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思之若狂
作品:《清冷权臣竟折腰》 这一次见面之后两人又很久没有见过,阿玉处理公文的时候也了解到皇帝最近在忙改田策的事情,改田策曾被皇帝废止,可丝绸出口是一项很重要的收益来源,经过朝廷商议,决定由萧珩南下浙江协调田地的具体事宜。
此次一别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阿玉和萧珩曾在宫墙御道下见过一面,周边侍女奴才来来往往,他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萧珩说:“我到了那边会给你写信。”
阿玉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萧珩南下前一晚,高不悔曾经找过他表示要和他一起去,萧珩问:“为什么?”
高不悔:“贫僧毕竟率千余百姓造过反,我帮你的话事情会容易很多。”
“你当初是为了帮百姓抢农田,我此番南下是为了说服部分百姓弃农转商。”
“贫僧明白,以前是朝廷抢夺百姓吃饭的田,这一次是想让百姓通过种桑换饭吃,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
“你很通透。”
高不悔笑了:“所以贫僧能帮你。”
萧珩也笑了:“那便一起吧。”
隆庆三年五月,萧珩南下浙江。
阿玉站在城墙上看着那个一身白袍的男子,他骑在马上,目不斜视,发带在风中飘扬,春光明媚,他是她意气风发的萧郎。
萧珩南下浙江第一个月,给阿玉写信说一切都好,勿念,隔着几千公里,快马加鞭送到阿玉手里。
第二个月,他在信里说南方的雨很绵柔,不像北方,疾风骤雨。
第三个月,第四个月,萧珩没有来信。
阿玉很着急,后来才知道是有土匪趁着浙江府衙忙着改种桑田生事抢劫,萧珩在平叛动乱的途中受了伤。
她写信问他怎么样,却一直没有收到回信,就在她疯了一样想向皇帝请示去南方时,萧珩的信来了,他说自己病了一个多月,加上农田改种到了关键期,他日日带病监督施行,没有来得及写回信,实在是自己不好,待回去后任由她处置。
后来,宫城下了雪,他们也断了联系,不过阿玉在其他大臣的口中听说过萧珩劝服的一百三十户农家改种桑田后,一家十来口的人凭着给朝廷种桑养蚕生活,赚了不少银子,比守着一亩三分地吃饭强,在这一百三十户农家的带动下,有更多的百姓自发改种桑田。
丝绸出口量暴增,萧珩压制着出口量,让它保持在一个合宜的范围,如此一来,百姓赚了银子,朝廷的国库也得到了充盈。
在这段时间里,皇宫发生了三件大事,第一件是大殿下元衍薨,听宫女们说他是活活饿死的,抬进棺椁的时候就像是一根枯柴,干巴巴的,没有一点分量,第二件是洛阳民间出了一个武痴,精通兵法,耍得一手好枪。
陛下闻之,欣然前往,与之相见,问了两个问题。
第一个,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率兵打胜仗。”
“然后呢?”
“还是率兵打胜仗。”
第二个,你最想做什么人?
“大将军。”
“然后呢?”
“还是大将军。”
元旻欣然,将他带回皇城,先从小兵做起,此人骁勇善战,杀敌不眨眼,短短几个月就升了官,做了先锋,在一次和北羌的战争中,他一匹快马,一杆红缨枪生擒了对方的武将,狠狠削了对方的气焰,元旻大喜,封他为先锋大将军,赐名郭长胜。
第三件是北羌有意求和,屡屡派使者请见,想要求娶大魏公主,偃武息戈,修百年太平。听宫里的人说那羌族的大汗已六十高龄,却喜好玩弄女人,谁嫁过去谁倒霉。
再后来,是春天,萧珩给阿玉写了一封信,信里说这边的事情快要结束了,他很快就能回来,除了信,他还给她带回了一把种子,是桑树的种子。他说,桑树抽叶结果的时候便是他归来的时候。
隆庆四年,仲夏六月,距离萧珩离开已经一年了。
阿玉在宫里的这些年攒了不少钱,于是她在宫城外买了一处书坊,还专门收留了一群孤女做事,平时没事的时候她便出宫教她们读书写字。
这天,她从书坊回来,看见自己院子里种的桑树都开花了,可萧珩还没回来也没给她写信,她心中气恼,忍不住给萧珩写了一封信,只有短短几个字:
“陌上花已开,萧郎何时归?”
