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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围罪堵截

    71   耦合·二十八


    ◎今天是小勾专场◎


    勾陈一坐在金衡大厦顶楼的餐厅里,从这儿看出去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远处的龙延岛上正在施工,不久之后公司的第一个项目将在那里落成。


    “你觉得这个大厦怎么样?”陈鸣切了一块牛肉,粉红色的血水沾在刀柄上如同坚硬的花。


    “对于普通公司来说租金高且功能性差,刚才等电梯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楼层提示牌,整栋楼利用率不足百分之三十,而且其中的大多数是骗子公司,他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并不算是优质客户。”勾陈一点了一份全熟的牛排,他不认为一个连门口迎客地毯的花纹都模糊不清的餐厅会提供优质肉。


    “那要是给你做,你会做什么?”


    “是把大厦给我,还是把地皮给我?”勾陈一挑了下眉毛,“如果是大厦的话我不要,这个建筑在最初规划的时候就是失败的,不管是外观还是格局都显得小气,建造初期还有恶意拆迁的传闻出现,如果我们要做,前期投入大且难以达到预期,这里是东文沿海建设做的最好的地方,从中突围单靠这栋大厦很难实现。”


    陈鸣把装着口蘑的盘子推倒勾陈一眼前,“如果是这块地呢?”


    “做中高端酒店。”勾陈一叉起一颗口蘑放进嘴里,不出所料,做的很烂,他吞了两遍口水才忍住没吐出来。


    “理由呢?”


    “之前做客户招待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附近的酒店要么不够档次,要么过于高端,完全满足不了中间水平的客户,他们只能为了舒适的居住体验选择距离较远的市区酒店。”勾陈一放下餐具,双手在桌子下面整理餐巾,“在这个位置做中高端酒店不仅可以填补市场空白,还能和对面的龙延岛呼应,打造一体度假区。”


    “项目成本?”陈鸣对勾陈一的答案好像不太满意,他用叉子刮过白瓷盘,发出让人不悦的声音。


    “十二个亿。”勾陈一斩钉截铁地说,“预期十年回本。”


    “回报率我比较满意,但项目成本略高。”陈鸣用两根手指戳在桌面上,“把成本扣掉两成,回去做一份计划书,后天我要看。”


    勾陈一点头,他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在他的脸上寻找相似的印记。近乎复刻的鼻子,发际线上对称的缺口,以及嘴角上扬时右面几乎不可见的酒窝。


    “你做事和你妈妈一样,总是心急,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陈鸣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里面的酒,“首都的公司你不要牵扯太多。”


    勾陈一放在高脚杯上的手忽然攥紧,仿佛捏住了谁的喉咙,但脸上依旧是那副好面孔,他语气轻松地说:“手头上的事我都忙不过来。”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陈鸣站起来,大腿不小心磕到桌沿,震倒了桌子上的酒杯,深红色的液体如同长势迅猛的爬山虎,瞬间在洁白的桌布上散开,“今天晚上你要和万盛的徐总吃饭?”


    “嗯。”勾陈一也站起来,“他们家在东文发展多年,咱们合作算是双赢。”


    “替我代好。”陈鸣拿起服务员递来的购物袋,那是勾陈一为他准备的礼物,“我下午还要赶回环宁开会。”


    勾陈一还是点头,他目送陈鸣消失在门口,心中沸腾的血像是收到了一块纯洁无暇的冰,瞬间回归宁静,他扶起酒杯,对着装饰玻璃整理了一下表情后离开了餐厅。


    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门正对面停了一辆骚粉色的帕拉梅拉,勾陈一刚出来就看见驾驶座伸出一个脑袋,杨川吹了个口哨,“勾少爷,上车,爷带你兜风。”


    勾陈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座位上放了一个包装精良的C家购物袋,杨川把他拎起来放到后排,“和老头吃饭的感觉怎么样?”


    “就那样。”勾陈一把衬衫最上方的两粒扣子解开,“恶心。”


    “不想了。”杨川发动汽车,“陪我去趟商场,刚逛街逛一半就被你薅过来,人美女还等着我给她冲冲业绩。”


    勾陈一把刚才那个包装盒捞回来,“买的什么啊?”


    “包。”杨川撇了他一眼,“别打开,不然还得去转一圈。”


    “新欢啊。”勾陈一反手把包放了回去,“杨总这次挺重视,还能亲自去买啊。”


    “别瞎说,给徐希他妈买的。”杨川一脚刹车停在停止线前,“靠,差不点闯红灯。”


    “上门提亲啊。”勾陈一转头看向杨川,发现他嘴上有一个破了的小口,“亲嘴让人咬了,准备私定终身?”


    “别提了,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儿敲门……”杨川对上勾陈一的视线,发现对方在偷笑,虎牙都露出来半颗,“是你!”


    “下次给你俩准备个喇叭对准了亲,声儿能咂么到千里之外,那才带劲。”勾陈一掏出手机,播放《千里之外》,“你这次玩真的啊?”


    “什么真的假的?”杨川把额前那撮刘海撩上去,“再说吧,过日子不就是个玩吗!”说完使劲踩了一脚油门,把同排停的车甩在后面。


    勾陈一把音乐关了,他琢磨了一下杨川这句话,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咦——”。


    “你中午吃饭噎着了。”杨川挪出一只手胡乱怼在勾陈一身上,他知道对方心里没憋好话,赶紧找个话题打岔,“你昨晚问我那个房子有着落了。”


    “大概什么时候能过户?”


    “你先告诉我你玩真的假的啊。”杨川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寻着指示牌找电梯门口。


    “我对他从来没假的。”勾陈一伸了个懒腰,“再说了这房子是他要买,钱都准备好了。”


    “他不是有房吗?人民警察也搞投资啊,这两年房市可一般,刚需还可以,另买不划算,他那几个钱别再套进去。”杨川停下车,手还搭在方向盘上,“我看郑哥是个老实人,你别动坏心眼让人把家底儿搭进去,胜之不武,我可瞧不起你。”


    “他想和我一起住,现在那个房子不方便,所以要再买一套。”勾陈一看着对面的电梯门开了又关,“再说了我给他兜着底,不能真的让他掏钱,万一以后我有什么事,两个人一点存款没有,难不成抱着碗去海边喝西北风。”


    “去海边干嘛啊,你来我家门口,保证饿不死你。”杨川打开车门,“走吧少爷,时间紧任务重,逛完了还要去接我舅舅。”


    两个人刚出电梯就看到一个穿正装的小男孩,“杨总,勾总,我是今天的导购,Eli.”他指着自己胸前银色的名牌。


    勾陈一上下打量一番,这个Eli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整张脸媚气得很,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说不定会招人讨厌,可是配上他那双水灵灵大的眼睛,那股惹人怜爱的劲儿就由内而外地透出来,实在是让人没法拒绝。


    按照以前杨川的作风必定是先语言试探再豪掷千金,不出八个小时一定把人带上床,可今天这个人就像脑袋被焊住一样,只管目视前方,连嘴都哑巴了。


    到了VIP室,里面有准备好的茶点,Eli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在两人身前半跪着,“杨总、勾总,店里刚到了一批新款成衣,还上了几个配饰,一会儿拿过来给您看一下。”


    “不用我今天赶时间,你帮我找一条低调一点儿的领带,然后找几个好看一点儿的餐具,要贵气一些的。”杨川一掌拍在勾陈一膝盖上,“你说送餐具是不是太土了。”


    勾陈一嗤笑一声,“你送礼那是司马昭之心,徐董今晚回家觉都睡不下。”他翘起二郎腿,手掌撑在沙发上,“我记得这一季上了一双低帮运动鞋?”


    “是的,款式比较年轻。”Eli把商品图调出来,“还有一双和他类似的切尔西短靴也很好看。”


    “这个42码两双,切尔西靴拿一双就行。”勾陈一看着Eli的眼睛,“再帮我挑两件外套吧,秋天穿,不要带明显logo的。”


    Eli看着垂头丧气的杨川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勾陈一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出去,等到人走了以后,他用膝盖撞杨川的大腿,“徐总怎么说的。”


    “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好好的,转过头就装作不认识,就那天你使坏敲门,他一把给我推老远,要不是后面有墙挡着,我能倒在你身上。”


    “你俩不是睡过了吗?怎么搞的像偷情似的。”勾陈一拿起金色的勺子挖了一小块蛋糕,“玩罗密欧与朱丽叶?”


    “偷情的前提是有情,我现在做炮友都排不上号,就昨天晚上,他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我自己在床上晾肉,他妈的出来卖也讲究一个互相尊重吧。”杨川的嘴角撅得能挂油壶,“结果半夜喝多了给我打电话,又哭又闹的,我还落一□□(door-to-door service),真是他妈栽了。”


    “呦,到底是哪儿让我们川川欲罢不能啊。”


    “我也说不上来。”杨川烦躁地抓了一把后脑勺,“打个比方,他就跟冻了几千年的大冰块一样,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结果凑近了才发现里面有团火,火里还压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让我占领他。”


    勾陈一:“……”


    他觉得感情太神奇了,能让杨川这样一块文化盐碱地长出草来。


    【作者有话说】


    杨川和徐希两个人凑在一起就是一副八卦图


    他俩一个是从小被迫放养性格吊儿郎当的无忧富二代,一个是家教森严导致内心总想叛逆的家族企业继承人。


    我自己很爱这个设定,感觉蛮互补,不过他俩只是在□□上进展迅速,在感情上两个人都有点迟钝且防备心过强,所以距离真正在一起还有好久的路要走。


    有机会写几个他俩的短篇番外~


    72   耦合·二十九


    ◎更新◎


    “不着急,我们需要更有力的证据,沿着这个方向往下查,看看有没有信息可以证明谢伟出门就是为了去见原明伟。”李富德把外卖盒放下,“而且我更好奇谢伟为什么要去见原明伟,还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果是我的话,我更倾向于在白天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这样更安全。”


    “现在我们手中得到的信息可以证明原明伟和三个被害人都有接触,而且这三个人或多或少都和金宁当年的事有关系。”宋明明把一张照片儿投在大屏幕上——两只手十指相扣,前面的那只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钻石戒指,“这是原明伟今天早上发的朋友圈,他和金宁求婚了。”


    “他们俩是前任关系,怎么突然间结婚了?”郑直回忆起那天金宁的措辞,他确定金宁说起原明伟时前面的定语是前男友,“虽然在之前调查过程中,我们发现这么多年原明伟确实在照顾金宁,但是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求婚?”


    办公室里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郑直和宋明明隔着半张桌子看对方,此情此景仿佛和半个月前一样,所有的推测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但没有任何关键性证据。除了张长勇外,其余两名被害人的堤垸发现场以及凶器都没有被找到,凶手信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把抛尸地点都选在了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而且他充分利用了人群密集这个特点,在躲避监控的前提下,增加了警方找人的难度。


    敲门声响起,徐望拎着一个保温袋进来,嘴里絮絮叨叨的,“这家外卖也太不用心了,居然用塑料盒包装,花这么多钱连个锅都不送。”


    “中午不好好吃饭叫外卖?”李富德拿起桌子上的水性笔就朝徐望丢了回去,笔头精准的跃进外卖袋里,“上午都看了什么?”


