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病态渐显

作品:《我要月光独照

    不大的伤口,第二天就结痂,凝成黑褐色小小一点黏在沈绛那双漂亮的红唇上,突兀又难看,上起妆来都很不方便。


    陆今遥为着这个碍眼的小伤口,别扭了好几天。


    她总是能看见。


    和沈绛说话的时候会看见,坐一起吃东西会看见,只要抬眸,就会看见。


    不仅她会看见,其它所有人的人,都能看见。


    每当旁人问起,沈绛就会露出稍无奈的笑,一语带过:“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咬到的。”


    是啊,咬到的。


    陆今遥想,如果那晚不是自己亲眼看见的话,恐怕也会相信这番说辞。


    再完美不过的借口。


    芝麻大小的伤痂大大方方示于人前,女人面不改色为它编造出合理谎言,掩住背后不为人知的隐秘——它代表着深度暧昧,与拉扯不清。


    更有意思的是,陆今遥发现沈绛这两天有些心不在焉。


    大约是要处理那天晚上遗留的问题,所以显得疲惫?


    她实在没法往工作上去联想。


    这样的猜测注定无法得到证实,陆今遥更倾向自己的第六感,在心里直接做出论断。


    倘若无法证明不是,那答案只能是,是。


    说不上来是种怎样的情绪。


    陆今遥开始敏锐发觉自己好像又陷入了新的情绪旋涡,被另一种奇怪的占有欲裹挟着,她总是不自觉的,要将目光聚焦在沈绛身上。


    除此以外,那些曾被压下、以为是完全消失了的不安与焦灼,也一并席卷重来。


    她的眼睛是好了,但其它,好像病得更重。


    沈绛也很快发现陆今遥身上的端倪。


    “最近情绪不好吗?”沈绛将手搭在方向盘上,没一会儿,又撤下来,偏头去看副驾上的女孩,眼里盛着浅浅的疑惑。


    今天是复诊的日子,一切顺利。


    两人从医院大门出来坐回车子里,一路上,陆今遥情绪始终延续这几天的低落,话也不多。


    沈绛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每一次,她用眼神与陆今遥的目光相触,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仿佛,女孩这几天情绪不佳的源头在自己身上。


    这样的想法荒谬,且无厘头,只在沈绛的脑海一闪而过,就被否定。


    陆今遥想了想,没有否认:“有一点。”


    下一秒,又是谎话,“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天气开始热了,又或者晚上没有休息好吧。”


    她说完,将脸偏向车窗外,避开了与沈绛的对视。


    自陆今遥眼睛出现问题以来,沈绛不管多忙总会安排好时间陪在对方身边,不落下任何一次。


    是的。


    她看起来,比陆今遥本人要更在意。


    不是木头,也并非不懂感恩,陆今遥当然能够切身感受到这份浓浓的在意与关心。


    只不过究其缘由,这样关心和照料,都被她归咎于两家的情分和小姨的嘱托。


    这两天,陆今遥更是清楚意识到这点。


    每每想到,她就觉得心中憋闷,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


    等再过段时间,她的眼睛完全康复,被确认没有隐患,大约也就该从沈绛家里搬出去了。


    届时她又去哪里呢?


    陆今遥盯着不远处绿化带发呆,大脑空白一片。


    她想了许久,竟然没有想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由生出股悲凉。


    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在国内已经没有家人了。


    没有家人自然也就没有家,没有去处。


    经过这段时间,沈绛或许可以算她半个家人。


    可,这仅仅只是她自以为。


    前两天的事情让陆今遥看明白,沈绛显然没有把自己当做家人、朋友,甚至是可以信赖的对象。


    不然的话,也不会一直对自己隐瞒性取向。


    最重要的是,陆今遥并不知晓沈绛与那个女人之间的纠葛到了何种地步,是否还有复合的可能。


    如果沈绛要恋爱,那么,自己肯定是要离开的。


    她不想离开。


    也不想沈绛的目光和注意力,落在其它人身上。


    她想要沈绛只关注她,只爱她。


    尽管她都分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哪种爱。


    但陆今遥却知道一件事。


    她想要沈绛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留住这独一份的关怀与爱护。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了。


    干净的玻璃窗上映着女孩模糊的脸庞,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沈绛察觉到陆今遥心思很重,见人不愿意多说,也只好收回试探的话。她伸手扶过女孩松软的发顶,温柔的口吻依旧:“了了,如果有什么心事或者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和我说。”


    现在不想说没关系。


    “随时都可以。”


    沈绛给出自己的承诺。


    她始终觉得,陆今遥天生就该是璀璨的星星,热烈的太阳,而不应该是沉沉的乌云,了无生气。


    陆今遥听完,似有动容。


    倏尔,唇角扯出一个浅浅的笑:“我知道了,沈绛姐。”


    沈绛回以柔笑。


    话题揭过,陆今遥暂且将这些心事搁置在旁。


    车子发动后,她抓在手里的设备每隔几分钟都会振动,好像有人在做无声的催促。


    女孩悄悄抿唇。


    当车辆驶上主路,经过又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陆今遥转头看向驾驶位上的人:“沈绛姐。你在前面的路口把我放下行吗?”


    “你有事吗?”沈绛有些意外。


    她下午要回律所,原本打算是将陆今遥先送回家,自己再折返回去的。


    陆今遥紧了紧手里的手机,用尽量正常的口吻解释:“我下午约了几个朋友要见,她们知道我家里出了事情,一直很关心我,这段时间都在给我发消息,我得见见。”


    陆今遥不太擅长撒谎,却也知道沈绛对自己有多上心。


    所以为了避免对方过多追问,她干脆将要见的人是谁,见了做些什么,缘由等等,一并描述得很清楚,像极了面对审讯时提前准备好口供的犯人。


    沈绛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这条路上车流复杂,经常出事,她分不出太多心神去思考,只下意识问:“是大学同学吗?”


