姜逢呆住,只觉得浑身都有小虫子在爬,一股酥麻悄悄攀上她的脊柱,她心跳蓦地加快,指尖的汗珠将笔身打湿,滑得她快要握不稳。


    她竭力克制住喉间的颤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道:“就还是半闲书肆呗,好听又好记。”


    姜小四似是看出她的无措,在她耳边低低轻笑了声,如魅似惑:“好。”


    苍劲的大手微微用力,他手心的薄茧蹭得她全身泛痒,她的手被他带动着笔走龙蛇,很快在纸上勾勒出形状,那字迹力透纸背,气势如虹。


    挥毫列锦绣,落纸如云烟。


    姜逢想,就是再给她十年,她都写不出这样的字,她手指微微蜷缩,灵活地从姜小四手心里滑了出来。


    姜小四察觉到她的退缩,面上有些失落。这些天他明明能感受到姜逢对他也是有感觉的,包括方才的试探她并不是无动于衷,那又为什么要躲着他呢?


    “姜姐姐……”


    姜小四刚开口就被姜逢急急打断了:“那个,谢谢你啊,我先走了。”


    “姜姐姐!”


    眼见着她又一次的逃避,姜小四不愿再忍了,他走过去站在姜逢身后:“你明明是喜欢我的,我能感受到,为什么你不愿意承认呢?”


    “我没有。”姜逢一时乱了呼吸,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片刻清醒。


    “你有。”姜小四步步紧逼,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是不是因为我忘了自己是谁,姐姐你怕我是坏人?还是觉得我没有能力给姐姐最好的?”


    “如果是前者,我会努力想起来的,倘若我真的不是好人,会给姐姐惹来麻烦,我一定离姐姐远远的,绝不打扰你的生活。若是后者,姐姐你再多给我些时间,我出去找活做工,我有力气能去码头搬货,我也可以做教书先生,等我攒够钱我再来向姐姐提亲,虽然可能赚不了大钱,但我绝对不会委屈姐姐一分一毫。”


    “如此,姐姐还要推开我吗?”


    姜逢心里也乱得很,她心里在意的并不是这些,她真正在意的却并不能对姜小四开口言明,藏在她肚子里抓心挠肝地难受。


    她猛地回头看向姜小四,见他眼角耷拉着像只挨了欺负的大狗,眼睛鼻头都红红的,牙齿死死咬着下唇,将嫣红的唇咬得失了血色。


    姜逢生生咽下了满腹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