    徐望把保温袋放在宋明明身前的桌子上,他从里面掏出那根圆珠笔,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李富德身边,“你还真别说,我还真查到了一些东西。”


    李富德拽了一把凳子让他坐下,“讲吧。”


    “咱们之前不是查到他每年会定期给几个福利院做捐赠吗?后期因为调查‘贡’的事情就把这个点落下了,我今天重新查了一下这几家福利院,发现那家叫平安心的很特别,它由当地两个县级福利院合并而成,是那个地方最大的福利机构,多年以来平安心福利院的很多孩子都被外国家庭领养,我特意去了解了一下外国人要领养中国孩子的条件,实话实说我觉得还是很苛刻的,这所福利院能被众多国外家庭青睐,肯定是有某种特殊渠道。”徐望耳朵支起来听着那边桌子的动静,宋明明刚把方便筷子掰开,他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我在外网检索了这个福利院的名字,发现他们有专门的网站,上面事无巨细的介绍了领养流程,并且放了一些小孩的个人故事,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有外国家庭愿意领养孩子,他们在经过调查后会适当的减免一部分费用或者辅助办理手续。”


    “没有中国家庭领养吗?”郑直用力一蹬,坐着办公椅滑过来,“这样的福利机构确实不多见。”


    “我国的领养要求比较高,家庭对领养的意愿又低,所以很多孩子都会在福利院长大然后直接进入社会,我统计了他们公开的数据,截止到去年只有一个孩子是被中国家庭领养。”徐望两只手叠在一起,大拇指互相纠缠,“其实这家福利院不止是这一件事,在合并之前的两家福利院已经苦苦支撑多年,最早的孩子应该已经长到三十岁了,现在这家平安心福利院是在政府牵头,企业支持的情况下重组的,值得注意的是注资企业名单中除了由沈文兴实际控制的两家公司外,还有……”徐望看了郑直一眼,“东鸣集团也在其中。”


    这个名字倒是在意料之外,虽然陈鸣常年挂着慈善企业家的名头,但献爱心的范围基本上只在他的产业附近,说白了这些行为都是为了利益服务。从这个角度看他投资西南地区的福利院就显得十分多余。


    “东鸣?”李富德的眼睛也落在了郑直身上,“礼物之前是陈鸣的地盘吧。”


    “对。”郑直主动接过话题,“之前我也有怀疑过陈鸣和沈文兴的关系,但由于后期调查方向的改动就没有深究。”


    李富德捏着笔帽在白纸上划了几道,“俊涛应该和你们说了,今天上午我们去调查林斌的事情,他们越隐藏,我们越不能松手,但当务之急是先处理好眼前的案子,这两天的新闻铺天盖地的都是讲这三个尸体的事,影响很不好,我们要尽快给群众一个交代。”


    “我下午去一趟香月分局,看一下那边情况怎么样,现在薛仁这边的信息是最多的,如果能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对其他两个案子也会有帮助。”郑直捏了捏鼻梁,“我申请开队里的车。”


    “注意安全。”李富德点点头,他转头看向宋明明,小姑娘的脸都要埋进饭盒里,眼睛还瞅着电脑屏幕,“徐望下午在这辅助明明吧,我去一趟惠玲宾馆。”


    ··


    郑直在出发前先给周强打了个电话,恰好对方在市局附近,赶紧提出顺路来接他。十分钟后郑直带着他的小水杯坐上了周强的副驾驶。


    “这窗户开着行吧。”周强单手扶着方向盘,驾驶座往后撤得老远,“我们这个车破,空调不太行,没有开窗舒服。”


    “都行。”郑直把胳膊肘撑在窗框上,“你今天来这边儿干嘛?”


    “ 私事,趁着午休出来一趟。”周强把车载收音机的声音调小,“按照年龄你应该叫我哥,我作为过来人和你说句心里话,千万别着急结婚,就算结也要深思熟路。”


    郑直应了一声,他不觉得自己和周强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讨论感情生活的程度,没想到周强接着说:“我当初和我老婆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她是个小学老师,教语文的。”


    “语文老师好啊,我妈也是老师。”郑直微微一笑,想起小时候没写完作业被他妈罚抄课文。


    “不是职业的问题,她很好,但是家里不行。”周强皮笑肉不笑地抬起一侧的嘴角,语气中充满了不屑,“我这一辈子就是往外掏的命,当年和我一起进来的胡海东你知道吧,人家老丈人是监察的,这几年他升职是一路绿灯,我算是坐着火箭往前赶也追不上咯。”


    郑直感觉如坐针毡,他后悔上了这趟车,在这种问题上他一贯是不愿意发表意见的,“周哥这几年干的也不错呀,听说也快要升了。”


    “我?”周强清哼一声,“你别听他们瞎说,这几年这样的好消息我收了一沓了,你看我不还是在这个地方蹲着吗?”


    郑直尴尬地笑笑,他拧开水杯用喝水缓冲车内的气氛。


    “你也别怪哥多嘴,我看你更不好混,老的不退哪有你们的地方,一个月挣多少钱?现在娶媳妇可不像之前,那些小姑娘一个个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前两天我表弟订婚,听我姨说女方彩礼就要了十二万,还不算乱七八糟的呢,这要是没有三十万,别想安心结婚。”周强的手随意地搭在操作杆上,“哥八卦一句,你有对象了吗?没有不要紧,让你嫂子给你介绍几个谈谈,她们学校小姑娘多,做老师的工作稳定。”


    “谢谢周哥的好意,我有对象了。”郑直抱着杯子想起了勾陈一那张脸。


    “那一定得好好看看他家里做什么的,咱们男人不就是要拼事业吗,有一把助力肯定是好的。”


    “他家里开公司的。”郑直回答道。


    “呦,小富婆呀。”周强眼睛眯起来,“那也行,反正混到最后不都是为了钱嘛。”


    郑直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痛快,即使他心中不是这么想的,他也拦不住别人的想法,更没办法抹平他和勾陈一在财富方面的鸿沟,只能辩解道:“感情还是很重要的。”


    “年轻了吧。”周强伸出一根手指头对着郑直上下摆动,“还是年轻,等你到了我这个时候就知道了,什么感情到最后都会消失,我谈恋爱那阵也是蜜里调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情饮水饱,结婚后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你得养家呀,得照顾双方父母啊,哥哥给你交个底……”周强的声音突然轻下来,“我和你嫂子已经分房三年了,当初结婚的时候,我也没想到能有这一天啊。”


    郑直听到这句话,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的浴室,他的脸刷的一下红起来,下午的阳光一照看起来格外明显。


    周强注意到郑直的变化,他抿着嘴笑起来,“还不好意思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快有了。”


    郑直不再搭腔,他连忙又喝了两口水。周强也不是那种没眼力见的人,赶紧换了一个话题顶上,“今天上午我们找到新民小区的居委会了解了一下情况,这因为地角还算不错,租金又不高,所以有近乎五成的房子都在出租状态,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一直没有锁定案发现场的原因,我们最开始想从群众入手,看看有没有什么目击证人,但是抛尸的时间正好在晚饭前后,小区内部流动人员少,也没什么人注意。”


    “那下一步的侦查方向是什么?”


    “我们锁定张长勇不是没有道理,他有充足的作案动机,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虽然薛仁得罪过很多人,但因为他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保护他,所以这些人不会选择动手杀他,只有张长勇在这里是没有顾虑的,他之前就已经把这个圈子里的大部分人都得罪光了,薛仁再不帮他,他就只有死路一条。”周强拨动转向,“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张长勇本身就是个没心肝的东西。”


    “可是他为什么选择这样的作案手法呢?”郑直把遮光板拉下来,“是觉得这样可以侮辱对方?”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也讨论过很多次,我个人觉得可以就这个问题深挖,万一他俩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关系呢,毕竟张长勇依靠薛仁多年,他能把外甥女献出去,怎么就不能把自己献出去呢。”


    【作者有话说】


    爱你们


    73   耦合·三十


    ◎更新◎


    “我们现在推测第一案发地点位于新民小区内,抛尸在垃圾箱内应该没什么特殊的含义,今天下午我们会走访整个小区进行细致排查。”周强把车停靠在路边,郑直转过头看到小区大门,拱形白钢条上焊着四个红色楷体大字,正下方站着两名警员,手里都攥着对讲机。


    “案发以后局里就派人把守门口,居民进出都会询问。”周强拔掉车钥匙,拉开车门冲着两位警员大喊:“辛苦了,怎么没换班?”


    长得高的那个看见周强连忙跑了过来,“杜哥去买了,一会儿送过来就在这吃就行。”


    “这是市局的郑直,你叫郑哥就行。”周强指了一下眼前的警员,然后看着郑直,“我们队小张,去年才毕业。”


    “郑哥好,我叫张佳。”张佳微微弯了下腰。


    “现在查到哪一栋了?”周强看着远处的居民楼,“帮我拿一张小区的平面图来。”


    张佳兔子似的跑到保安亭,他的手直接从窗户伸进去,随后掏出了一张白纸递给周强,“已经到第十三栋了,都是距离发现尸体的垃圾桶比较远的居民楼,目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郑直的眼睛瞟过那张地图,发现尸体的地方被人用红笔打了个叉,旁边的数字好像是十七,“周哥,我们从这个位置附近开始吧。”


    “行,让社区出一个工作人员陪同。”周强把地图折好揣进兜里,从张佳那儿拿来对讲机,揽着郑直走进小区。


    香月分局应该格外重视这次的案件,郑直发现平均每三栋楼就有一位民警守着,小区花园周围还有几个便衣。他看着这些人和周强打招呼,心里觉得不对劲,在这种警力充足的情况下应该优先检查离抛尸地点更近的位置,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选择了较外的居民楼,从办案的角度来讲这样的安排是极其不合理的。


    新民小区毕竟是老小区,楼房密度高,没走多久就到了十七号楼门口。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被楼下宣传板吸引,上前一步看着上面粘贴的东西,除了安全宣传外还有几张粉色得小纸片,那是东文市水费催缴通知单。


    “警察同志。”


    两个人听到声音一齐回头,发现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颤颤巍巍的朝他们走过来,周强赶紧上前扶住。


    老人扶着周强的胳膊大喘气,她眯着眼睛观察郑直,“我要反应问题,你是领导吗?”


    “我不是,但您有问题我也能帮着解决。”郑直走到她眼前,把身子蹲下来,甚至比老人都要矮了一节。


    大娘哼了一声,伸出手指着眼前的窗台,“我是这家的,我们楼上三楼可真是不像话,天天往下水道里扔东西,最后全堵在我们家,上个月我通下水就花了两千块钱,本来我想治治他,给他水停了,但也不能让别的邻居受委屈不是。”大娘讲起话来手还比划着,她瞪着眼睛,眉毛挑得老高,“我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但也不能这么让人欺负,警察同志你给我老太婆评评理,我上去找了他们好几次了,要么就是不在家,要不就是不开门,找了社区他们也不管,这不就是看我孤老婆子身边没人,使劲糟蹋我!”


    大娘越说越激动,到后来话里都沾了哭腔,郑直赶紧拍拍她的后背为她顺气,“您别激动,我们一会儿就上去看看。”


    周强握着大娘的手,“您是怎么知道是三楼干的?”


