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恶咒

作品:《反派不可能会救赎

    许兰拂微笑:嗯?”


    怕许兰拂真的会往他脸上泼水,陆无期立刻回答:“是,你猜的没错。”


    也没等许兰拂继续问,他一股脑全交代了,语速飞快:“我第一次被追杀时逃命,逃到那个巷子,有人接引我进的黑市,就同武森结识了。”


    那还要装什么不认识?明明还在私下偷偷交流。


    许兰拂冷笑:“我改主意了。”


    陆无期:“什么?”


    许兰拂勾手,走到曾经关押陆无期的那间破败小院里,落下隔音的阵法,背手站至陆无期的面前,抬抬下巴,“我亲自跟你练。”


    陆无期直视她,笃定道:“你在泄愤。”


    许兰拂笑得愉悦:“怎么会呢?我想着血脉比你低的小狐妖对你变强没有用处,我跟你对练才最为适合,不是吗?”


    “你现在的血脉激发不完全,上次激发是因为武森失控要杀了你,你当时想的什么?”


    陆无期答:“想活着。”


    许兰拂:“那……再一次经历濒死时刻呢?”


    她不再过多废话,在陆无期惊愕还未回神之时动手。


    以陆无期为中心,银色阵纹朝外荡开,阵域不大,其中涌动的灵气却很磅礴,无数条苍白的手从阵中伸出,攥住陆无期的四肢,死死往下拖。


    千钧之重压得陆无期微弯脊背,他咬牙努力站稳,低头想破阵,瞳孔刚触及到阵纹中心,灵海仿佛被剧烈震荡,神经撕扯的剧痛瞬间僵麻了全身。


    那些手把陆无期往下拽了几分。


    阵中叠加法术使陆无期感到浑身被火灼烧,空气逐渐稀薄,耳鸣嗡响,眼前景象开始模糊。


    他忍不住张嘴去喘。


    虚幻的火舌燎过他的皮肉,噬咬他的骨骼,剧痛遍布神经,一直颤栗到心脏。


    陆无期痛得脸色发白,却没有反抗的想法。


    许兰拂自然看得出,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自言自语:“为什么不反抗?不是想活着么?在笃定我不会真的杀你?”


    她垂眸思索一番,转换了策略。


    清脆的响指在空旷的院落里并不明显,下一刻,陆无期被多双苍白的手拽进阵法之内,周遭景象一瞬间变幻。


    是浓稠的墨色。


    没有时间,没有声音,没有视觉,被无尽的黑蚕食吞进。


    陆无期缓步走在无边的黑暗里。


    突如其来的白光席卷黑暗,面前出现一棵足以遮蔽天穹的桃树,簌簌梅瓣倾落,如粉红的雨。


    雨幕之后,垂下的衣袂随风而荡,露出一张笑靥如花的脸。


    女人与陆无期有六分相似,尤其眉眼,弯起柔和,不笑就显得凉薄凶相。


    陆无期的身躯开始颤栗,唇缓缓张合:“阿娘……”


    那是洛云凝。


    记忆里模糊的脸终于清晰。


    洛云凝从树干上跳下,赤色裙摆飞扬,九条狐尾摆动。她抬手擦去陆无期落下的眼泪,只停留一瞬,如拂过的风,随即擦肩而去。


    “阿娘!”


    陆无期惊慌回首,洛云凝的双手从后方扼住他的喉咙,身躯倒在满地桃瓣中溅起飞花,他的耳畔炸响洛云凝的嘶吼。


    “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去死啊!去死啊!”


    陆无期的颅腔嗡嗡作响,脸色惨白,怔愣地瞧着眼前死死扼住咽喉的娘亲。


    此时洛云凝疲惫苍白的脸上尽是痛苦癫狂,又哭又笑,滚烫的泪砸在陆无期的脸颊,指尖颤抖着施加力道,吼声渐低,近乎自语。


    洛云凝脖子上的玉佩在陆无期眼前微晃。


    “我的儿子啊……为什么活下来,为什么能活下来……”


    “你应该去死、去死!活着多痛苦啊……”


    陆无期讷讷张唇,发不出声音来。


    洛云凝真的想他死吗?那为什么掐着他脖子的姿势都不对,这样是掐不死人的。


    即便呼吸困难,陆无期也没有挣扎。


    洛云凝眼底闪过多种复杂的神情,最后定格在悲凉的怨毒,她缓缓收回手,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嗓音幽幽:“我在你心口种下恶咒之术,种咒十七年,做陆家十七年无害的狗,任凭差遣,权当偿恩。”


