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夜习(1)

作品:《凤归千里

    “无碍,”楚轻罗见景忙遏止下,再不阻着,恐是又要生出事端来,“两日未出房门,盈儿可愿随我去散散心?”


    一提散心,心气便消了大半,丫头转念想了想,像是想到一处适宜之所,明眸顷刻间微亮。


    极是不拘地牵上她的袖摆,孟盈儿快步行下楼,欲远离四周之人的口舌是非:“好啊,我发现司乐府有一处亭台水榭之地,那里的春花开得鲜艳,我带你去!”


    丫头所言的园景她是见过的,入府那日途径庭院,她望过那一方亭阁飞檐。


    幽幽竹林,几多鸟雀,一泓清泉于旁侧流淌,似乎比宫中的亭榭还要惹人心悦神往。


    在闺房内憋闷了两日,楚轻罗自是愿去,瞧面前的俏艳走得急,赶忙跟着步子追上。


    先生方才的刁难是何意,她尚且理不清,只知若有大司乐相帮,所行的道理便会通畅许多,先前顾及的种种会逐渐迎刃而解。


    不因别的,单凭他无人可侵的声望,就足以为她遮掩罪孽。


    “方才她们说的……你莫往心里去,。”轻踏至亭边石路,孟盈儿见身侧海棠醉日般的娇姿良晌不语,觉她许是回想着学生间的闲言,忙作无可奈何状。


    “这两日,她们都在攀附徐府嫡女徐安遥,疏远我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至于为何攀附徐小娘子,丫头紧接着细说:“那徐安遥路过先生的书案时,无意碰翻了砚台,先生竟一个字也未责怪,还耐心为她解惑。”


    “她们私下都觉着,先生许是对这徐姑娘别有照拂……”言于此,孟盈儿似有不甘萦绕在心,微颤的眸光不作掩地透着妒意。


    她浅笑莞尔,想着和先生已遇了几回,好似都惹了先生不悦。兴许那曲寒尽早已对她心生弃嫌,只是未在明面上说。


    如此看来,是棘手了些……


    楚轻罗听身旁半晌没了声,便静赏起春花,随后轻启着丹唇:“为在这司乐府中立足,攀高结贵是常有的事,我本就没放心上。”


    她真未在意分毫,孟盈儿随之观望起两旁的锦簇花团,又想起先生所说,微拢眉心,缓声不解道:“可我想不明白,先生让你自省过错,你都说得一清二楚了,为何……为何还让你反思……”


    “兴许明日去了偏堂,便知晓了。”


    其中的话意她也不得而知,凭空思忖不出,明日一去,就能探出些风声。


    行至亭台内,她俯身一拂石凳上的尘埃,轻然而坐,似已有良久未像此时,能毫无顾忌地赏花。


    紧绷之绪在不知不觉中悠闲下来。


    孟盈儿随步坐下,忽然忆起曲先生放下的假期,杏眸倏然清亮,饶有兴致地朝她轻眨眼眸。


    “过几日便是乞巧节,先生说放我们一日假,轻罗打算去何处?”低首小声问着,丫头刻意以袖遮唇,意味深长地问出口。


    “还是说……轻罗有小情郎一起过乞巧?”


    对乞巧原本不着兴趣,如今进了司乐府,复仇有了些门路,她是定不会放过接近先生的机会。


    楚轻罗眼望琴堂,漫不经心地扫过偏堂雅院,回得面无波澜:“课业落了两日,我应该是要待在府中将琴课补上的。”


    难得有上一日可出府游逛,这女子竟要静待府中习课。丫头难以置信,觉她太过勤学,自己玩心过重,当真比不得。


    “这般大好时机,你不出府游玩?”


    不可思议地摇头作叹,孟盈儿一想她不畏他人闲语的模样,笃定这姑娘是一心一意为学琴曲才来:“也是……你如此勤奋好学,应不喜玩闹。”


    亭旁石径于下一刻走过几位女子,似未察觉亭中有人,依旧顺心地言谈着。


    “你们可知,曲先生极为洁身自好,皎若那云间月,就连睦霄郡主表明爱慕之情,先生都不为所动。”有姑娘仿佛知晓内情,向一旁的几人谈论起话中的郡主。


    道起这传闻中的睦霄郡主,另一名姑娘连连摆首,笃然回语:“先生是谪仙降世,自然不屑世间风月,也无需女子为伴。”


    对此不以为然,本是沉默寡言的闺秀忽地张口,觉郡主和先生还是有几番般配:“胡说,我看先生迟早会是郡主的……”