    “我怎么知道?”大娘抓着周强往前走,“你来我家看看掏出来的东西,那我都臊得慌!三楼家的男人去外地工作,一家子都跟着走了,他媳妇为了多收点钱就把房子租给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郑直听到这个形容立刻警惕起来,他们跟着大娘进了家门,还没等脱掉鞋子,就看见一个黑色塑料袋出现在他们眼前。


    “你们自己拆开看看,我一个老太婆没脸见这些。”大娘拽过倚在鞋柜上的拐杖,“他们家隔壁说有时候半夜走廊里能坐五六个陌生男的,就跟上车买票似的,这种东西你们到底管不管。”


    周强从兜里掏出手套,他把对讲机给郑直,自己蹲下解开塑料袋的结,虽然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恶臭,但在袋子打开的一瞬间周强还是差不点仰倒。郑直赶紧举起手电筒往里照,发现表面上是一条被撕碎的男性内裤,隐隐约约能看出豹纹图案。周强忍着不适用手指把那块布料挑起来,发现裆部的面料和一条丝袜缝在一起,他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这是什么构造,只能先放在一边。


    郑直屏住呼吸,把头稍微往下低了些,他小声在周强耳边嘟囔:“这是什么玩意?”


    除了让人看不懂的内裤,袋子里还有用过的避孕套、一次性牙刷、看不出图案的毛巾以及几个银色餐具。


    “大娘,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掏出来的?”郑直半捂着嘴巴,他感觉自己被熏得双眼失焦,全身上下只有大脑还在机械性地工作。


    “前天。”大娘可能也没办法忍受这个味道,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我看他们就是蓄意报复,之前扔下来的还是手纸、卫生巾什么的,上个礼拜我去找了他们一次,没两头就拿这些东西恶心我!这个事情不解决家里每天都是这个味道,我真的活够了。”


    前天正是发现尸体的日子,郑直看着那几把被污垢浸染的刀叉,上面隐隐约约还透着白光。他突然反应过来,这几样东西都是平时去现场采集DNA的首选,警方在调查时也会着重注意。如果把这些东西刻意扔进下水道,很有可能是对某种行为的掩盖。


    “大娘您别急,我们肯定帮您解决。”周强站起来,他把袋子重新系上,“东西我们先带走,一会儿我们就上去找他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赶紧吧。”大娘用拐杖敲打瓷砖地面,“最好给他们都抓走,楼里还有上学的孩子,到时候有样学样以后怎么办。”


    “周警官。”一个女声传了进来,周强回头发现门口站了一个穿正装的中年女性,他应了一声,对方接着说:“我是咱们新民社区的赵雪,上面安排我来辅助你们工作。”


    “你好。”周强把手抬起来,示意他不方便握手,他转头看向大娘,“您消消气,我们先去三楼看看。”


    大娘伸出手背向外扇了扇,自己拄着拐杖进了房间,周强和郑直走出来后把门轻轻关上,两个人冲出楼道,周强把塑料袋往地上一放,大口呼吸起来。


    “帮我摁下对讲机。”周强喘着粗气,“我手脏,就不碰了。”


    郑直站在他身边弯着腰,他他从裤腰带上抽出对讲机放在周强嘴边。


    “谁在17号楼附近,收到回话。”


    对讲机里传来了嘶嘶啦啦的声音,滴的一声后,一个年轻的男声冒了出来,“周队长,我是杨启凡,我在15号楼。”


    “去车上拿一个物证袋,这边有东西。”周强直起腰,他指着塑料袋,“这东西先带回局里,万一有用呢。”


    郑直把对讲机别在周强的裤腰上,他转过头发现赵雪就在他们身后站着。


    “你好,我是市局重案组的郑直。”郑直伸出手,“有一些问题想和你了解一下。”


    赵雪的手搭了上来,拽着郑直上下晃了晃,“郑警官好。”


    “这栋楼三楼住的是什么人?”


    “ 301之前就租出去了,我们这边小区比较老,大家租房的时候也不会和我们报备,但是之前有很多人和我们反映301有扰民的情况,我们出面协调了几次都没有什么效果。”赵雪指着楼上的阳台,“其实之前我们也觉得有些不对,还喊原房主回来了一次,但是那次进门检查没有发现问题,里面只有两个大男人合租,至于那些在门口的男的,他们解释说是其中一个租客的朋友,那天是因为租客晚上还没回来,所以他们在门口等,不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是不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我们一会儿再说,这栋楼除了他们家以外,都住了些什么人?”周强把手套摘下来扔在黑塑料袋上。


    “这一栋有几间房子是空着的,六间应该是出租了,其余的都是这里的老住户,平均年龄都有60多了,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赵雪拿出手机,点开一个文档,里面是社区之前的统计记录,“您下午要走访的话可以先从老住户开始,我手里还有三间空房子的钥匙,里面儿没人住您也可以看看,剩下的大概要等到五点半以后才能有人。”


    “那辛苦您今天加会儿班。”周强牵了一下嘴角,“先把上楼租客的电话给我吧,让他们回来一趟。”


    “那我联系一下房主,让他通知租客尽快回来一趟。”


    说话的功夫,杨启凡拎着物证箱跑了过来,可能是因为着急,差点就踩在黑塑料袋上,周强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他。


    “带上手套把这个袋子收好。”周强用脚点了点黑塑料袋,“下回别这么冒冒失失的,以后带你出现场你再把物证都扬了。”


    74   耦合·三十一


    ◎更新◎


    郑直没有想到301是这样的景象。


    从走廊看进去,整个房间一尘不染,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上甚至看不到一个脚印,他和周强带上鞋套往里走,发现两个房间的门都关着。


    来开门的是房东的妹妹,她在门口拉着赵雪絮絮叨叨地讲话,一会儿说这个房子给他们惹了不少麻烦,一会儿说租客大方交房租从不手软。


    郑直在里面转了一圈又回到门口,他问道:“租客是什么人?经常联系不上吗?”


    “警察同志您别提了,这几个月社区找我们好几回,我们给租客打电话,他就说不在家,要么就是干脆不接,我们其实也很担心,毕竟房子出了什么事情,最后还是要我们负责,但是话说回来人家的钱也给了合同也签了,我们也不能不明不白把人赶出去。”房东的妹妹拎着钥匙,她倚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其实房子我只租给了一个人,他可能是想当二房东吧,上次来和我说有两个人在这儿合租来的,这种事儿租房常遇上,我们家除了这套房子以外还有两套,所以也就没管。”


    “那租客的身份信息你有吗?”


    “当然有,我们这是合法租房,今天社区说警察来了,我还特意把合同复印了一份带来了,上面有他身份证号,还有身份证复印件都给你。”房东妹妹从拐着的口袋里掏出来一摞纸,叠在一起像个肉夹馍,“警察同志,我多嘴问一句,您说这要是在房子里面查出什么和我们有关系吗?”


    “这个要按照情况而定,现在还没到讨论这个的时候。”郑直把纸摊开,他一眼锁定了身份证复印件上的照片——是张长勇,但旁边的名字写的却是张哲,下面的身份证号也对不上。


    “你见过这个张哲吗?”郑直拿着那张纸问道,“我是说见过他本人。”


    “见过呀,这合同还是我去签的,我哥他们搬走之后这个房子一直是我在帮忙处理。”房东妹妹站直了,她听出来郑直语气里的严肃,“当时签合同就在小区那边的棋牌室,我看他和老板关系挺好,而且这人不差钱,房租都是按年交,还多押了三个月的钱。”


    郑直点头,看来这个房子还真的和薛仁有关系,“我们会对现场进行勘查,需要您在这里等候一下。”


    房东妹妹点头,她拉着赵雪坐在楼梯上,可能是因为刚才郑直的表情不太好,让她感觉有一点紧张,两只手攥着赵雪的胳膊不松开。


    郑直走进靠左的房间,他看见周强正撅着屁股伸着胳膊去够床底下的东西,旁边是已经被拿出来的两个盒子,下面还带出来一片灰。郑直蹲下,他带手套,把盒子打开发现里面装的满满的避孕套,各种颜色的正方形包装袋随意的散落在里面,开打开另一个发现也是一样的情况。


    “这是在搞批发吗?”周强回过身,抱着最后一个盒子,“这么大盒子里都装满,加起来得有四五百个吧,就算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也不用备这么多,吹气球呢!”


    郑直随便拿出来一个,上面一排小字印着“冰爽薄荷,非凡体验”,除此之外包装上没有任何品牌信息。他之前没事的时候和楼下大队一起去扫黄,但从来没见过这么大架势,而且那些嫖客都精得很,好多人都不用店里准备的东西。


    周强也拿了一个绿色包装的,上面同样印着“广告词”,他左看右看又扔了回去,“这玩意儿也有人敢用?”


    两个人一起站起来,周强搬起三个盒子放在墙边。郑直回头拉开了衣柜大门,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他吞了一口口水,周强看他表情不对也凑过来,停顿2秒后说了一句,“卧槽。”


    柜子里也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衣服,郑直从中扒开一条缝发现后面的墙上钉着四个铁环,正好可以绑住一个成年人的四肢。


    “这些人玩的挺花啊!”周强拿起一件衣服,上面虽然有大片的镂空,但下面坠着的内裤却是男款内裤,后面还开了一个大洞,上方用别针按着一个白色的毛绒球,“这他妈是个男的穿的吧。”


    郑志在衣柜里面随意扒拉几下,找出了两件胸部带钢圈的,“有男有女。”


    两个人把衣服都拿了出来,郑直往旁边挪了挪打开了其他的柜门,发现里面分门别类地放了一些道具,最上面还摆着几个药瓶,但是瓶身上没有任何文字,只能在胶囊的颜色上做出区分,还有一些膏状物质,里面有一瓶蓝白相间的郑直认识,是最大众的润滑剂。


    “这个租客能找到人吗?如果要把这些东西带走化验,还是需要经过他的同意,而且在房间里翻出这些,我们也应该做一下问话。”周强手里抱着四五个瓶子,“刚才你去问房东怎么说?”


    “租客给他是□□,我看了照片也和房东核对了,这是张长勇租的房子。”郑直拿着东西在道具上采样,“合同还是在薛仁店里签的。”


    “这不就对上了吗?我估计就是他俩在这个房子里干了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给人玩死了,张长勇害怕,然后就抛尸了呗。”周强把所有的药品都收起来,用镊子从里面夹出几粒准备单独送检,“看薛仁那个样不像是喜欢这个的呀,没想到他俩还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郑直瞪着周强,他厌恶对方脸上挂着笑容,“没那么简单,他俩也没结婚,如果想玩去对方家里要比在这儿安全,而且之前邻居不是说会有别人来吗。”


    “那就是两个人合伙组织□□,后来因为分赃不均一个把另一个弄死了。”周强把声音放低,“哥跟你说,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案子,不是为了情就是为了钱,他俩这个撑死就是叠起来,说破了天儿去也就这么点事儿。”


    郑直当然不能草率地认同周强的看法,但是他明白周强为什么这样说,毕竟现在两个涉案人都去见了阎王,就算案子最后有一个定论,也没有办法执行,对于分局来说,他们最重要的目的是结案,至于谁杀了谁根本不重要。郑直忽然有一些庆幸,因为从尸检来看两个人必定死于他杀,按照周强的思路,也只能糊弄一个人的死法,必定有第三个人参与了另一场谋杀。


    “我去卫生间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郑直从物证箱里拿出了几个袋子,他站在卫生间门前给李富德发了个消息,简单说明了一下这边的情况,然后又戴上了手套打开卫生间的门。


    这里的情况比房间内差很多,如果单拎出来很难想象他们是在一间房子里的两个部分。卫生间的墙壁上挂着说不清的污秽,地面的瓷砖上是一大面卷曲的头发,浴室里的喷头被拆下来单独放在壁龛里,架子上耷拉着一节水管。往右看是一个没有马桶圈的马桶,旁边儿放了一排皮搋子。


    郑直站在卫生间中央,他一时感觉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收集。他看着洗手台上的两个杯子,里面只有牙膏,牙刷早已经不知去向。


    他蹲在地上用手套把头发归拢起来,然后放进袋子里。他随便拿起一把观察了一下,凭感觉来说里面儿至少有七个人的头发,他在心里为刘法医捏了一把汗,祈祷他的头发不会落在实验室里。


    零零散散的头发装了三袋子,他单手扶着膝盖,起身的时候由于身子晃动看看向了马桶后面,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有一个反着光的东西,他走过去一瞧,发现是一袋子针管,针头长短不一有的甚至赶上了他的小臂。


    “赵雪。”周强在屋里喊了一声,郑直这才回过神来,他拿着针管出去,看见周强在右边的屋子里,他抻着脖子看向门口,“你之前不是来过这儿吗?这就是你说的正常?”


