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罚我吧,都是秋果的错!”秋果哭得满脸的泪。


    展清梦在夏荷的搀扶下稳住身形,听完秋果颤巍巍的讲述清楚事情的前后因果,摆了摆手。


    “起来吧,这事也不能全怪你,现在赶紧把阿颜找回来才是要事。”


    城东的巷口是燕京最大的巷口,最是宽敞,如今却也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在看热闹,盯着地上跪着的那个展府丫鬟窃窃私语。


    有人多嘴多舌道:“那还等着什么!现在不赶紧去醉仙楼找展二姑娘,要是去晚了……”


    “你闭嘴!”安福骑着马跟在自家公子身后,听到这么多人不明真相就如此编排自家公子的心上人,气顿时不打一出来,指着那个嘴碎的人脸红脖子粗。


    “安福。”祁浮生止住安福。


    现在可不能浮躁,越急倒是越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展颜不是那么容易被捉住的人,派一部分人赶去醉仙楼,剩下的人随我继续游街,沿途注意是否有展颜的踪迹。”


    祁浮生冷静地下达命令,将手里的缰绳一紧。


    跪在地上的丫鬟早已哭光了眼泪,现在低着头捂脸装模作样,见周遭混乱一片,唇角微起。


    祁浮生眼神一凛。


    察觉不对,他抓住腰间的佩剑,剑出鞘,祁浮生调转剑锋向着那丫鬟跪着的地方猛地振出。


    那丫鬟本还心里暗喜,突然被向她飞来的长剑吓住,往后一坐,抖成了筛子。


    往后倒地时没注意,衣摆下的鞋子露了出来。


    那鞋子,不是展府的制式。


    祁浮生这几日去展府去得勤,注意到展府的下人不仅有统一的下人衣裳,还有统一制式的鞋靴。


    祁浮生翻身下马。


    他拔出插在地里的长剑,指着坐在地上的那个丫鬟。


    “你不是展府的人。”


    那丫鬟一听,顿时慌了。


    “奴婢,奴婢怎么不是展府的人了。祁公子,你快去找找姑娘吧!”语罢,她又抬头望向站在露台上的展清梦,“姑娘!快去找找二姑娘啊!”


    展清梦也注意到了那丫鬟的鞋靴,站在露台上面色严肃:“你不是我展府的人,你所穿的鞋靴非我展府制式!说!为何要在这玷污我妹妹的名声!”


    丫鬟慌张地用衣摆盖住自己的鞋靴,一时说不出话。


    这时候,一旁又有人说道:“你们展祁两家欺负一个小丫鬟算什么事,你们说她不是展府的丫鬟她就不是了?要是你们是为了保全展二姑娘的名声,故意将这个丫鬟推出来当挡箭牌怎么办?!”


    “就是啊!展家丫鬟有没有统一的鞋靴我们哪里知道,说不定就是随口糊弄我们的!就算有,那今日这丫鬟忘穿了,也不是没有的事啊!”


    一旁质疑的声音渐渐喧闹起来。


    “要是展二姑娘清清白白,那怎么会不见人影呢?把展二姑娘叫出来看看呀,是不是呀大家!”一开始第一个带头喧哗的人最后高声喊道。


    就在这时。


    “听说……你找我?”


    人群之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应答声。


    有人喊道:“那不是展二姑娘吗?”


    众人循声望去。


    声音透过车厢的纱帘传出去,瞬间让巷口的议论声停了下来。


    只见一辆镶嵌着玉石的华丽马车的车门缓缓打开,展颜扶着那鸢的手走下来。


    淡粉色的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发丝未乱,脸上点的妆也没有半点晕花。


    “展二姑娘?”有人惊得张大了嘴,“你不是……”


    “不是什么?”展颜走到巷口,目光扫过人群里几个神色慌张的身影。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长街:“我不过是路上遇到点小麻烦,多亏了那鸢公主相助,倒是让某些人费心了。”


    那鸢立刻配合地举起手里的银鞭,银饰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谁敢欺负我颜姐姐,就是和我南蛮作对!”


    “南蛮?!”


    “是南蛮的公主那鸢?!”


