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第 72 章
作品:《珠胎》 傅府台榭中。
几位官员闹中取静,聚在临湖的水榭中喝茶,这些人都是在皇上潜龙时期便暗中扶持的,如今自然水涨船高,在朝中都是极有分量的大臣,眼下但却都对这位新上任没多久的大理寺少卿敬而远之,原因无他,这位少卿由二爷一手提拔,乃二爷心腹,虽看着纤弱,上位后手段却异常狠辣,令人闻之胆寒。
缪贞眼观鼻鼻观心,端坐在席间面色如水,像是看不到旁人对他的避忌,只是当众人说起二爷那位从未露面的夫人时,他的眼尾渐渐泛起波澜。
“二爷倒是将人藏得好,到现在也不肯让我们见上一面。”
“你混说什么?喝了点酒就昏了头了!”
“......我倒是觉得李大人这话说的不对,先前我听人说起这位夫人,原和侯府王夫人交好,前两年却在京中没有踪影,也不知这当中发生了什么——”
这人说到此处,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妄议别人家事实在无礼,于是收了声,这会儿也没别的人敢继续追问下去,心里却都开始暗自揣测二爷与温夫人的纠葛。
原温氏就是和离后改嫁给二爷,这当中惹人遐思的部分本就很多,他们当中也不乏三妻四妾的,但像二爷这般硬要将人娶回家做正妻的却是少见。
就在众人想入非非的时候,席间突然响起一道浅淡的声音:“诸位若是对二爷的家事感兴趣,不妨待会儿二爷来了,我替大家问问。”
席间顿时安静了,都以一种奇怪的目光往这位缪大人的位置看去,他虽在大理寺滥用酷刑,但在官场上却从不轻易得罪别人。
而此刻他神色从容,没有分毫揭露众人心思的胆怯,这反倒让在场众人有些心虚,但他又是个什么东西?
李大人不忿地冷哼了一声,却听他紧接着问:“李大人不是最感兴趣么?待会儿需不需要我帮您问问?”
李大人悻悻看他一眼,顿时意趣全无,冷冷道:“不劳缪大人大驾!”
这会儿二爷迈步从外面进来了,面上含着笑,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道:“有什么不能问的,李大人?”
李大人脸上肉眼可见的白了几分,忙起身冲着傅伯山行礼,而后打了个马虎眼:“没什么,下官听闻缪大人府上备了好茶,便问问那茶究竟是产自何地。”
傅伯山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缪贞,见他面色坦然,唇角微抿,没再继续追问,走到席间坐了下来。
李大人见此事翻篇,立刻上前恭贺二爷,其余众人也都举起酒杯跟上,说的无非是些陈词滥调的贺词,缪贞在众人身后,若有人注意到他,便会知道自二爷进来后,他就没再说过一句话,静静地藏在人群中,倒没让人再想起他的存在。
傅伯山很少喝酒,但今日破了例,在场众人虽起哄却也不敢真劝,他喝了几盏便放下了,余光一直放在席尾的那道身影上,眸底微微闪过利光。
约莫申时二刻,席散了,傅伯山将缪贞留下说话。
“肃王的案子可有眉目了?”傅伯山端起一盏茶,悠悠地吹。
缪贞答:“今年年初听到肃王的消息,我便派人暗中追查,可以确认的是肃王曾在福建一带出没,与他有来往的歌伶也被秘密监视中,如今只需等他回来,便能将人一举捉拿。”
傅伯山对他的手段向来深信不疑,微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缪贞虽年纪不大,但心性却沉稳,这会儿坐在傅伯山跟前也从容不迫,两人就这么静了一会儿,傅伯山状似无意地开了口,“也不知你府上的茶叶究竟有什么独到之处,让李大人这么挂心,改日我定要去你府上试试。”
缪贞回:“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从云南茶园里新采摘的一批嫩芽,我没别的爱好,唯独在茶上颇有些心得罢了。二爷若想喝,我叫人送来便是。”
傅伯山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是吗?”却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坐了片刻,起身准备离开。
缪贞却突然开口拦住他:“下官还有一事要问过二爷。”
傅伯山挑了挑眉,以为是和肃王的案子相关,复又坐了下来。
缪贞从席间站了起来,微一躬身,将自己前些日子听闻的事说了出来:“京中的肃桐书院近日请了一位来自江南的女先生,不知二爷可有听说?”