    “十七年后,你终得自由。”


    洛云凝卸了力,似是疲惫,似是解脱。


    风过,漫天桃瓣,迷了陆无期的眼。


    面前的气息骤然消散,带血的梅瓣落在陆无期的心口上,衣物布料下的恶咒纹路如烧沸的水,滚烫叫嚣着,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忽而嘭的一声,血雨如花。


    陆无期支起上身,愕然抬首。


    树干上用铁链吊起一个人。


    她没了四肢,血淋淋的九条尾巴在地上堆叠,铁链缠在洛云凝的脖子上,发丝随风飘荡,满脸鲜血,辨不清死去的神情。


    陆无期的脑子嗡的一声。


    ……


    许兰拂坐在院子里修养,原身的丹田破损的厉害,并不像天生损坏,而是后天的,若要修补还需要很长时间。


    在看到的记忆里,也许她们是互换神魂,许兰拂原本的身体应该也存在于世。


    这张脸与她六分相似,但总归不同,以至于许兰拂根本不敢照镜子,总觉得别扭。


    摒弃混乱的思绪,许兰拂盘腿坐在地上,一边修炼一边等着陆无期从探魂阵里出来。


    爱、恨、欲三者,最能攻击人心。


    陆无期无爱,无欲,只能从恨下手,这恨要足够痛彻才能一举成功,冲破桎梏,激活血脉。


    修仙路途从不好走。


    许兰拂有时还蛮羡慕陆无期不死之身的特质,毕竟修仙途危机四伏,不可能像陆无期一样肆无忌惮地尝试各种办法。


    思绪被地动山摇打散,许兰拂倏然睁眼,汹涌的妖气瞬间充斥整座院子,在墨黑的云雾之中,陆无期缓步走出。


    那是一双极为粲然的金眸,色泽如琥珀,尖针状瞳孔。乌发披散,微挑几分笑,但仍显凉薄冷漠。


    左眼下是鲜红的、似火焰燃烧的妖纹。


    他悠然抬眼,看向许兰拂的目光带着麻木。


    大妖完全激活血脉之后,其威压连许兰拂都能感知到,但许兰拂不惧怕,而是激发了久违的战意。


    年少英才的许兰拂曾打遍长明宗所有人,百战百胜。


    许兰拂双指合并,并不过多废话,灵气荡开阻挡妖气侵蚀,硬生生斩开一道缺口。风声撕裂,猎猎作响,两方抵抗,都不退却一步。


    陆无期没什么表情,身影快速隐匿在妖气之中。妖气更浓郁了些,逐渐萦绕在许兰拂的四周。


    许兰拂环顾,从她的右后方窜出一道妖气试探,轻松打散后,陆无期双手飞快探出,欲要扣住她的脖子。


    她直接回身抬手劈去,在陆无期吃痛收回之时被许兰拂攥住手腕,施力弯折,横在陆无期的脖子前,步步紧逼。


    直到陆无期退无可退,脊背抵在墙壁上,小臂死死压迫他的喉结。


    许兰拂问:“玩够了?”


    陆无期这厮根本就是有理智的。


    她松开,陆无期垂眸反驳道:“不是玩。”


    许兰拂一向对人的情绪感知敏锐,察觉到陆无期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低迷,后退一步,随便拍拍灰,坐到石凳子上去。


    陆无期席地而坐,垂着头。许兰拂支着下巴望天,没人说话。


    半晌,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陆无期的抽泣声。


    很轻,很细碎,也许只是轻轻吸了吸鼻子,但许兰拂立刻就知晓他在哭。


    探魂阵里勾出的记忆外人看不见,许兰拂不知陆无期看见了什么,此时的陆无期会抱着双膝蜷缩身体,连放声大哭都做不到。


    许兰拂站起身,朝陆无期伸手,“起来。”


    陆无期眼尾泛红,金眸湿漉漉的,哑声问:“做什么?”