    郑直从周强身后擦过去,他看见房间里水平放置了两张妇科常用的诊疗床,中间还放着一个小柜子,床尾放置着大型消毒柜,旁边摆着两台监测仪。


    赵雪站在门口,她没穿鞋套不敢贸然进来,周强把箱子放下,从物证箱里掏出一双鞋套丢过去,“你来解释一下,这个叫做正常?”


    赵雪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脚上的黑色圆头高跟鞋在瓷砖地上咔咔作响,她看见右边卧室里的床,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租客之前说他有一个朋友的美容院倒闭了,这几张床没地方放就摆到这儿来,我问他是不是要做商业用途,他说他一个大男人不懂,这个就是给朋友放点东西,而且这个床坐着也舒服。”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这套说辞她自己讲出来也觉得难以置信,但是当时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并没有多问。


    周强摆摆手让她出去,他叹了口气来到郑直身边,“你觉得这是干嘛的?”


    郑直把手里的袋子提到周强眼前,“很有可能是非法捐卵。”


    【作者有话说】


    爱你们


    75   耦合·三十二


    ◎更新◎


    郑直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精疲力尽,他没想到一下午的勘察让案件变得更加复杂。进门后他连灯都没有开,直接倒在了沙发上,徐望随便在墙上按了一下,直奔厨房倒了两杯水。


    “你们下午从哪儿弄出来两大箱东西?”徐望把柠檬水递给郑直,“老刘脸都黑了,要不是因为李队在,我看他能直接扒了你的皮。”


    “他就是嘴上说说,实际干活比谁都快。”郑直把护具拆下来,“今天下午找到他们的出租屋,光厕所里的头发我就划拉出来一沓儿,那些颜色都能凑出一个画板来。”


    “我今天下午盯着那个电脑屏幕感觉眼睛都要瞎了,明明的活还真不是人能干的,咱们以后得再招一个技术,不能什么事儿都压在她身上。”徐望扶着腰在郑直眼前乱晃,“这都几点了,勾总的饭还没吃完。”


    郑直看了眼表,其实现在才刚过七点,李队心疼他俩旧伤未愈,先把他们赶回来了,“商界精英不都是应酬到半夜吗?”


    “那是跟别人,今天晚上不都是自己人吗,家里还有俩病号呢!”徐望一条腿跪在沙发上,他抱着手机,“咱俩也潇洒潇洒,你想吃什么?”


    “不吃食堂了?”


    “吃个屁,我哥拿我当坐月子,要不是你俩在这儿,我是一口荤腥也吃不上。”徐望把手机扔给他,“明明中午那个煲仔饭太香了,咱们今天晚上也吃,你看着再叫点。”


    郑直瞄了一眼菜单儿,“你随便点吧,我去换身衣服,下午现场没有空调,我后背都透了。”


    “行,你去吧,我自由发挥了,要是一会儿我哥过来……”徐望瞪着大眼睛看他,可能是感觉差点意思,硬挤出一个wink。


    “知道了,都是我要吃。”郑直起身往房间走,刚一开门感觉什么东西倒了下去,他就着客厅的灯发现地上有几个大号购物袋,上面的Logo他还是认识的,公子哥标配。


    郑直把袋子放到墙边,转身到衣柜里拿出了一件大T恤扔在床上。他站在床边解开衬衣的扣子,边解边庆幸今天穿的是制服,如果是短袖他就只能等着勾陈一回来帮他。


    脱了衣服他才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他现在不仅脱衣服需要人帮忙,穿衣服也不是那么容易。他光着上半身站在门后面,只把头伸出去,“徐望。”


    “干嘛!”徐望回头看见郑直挑着眉毛看他。


    “帮个忙,肩膀不方便,衣服不好套。”郑直越说声越小,他一只手把着门框,胳膊横在胸前。


    “那你拿出来吧。”徐望接着看菜单,“勾总吃夜宵吗,用不用给他再点两个。”


    郑直拿着衣服捂住胸口,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后面,“不用吧。”


    “那我下单了。”徐望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转身跪在沙发上,“你怎么整得像大姑娘似的,还挡着。”


    郑直这才反应过来,他也不明白自己刚才娇羞个什么劲儿。他和徐望可是在澡堂子里光屁股摔跤的关系,肯定是勾陈一最近总对着他动手动脚,搞得他现在看见人就不好意思。


    徐望把着衬衫的袖子像铁圈过电线的游戏一样缓缓地从郑直的手套进去,他往下瞟了一眼,“郑哥,你最近是不是一点都没锻炼,这小肚子都要起来了。”


    郑直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发现棱角分明的肌肉块有了圆润的趋势,他右手摸了一把,“好像是有点儿退化了。”


    “今天你坐在李队旁边,我看你肩膀都小了一圈。”徐望费劲地把领子撑开,郑直歪着脖子往里钻。


    “而且最近吃的也多。”郑直伸手撩起徐望的短袖,“咱俩半斤八两。”


    “谁和你半斤八两,我们本来就是奶油小生,靠脸吃饭的。”徐望抢过衣角,他转身坐下,两条胳膊抱在胸前,“李队今天问我了。”


    “问你什么了?”郑直坐在徐望身边,自己按摩被勒了一天的左胳膊。


    “明明的事。”徐望侧过身,一条腿盘在沙发上,“走之前我去厕所,他特意跟进来问的。”


    “你之前不就知道他什么态度。”郑直想起来那天晚上吃火锅时徐望和勾陈一那统一战线的嘴脸。


    “他亲自讲出来总归是不一样。”徐望从桌子上抓了一把瓜子磕起来。他那天去Lisa姐店里剪头发时随便抓了两个,走的时候店员就给他装了好几袋,这两天吃的就剩小半袋了,“他说你了吗?”


    郑直想了一下,李富德虽然不同意,但也没把这件事放到明面上和他讲,“他就是让我自己注意。”


    “你看吧!”徐望撇嘴,他使劲咳了一声,故意压低声音学李富德的语气,“你和明明交往要注意距离,不要越界,更不要有别的想法。”


    郑直被他逗笑,“他那是怕明明吃亏。”


    “我不好吗?”徐望嘴边粘着一瓣瓜子皮,他用手背抹了一下,又挂在了脸上,“他可是看着我长大的,这么些年我乱搞过没有?那不一直都是本本份份的上进好青年。”


    “他发愁的不是你,是你家。”


    “我家怎么了?好歹也是百强企业,虽然赶不上你们家那个,但是讲出来也是响当当的好吧,而且我们家做实业的,不会轻易垮台,至少在我这一代喝不上西北风。”


    郑直把瓜子皮摘下来,“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怕,他怕明明做不了你们家的好媳妇,咱们这个工作性质,她既不能给你助力又不能照顾家里。”


    “老古董。”徐望翻了个白眼,“反正我心里是定下了,他怎么说是他的事。”


    郑直点头,“这就对了,不过他也就是操心习惯了,你别当面顶他。”


    徐望耸了耸肩表示知道了,他眼珠子转了个圈儿,接着磕起瓜子,“你和勾儿怎么样?”


    郑直没想到他话题转换到这么快,他晃着柠檬水像是在品尝昂贵的酒,“就那样呗。”


    “到哪一步了?”徐望挤着眼睛,“昨天晚上那么长时间……”


    “没有哪一步!”郑直上半身后仰,企图躲避徐望的视线,“我们就是很单纯的盖棉被睡觉。”


    “哎呦呦,玩校园恋爱那一套,纯情美少年和一正义小警察。”徐望盯着手机,“怎么外卖还没到。”


    “你再瞎说我可抽你。”郑直伸出一只手比划着。


    “怎么叫瞎说,那天杨川都跟我讲了,说勾儿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来,实际上挑得很,打你之后就没处过正经对象。”徐望边讲边用下巴指他,“你俩当年到底为啥分的?一网恋给他那么大打击。”


    郑直听到这个话有点意外,他没想到当时勾三搭四的勾陈一在朋友眼里居然还是深情人设。如果杨川说的是真话,那这几年勾陈一是演给谁看,还是说……


    徐望刚要往下追问,勾陈一就拎着两个大袋子走进来。他把袋子提得老高,露出饭店的标志,“楼下碰上了,一猜就是你点的。”


    徐望扶着腰站起来,“谈的怎么样。”


    “让你哥过年给我包个大红包。”勾陈一把袋子扔在餐桌上,转身去找坐在沙发上的郑直,他张开胳膊环住郑直的腰,又把头埋在对方的颈肩里,嘴唇紧贴着皮肤,“想你了。”


    郑直下意识地朝厨房瞟去,发现徐望正在专心摆盘,他低着头贴着郑直的头发,“我也。”


    “吃饭!”徐望插着腰,“你们俩能不能有点人道主义,我还在这儿呢!”


    “有人道主义补偿。”勾陈一走到房间里,拎出来一个大袋子,“杨川给你的礼物。”


    徐望把筷子放下,他一眼就看见包装上的logo,“买的什么?”


    “自己拆开看呗。”勾陈一坐在郑直身边,帮他按摩胳膊。


    徐望把礼盒抱出来,他掀开盖子,眼睛都亮了,“川哥会挑,这头盔我前两天刚看见。”


    “他听你哥说你爱滑雪。”勾陈一观察郑直的表情,他期待从上面看到一点失落,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把自己准备的礼物也拿出来,可郑直压根没注意徐望拿了什么,他的眼睛快长在烧腊上,还夹了一筷子递到勾陈一嘴边,让他也尝一尝。


    徐望这个人道谢等不了明天,他掏出手机给杨川打电话,没想到响了两声之后挂了。可能是收到礼物的兴奋劲儿还没过,他再次拨了过去,这次等待的时间比上一次长,在铃声快要响尽的时候的才接通,杨川的嗓子哑着,低声说了句“喂。”


    “谢谢川哥,礼物我收到了。”徐望的手在头盔上来回摸,刚才抓菠萝包沾上的油都蹭在上面。


    杨川那头没说话,听筒里传来摩擦的声音,徐望看了眼手机屏幕,确定自己有信号后又凑上去“喂”了两声。


    “嗯,喜……就好。”


    徐望听着声音感觉有点不对,他关切地问道:“川哥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勾陈一听到徐望这么问也抬起头来,他记得今晚杨川没喝酒,散席的时候还说要送他舅舅回家。


    过了能有半分钟,徐望才听到声音,不过不是杨川的,是和他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徐希的声音。


    “挂了,有事明天说。”


    【作者有话说】


    周三之前都能日更,因为这周有字数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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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   耦合·三十三


    ◎“老人说送鞋不吉利。”◎


    徐望听到了挂断的嘟嘟声,虽然早就知道了杨川和他哥的关系,但是这个电话还是给了他不小的打击,他在心里暗骂徐希的胆子越来越大,敢利用弟弟玩这种东西。


    “杨川怎么了?”勾陈一知道徐望肯定是听到了什么,故意问道。


    “吃饭!”徐望把盒子往旁边一推,他咬了一大口菠萝包,腮帮子都鼓起来,说话一节一节的,“他今天,吃完饭,和我哥走的?”