    眸中的几道丽影说笑着走远,她默然而听,略感茫然地轻蹙起眉来。


    她只知曲寒尽乃是掌控宫廷舞乐事宜之人,于她而言颇有利用之处,然此人的风月情事她从未打探。


    未料及睦霄郡主与曲先生竟有这等情感纠葛,这下更难办了……


    倘若真要将先生诱引,如今仍需探明先生的情之所钟处,她也好再另作打算。


    “每年乞巧,睦霄郡主都会来和先生共酌几盏清酒,今年应也一如往昔……”瞧她呆愣了半刻,孟盈儿便知她正寻思着被提及的郡主,重重地叹下一息,眸底涌动着敬羡之意。


    “真羡慕郡主,能和曲先生对酌话心,想必也得了先生的倾慕。”


    楚轻罗顺势一拉思绪,感那清寂守礼的公子应不会轻易归心属意,轻声安慰丫头:“若是真的两情相悦了,先生不会对郡主敬而远之,也不会让郡主年年来寻……盈儿还是有机会的。”


    闻言目光骤然一亮,丫头明了弦外之音,微扬起眉眼,欣喜地问着:“轻罗的意思,是先生还未付以真心,又不好扫了郡主的颜面,正婉言相拒着?”


    “我只是信口胡诌,随意猜的。”


    随口一言,这丫头就信以为真,果真是极好糊弄,她不紧不慢地再添话语,心想何人能猜测得透曲先生的心意。


    “先生还真是高洁之人,连郡主的爱慕都不要……”孟盈儿越说越觉自卑自惭,步履止顿,回眸狐疑道,“那你说先生该不会真和徐安遥……”


    正说着此话,不经意瞥到一位紫衫公子在庭院里来回踱步,手中翻看着卷册,独自观书不言,她极有耐性地回着话,凤眸不由地一凝。


    “你莫急切,这毕竟是他人的私事,想要知得详尽,还需多加打听。”


    司乐府内,怎会有男子前来求学?


    她依稀记得,当初广而告之的,是唯有女子能入这雅堂,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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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又是从何而来……


    “轻罗,你可得帮我……”丫头嘟囔相求,之后也望于男子身上。


    “说什么帮不帮的,我们可是患难与共之友,”楚轻罗眸光未敛,终是开口,新奇地问向孟丫头,“他是何人?”


    瞧此情形,仔细思索起所知之事,孟盈儿低声告知,对她直言:“也是来此学琴的,说是有事耽搁了,迟了一日才入学来。”


    她仍凝望那道身着紫袍的身影,见男子模样将近而立,不禁困惑地又问:“入府听学的皆是女子,怎还有男子来司乐府?”


    “那公子名为盛有章,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孟盈儿继续告知,将从旁人那儿听来的传言道了尽:“据说再过不久,盛公子便要被封为翰林院修撰,可他十分景仰先生,就来府中学一学乐理。”


    原来是新科状元……


    这便说得通,此人为何能破规入学。


    金榜题名,已大有所成,盛公子是为瞻仰曲先生而来,曲寒尽不得不给颜面。


    “原来如此……”楚轻罗敛回视线,对那公子的好奇也打消了。


    府堂内的灯火再度通明,庭园各角闲游的姑娘纷纷行向雅堂。


    孟盈儿起身一理衣袖,端步欲回琴堂:“又快到夜习时了,你快些收拾一下,我们一同进学堂。”


    她从然应好,跟在丫头身后步入正堂。


    堂中静雅华明,琴堂与两日前大抵无异,唯一不同的是期间有先生行步于堂上,时而又正襟危坐于书案前。


    学子们见此景,争先恐后地上前等候,候着曲先生为自己答疑。


    前去求教的人络绎不绝,楚轻罗平静地望着,只觉先生凛然端坐的模样万分威严,举止得体,仪态高雅宛若松柏,比丫头所言还添了清冷之气。


    先生果然是不可侵犯的……


    她一望旁桌的俏艳之影,望孟盈儿正垂着眸,专注地盯着册中字句,许是感到有目光投落,会意地为她娓娓而道。


    孟盈儿轻咬着笔杆,时不时瞥向堂上那冷玉般的清影,低眸悄声道:“每晚夜习,先生都会来一刻钟,来为门生答疑解惑。你若有疑问,可去堂上让先生指点。”


    “所以……她们都是为解惑去的?”


    闻语更是困惑,她望姑娘们个个井然有序地行去,又欢欣雀跃地走下堂,面上含着道道羞意。


    “当然不是……”眼瞧此刻大摇大摆走上前的徐小娘子,丫头扬了扬秀眉,不甘心地说着,“你看徐安遥那得意之样,定是为了得先生亲手指教,为了多得一分接近的良机。”


    一刻钟即将结束,先生便要离堂,孟盈儿慌忙翻着书册,欢喜地指向一处,当仁不让地上了堂:“我找到一个不解之处,我……我先去了!”


    皆是为美色而攻读求知,真是肤浅之至……


    再次轻望桌案前的清绝身影,楚轻罗只手托腮,凤眸微眯,静默地将之端量。


    最终,所得的言论与众人相近,此人恪守教规,处处得当,真如白璧一般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