    许兰拂扬起下巴,“站起来,跟我打。”


    陆无期握着许兰拂的手借力而起,闷不做声开始跟她打架。


    一连打了好些个回合,几乎是单方面挨揍,陆无期次次都被许兰拂用各种方式打倒,他紧抿着唇,倒下了起来继续,循环往复。


    直到两个人的力气耗了个干净,一起瘫坐在地上喘气,平复呼吸。


    许兰拂最先笑了,用袖子擦掉额角的汗,“好久没打这么痛快了。”


    陆无期下意识也勾起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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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


    他知道许兰拂在用行动安慰他,也出奇的很好用。


    陆无期沉吟片刻,说:“你真另类。”


    许兰拂瞥他一眼:“哪儿另类了?”


    陆无期低下头,不说话了。


    许兰拂挑眉:“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难搞的。”


    还有人怎么揍都揍不服的。


    陆无期总算抬头看她,“我哪里难搞?”


    现在轮到许兰拂不说话了。


    这不上不下地勾得陆无期难受,他伸手勾住许兰拂的袖口,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哪里难搞了?”陆无期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你为什么不理我?你讨厌我?”


    许兰拂别开脸,觉得陆无期像个蛐蛐,吵个没完。她静默须臾,被自己的幼稚整笑了。


    算了,跟一个孩子不至于。


    许兰拂单臂垫在脑后,躺在地上,发间的玉簪流苏因为磕碰而叮当响,她缓缓道:“小孩子脾气。”


    陆无期垂首向她看去,立刻反驳:“我马上十七岁了。”


    许兰拂一副“你看吧果然如此”的表情,让陆无期闭嘴。


    但陆无期还是在意另类的安慰方式。


    他见过太多人相处,大部分的安慰是言语,很多行动上的是拍拍肩膀亦或是拥抱,难过的人会窝在对方肩膀上哭着发泄。


    许兰拂却要拉他打架。


    打到浑身疲惫,大汗淋漓,连胳膊都快抬不起来。


    陆无期重新组织语言:“你的安慰方式跟别人不一样。”


    许兰拂:“哦。”


    陆无期就盯着她,看得许兰拂不自在起来,她叹了口气,随口说:“怎么样都是发泄,这样发泄不好吗?”


    “……”


    陆无期嗯了声,不多问了。


    许兰拂望着灰蒙蒙的天,就这样躺了一会儿,短暂偷懒休息后起身撤了阵法,被阵法隔绝在外的灵雀咕噜噜地坠在地面上,扑腾两下翅膀。


    陆无期在旁边幽幽说:“又有人找你。”


    许兰拂扶额,说实话她现在还真不想看见这东西,怕有什么急事,只能伸手拆开信纸,寥寥几行看完后沉下脸色。


    陆无期观察她几息,问:“发生什么了?”


    许兰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让陆无期回府不出,直接就离开小破院,按照信纸所留的地点,躲开守卫前去贫民区。


    刚一推门,就见桌子对面绑着葵秋雨,旁边是面色沉郁的陆蔚和陆罡。


    陆罡看见许兰拂就安心不少,急切道:“秋雨她……她今日刚醒,就两眼翻白、神志不清来攻击人,我和陆蔚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绑起来,可不一会儿她就恢复正常了。”


    陆蔚颔首,下颌绷得很紧,“是,我们并不清楚这种症状是什么原因,只能冒着风险找许小姐了。”


    许兰拂扬眉,靠在门边,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一番葵秋雨。


    葵秋雨长得很英气,利落的短发,小麦色的肌肤,此时头上贴着一张驱邪符,黄色符纸下双眼紧闭,似乎在昏迷。


    许兰拂摊手:“你们找我没用啊,我又不是医师。”


    陆蔚:“……”


    陆罡:“……”


    许兰拂问:“她醒来没有说其他话吗?”


    陆蔚陆罡一起摇头。


    “还有其他人呢?醒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许兰拂托着下巴思索,吩咐:“带我去看看其他人。”


    陆蔚颔首,让陆罡留在这里,他带着许兰拂去后院,杂物房里,其中几位醒了,但大部分还在地上躺着昏迷中。


    许兰拂让陆蔚打开门,屋内刚刚清醒无法动弹的几人惊慌失色。


    “别怕,我们是救你们出来的人。”许兰拂一向善用皮囊让人放下戒心,温婉含笑问,“你们看到了什么?如实告知线索才能找到害你们的人,对不对?”


    几人害怕地对视一眼,几息后,其中一位少女苍白着脸,率先鼓起勇气说:”我可以都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许兰拂笑容不变:“请讲。”


    少女深吸一口气,坚定道:“我要你救葵秋雨姐姐,救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