这封信寄出去后一直没有回信,于是阿玉又写了一封,骄矜埋怨之情溢于纸上:
“哥哥,你一点都不想我。”
回信是在六月份,只不过令阿玉没有想到的是回信是和萧珩一起来的。
那天,阿玉取了信往宫城里走,刚在御道上就看见了风尘仆仆归来的萧珩,两人相见,阿玉眼眶瞬间就湿了。
隔着长长的御道,皇帝的仪仗队,两人默默对视,久久没有移开。
后来是阿玉匆匆低头,用袖子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落荒而逃,皇帝在场,她与他,终究是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
阿玉一路跑回尚书局,进了自己的房间后,插上门,这才坐到陶案前慢慢展开书信,只一眼,眼泪与笑容同时而现。
回信实在令她动容,她一向清泠禁欲的哥哥,在上面写着:
“吾念阿玉妹妹,思之若狂,夜不能寐。”
这一晚上,她坐在陶案前,反反复复的读,反反复复的看,又是笑,又是哭,形同痴人。
以至于大半夜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她都没有听见。
直到一声无奈的叹息在窗扉前叩响:“阿玉,是我,你开开门。”
阿玉一惊,蹭的站起来打开了窗户,萧珩一身白袍,面色微红,眼眸似水,温柔的看着她。
“哥哥,你怎么来了?”
萧珩摊开手心:“你院子里的桑树结果了。”
阿玉愣愣的,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萧珩的声音再次无奈的响起:“陛下留我在宫中喝了不少酒,今夜许我留宿宫中,我趁侍从不注意偷跑过来的,你快把门打开,别让人看见。”
“啊?好好好。”阿玉连忙给萧珩开了门。
萧珩一进来,就抱住了阿玉。
他紧紧抱着她,将她抵在床边,用嘴封住了她的唇。
寂静的房间里,水啧声连连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萧珩才松开阿玉。
阿玉喘息着,将脸埋在他胸前,鼻子里满是熟悉的檀香。
“我好想你。”
“我也是。”
这一夜,萧珩没有回去。
两人同榻而眠,阿玉躺在他的怀里,彼此十指紧紧相扣,一夜都没有松开。
第二日,天还未亮,萧珩就偷偷离开了。
*
一个月后,安乐公主不日北上和亲的消息不胫而走。
薛仲怀跪在太极殿外,一身戎装,恳求陛下收回成命,愿意领兵北伐抗羌。
陛下不允,薛仲怀便跪在殿外不起,宫里的太监奴婢们议论纷纷,说是薛大统领看上了安乐公主,想要抢亲。
一时之间,关于薛仲怀和安乐公主的流言四起。
阿玉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震惊,她不由得想起了萧珩深夜去酒楼找薛仲怀的那件事,当时萧珩说薛仲怀是为情所困。
原来是这样,阿玉恍然的同时也不免一阵唏嘘,她看过许多关于公主和将军的话本子,多是不得善终。
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依旧摆脱不了和亲的命运,远上千里,去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阿玉也为安乐感到悲凉,这是同样身为女子的共鸣。
故而,在一次和萧珩的见面中,阿玉也曾问过萧珩:“哥哥,有什么办法救她吗?”
萧珩颦眉,只叹道:“很难。”
薛仲怀跪地请命的第五日,元旻以“以下犯上,藐视天威”为名,将他关进刑部大狱。
当日,萧珩夜入皇帝寝殿,深夜对谈。
元旻坐在案前,正在提笔练字,萧珩跪在殿下,不卑不亢:“陛下,倘若让郭将军领兵出征,微臣相辅,抗羌可有八成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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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旻未抬头,只问:“若要领兵出征,需多少兵将,粮草又需几何?”
