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Iris一次机会，她或许会冒着得罪展家的风险，找理由拒绝这顿聚餐。


    钟思哲则很快找位置坐下，奉承对方：“容老师，你真人比电视上还要好看。”他不忘看一眼坐在一旁脸色发沉的展琢，虽没直言，但话里话外明显意有所指，“真有福气啊。”


    作为rapper，跟同性狐朋狗友厮混时是一种嘴脸，对掌握资源的高位女性又是另一副模样。


    “我看了你跟展老师主演的那部‘雪中燕’，里面的扮相特别好看，我当时还存了海报。”他有备而来，抱着不能得罪展琢的心态展示两个人当时的合照，“拍得是真好。”


    容楚宁浅浅探头，象征性地看了一眼，笑着说：“真的啊，我在我们导师团都有剧粉。”


    “那可不是，容老师不要太火。”


    容楚宁礼貌地笑了两声，问他要不要亲笔签名，结果钟思哲借坡下驴，还真从包里掏出对折两次的海报，并说“展老师要不要也签一个吧，不然海报另一边空荡荡的”。


    “可以。”


    钟思哲借坡下驴的同时，展琢的心情也缓和不少。他还是比较擅长这种场合的，毕竟是之前众星捧月的大少爷、以后得回归家族产业的男主角。钟思哲的话在他耳边甚至还不算圆滑热情，有点生硬，而他愿意暂且包容一下。


    与伴侣的游刃有余相比，容楚宁沉默地签了字。


    迄今为止参加了不少饭局，她还是对男人惯用的吹水口吻心存抵触。女性居多的饭局还是免不了类似的程序，容楚宁只能默默无语。


    分明是夸奖她，自己却有种被当成盘菜的不适感。


    然而，女人调笑的声音这时传来：“钟老师这么积极，是想演电视剧了？”


    不等钟思哲口头谦让自己只是“粉丝”，赵汝安接着意有所指，“那可不行，钟老师的粉丝可热情了，一看到钟老师在屏幕上跟别的女明星借位，估计肺都要气炸，追到钟老师楼下找人算账呢。”


    作为rapper，钟思哲的口碑甚至算得上不错的，但也有劈腿女友、小区楼下夜会美女的传闻。当时钟思哲方的解释是私生粉太过激，大眼至今还流传着该“私生粉”的“道歉信”，信中言辞恳切，也是正能量了一波。


    这时候被提起绯闻，钟思哲尴尬一笑：“我这种长相，哪里能演戏。”


    “我看钟老师很有市场啊。”赵汝安依旧笑呵呵的，“我就很喜欢钟老师，我的眼光不算差吧？”


    差到爆了。


    Iris不语，只是一味就着下酒菜喝点度数不高的鸡尾酒。


    这种开玩笑的方式真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一。


    被赵汝安各种层面“看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情。钟思哲也算猎艳熟手，此刻面色略有些难堪，却还要硬着头皮回答：“赵老师还是别喜欢我这型了，我有女朋友了。展老师这么端正一个大帅哥坐在这儿，赵老师不如喜欢他那型。”


    说到这，钟思哲突然想起三个人之间丝丝络络的关系，眼底怕得罪人的畏缩转而被不怀好意的狡猾取代。


    “之前不跟展老师吃过饭吗？赵老师还说展老师‘吃着碗里，看着包厢外边’。我看赵老师更在意展老师才对。”


    那天展琢闯进来前，他们竟然正在私底下聚餐？容楚宁闻言微微皱眉，下意识瞥了一眼身旁的男友，面露不悦。


    未来风靡全球的影后兼diva此时还没那么长袖善舞，在掩饰情绪一事上尚不精通。


    他在说什么？


    展琢顿时产生一种前脚才施恩于人，后脚就被背刺的荒谬感。


    他几乎是下意识就要解释：“我——”


    而赵汝安语气不变，还是那副开朗到让人厌恶的腔调，开朗到玩味：“我没说我不喜欢展老师这型啊，我记得我在展老师的粉丝圈还挺出名的吧，你out了哦，钟思哲。”


    暧昧的话就要开诚布公地说，更何况赵汝安从不觉得自己跟展琢的对话有私密性，也只有他会认真到脸颊充血，执拗地说什么“别讲这些让人误会的话”。


    而她一提全名，钟思哲总算意识到自己刚才脑袋一热说了什么，脸色微变：“这、这……不都是误会吗？我以为是……”


