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作品:《珠胎》 孟冬十月,北风恻恻,吹得马车顶的玉石悬铃胡乱作响。
温幼槐心乱极了,刚刚傅伯山说的话仍旧盘旋在她脑海中,令她无法平静。以至于上马车时傅伯山横抱着她进去,她都忘记了反抗。
他怎么会想要娶她呢?温幼槐不敢相信,分明他们的开始只是因为一夜放纵,傅伯山怎么可能对她产生如此浓厚的感情?再者从他一接到她就将她放到别院的行为来看,他起初是想要养她做个外室的。
......是什么让他改变了想法?
温幼槐想不明白,可她若是直接拒绝,恐怕又要激怒傅伯山,眼下她在傅伯山怀中,被他紧紧盯着,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
傅伯山见她如此乖巧,视线更舍不得离开了。
温幼槐犹豫半晌,试探地开口问:“方才说的事,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开始筹备呢?”
傅伯山微一抿唇,略含深意地问:“......你就这么着急?”
温幼槐当下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眼睫难堪地发颤,小声反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伯山眼底笑意深沉,看了她半晌才收回目光,“等过了这个月,母亲从洪安寺回来,我就向她提及此事。不过你若是着急的话,我也可以亲自去寺里一趟,提早请母亲回来。”
“不急的,不急的。”
温幼槐心里发慌,听他话中的意思,似是一切都准备完毕了,只需等老夫人回来就能迎娶她进门,如此看来他心意已决,不是她劝几句就能说得动的。
但她一点也不想嫁给他。
顶着宋府少夫人的名号嫁给他,不知会有多少流言蜚语,这几年因为没有身孕一事,她已经受够了这些,她不想再那么小心翼翼地活着。
再者,要她和傅伯山一直在一起,她做不到。
现在片刻的相处她还可以伪装,但从此往后日日夜夜......只是想想便觉得很累。
傅伯山想娶她,也只是暂时的占有欲作祟,她并不想因此就浪费了余生。
敛起的双眸变得异常坚定,温幼槐闭眸不语,脊背的弧度逐渐绷紧。
马车到胡同口停了下来,温幼槐迅速离开他怀里下车,正遇上迎面而来的袁观,袁观动作极快,身形一闪躲开了她。
温幼槐顶着红扑扑的脸颊下了马车,走进宅子。
袁观撩起车帘,神色十分严肃,躬身道:“二爷,宫里出事了。”
傅伯山摩挲着指尖的香气,却也不急,似是意料之中:“可是英国公?”
袁观点点头,话锋一转:“不过这次却涉及到吏部几位官员,眼下已经被带去大理寺候审了。”
傅伯山一挑眉,双眼凌厉几分:“怎么回事?”
“昨日深夜李大人上折弹劾延绥总兵王大人,称其私下与瓦剌将领有往来,证据都一并递了上去,陛下大怒,连夜派人将捉拿归案,谁知人还没抓到,这过程中大理寺却查出何府与王大人的书信往来,得知何府大爷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为王大人提供财物。”
“这和吏部有什么关系?何振范一案我早已呈书递给陛下过目,要拿他也不该牵扯上吏部。”
“我原也是这么觉着的,”袁观口舌发干,“直到我今日打听到,吏部被抓的两位官员是因一尊佛像牵涉其中的,而那佛像正是王大人送给何振范的礼物!”
傅伯山听到这话心中一震,若是吏部其他官员也同王大人有往来,那这事必然要上升到整个吏部。
“被捉拿的是哪两个官员?”他冷冷问道。
“是验封司魏大人和宋大人。”
傅伯山转动扳指的动作一顿,蹙眉不语。
他心中约莫有了答案,这两人没做那事的胆量,这佛像应当也是在往来中送出去的谢礼,两人因为这事被牵扯到通敌叛国这样的大案中属实委屈,但陛下的态度也由此可见一斑。
自从两淮盐运使的案子发生后,傅伯山一直在等,却没想到宁王的动作这么快,却也不难想,毕竟这张底牌着实诱人。
即便陛下已经年迈,但也不可能让任何人触碰到他的底线。
英国公派系的人有通敌叛国之嫌,陛下忌惮的不是区区一个瓦剌将领,而是英国公的权势。宁王这招虽险,但一旦成功,对英国公势力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从昨日开始的圣命便可看出,陛下对此案的重视非同小可,连宋翰之这类仅是案件外围的嫌疑都被捉拿起来。
然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吏部一连两位官员被抓,他这个名义上的吏部主官定然是逃不过苛难的。
但无论如何,他绝不能沦为任何一方的棋子。
袁观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询问道:“要不要派人去给东宫递信?”