萧珩垂眸不语。
元旻放下笔绕过陶案走到萧珩跟前,淡道:“十万兵士,百万粮草。”
萧珩:“陛下,公主和亲,保得了一时太平可保不了一世太平,今日是安乐公主和亲,明日又该是哪位公主和亲?用此一法,实在伤我大魏体面。”
“抬起头来。”
萧珩抬头,直视元旻。
元旻看着他,漆黑的眼眸深不可测,他说:“萧珩,我且问你,打仗就要流血,流血就要死人,十万兵士的命和一个女人的幸福,孰轻孰重?”
萧珩哑然,此题无解。
元旻似有预料一般,轻笑了一声:“回去吧。”
在去往刑部大狱的路上,萧珩头一次感到寸步难行,心里有千钧重,他不知该如何排解。
“萧大人,您怎么大半夜来这里了?哎呦,小心脏了您的衣裳。”看门的狱卒满脸堆笑奉迎这位突然大驾光临的主儿。
“薛仲怀关在哪里?”
狱卒指了指尽头倒数第二间的牢门。
“把门打开。”
“是。”
哗啦啦的铁锁声响在寂静的牢狱里清晰可闻,薛仲怀闻声抬头,就看见萧珩一身绛红官袍弯腰跨了进来。
“你是奉旨来审我的吗?”
萧珩走到他跟前,蹲下来与薛仲怀平视:“不是,我来看看你。”
薛仲怀闻言,死寂的眼里又燃起了一点光亮,他一把拉住萧珩的手,说道:“容瑛,你能不能劝劝陛下让他收回成命,安乐她,安乐她怎么会甘心嫁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她是绝对受不了这种侮辱的啊!”
“仲怀,陛下圣意已决,你我都改变不了。”
“我愿意领兵出征!什么北羌蛮国,我打得他们哭爹喊娘!还妄想娶咱们的公主!做梦去吧!”
萧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你说的领兵出征,我今日也同陛下提起过,可是陛下不能这么做,十万兵士出征,劳民伤财,不如用一个公主去换一时的太平。”
薛仲怀愣了半晌后,蓦地轻笑一声:“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什么?”
“公主一个人的命在十万兵士面前不值一提,活该被牺牲,活该被和亲!活该一辈子都生不如死!!!”
“我从来都没这么想!”
“萧容瑛,你如果没有这么想,那你便去告诉陛下,我大魏兵士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儿,从不苟活在女子钗裙之下,给我十万兵士,我愿领兵出征,若是未能告捷,我便自刎谢罪,陛下若是不允,我便即刻撞死在这牢狱的墙壁之上!”
“你疯了?!”
薛仲怀满眼悲愤:“我没疯!我只是不像你们,是冷血无情之人!在你们眼里,安乐不过就是一个女子,拿她的一辈子换大魏的几十年太平,真是一笔划算的好买卖!可对我来说不一样——”
薛仲怀咬牙,续说:“那是我薛仲怀喜欢的女人!我喜欢了她十来年,在我眼里,她不是一件供人衡量价值的筹码,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要是你的女儿抑或是你喜欢的女子被送给六十岁快死的老头子,你该是什么心情?!”
萧珩沉默。
薛仲怀盯着他,眼里一片冰凉:“算了,萧珩,就这么算了吧。你和陛下一样,毕竟你从来都不喜欢安乐,她走了你也能松口气!”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薛仲怀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他靠在墙壁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你走吧,萧珩。”
“薛仲怀!”
薛仲怀没有反应。
萧珩愤目而视,再次喊道:“薛仲怀!”
还是没有反应。
“那个……萧大人”狱卒咽了一口唾沫,战战兢兢道,“时辰不早了,您在这里久了恐怕是不合规矩,万一上头的人知道了,小的实在是不好交代……”
“我知道了。”萧珩冷冷看了薛仲怀一眼,撩袍起身走出了刑部大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