    “你哥晚上陪杨川的舅舅喝了点,杨川说顺路,带两个人一起走的。”勾陈一戳了下郑直的手背,又指了指远处的虾饺,“是你哥出事了?”


    “他能出什么事。”徐望把勺子插进米饭里,一只手托着腮,“你们说我哥和杨川的事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操心操早了,他俩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勾陈一吃着虾饺上半身往郑志身上靠,“今天我俩去买东西,杨川可说了,他俩现在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那么回事,还没成呢。”够诚意斟酌了一下还是没有把炮友两个字说出来。


    徐望的兴致一下子被浇灭了,吃完饭后勾陈一主动提出收拾桌子,徐望借口洗澡先回了房间,郑直坐在桌子旁边看着勾陈一把外卖盒放进塑料袋里。


    “房间里的东西是你买的?”


    “下午和杨川随便买了点,你不知道那小子有多夸张,最后给徐望家的狗都带了条狗绳。”勾陈一揶揄道,“我看他是挺上心的。”


    “我以为送礼是你们这种人的标配。”郑直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眼睛从勾陈一的头发丝扫到手指尖。


    勾陈一眯着眼睛,手里的活并没有停下,“送礼是标配,但是心不是,你是没看见他那个紧张兮兮的样子,我上次看见他那样还是他小学期末考试三门没及格被老师叫家长的时候。”


    郑直心里想着刚才徐望说的话,他想旧事重提问问勾陈一这几年的感情生活,但又觉得现在讲这个太早,把握不好容易伤感情。


    “我也给你买了礼物。”勾陈一没憋住还是说了,“也不算是礼物,就是感觉适合你就买了点。”


    “乱花钱。”郑直大概知道袋子里的东西价值几何,他倒不是觉得奢侈品是谎言什么的,就是觉得没必要,他天天上班儿有工作服,下了班就是T恤大裤衩,再漂亮的东西放在他身上也没什么人看。


    “没买多少,主要是给我自己买。”勾陈一换了个说法企图降低郑直的心理预期。


    郑直心里门清,那些东西对于勾陈一来说只是普通的生活用品,自己在这儿说多了显得矫情,“下次别买了,穿在我身上浪费。”


    “这怎么就叫浪费了。”勾陈一倒出一只手来直接放在了郑志的腹部,“郑哥这么帅穿什么都不浪费。”


    郑直打掉他的手说了一句不正经,然后站起来把垃圾袋系紧,“我也想洗澡,今天下午在现场出了一身汗。”


    勾陈一把袋子归拢到一起,“洗,我丢垃圾回来咱们就洗。”


    郑直先回了房间,他掏出手机登录品牌官网,在搜索框里输入宠物两个字后屏幕上弹出来了三四件商品,他一眼锁定了那个胸背带,心里嘀咕着6000多好像也不算太贵,他接着往下滑发现还有单卖的狗绳,这一次没憋住说了一句,“艹。”


    勾陈一推门进来就看见郑直盘着腿坐在床上对着手机骂了一声,他凑过去看发现是品牌官网,“怎么了?”


    “狗绳比背带贵,拿金子做的?”郑直以为自己能理解奢侈品,看完以后他发现这些设计师的脑子可能真的有问题,“再说了这俩东西不放一起卖,是准备买个胸背拴麻绳还是买根绳穿麻袋。”


    勾陈一被他逗笑了,他半跪在床上整个身子往郑直怀里倒,“我也觉得有病,但你放心我没买狗绳,也没买背带。”


    “那你买的什么?”


    勾陈一翻身起来,他把购物袋里的东西都倒在地上,随手拿起一个盒子站在郑直眼前,“你好郑先生,我是今天为您服务的小勾,下面让我来为你展示一下商品。”


    郑直把手机一扔托着腮看他表演。


    “首先是第一件。”勾陈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双运动鞋,侧边的图案非常有这个品牌的特色,“当季新款低帮运动鞋一双,鞋面采用牛皮革制作,时尚百搭。”


    郑直点点头,他觉得这双鞋和勾陈一很配,换句话说他觉得地上这些东西都和勾陈一很配。


    勾陈一拿着鞋在他面前半跪下,“我买了两双一样的,这一双是给你的。”


    “我又没机会穿。”郑直说的是实话,这一双鞋要是穿在他脚上出现在市局,他马上就得被赵局批评教育。


    “咱们俩单独出门的时候穿呗。”勾陈一的手去拽郑直的脚腕,硬是把鞋套了进去,“我觉得这双鞋穿在郑先生脚上才是物有所值。”


    郑直端坐在床上看着他点了点头,勾陈一帮他把鞋脱下来,但手还是抓着他的脚踝,“郑先生这边怎么支付呢,人家都说不能送鞋的,一定要给一些东西。”


    “你想要什么?”郑直单手撑在床上,身体微微往后仰。勾陈一把鞋放在一边,他站起来跪在床上,把郑直的两条腿夹在中间,一只手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滑,最后附在郑直的手上。


    两个人离的极近,郑直感觉到温热的鼻息打在他的睫毛上,吹得眼皮发烫。


    下一秒他主动迎了上去。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接吻这件事情并不是他的强项,郑直笨拙地把嘴唇贴上去,偷偷伸出舌头匍匐前进,掠过温热的肉,再攀过有些坚硬的牙最终到达目的地。


    勾陈一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如同一颗钉子般把他的手固定在床上。郑直只要向前进攻,他就迅速撤退,一来二去弄的郑直像一只饥渴的野兽,为了掠夺食物不得不更用力地向前。


    终于他还是叼住了对方的下嘴唇他轻轻的含住,不停地吮吸起来。勾陈一睁开了双眼,他盯着郑直的眼皮,发现上面轻微的颤抖。其实每次接吻的时候他都会偷偷睁眼看一看面前这个人,感受他和平时不一样的、隐秘的、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的这一面。


    分开的时候,郑直感觉自己的嘴唇像是被一团棉花裹住,他动了一下被勾陈一按在床上的右手,轻轻说了一句,“有点儿疼。”


    勾陈一这才把他松开,他回头在那堆东西里翻找着,然后像占领敌军的勇士一样把一个盒子举了起来。


    “这个不是礼物,是补偿。”他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九条内裤,郑直皱了下眉,想起来那天勾陈一在他家扫荡的事。


    “等一会儿洗完澡就可以试试。”勾陈一随便拿出一条白色三角的,“我最喜欢的颜色,和我的一样。”


    勾陈一的手指轻微晃动把内裤转起来,“请吧,郑哥。”


    郑直从床上滑下来,他夺过勾陈一手里的内裤往床上一扔,“走吧,小勾。”


    ··


    杨川从徐希身上下来,他不知道这个人又发什么火,勾得他死去活来上了床又跟条死鱼似的,好好的两情相悦弄得像他强抢民女。


    他翻身下床去客厅拿了一支红酒,又带上两只高脚杯回到床边,徐希还趴着,脸冲着墙,手指头缠在枕套呲出来的线头上。


    “怎么了祖宗。”杨川倒了一个杯底,他低下头凑到徐希耳边,“没舒服啊。”


    徐希拽起旁边的枕头往杨川脸上砸,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头也没回就下了床,捡起地上的裤子往自己腿上套。


    杨川觉得不对劲,放下酒杯窜到徐希身后,他跪在床上,手搂住对方的腰,“你说,我改。”


    他不明白徐希为什么每次下了床都跟变了个人似的,虽然两个人在做富二代这件事上确实有业务能力的差距,但是在感情上自己摸着良心算是百分百负责。


    “松手。”徐希拽了下裤腰,“我回家。”


    “别介啊,在我这睡呗。”杨川当然不可能松手,上次他把手一松徐希出门就折腾他一宿,这次要是再松,保不齐旧事重播。他虽然做生意没有天赋,但不在一件事上摔倒两次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我不在别人家里过夜。”徐希朝杨川的手背狠拍了一下。


    “我和你以前那些肯定不一样啊,再说了凡事都有第一次,我家的床不舒服吗?”


    “没什么不一样。”徐希转过身,他掀起被子寻找刚才被团成球的衬衣,“今天你送那些东西多少钱你算一下,我明天打给你。”


    杨川一把扑到被上,连着徐希的手一起压在身底下,他皱着眉,“你他妈什么意思啊。”


    “没意思。”徐希把手抽了出来,“衬衣送你了。”


    杨川看他要走,先一步冲向了房间门,他拦在那如同守城的卫兵死死盯着徐希。


    【作者有话说】


    这里讲一个关于副CP的小点,因为他俩的篇幅可能不是很多,为了方便理解在这里先讲一下,以后也会写到。


    他俩最初认识是因为杨川在酒吧里把徐希认成了徐望。所以在我们大哥眼里,杨川和他搞这些完全是因为搞不到徐望后“希希类望”了。


    所以!杨川给徐望买滑雪头盔这件事在杨川的视角来看就是为了讨好暧昧对象的弟弟,但是在徐希眼里就是杨川从他这获取情报讨好“白月光”。


    徐希——表面稳如老狗内心醋桶的别扭小哥哥一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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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   耦合·三十四


    ◎“我求你睡了?”◎


    杨川光着屁股站在门前,他瞪着徐希,“咱能谈谈吗?”


    “谈什么?”徐希双手抱在胸前,“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可谈的。”


    “我们要是没什么谈的你在这儿干嘛呀。”杨川回手把门反锁,“是我今晚上没给你舔痛快还是你没爽啊,徐希你他妈是不是身上有开关啊,咱俩睡了几回了,你怎么次次下了床都跟我欠你五百万似的。”


    “我求你睡了?”徐希偏过头不看他,“而且也没下次了。”


    “行。”杨川走上前,他在徐希胸口上推了一把,“你把话说明白,我杨川好歹也是名声在外,打小睡过的人能站满长安街,你给我个痛快。”


    徐希皱着眉头不说话,他往左一步杨川就跟一步,几个回合下来两个人反而离门更远了。杨川瞅准位置一把搂过徐希的肩头把人按在床上,“徐总的意思是咱俩只能在床上谈?”