傅伯山摇摇头:“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和他有牵扯,这个道理想必他也明白。”
袁观觉得有理,便没再说话。
“去宫里,我要面圣。”傅伯山思索片刻,看向前方的眼深沉无比。
袁观心中微凛,他大概能猜出主子的决定,什么也没问,转身出去策马。
*
夜色渐浓,温幼槐看着喝了一半的药汤发呆。
红鸢自从来了这个宅子,总是时不时地在暗中掉泪,原来爽朗的性子也觉得压抑十分,她知道自家主子不开心。
主子不开心她就不开心,如果能让主子开心,她宁愿豁出命去。可主子什么也没说,表面像是接受了,但她知道主子不会就这么屈服。
思绪间,不远处的主子开口了:“红鸢......”
红鸢抹了泪,立刻走过去,只见主子拧着眉,不知方才在想些什么。
她却道:“红鸢,这药还要喝多久?实在太苦了。”
红鸢破涕为笑,转而又觉得心酸,一边端起芝麻糖送过去,一边道:“那大夫只说是调理身子的,也没说要喝多久,我瞧厨房日日有人送来,并没说断药的事,主子若是想知道,明儿人来了我问问。”
“不用,我就是随口问问罢了。”温幼槐含着糖把药碗推到一边,上次她只是不想喝药,傅伯山便亲自喂她,她可不想再提这事,总归她喝药喝惯了,这股苦味儿倒也能忍。
红鸢将药碗收拾起来,“今儿主子不在的时候,有人送来了不少书册和笔墨纸砚,您若是想写字,我这就去给您磨墨。”
温幼槐有些诧异,起身去外间看,倒真瞧到了一书柜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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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桌上头摆着的竟还是她先前用过的物件。
一时心中五味杂陈,走过去点亮了罩灯,随手拿起笔来写字。
红鸢在一旁安静地磨墨,温幼槐沉下心来写,倒将心事都抛去了,在墨笔上的体会又深刻了些。
约莫写了一个时辰后,温幼槐搁笔停下,仰头轻揉僵硬的脖颈,视线不自觉往窗外飘。
外面夜色沉沉,往常这个时候,书房的灯早已亮起,这会儿却一直暗着,那人像是还没回来。
温幼槐不允许自己再去想他,走到书柜前将上面的书册一一扫过。
傅伯山似乎深知她的喜好,这里大多是些名家大儒的笔墨作品,她被深深吸引,随手拿起一本细细瞧。
然而正瞧得出神之际,视线却瞥到当中夹着的一本佛经,动作顿时停了一息。
佛经......温幼槐想起一个人。
今日听傅伯山提起,才知老夫人当真去了洪安寺,原这事并不是他随口杜撰的。可彼时她的心思被其他事占据,倒是忽略了这当中极其重要的一个人。
傅伯山位高权重,他要娶她,别人或许不敢阻拦,但老夫人的话他一定会听。
她想,他必定不会为了她背上不孝的罪名。
但是老夫人会帮她这个忙吗?
温幼槐陷入沉思,丝毫没注意到院中一道身影已经走到了门前。
“二爷。”红鸢的声音响起,啪嗒一声,温幼槐失了神,手中的书册掉落在地。
门被打开半扇,院外寒露深重,傅伯山身上凝着的冷气还没散开,看到她如此反应,气息缓了下来。
他走上前捡起书册,轻轻拍了拍灰尘,眉眼清淡,道:“不喜欢吗?”
温幼槐觉出今日他兴致不高,悄悄后退了一步,低眸道:“喜欢的,谢谢大人。”
傅伯山拿着册子翻看,似是没话了,墨色直裰在微风中微微拂起衣角,就在温幼槐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却突然掀起眼皮,一双漆黑的眼自上而下看她,道:“既然喜欢,为何躲我?”
那种不适感又顿时包裹了她,温幼槐屏住呼吸,悄悄咬紧了唇瓣。
红鸢被叫出去了,门也被无声关上,室内的压迫感愈发令人窒息。
温幼槐心里越发想逃,自从她来到这里,傅伯山一直没有跨过那道线,可他若是真要随心所欲,她是压根抵抗不过的。
可就在这时,傅伯山突然轻笑一声,语气鲜少地柔软下来,道:“温幼槐,其实你可以试试,或许我并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温幼槐心中莫名一紧,她看出了傅伯山身上的疲惫,或许是这种疲惫令他有了人气儿,让她恍惚中感觉他也会为自己让步。
但下一刻她就清醒过来,方才的谋划一瞬间席卷而来,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微颤:“明儿我想去歙云斋一趟。”
她要试探,要让他放松警惕,要想尽一切办法见老夫人一面。
傅伯山眼中的那点缱绻逐渐消失了,又恢复了平日面温眸冷的样子,他越过她将书册扔到桌上,长臂将她搂至怀中。
温幼槐想要躲开,却被他牢牢按住,耳边掠过他冰冷的声音:“别动,让我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