    他忘记了赵汝安是不能当作一盘菜偶尔夹两筷子的女人，这种碰巧占据上层地位的贱女人心胸狭隘、锱铢必较，嘴上都不让男人讨点好，被家里人宠坏了。


    赵汝安说话轻飘飘：“误会得有人澄清，我这不是没澄清吗。”


    她平静地看向展琢的脸，目光难得不带上任何揶揄调侃的意味，冷清地将这个从未说过一句话的男人穿刺而过。


    草草答应婚约了事的人是他。


    粉丝涌进未婚妻私信辱骂，p图，一句话没说的是他。


    这个男人，彼时彼刻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她这个强人所难的大小姐遭受网暴实在活该呢。


    她就这样看着展琢，就好像他在她的目光里越来越渺小：“容小姐，那顿饭展老师请了所有参加节目的导师，和这顿饭没什么不同。”


    不再弯弯曲曲地你一句我一句，赵汝安声音遇冷，“可能还是有点吧，他办完事急着录节目，是我垫付的餐费。”


    Iris也想起这事，觉得钟思哲能拿出来说实在可笑——他以为容楚宁和赵汝安会因为那次聚餐撕起来，自己只需坐收渔利吗？


    所以她说：“是这样。小赵老师，后来怎么样了？”


    “钱要到了。”赵汝安说，“展老师不至于欠钱不还。”


    于是，展琢稍有缓和的脸色再度泛起淡淡的红晕，也就是灯光下不算明显，不然失态得太轻易，一定会引起饭桌上旁人的侧目。


    面对赵汝安，他的阈值总是很低，轻而易举就被挑动恼怒和羞愤。刚刚沐浴在她的眼神中，还多了些许无措——当然，无措完就是故作镇定。


    她可以给自己体面，因为他有了容楚宁，是她非要死缠烂打。


    他总不能不绅士地口出狂言、人身攻击，那就让粉丝给她醒醒神，她不适合把他作为进军娱乐圈的原因。


    一来二去，容楚宁也算明白了前因后果，坦言：“应该的，大家吃饭吧，好不容易找时间出来聚一聚，回去还要带孩子。”


    “可不是带孩子吗？展老师原本可辛苦了，有时候从早待到晚，什么都要他主持。”Iris笑着接上话，“小容老师来了，两个人干一个人的活，各自都能轻松点儿。”


    容楚宁捂唇笑：“Iris老师，我叫您老师跟前辈才对。您这么叫我，我刚刚还愣了一下，想‘这叫的是谁啊’。”


    “术业有专攻，说起来我也就是个跳舞编舞的。”Iris观察她也不是性格多差的人，语气更加轻松，“咱们又不是在寒国，不将就那么严格的前后辈关系，放松点。”


    菜端上桌，起初是容楚宁和Iris闲聊，后来一味吃饭的赵汝安被Iris拉进对话。


    容楚宁也用满盛的茶水表达自己的态度：“赵老师，你来节目第一天唱的那首‘馥郁华尔兹’，我很喜欢。”


    “你很有品味。”赵汝安也举起茶杯，以茶代酒。


    唯二的男人插不进嘴，一个心情复杂，自我安慰一切都是赵汝安咎由自取，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个则恍然觉得自己的冲动行事似乎会产生不好的后果，也在自我安慰，想那女人不会心胸狭窄到就因为那几句话对他动手，他只是嘴瓢，甚至还没有开黄腔呢。


    Iris说话的过程也在观察，因为展琢的缘故这两个人不得不被扯上关系，但至少吃饭的时候还算和谐。


    最后，今天下午没有工作的Iris和赵汝安喝了点酒，容楚宁推阻了。


    “我本身没有喝酒的习惯。”就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竟然能在赵汝安在场的情况下感到自在，“其实可以尝尝，要不是下午还有的忙，喝个一两口没事。”


    展琢冷不丁插嘴：“女人还是不要喝酒。”


    “每个人有自己的爱好。”容楚宁蹙起眉，不喜欢他突然指手画脚。


    赵汝安还是好脾气的样子：“容小姐没有习惯就不喝，我们从不劝酒。”


    Iris则连忙打圆场：“展老师的意思是女生在外面喝酒不安全吧？这话说的也不错。”


    然而，展琢还是用挑剔的目光看赵汝安，好像只需要一顿饭的时间，她就能把容楚宁带坏，委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怀疑自己的时间很短，一看到赵汝安又是调笑、又是饮酒，展琢立马不再自我怀疑——毕竟赵汝安是“这样的人”，能做出什么好事，他已经够包容了。