    “展颜怎么认识她的?”坐在地上的那个丫鬟早已经面色苍白,嘴里默念。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刚才还在说闲话的人纷纷闭了嘴。


    躲在人群里带节奏的那几个托脸色煞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祁浮生骑着马,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展颜身上,眼底的焦急瞬间被温柔取代。


    展颜笑着朝他走去,膝盖的疼痛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似乎减轻了许多。


    祁浮生翻身下马,大步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伸出手:“上来。”


    “可是你的游街……”展颜话没说完,就被他拉到马边。他双手环住她的腰,轻轻一用力,就把她抱上了马背,自己随即翻身上马,稳稳地将她护在怀里。


    “游街,自然要和你一起。”祁浮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温热的气息。


    展颜背靠在他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脸颊不由自主地红了。


    那鸢在一旁笑着挥手:“颜姐姐,祁公子,祝你们玩得开心!”


    马队继续前行,祁浮生轻轻夹了夹马腹,白马迈着稳健的步伐,沿着长街缓缓走去。展颜回头望去,只见展清梦一脸宽慰地站在露台上。


    展颜向她点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疼不疼?”祁浮生低头问,手轻轻放在她的膝盖上,动作温柔得像是怕把她碰碎。


    “嗯?”展颜回神,“你怎么知道我受了伤的?”


    眼力这么好?


    “你方才走路的时候就有点不稳,我猜出来的。”祁浮生皱眉,“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今日一早就该抱着你骑遍整个燕京,也不会还害得你出了差池。”


    展颜摇摇头,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没事,这怎么怪你呢,不疼了,我这不好好在这吗。对了,刚才那些说我坏话的人……”


    “我都知道。”祁浮生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敢动我的人,我不会让他们好过。”


    你的人……


    展颜没有反驳,只是把目光错开。


    “你知道是谁了?”


    “嗯……应该不会猜错。”祁浮生温声道。


    有胆量劫持展府千金,又与展颜不对付的,整个燕京还有谁。


    “是谁呀?”展颜好奇。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我会替你报复的。”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


    展颜靠在祁浮生怀里,看着沿街百姓脸上的笑容,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觉得心里一阵雀跃。


    ***


    阮芊芊捏着帕子的手猛地收紧,绢帕上绣着的花样被掐得变了形。


    窗外传来小厮压低的汇报声:“……展二姑娘被南蛮公主救了,不仅没出丑,还和祁公子共骑游街,京城里都在传……”


    “够了!”她猛地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哗啦”一声脆响,碎片溅得满地都是,滚烫的茶水洒在裙摆上。


    贴身侍女吓得跪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为何她展颜运气这般好!


    “废物!都是废物!”她抓起旁边的妆奁,里面的珠钗、玉佩哗啦啦滚出来,摔在地上碎的碎、断的断。


    其中有支白周送的红宝步摇,阮芊芊怒视着那支步摇,正欲一脚将其踏碎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内心的怒火。


    “姑娘,白公子来了。”门外传来侍女怯生生的声音。


    阮芊芊的动作猛地顿住,她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那支红宝步摇,对着铜镜理了理凌乱的鬓发,将步摇戴上,又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故意让眼眶泛红,看起来像是受了委屈。


    “让他进来。”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柔婉,若不是地上狼藉的碎片,谁也看不出她方才的暴怒。


    白周推门进来时,正撞见阮芊芊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拾着碎瓷片,指尖被划破了也不在意,眼眶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芊芊!”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看着指尖渗出的血珠,心疼得不行,“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些让下人来收拾就好。”


    阮芊芊抬起头,声音带着点哽咽:“周哥哥,我没事。”她顺势靠在他怀里,手轻轻捶着他的胸口,语气委屈又带着理解,“我听说……今日的计划没成功。都怪我,不该让你冒这么大的风险。”


    白周本就因计划落空而愧疚,见她不仅不责怪,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他紧紧抱着她,声音里满是歉意:“芊芊,是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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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让你失望了。你放心,再过一月就是国宴,我一定会想别的办法,帮你除掉展颜那个贱人!”