傅伯山歪倚在塌边,点头:“略知一二。”
肃桐书院在京中也算有些名气,入院门槛高,师资力量雄厚,在书院中读书的多是勋贵子弟,又因新皇上位后大力赏激文人,肃桐书院这几年办的越发如火如荼,俨然成了国子监的前身。
是以这位女先生请入书院教书的事情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傅伯山也特意派人去了解过,约莫知道书院中学生对女先生的抵触情绪很大。
“虽一开始学生们不愿意接受这位女先生,但据下官的了解,近来反对的声音少了许多,倒有不少夸赞她的。”
傅伯山双眸微眯,摩挲着手上的珠串。
缪贞接着道:“原先夫人在寺中时,我便对夫人的字十分欣赏,后知道夫人原是那位名倾一时的槐南居士,心中便更觉敬仰,如今肃桐书院开了先河,或许夫人也能去试一试......当然,这也仅仅是我个人的想法。”
傅伯山坐正了身子,第一次开始认真地打量这位被他从洪安寺提拔到官场的文弱书生。
那日他带他去了藏书阁,让他看到温幼槐留下的笔墨,却也因此被他看重,去了大理寺中办理些文牍事务。
傅伯山知道他不简单,却没想到仅用几年时间,他就厮杀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名声在外,官位一路高升,快的让他都不免忌惮。
如今缪贞是他手上的一把快刀,似是已经完全抛去了作为观空子的那些过往。
直到今日他说起这话,傅伯山才发觉或许他只是将那些过去深埋在心底,只不过深埋在心底的,恐怕不仅仅是观空子这个名字吧?仅从他的只言片语,却也能感受到两人的相熟。
尽管他如此坦然地说起对她的欣赏,但是他傅伯山的女人,何须他一个外人插手?
傅伯山淡淡笑了笑,眼底却泛着冷意:“缪大人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是大理寺少卿,审理天下案件,但我的家事恐怕还轮不到你管。”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缪贞从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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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前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知道二爷一定会因为这事对他起疑心,但他决定了要说,就必然要说出口。
前些日子他的手下传来她回京的消息,他便一直在暗中关注傅府的动静,傅府守卫森严,他也只能让人在远处悄悄看着,后来他被傅伯山叫去银杏胡同的宅中议事,才知她一直住在那里。
他想,他曾经对不起她,今日为她争取些机会也是理所当然的。
自然,他没有希冀仅仅如此就消弭掉心中的愧疚,相反,他希望那份愧疚可以一直长存心中。
“是下官逾越了,望二爷见谅。”
缪贞跪在冷冰冰的石砖上,脸上平静地看不出任何悔意。
微风徐来,缪贞不知自己究竟跪了多久,只感觉到头顶那道视线最终离开了,远处的喧闹声也渐渐静了下来。
*
温幼槐伏在桌案上写字静心时,傅伯山久违地进来了,站在身后一言不发地看她。
这会儿已是夜间,往日这个时候傅伯山都是直接去了书房,今日却突然入侵她的空间,她本该感到紧张,但许是今日看到的景象实在震撼,她感受到他的到来,反而生出一种鸵鸟心态——他在就在吧,不要和她说话就好。
然而等她写完一张,他突然上前来,伸手指向纸上的一个字,道:“倒有几分松道人的神韵。”
他的身体完全包裹了她,头一低,胸膛便轻轻倚住了她的后脑,温柔,托着她小臂的手却强势地收紧。
不等她开口,他从袖中拿出一只卷轴交给她,墨卷展开后只有巴掌大,温幼槐一眼看出来是那位参加大会的书生写的诗。
他没说这诗是为她求来的,也没提那人的姓名,只淡淡道:“我前儿收来的诗,你看看怎么样。”
这诗显然被人精心装裱过,一直到此刻才送到了她的手上,温幼槐怔怔看着,不由想到今日暗房中被妥善珍藏的每一幅作品,那种避无可避的感觉再一次冲击了她,令她心底莫名发颤。
傅伯山见她没有反应,指节叩在诗词上,一句句念了过去,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好似投入湖中的一枚石粒,让温幼槐的心防终于无声崩塌。
人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对此刻的温幼槐来说,关于傅伯山的种种过往都变成了蚁穴,于无声无息中一点点啃噬着她的心。
而他耐心地、温和地引导她,就像第一次教导她抹去他人笔迹的那日,给予了她充分的力量和包容。
他寥寥几句就让她走出困境,在她身边,他似乎从不吝啬自己的爱意。
然而因为开始的错误,她一直不顾一切地抗拒他,即便脱离了世俗的身份,她也从没正视过他的感情。
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离开过。他一直在等。
温幼槐许久没有说话,傅伯山以为她不喜欢这诗,眼前莫名就浮现出今日缪贞在他面前坦然从容地说出欣赏她的话,心中不知怎么生出一股灼燥,唇旋即紧紧闭上,绷成了一条线。
他原想压住火气暂且离开,就在这时却忽地感觉自己的手被轻轻握住,只听怀中那人低声说了句:“傅伯山,我们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