    他下流地用腿蹭着徐希的裤子,一只手伸下去把刚系好的皮带解开,“还是徐总就喜欢这一套?”他的手沿着徐希的腰摸上来,“没关系,只要你讲我都能配合。”


    徐希愤怒地盯着他,两根眉毛像是要绞死在一起,他抬起手给了杨川一巴掌,低吼了一声,“滚开。”


    杨川用舌头顶着刚才被打过的地方,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床上挨嘴巴,他骑坐在徐希身上,一只手攥住这个人的手碗往胸口摁,另一只手把徐希的腰带抽了出来。他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分外凶狠,完全没了刚才吊儿郎当的样子。


    徐希开始挣扎,他蹬着腿试图把杨川颠下去,可杨川如同吞了千斤顶一般一动不动,他伏下身子和徐希贴在一起,把对方的左手紧紧压在胸口,然后用环成圈腰带去够另一只手,“徐总这是什么意思?兔子咬人还是狗急跳墙?”


    “他妈的…松开。”徐希被他压的喘不上气,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此时所有的挣扎都显得无力,他想摆脱桎梏却被对方缠得越来越紧,几次尝试后他心一横,一口咬在了杨川的嘴唇上。


    血渗在两个人的下巴上,杨川把嘴往前递任由他撒野,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他熟练地把怀里的两只手捆在一起,一只手攥着皮带,另一只手去捏徐希的脸颊,强迫他张开嘴巴。


    分开的一瞬间血腥味涌了出来,争先恐后地钻进两人的鼻腔,杨川抬起胳膊随便抹了一把嘴,血印子画成一条直线横在他的小臂上,“他妈的徐希,今天我不*服你我杨字以后倒着写!”


    ··


    勾陈一盘腿坐在床上看高学良交上来的第N版策划书。郑直站在他身后,腰腹紧贴着他的后背,手里拿着梳子给他梳头发。


    “平时看不出来,这么一梳感觉都能扎小辫了。”郑直盯着勾陈一的头顶,深棕色的发丝上还沾着水,被梳子齿带过分成细密的小条。


    “你会梳吗?”勾陈一头不动,眼睛一个劲的往上瞅。


    “当然会,我小时候给洋娃娃扎过。”郑直放下梳子,一只手把头发揪起来立在头顶,“等你下次去办公室看墙上的合照,明明的头发就是我给编的。”


    “你小时候还玩洋娃娃?”勾陈一轻笑,“我以为你生下来就举着枪满街跑。”


    郑直转身去拿吹风机,“是婷婷的娃娃,她小时候手可笨了,扎不上头发就哭,后来他发现我会扎,追着让我给娃娃当爸爸。”


    “婷婷?”勾陈一把电脑扔到一边,他转过来面对郑直,“李队的女儿?”


    “对。”郑直拿着吹风机像是握着新式手枪,“她那个时候可有意思了,脸蛋上的肉谁看了都想揉两把,当时师母成天担心她以后是个胖脸,谁知道女大十八变,我上次见她感觉都没有一百斤,脸比巴掌大不了多少。”


    勾陈一瘪着嘴,“你们经常见啊。”


    “以前常能看见,后来她搬出去住了就没怎么见过,就是明明老去东文大学找她,小姑娘有共同话题。”郑直打开吹风机顺着梳好的纹路吹起来,风筒的声音有点大,他不得不加大音量,“一只手就是不方便,你头别动,不然给你吹成花伦。”


    勾陈一故意抬头看他,额前刘海对上大风全立了起来,郑直抬高手臂,越过他的脑袋从后往前吹,膝盖往上顶了一下,“别乱动。”


    “她喜欢你吗?”


    “喜欢我啥啊?”郑直把风筒放下,“她喜欢搞学术的男的,改天带你见见你就知道了,她其实烦我烦的要命。”


    勾陈一滚到床那头,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郑直躺过来,“谁会烦你。”


    郑直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他看着勾陈一的表情就知道之前李富德撮合他和婷婷的醋劲还没过去,他先发制人,问:“你和杨川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勾陈一警惕地看着他。


    “你们俩不一起长大的嘛,你喜欢男的他也喜欢男的,你俩就没发展发展?”郑直牵着勾陈一的手,身体往他那边靠。


    “发展什么!他小时候哭完把鼻涕抹我脸上,我那时候恶心他还来不及。”勾陈一从床头靠背上弹起来,“你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那黑历史比《史记》都长,我俩这辈子只能做朋友,别的不用想了。”


    “那要是没有那些你就会喜欢他吗?”郑直看着勾陈一,摘下他掉在鼻翼旁的睫毛。


    “没有也不会!”勾陈一捧着郑直的脸,“没有如果,就算有平行世界,你俩同时出现在我眼前,我也一定会选择你。”


    “我也是。”郑直把手指插进勾陈一的指缝里,“李队他有自己的考虑,我不评价,但我和婷婷就像你和杨川一样,纯友谊。”


    勾陈一躺回去,他轻轻咬着郑直肩膀上的肉,“你学坏了,下次选个好人举例子,不然我想多了容易不举。”


    “那怎么办啊小朋友。”郑直把手往勾陈一腰上靠,“我帮你举一举?”


    勾陈一抬起头,脸上难以抑制的兴奋跑了出来,他贴着郑直的耳朵问:“真的?”


    郑直被他吹的发痒,头忍不住偏过去,“礼尚往来啊。”


    勾陈一松开手,任由郑直在他身上发挥,可他又害怕郑直扭到肩膀,最后还是先贴了上去,叼住对方的嘴唇。


    这一次没有绵长的亲吻,勾陈一像是得到宝贝似的,亲一下看一眼,他强迫郑直睁开眼睛,那里好像一眼温泉,让人忍不住溺在里面,等到回过神来早已经被抽筋摸骨,身子软的立不起来,心却像打鼓似的横冲直撞。


    郑直的手像是弹琵琶一样滑动,他回忆着前夜勾陈一的做法,感觉自己现在“急于求成”,于是立马把手抽了出来。


    内裤边失去支撑,啪的一声弹在勾陈一的皮肤上,红气立马爬上了郑直的脸,他感觉那一声好像“犯罪”前的信号,把他的行为昭告房间里的每一寸空气。


    一触即发。


    ……


    勾陈一贴在郑直的脸旁喘气,他伸出舌尖在郑直的耳廓上滑了一圈,上面的温度烫得他舌尖发麻。他笑着亲了亲,发出几声哼咛。


    郑直平躺着看天花板,他拽着勾陈一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憋了一口气让肌肉突出来,“徐望今天说我腹肌都吃没了。”


    “我看挺好的。”勾陈一掐了一把,他亲吻着郑直的鬓角,“我有个事和你说。”


    郑直歪着头看他。


    “房子我让杨川去找了,他看好一套,过两天等你不忙了咱俩去一趟。”勾陈一搂着郑直的腰,“离市局不远,而且房子没住过,价格也合适,房主孩子出国留学急用钱,比同小区的便宜五六万,我听杨川那个意思要是掏钱痛快的话这个价格还能谈。”


    “多少钱?”


    “房子有点大,三室的,不过价格还行,折下来刚二百出头。”勾陈一斟酌自己的说法,他不想让郑直在金钱或者和自己的交往上有压力,“这个事不着急,毕竟是不是在菜市场买菜,而且三室对于咱俩来说确实没必要,我最近在这和你待在一起才发现,房子越小越好。”


    郑直在心里算了一笔账,他没有首套优惠,就算是首付也要掏一半钱,一百万对于他来说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出的。但他心里不想让勾陈一因为和他在一起降低生活质量,虽然最开始还有些别扭,但后来他也想明白了,两个人想要长久地过下去,总是在钱的问题上纠结一定会走进死胡同,他不能一夜暴富,勾陈一也不应该一直迁就他。


    他摸着勾陈一的头发,“这两天找时间先去看看吧,要是真的合适也可以考虑。”


    勾陈一往上拱了拱,他的语气和哄小孩一样,“钱的事你别担心,反正我也要住,理应掏一份。”


    郑直低下头亲吻勾陈一的额头,两个人就这样靠在一起。勾陈一断断续续地哼着歌,是郑直没听过的调子。


    “我妈妈以前哄我睡觉的时候给我唱。”勾陈一小声嘀咕,“但我一次都没听清,甚至不知道这个歌叫什么。”


    郑直拍着他的后背,也开始哼起歌。


    月儿明,风儿净


    树叶遮窗棂


    蛐蛐儿,叫铮铮


    好比那琴弦声。


    【作者有话说】


    不着急,他俩第一次会留在新房里。


    亲亲也不行啊


    “……”就是不能多写了


    今天晚上还有一章


    78   耦合·三十五


    ◎更新◎


    早上七点,东文市局重案组办公室。


    “根据目前已有拿到的检测结果来看,新民小区17号楼301中发现的头发已经找到一位匹配人,此人名叫马敬,目前在看守所等待判决,早上的时候我已经提出申请,一会儿可以去看守所进行问话。”宋明明靠在凳子上,虽然还在讲话但眼皮已经合上了,“他的信息我发给你们,大家自己看一下吧。”


    马敬的照片贴在左上角,郑直第一眼看过去发现这个小男孩长得倒是白白净净,年龄也不过才二十一岁,下面写着着他被拘留的原因——运毒。


    “ 三千克,如果犯罪事实成立,很有可能就是死刑了。”徐望感叹一声,“还这么年轻,干什么不好。”


    “这是第一个事,还有一个就是昨天下午我们拿到了华苑小区的监控录像,但是并没有发现原明伟的行动轨迹和谢伟有重合的地方,不过我在现场观察了下,发现原明伟家的阳台上有一个摄像监控头正对着这个位置,目前不排除他是利用监控在线上跟踪。”宋明明抬起一只眼,她看着自己写的会议纪要接着说:“俊涛昨天陪刘法医把那辆车收拾出来,上面发现了一些新的证据,让他讲一下吧。”


    李俊涛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标注,“我们在车座上采集到了五个人的DNA样本,分别来自此次案件的三个受害人、金宁还有原明伟。”


    “三个?”郑直反问道,“谢伟也在里面?”