    “国宴?”阮芊芊问。


    阮家品级低,有些事情,阮知礼不知道,也不会同阮芊芊说。


    “嗯,我已经把你列入白家随宴的名单里,到时候你跟着我去就成。”


    “周哥哥,你对芊芊太好了!”阮芊芊靠在白周的怀里,轻轻抚摸着白周的后背,“周哥哥,我相信你。只是……你也别太着急,咱们慢慢来。”


    阮芊芊心里清楚,白周若是再没用,这颗棋子,也就该丢了。


    “周哥哥,要不这次你亲自去,其他人办事,我不放心。”阮芊芊循循善诱道。


    “这……”白周犹豫一瞬,在对上阮芊芊祈求的眼神之后,忙答道,“好。”


    ***


    铜炉里的檀香燃得正旺,太和殿内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文武百官垂首而立,持着手中的符节,一动都不敢动,额上的冷汗刷刷直往下冒。


    “咳咳咳……”


    皇帝端坐龙椅之上,一手持着一方帕子捂着口鼻,再放下时,血迹在帕子上染红一大片。


    “陛,陛下……您的龙体……”


    皇帝蹙眉不耐地摆摆手,放下帕子,重新拿起桌上那本弹劾的奏折,再看了一遍。攥着奏折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太阳穴因愤怒青筋暴起。


    “太子!”


    皇帝的声音突然炸开,文武百官齐齐慌张下跪,“你可知罪?”


    太子猛地抬头,玉冠歪斜在发髻上,平日温润的脸上满是震惊。他踉跄着上前两步,袍角扫过殿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儿臣……儿臣不知!父皇,儿臣何罪之有?”


    他自认为最近没有闯祸啊。


    “何罪之有?”皇帝将奏折狠狠摔在太子面前,宣纸散开,露出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你手下江南航线的商船,打着采办珍珠的幌子,私运硝石!硝石能制火药,你要火药何用?!”


    太子盯着奏折上的朱砂印鉴,不能有假,是真的弹劾奏折。太子脸色变得惨白,瞬间慌了:“不……不可能!儿臣从未下令私运硝石!这是栽赃!父皇,这定是有人陷害儿臣!”


    “陷害?”皇帝拍案而起,“人证物证俱在!押运商船的管事已招认,这些商船全部经过你的手!你还敢狡辩?”


    “朕立你为太子,盼你仁厚治国,你却暗中囤积火药,莫非是要谋反?!”


    “谋反”二字一出,太子腿一软跪在了殿前。


    “儿臣不敢!”太子的声音带着哭腔,额头磕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父皇明察!儿臣对您忠心耿耿,绝无反心!定是有人伪造证据,想夺走儿臣的太子之位啊!”


    “父皇息怒,二哥向来仁善,许是手下人办事糊涂,并非有意为之。还请父皇念在二哥这几年的功劳,从轻发落……”傅朝尘从百官队列中走出,对着龙椅躬身行礼道。


    可话未说完,便被皇帝打断:“从轻发落?私运硝石乃是谋逆大罪!朕若姑息,何以服众?何以安天下?”


    傅朝尘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精心策划半年,终于让太子栽了个彻底,可面上,他仍装作焦急的模样,又要开口求情。


    “不必多言!”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即日起,废除太子的储君之位,降为端王,迁出东宫,削减封地!”


    太子浑身一僵,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他望着龙椅上父皇冰冷的面容,又看向一旁假意惋惜的三弟,突然明白了什么。


    “朕意已决,谁敢再劝,以同罪论处!”皇帝的目光扫过百官,最终落在傅朝尘身上,语气稍缓,“三子傅朝尘,仁明果决,护国安邦。即日起,册立傅朝尘为新太子,入住东宫,总领朝政!”


    傅朝尘立刻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与惶恐:“儿臣谢父皇恩典!只是二哥……”


    “这是朕的旨意,无需多言。”皇帝挥了挥手,疲惫地靠在龙椅上,“退朝。”


    文武百官纷纷躬身行礼,脚步声整齐地退出大殿。


    太子仍瘫坐在地,傅朝尘经过他身边时,脚步微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二哥,承让了。”冰冷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