    陆今遥“嗯”了一声。


    女人淡眉微蹙:“一定要见吗?夏医生说你……”


    医生说,陆今遥现在情况已经很稳定了,为了避免病情反复,最好远离刺激源头。


    即便复发的概率非常小。


    换而言之,眼下这个阶段沈绛不想陆今遥去见和言温相关的任何人——两人在同一所大学恋爱,又在同一个学生会部门,彼此社交圈的重合度太高。


    陆今遥知道她的意思,没等她说完,就飞快抢过话头:“没关系的姐姐,我现在很好,而且我只是和她们见个面,叙叙旧,不会有事。”


    陆今遥再三保证,并且强调,见不到言温。


    沈绛只得松口,退让一步:“结束和到家的时候都记得给我发消息。”


    陆今遥答应得十分乖巧:“好。”


    下车后,陆今遥站在路边看沈绛的车子逐渐没入车流,消失在道路尽头,唇角边萦着的笑也逐渐敛起。


    紧接着,她伸手拦下一辆空车的士。


    半小时后,陆今遥依照约定来到指定地点。


    女孩抬头看了一眼包间房号,面无表情。


    虽然不知道言温为什么要将见面地点定在KTV包房,但,她只是过来取回自己的东西,取完就走。


    这是最后一次见了。


    不管言温会说什么。


    陆今遥在心中反复暗示自己,做足了心里建设,推门而入——


    扑面而来的闷气混着浓郁的空气清新香,乍一吸入,让人觉得头脑发胀。


    光线并不明亮的包间里,言温正坐在沙发上。


    看见她来,言温的神情微微动容,随后,伸手推了推自己面前的小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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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盒:“这是你要的东西。”


    陆今遥没说话,径直走上前去弯腰拾起茶几上的木盒,打开检查,确认无误后终于松了口气。


    东西到手,女孩紧绷的神情缓和了些,她重新抬眸望向言温,眼里有怨,有恨,或者还有连她自己也道不明白的剩余的情愫。


    “……”


    这一眼,否定了她们过去那两年,太过复杂。


    原以为在经过了那些事以后,自己能够很洒脱的放下。


    到这一刻,陆今遥才发现没那么简单。


    她有些高估自己,又或者,是低估了情绪这头巨兽是可以将人吞噬的存在。


    原本这些天她就因为沈绛的事情极度压抑,此刻见到言温,从前两人相处的那些碎片不受控制地飘过脑海,汹涌而来。


    陆今遥整个人仿佛被割裂成两部分。


    一部分在说,这一切的发生也不全然都是言温的错,从前那些喜欢,真真假假,你不该否认真心的存在。


    另一部分在痛斥她的优柔寡断。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言温找借口狡辩,这才多久,难道已经不记得妈妈是怎么去世的吗?


    脑子里两种声音在不停打架,嗡嗡作响,撕裂着神经,陆今遥觉得又痛又难过,此刻竟然感觉有些呼吸不上来。


    她现在的状态很糟糕,似乎被沈绛不幸言中了。


    陆今遥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指甲泛白。


    她极力稳住声线,残存的理智在催促自己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谢谢……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们以后不要联系。”


    言温却在这时起身,出声叫住她:“遥遥!有些话我一定要和你说清楚,是关于你妈妈当初找到我的事。”


    陆今遥脚下的步子一顿,忽然安静。


    她的指尖,死死抠紧手里的小木盒。


    几秒钟后,言温继续自己没说完的话,一步步朝她走近:“即使现在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你也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始末,不是吗?”


    “你要判我死刑,我也有为自己辩解的权利。”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和阿姨之间达成的交易,到底是什么吗?”


    ……


    整个下午,沈绛被工作缠得分身乏术。


    这周又有两个案子临近开庭,她需要在证据提交以前,与当事人做最后的沟通与确认。


    下周,异地开庭,她要出差飞往京城。


    连日来工作与私生活的压力累到了一起,让人疲惫。


    以至临到回家,沈绛进门换鞋看见陆今遥平时穿的那双拖鞋还原封不动摆在那,才想起下午自己好像还没收到陆今遥报备的消息。


    这不像陆今遥平日的作风习惯。


    沈绛穿过客厅,走近厨房:“赵姨,了了还没回来吗?”


    厨房的抽油烟机嗡嗡作响,阿姨一边忙碌着抽空回答:“陆小姐不是和您一起出的门吗?我以为你们会一起回来吃饭,就没打电话问。”


    沈绛听完忽然有些不安,却又安慰自己陆今遥可能是玩得太开心,所以忘记报备。


    “没事,你继续忙,我打电话问问。”


    她解锁手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从忙音到自动挂断,“嘟”的每一声,都让沈绛蹙起的眉头更深一分。


    她本就不多的耐心,逐渐告罄。


    指尖一下下敲击手机背面。


    两分钟以后,沈绛又再拨出第二个电话。


    这回,忙音没响两声,就被接通了。


    沈绛压住心底攀升的躁意,正要开口询问,电话那头传来了不是陆今遥的声音。


    但却耳熟。


    沈绛反应两秒,很快在脑海中检索出一个人名。


    隔着手机,言温在那边说话带着明显急促与慌张,这让她甚至都忘了原本对沈绛的敌意,张嘴就是求助:“沈绛姐,我现在在你家小区门口……”


    “遥遥她现在状态不是很好,我没有门禁进不去,你能出来接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