    他记得谢伟和其他两名死者是没有交集的。


    “对,而且我们是在后备箱里发现了谢伟的头发。”李俊涛放下那张纸,他走到白板边在上面画了一个汽车,然后写下了五个点,“我们只在车里提取到了两个人的血迹,分别来自金宁和张长勇,金宁的血迹是在副驾驶的位置,张长勇的则是在后排靠左的地面上,这里点奇怪,因为这辆车从外观上看是没有经过大规模清洗的,剩下人的血迹和头发都被较好地被保存下来,只有这一块儿是人为干预清洗过的,那个位置下方甚至铺了一张新的地垫。”


    徐望的手机铃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李俊涛,然后从后门溜了出去。


    “除此之外,我们还在车上找到了没有开封的避孕套,和郑哥昨天从301拿回来的一样,没有牌子,刘法医让底下的人拆了一个,发现——”李俊涛咳了一声,“发现里面除了润滑液的成分外,还有一些麻醉类药品的成分,不过计量不大,就是一般的涂抹式麻药。”


    “这玩意里面掺麻药干嘛。”郑直大概猜测出它的作用,但昨天在现场发现了一些没开封的rush,如果有了那个,麻药就没有必要。


    李俊涛摇摇头,在这些事上他的知识储备约等于零,他坐回凳子上,“剩下的东西还在检测,郑哥带回来的药还需要12个小时才能出结果。”


    郑直把眼前的东西收拾到一起,他拍了下李俊涛的肩膀, “我一会儿去看守所,俊涛你和我一起。”


    “我去吧。”宋明明举手。


    “你一会儿去找个地方眯一觉吧,好好休息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我就是早晨起来有点急,昨晚睡得挺早的。”宋明明说的是实话,她昨天晚上不到九点就回去了,只是因为还想再捋一遍监控才睡得稍微晚了些,“让李队带着俊涛吧,他那边活重,自己不行。”


    郑直最近心里有点着急,本来组里的人就不多,他和徐望又有伤,很多事情都压在其他三个人身上。


    “我给大家买了咖啡。”徐望用后背顶开门,他手里拎着两个袋子,“给大家充充电。”


    宋明明一下子把眼睛瞪了起来,他朝徐望伸直胳膊,“感谢少侠救命之恩。”


    徐望把其中一个袋子放在桌上,然后从另一个里掏出一杯递到宋明明手里,“他们家新出的橘皮美式,听说比普通美式好喝一点。”


    “人生已经够苦了,美式算什么。”宋明明掀开盖子喝了一大口,可能是口味一般,她的脸皱了起来,脖子上的筋也撑出来,像烧烤架的腿,“还是美式比较苦。”


    徐望又递上另一杯,“海盐拿铁。”他自然地把宋明明手里的那杯换了下来,低头尝了一口,然后咂咂嘴,“确实一般,可能是因为放凉了跟中药似的。”


    “中药医保可以报销。”郑直拿起勾陈一给他准备的保温杯,“走了,早去早回。”


    ··


    看守所为他们准备了一张桌子,三个人坐在对面观察着彼此。


    马敬看起来很没有精神,黑眼圈掉在眼袋下面,嘴唇上的皮都翻了起来。但就算这样郑直也可以判断这个人应该没有吸过毒。


    “马敬?”郑直喊那他的名字,“才二十岁。”


    “ 二十一了。”马敬声音非常小,他低着头盯着放在腿上的手,那双称得上是好看的手被手铐束缚住,两个大拇指互相纠缠着,仿佛要翻出花来。


    “你为什么帮人运毒啊?”郑直把胳膊放在桌子上以减轻对脖子的压迫。


    “我不知道。”马敬抬头看着郑直,眼睛里没有一丝光彩,“我不知道那是毒品。”


    这是翻供了?郑直看着先前的笔录,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他是为了赚钱才帮人运毒,毕竟路程距离只有3公里,徒步半个小时能拿到5000块钱,确实很诱人。


    “他们让我帮忙运货,说到时候会给我钱,我问过他们那是不是毒品,结果他们和我说只是一种药。”马敬的嘴唇哆哆嗦嗦的,声音也颤抖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实在是太缺钱了,就算那是毒品,我也会尽力一试,现在这个结果是我活该。”


    “缺钱?”郑直接着往下问,“你父母都是企业员工,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差,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马敬把手抬起来,他用手背擦了一下鼻子,郑直看见上面留下了一条反着光的长印。


    “我之前欠了很多钱,为了买东西,我去借高利贷,第一个月我就还不起了,那个时候我想和爸妈坦白,但他和我说还能缓缓。”马敬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结果到了第二个月就没得缓了,五万块钱变成了二十万,我那个时候就慌了,二十万是我爸妈一年的工资,我不可能和他们张这个嘴了,这个时候他又说有办法还。”


    “他是谁?”郑直在车上给已经把这个案子的警察打了个电话,他们只负责贩毒这部分,前面的事情并没有过多追究。


    “放贷的,一个男人,大家都叫他薛哥。”


    “薛仁?”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我第一次知道他是在网络论坛里,他说他是专门干小额放贷的。”马敬捂着脸,手指尖摁在眉骨上,“后来我问他干什么,他说让我陪几个人睡一觉,我以为只有女的才会被要求陪睡,没想到……”


    郑直掏出手机,上面是薛仁的照片,“是这个人吗?”


    马敬把手指分开了一个缝,眼睛从里面往外瞅,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像是被雷打了一般,肩膀开始发抖。


    郑直把手机倒扣过去,“能讲讲吗?在哪?都有谁?”


    “在新民小区,他那天让我打车过去,到了以后有一个男人在等我,不是薛哥。”马敬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宋明明,“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宋明明放下笔,她对眼前这个男孩还是有那么一丝同情,自然也不会拒绝他要一杯水的请求。她起身走了出去,刚关上门马敬就开口了,“我下面说的这些事儿可以不记吗?”


    “笔录是很重要的证据。”


    “那就记那些重要的行吗?时间、地点就写这些行吗?”马敬双手合十放在脸前,眼角乖顺的垂下来,“有的事儿,我不想让他留记录。”


    “那我们只会粗略地写,这样可以吗?”郑直也把声音放轻了,他明白即将听到的事情对于这个男孩来说有多的难堪。


    “那个男人先把我领到一个只有床的房间里,里面还有三个像我这么大的男的,他让我们坐在床上,给我们看了一些片子,男人搞男人的片子。”


    郑直听见脚镣晃动的声音,他用手托腮,就像聆听日常的朋友那样坐着。


    “片子大概有半个小时,看完了以后他把我们赶到卫生间,让我们把衣服脱了,里面有一个说他不想脱。”马敬咽了下口水,“然后他就被拽了出去,我们当时只能听到尖叫,就像是……就像是……反正比杀猪更大声。”


    宋明明带着水进来,郑直在她耳边交代了两句,她配合着点头。


    “我们剩下的三个没看见他再进来,那个男人是自己回来的,他进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把衣服脱了,然后他坐在凳子上点了一个人,让他过去趴在腿上。”马敬涨红了脸,他握着那杯温开水,像是给自己打气,“他把喷头拆下来,然后把管子塞进去,那个男孩不停的叫,我不敢看,只能蹲在墙角。”


    郑直愣住了,除了因为马敬的话外,他突然想起勾陈一,这个男孩惧怕的事情,也将成为他的必经之路。


    “然后我们就又回到了房间,他和我们说客人晚上会来,让我们老实待着,我们中有一个人在男人走之后还安慰我们,说他以前也和男的搞过,没什么大不了的。”马敬讲到这里突然笑了,“那个傻逼,人和畜生怎么能是一回事呢。”


    【作者有话说】!!!上一章解锁了!!!速看,看完以后夸我(因为我自己觉得写得好)


    79   耦合·三十六


    ◎更新◎


    从看守所里出来后郑直和宋明明都没有说话,根据马敬的口供,薛仁和张长勇胁迫他人□□,顺带还做着非法取卵的勾当。这五六年有无数像马敬一样的孩子步入了为他们准备好的陷阱,因为一个错误而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宋明明把电脑和笔记本扔到后排座位上,她的手扶着方向盘,胸口不停地起伏着,嗓子眼儿里像是有块破抹布堵住一样喘不上气。


    郑直手握着水杯但没有打开,如同捏着恶人的脖颈,他看向看守所的大门,心情比任何人都要复杂。薛仁和张长勇死了,人死了前尘往事就算是一笔勾销,那些孩子受得伤不再会被弥补,说一句违背道德的话,他们俩还是死的太容易了。


    “郑哥,我想去见一个人。”宋明明发动汽车,她的双手偷偷捏紧方向盘,“行吗?”


    “走吧。”郑直猜到她要去见谁,这个人其实前几天他们就应该去见了,只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没有人先提起罢了,“知道哪个医院吗?”


    “当然知道,我昨天晚上其实偷偷去看过她了,听护士说情况不太好。”


    东文五院的走廊里挤满了人,这里是肿瘤专科医院,每天有不计其数的患者过来求医问药,祈祷用科学的方法延长自己的时间。郑直走进大厅,发现当中有一个独立摊位,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假发,旁边立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给患者一些尊重,祝您早日康复。


    宋明明带着他直奔二楼病房,在这里住着的都是最危重的病人,躺在这里的床上就像是按下了炸弹的倒计时按钮,大家已然知道了最后的结果,但还是留有余地的等待拆弹专家的到来。


    三号病房里对称地摆着六张床,每两个之间有一层蓝色的帆布挡着,阳光从窗外透进来铺在中间的地板上,衬得两边更加死气沉沉。


    薛仁的母亲住在靠窗边的病床,那是这个房间里为数不多可以享受一会阳光的地方。郑直在护士的带领下走过去。他站在床尾看着床上侧卧的妇人,双目紧闭,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仔细看还有一点儿哆嗦,她的手臂枕在耳朵下,身体干瘦的像一根常年风干的腊肠,护士长拿着体温枪走到床头,确认体温没有太大问题后轻轻拍醒了她。


    “张莺,有人来看你了。”


    张莺的眼睛依旧紧闭,她的身体佝偻得像棵没营养的老树,嘴里挣扎着发出一丝声音。宋明明捏着床尾的扶手,就像刚才捏着方向盘那样。


    “她能听到你们问话,就是不太能回答,人老了,就剩这一遭了,您别为难她。”护士长说完从旁边拽了一把凳子过来放在床边,她看着宋明明,眼里有一种说不明的温柔,“你们慢慢聊,有事叫我。”


    两个人直挺挺地在张莺面前坐下,宋明明抚上张莺的手,那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有的地方已经被扎烂了,只留下一个个小洞。


    “阿姨,我们是薛仁的朋友。”宋明明伏在张莺的耳边轻声道:“过来看看您。”


    原本准备的问题都倒回了肚子里,饶是有任务在身他们也说不出口,毕竟就算问了,这位老妇人也不一定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一定能回答。


    张莺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右眼皮支起来一个小缝,里面的黑眼球来回转,她像咳嗽一样带出来两个字,“儿啊——”


    宋明明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能把头凑得更近,“他最近……忙。”


    张莺伸出一根手指头按在宋明明的手心里,她不停滑动着像是在传达什么信息。


    “您说,我听着。”宋明明半跪在床前,张莺吹出来的气打在她的耳廓上,“作孽。”


    说谁?薛仁吗?


    宋明明陷入了沉默,她抓着张莺的手不放,企图听到其他消息。郑直拍了下她的肩膀,指了指外面的走廊,时间紧迫,他们俩不能都耗在这等一个压根没有的结果。


    护士站前面聚了一大群人,问药的、找大夫的、寻人的、还有不知道为了什么掩面哭泣的,四五个护士像陀螺一样在前台和屋里穿梭,她们顾不上更多,只能用最简单的话回答问题。


    郑直站在后面很是显眼,刚才领路的护士长一眼就看到他,她推着护理车从护士站出来,左拐右拐才绕到郑直身边,“有事吗?”


    “我想找一下张莺的主治大夫。”郑直看见车上排成两列的吊瓶,“你告诉我去哪找就行。”


    “王主任今天出诊,我帮您打个电话问问吧,估计要中午吃饭才能歇下来。”护士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和小灵通一样的东西,“找他都是为了救命,所以除了十万火急的大事,一般不能耽误他看诊的时间。”


    “明白。”郑直回头看向护士站,有个男人站在最前面高声叫骂,他想去看看,还没等抬腿就被护士长拦住,“这样的事天天有,谁家到了这里都没有好脾气,她们能解决。”


    郑直无奈地点头,“张莺的儿子你们见过吗?”