    果不其然，赵汝安没个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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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双眼微眯，晃动着手里的茶杯，仿佛杯底那点残余的茶水曳起时的波痕是她打量男人时心脏随之跳动的轨迹：“展老师这语气，好像很想当能管束我的人啊。”


    她喝酒本来也不算多，前世陛下宴请诸位将军，她硬着头皮陪那些个彪形大姥用碗喝。


    古人酿造的酒度数其实不算高，赵汝安回府还是吐得昏天黑地，给闻馥心疼坏了，给她养了好久的胃，从此赵汝安只小酌。


    展琢比不上闻馥一根手指头。


    他爹瘾大发想管她的嘴，也不问她愿不愿意听。


    “你——”他可是有老婆的！


    展琢想说什么，桌面之下容楚宁压住了他的手，他只能偃旗息鼓。


    又或者，即便没有容楚宁阻止，展琢也会让他和容楚宁的关系停留在一种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不能放在明面上谈的程度。


    吃完饭，钟思哲先一步说自己有事溜之大吉，Iris被助理接走，赵汝安也在等耿薇开车过来。


    “赵老师。”容楚宁撇下男友，专程过来找她，“谢谢你今天给我解围。”


    赵汝安笑了笑，明知故问：“解什么围？今天大家不是聊得挺好的。”虽然某人马上就要下车了。


    容楚宁被突然一噎，但还是道：“我——不喜欢互相吹捧的场合。……你帮了我。”


    尽管从这个女人嘴里很少能蹦出真心实意的话，几乎都是玩笑和诱惑——是的，容楚宁把那日发生在展家盥洗室里的对话定义为一种对她来说很有吸引力的诱惑。


    然而，她笑了：“我可是开了你男朋友的玩笑，就这样你还要谢谢我啊？”


    “容小姐，你可真傻。”


    容楚宁忽然有点不敢直视眼前人。


    “你不是认真的，我明白。”她微低下头，“……他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何况，容楚宁在饭局上被开过的玩笑比今天厉害得多。


    她想，男人真容易大惊小怪。那些人可是半真半假地把对她的垂涎说出口，赵汝安的眼中却只有无所谓的轻看。


    轻看的是什么，容楚宁并不清楚，但她认为展琢并不无辜。


    赵汝安叹了口气：“回去吧，别让大少爷等急了。”她轻轻掸去容楚宁肩膀上的落叶，全程没有直接触碰她的肌肤。


    毕竟从世俗意义上看，两个爱上同个男人的女人能像这样还算心平气和地对话，竟然没有头破血流，已经很不容易。


    “工作顺利，容小姐。”


    “……明天见，赵老师。”


    无意窥看展琢如何紧张地询问容楚宁她做了什么，赵汝安转身点开小群，终于有空回朋友的消息。


    —Flower5—


    【Jade_Qi】噫！我中了！


    【Jade_Qi】@ruan全程无家里人运作，纯靠运气抽中粉丝见面会名额，快来蹭我好运


    【ruan】蹭蹭：）


    【ruan】你不是说你的小爱豆没进上位圈吗，只有前八名会开粉丝见面会哦


    虽然这一活动刚被公布就被怒骂圈如钱，还没成团就开始捞金，但这几天星选之人超话下面全都是做法希望自己被抽中的粉丝，并且统一格式：


    “我发誓，我的大号小号全都没有骂过星选之人节目组，愿意接受检查，只求让我抽到××的粉丝见面会名额［大哭］”


    其实很好理解，综艺播出期间可能比最终成团出道还要火，可不得趁机捞点。


    思路上很顺畅，但作为资本家的赵汝安刚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扶额：这也太明显了。


    不一会儿，祁令瑛在群里回复她：


    【Jade_Qi】所以我挑了个顺眼的


    【Jade_Qi】呜呜呜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竟然说不出我爱豆的名字


    【ruan】vocal组的每个练习生我都记得，别的定位+下位圈的选手我很难有印象哦，我不是机器人


    【Jade_Qi】好吧qaq等我过来找你玩！


    要想找她玩什么时候都行，赵汝安知道祁令瑛无非是想来尝尝帅哥咸淡，顺道聊两句。她的喜欢向来很从容，就算不是一直砸钱的小爱豆也行，就喜欢帅的，赵汝安很了解祁令瑛的性格。


    嗯，果然还是要趁早把闻馥介绍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