    “见过。”护士长推着车,郑直和她一起走,“长得不高,之前总来。”


    “那挺孝顺啊。”郑直搭腔。


    “郑警官,我说句良心话,真不一定。”护士长走进第一个病房,郑直站在门口,他看着里面的家属脸上都挂着一样的疲态,除了身体上的折磨外,看着自己的至亲一点点溜走,精神上也不堪重负。


    “张莺得的是胃癌,算是治愈率比较高的了,她来的时候自述在家腹痛三个多月,都便血了才想起来上医院,你说谁家孝顺孩子能放着老母亲在家病三个月?”护士长低着头看吊瓶上的单子,“老太太一辈子信佛,每个月初一十五都要去庙里烧香,不过她和她儿子关系也不怎么样,来一次骂一次,什么难听骂什么,有时候他们也愿意拉着我们说说话,她之前和我说她这辈子做的善事都抵不上她儿子的孽债,我们也没多打听,这个病就怕气大,再刺激着她。”


    “她还有多长时间?”


    “现在就是拿钱吊着,一口气的事。”护士长停下来,“我不知道她儿子犯了什么事,但是如果可以还是让他来一趟吧,估计也就最后一眼了。”


    “薛仁他……”


    “今天你们来肯定是因为她儿子犯事了,我也知道要依法办事,可是法律之外也有人情。”护士长打断他,“不管怎么样,没有母亲不想孩子的。”


    郑直那句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只能先答应下来,然后和护士长道别,自己去门诊部蹲王主任。


    临近中午,诊室门口还是围满了人,呻吟声在走廊里此起彼伏,王主任坐在办公室里,脑门上的汗直往下淌,他的手在键盘和鼠标间来回转,一边开单子一边嘱咐患者。


    郑直在门口抻着脖子往里瞅,他看着表,发现还有五分钟就到午休,但门口的人不减反增。一位护士走了过来,她把一个软皮本卷成筒,在人群里喊道:“各位患者让一让,王主任下午一点出诊,大家先去吃午饭,十二点半回来后会叫号。”


    声音淹没在人群里,她不得不再喊一次,有些患者坐在轮椅上,双目呆滞地看着前方,身后的家属嘴里不干不净,更有甚者把吐沫啐在地上。


    护士转了一圈回来站在他身边,“郑警官是吧,护士长和我说了。”


    郑直走进办公室,最后一位患者正准备出去,王主任起身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人走远才关了门。


    “王主任您好,我是市公安局的郑直,今天来找你是想了解下王莺的事。”


    王主任摘下眼镜,他的眉头挑的老高,眼尾却顺顺哒哒地伏在后面,“你亲戚?”


    “不是。”郑直摆手,“我们最近在调查她儿子的事,想问问您对她儿子有没有什么印象。”


    “那人不是个东西,我就见过两次,说话不着调。”王主任坐在椅子上,身体紧贴着靠背,“听说是个放贷的,第一次过来问我这个病有没有办法治,那个时候就已经是四期了,患者平日身体条件就不好,我的建议是保守治疗,结果他听完以后就在我办公室蹦老高,让我救,我倒是想,我拿什么救!”


    郑直不做声,王主任接着说:“不过她儿子应该是有点门路,问我能不能靠器官移植,我和他讲了,现在手术已经错过了最佳时间,而且器官也没那么好等,不如保守治疗拖延一会儿,让患者过点好日子。”


    “器官移植?”


    “对,他说只要有希望就要试试,其实根本没戏。”王主任站起来,“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吃饭了,下午还要早点回来,有人等着。”


    ··


    郑直走到一楼缴费处的时候看见一名戴鸭舌帽的男子,只是一个背影,他就断定那是原名伟。


    郑直躲在墙角,直到原名伟离开他才走到窗口,后面排队的人有点不满,叽叽喳喳地讲话,工作人员白了他一眼,头都没回,“排队。”


    “警察办案。”郑直把证件掏出来,“刚才那个带口罩的男的给谁交的费,用了什么支付方式。”


    “您稍等。”工作人员站起来,他从旁边的单据中抽出最上面的一张,双手递了过去,“这是流水单。”


    “谢谢。”郑直接过单子,离开前还和后面的人道歉。


    鹅黄色的单子上写着张莺的名字,一共续了一万五千块钱,用的银行卡。郑直把卡号发给徐望,让他查一查,结果不出所料,那张卡的主人就是薛仁。


    【作者有话说】


    开了新文的预收,大家可以去看看,还是互攻题材,不过这次是abo世界观,是影帝A和哲学教授A的故事,偏搞笑~喜欢可以收藏支持下


    爱你们


    80   耦合·三十七


    ◎短更一章◎


    “你们凭什么抓我?”原明伟的手握成拳头捶在审讯室的桌子上,他眉头紧皱,眼尾跟京剧演员似的吊起来,“你们冤枉我,侵犯了我的名誉权,我可以告你们!”


    “冷静点,原先生,我们只是有些问题要问您,还希望您能配合调查。”徐望正了正警帽,他看着眼前的屏幕抛出了第一个问题,“今天中午您去哪了?”


    “我……”原明伟的眼珠转了个圈,“我在金宁那儿给她做饭。”


    他说的没错,李富德确实是从金宁家里把他带回来的。


    “在这儿之前呢?”


    “医院。”原明伟的声音压低,他低着头只看自己的大腿。


    “去医院干什么?”徐望手里捏着那张单据,“十一点二十三分,在东文市第五人民医院为张莺续费人民币一万五千元。”


    “我可以解释。”原明伟下意识地把手举起来,“薛仁之前其实还了点钱,他那个时候和我说钱都留给他妈买命了,不能都给我,前段时间你们来找我,我就去医院看了一眼,住院部那边说钱快用完了,我寻思好歹相识一场,也不能让老太太被赶出来吧,我就拿着那张卡去交了点。”


    郑直双手抱在胸前,刚才着急往回赶,胳膊不小心擦在墙上,掉了一大块皮,“除了这个以外你还有没有需要解释的事?”


    原明伟的手掌从鼻梁推上去,抹掉了额头上的汗,“真没有了。”


    徐望挑眉,“你之前去惠玲宾馆干嘛?”


    这是李富德昨天下午带回来的消息,他带人去惠玲宾馆查了一下午,才从正对前台的监控里找到原明伟的影子,扫卫生的阿姨说他来过好几次,都是为了找张长勇。


    这个发现推翻了之前两人没见过的调查结果。


    “文昌路上那个?”原明伟抠着桌子上的胶条,“我去还车,之前和薛仁借车带金宁出门,他让我把车还给宾馆里的一个人,叫勇哥,我去过几次都是这个事情,他可以给我作证。”


    “他死了。”郑直补充道:“你说的勇哥叫张长勇,是金宁的舅舅。”


    原明伟瞪着眼睛,像是受了惊的兔子,“警察,这可和我一点关系没有,我就是去还车啊,然后跟他吃了几回外卖,钱还是我掏的,你拿我手机,你查记录!”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郑直敲了两下桌子,他拔高声音,“想清楚,认真说。”


    原明伟的脑袋不停地晃,徐望明显感觉到他在发抖,过了三分钟,他才抬起头,“二十一号,二十号那天我去借车,走到他放门口听见……听见了女人的声音,我就走了,结果第二天他又找我。”


    “找你干什么?”


    “卖车,他说要把车卖给我,三万块就行,但薛仁之前提醒我少和他牵扯,我就没敢要。”


    “可前台的人没说看见你。”徐望追问,他手里的笔敲着桌面,“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几号。”


    原明伟急了,他的上半身不安地扭动着,好像屁股底下坐了钉子,“我没记错,那天我上班,为了不迟到早上不到七点多就去了,宾馆门都没开,他让我顺着后面的门上去,我们俩就在楼道里见的。”


    这下郑直和徐望都傻眼了,各路人马去了好几次也没人说后头还有门啊。


    “你们去看,从前门绕过来,后面有个垃圾堆,他们里面人叫女人怕查都从那走。”原明伟越说越紧张,讲出来的话也变得颠三倒四,“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了,你们去查,我的事你们都知道,我和他们无冤无仇,就算是有交集也是能帮就帮,他们的死和我真的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三条线,现在两条都被否认了,只剩下最没把握的谢伟。


    徐望起身接了一杯水,他把白色的纸杯放在原明伟面前,然后靠着桌子,像是唠家常一样,“你在华苑小区有两套房子啊?”


    原明伟抱着水杯,他现在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能傻呆呆地看着徐望。


    “我就是之前调查的时候看见的,和案件没关系,我就想问问那个小区环境怎么样,好不好住,最近要结婚,那地方有学区。”


    原明伟转头看看郑直,发现他正在本子上写东西,估计是整理问话,于是回答道:“还行,我其实很少回去住,都是父母的投资房产。”


    “和你讲实话,我其实相中你靠小学那套了,你要是出手考虑考虑我,肯定不压你价格,我也是诚信买。”


    “那我得问问父母,虽然工作了,但这样的大事还是他们做主。”原明伟放松了些,肩膀都垂下来,“其实我想卖来着,我之前打听了,金宁的腿可以做外骨骼治疗,就是费用有点高,不过只要是有机会我都想试试,毕竟让她一辈子坐着不是那么回事。”


    “那房子有没有什么问题,我上次看你在阳台上架了一个监控,治安不好有人爬窗啊?”


    说到监控原明伟又不说话了,他捏着水杯沿,把一圈都摁瘪。


    “说说。”徐望俯下身靠近他,“我就那么一问,你别紧张,毕竟以后我也不想让我孩子住得不安全。”


    原明伟摇头,“就是随便放的,小区治安不错,没什么问题。”


    徐望刚想接着往下问,宋明明就开门进来了,她趴在郑直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瞟了徐望一眼,和郑直一起出去了。


    办公室里,金宁坐在门边,她怀里抱着一个箱子,眼泪眼泪一直往下淌,抽得好想喘不过气来。


    她看见郑直,轻轻喊了一声,“郑警官。”然后把箱子举到胸前,“我思来想去,还是要把这些东西给你。”


    郑直接过来,发现里面有两把刀,刀柄上明显沾着血,还有一个小灵通。


    “这是在厨房里找到的,不知道是什么。”金宁一把拽住宋明明的胳膊,像一只小奶猫一样贴上去,“我害怕。”


    宋明明瞥见金宁中指上的钻石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拍着金宁的后背,“我保护你,不怕。”


    【作者有话说】


    还有大概四五章这一卷就结束了,这次的番外定了赵自立,感兴趣的宝子可以回去看看第69章徐望说的话,基本上就算是故事梗概了(细节有出入),依旧是第一人称,现在刚写了开头,昨天拿给朋友看的时候他们说写的有点沉重,到时候会在前一章避雷。第一段先放@哇绝激存稿了。


    爱你们~


    本来开头还有一小段的,后来觉得太累赘就删了,放在这里吧~


    郑直第一时间让徐望去银行调流水,他心中疑惑,原名伟明明知道薛仁已经死了,怎么还敢用他的卡消费,而且是是来交张莺的钱。


    他回到二楼,发现宋明明站在病房门口,手扶着栏杆往里望。


    张莺人没了。


    宋明明扑倒郑直怀里,她的嘴唇哆嗦着,低语道:“她都知道了。”


    郑直离开病房后,张莺问宋明明,薛仁是不是出事了。


    “她说她梦见儿子了,梦见有小孩给他折莲花船。”宋明明的眼泪大滴大滴地垂下来,她的嘴憋着,说话时嘴唇扣了进去,“她什么都知道。”


    郑直单手搂着宋明明,他看见一张床被推了出来,上面是一块白布。


    人这一辈子都被这块布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