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夜游神
作品:《红楼之貔貅黛玉》 晨雾还未散尽,荣国府后厨的烟囱早已吐出袅袅蛇烟,厨娘们挤在灶膛前,锅里咕噜咕噜冒着热泡儿,蒸得人脸皮发。
“昨儿三更天,听说王保善家的瞧见槐树杈上飘着一团黑影!”
姓李的厨娘攥着烧火棍,炭灰在裙摆上洇出狰狞的鬼爪,沸水咕嘟声里混着她嘶哑嗓音:“那东西簌簌往下落叶子,落地就化成了一颗颗的血珠子……”
话音未落,风一吹,檐角的铃铛叮当乱撞,惊得炭盆里灰烬腾起,不少人捂嘴低呼,在他们围裙上抓出一道道爪痕。
“那王保善家的又怎么相安无事呢?”烧火丫头颤着问。
“夜游神保佑。”
“呸呸呸!”只管采买的张嬷嬷往灶王爷像前撒了把糯米,黏腻米粒粘在彩绘灶王爷的泥塑衣襟上,她念了一声佛后才又说道,“我表侄在前院巡夜队当差,说东南角门的青石板会渗血水,今早那边好像还漂着三五缕黑色头发呢!”
“真这么长?”
“天啊,是个女鬼,会不会时先前跳井的金钏儿?”
“禁言,太太不是不允许我们议论金钏儿的情,被人听到小心你的皮,玉钏儿还在太太跟前当差呢,收拾你也很容易。”
玉钏儿虽资历较浅,但因姐姐之死不止替了姐姐当差,还得到王夫人补偿,月例提升至一两银子,好多人羡慕,都说太太仁慈。
流言顺着水蒸气爬上屋檐,惊飞了院里啄食的鸟雀,贾府这漏风的管理,不想动根骨,这流言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的。
待到王夫人晨起礼佛时,连佛堂前的铜香炉都染了三分鬼气——小丫鬟哆哆嗦嗦禀报,说今早发现佛堂香灰里掺着半截指甲盖。
“阿弥陀佛。”王夫人腕间佛珠碾过青玉案,手腕上的翡翠磕出细碎裂响,“去请周瑞家的来。”
佛堂烛台的灯光在观音像前面都像投下蛛网似的影。
周瑞家的跪在青砖地上,肿成发面馒头的脸还泛着紫红掌印,委屈巴巴:“太太明鉴,老奴昨日真没偷懒,那药材的确照着份例……”
“起来罢。”王夫人忽地截断话头,指尖抚过《金刚经》残页,“听说你女婿在玄真观当过差?”
周瑞家的膝行两步,玛瑙耳坠晃出血色光晕:“不止玄真观,上月他还刚给清虚观的张道士送过香火钱呢!”她小心揣摩王夫人的意思,“太太若想请一个道士治鬼,他保管能为您请道行最高的。”
这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也是个人物,他是个古董商人,还是贾府荣衰的见证人,同时,也掺进去不少与王夫人相关的阴私。
“行了,莫非他还能请得张道长出山不成?”
王夫人也想,但张道长毕竟是荣国公贾代善的替身,除了老太太谁也请不了,昨个儿才被痛骂一顿,她现在可不敢凑前面去。
更何况,道长再也么说也是男人,后宅这么多姑娘还在出阁年龄,老太太怕更不乐意。
“马道婆近日可还来请安?”王夫人突然将手上的经卷重重一合,搁在供桌上,突如其来的风惊得供案上长明灯晃出花来。
周瑞家的眼珠骨碌一转:“仙姑前日还念叨,说太太供奉的痘疹娘娘灵验得很,宝二爷那年……”
“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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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王夫人的护甲猛地刺入经卷,生生将“无我相”三字劈成两半,她盯着观音眉心,昨夜吐的血已经擦干净,但她总觉得慎得慌,甚至有了重新请一蹲的想法,刚起念头,赶紧心中给观音大师道歉。
又言:“明日请她来给府里驱邪,就说宝玉大婚在际……”
喉间突然哽住,像似有双无形手掐住脖颈,宝玉至今还惦记着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周瑞家的却自个儿领悟点头:“老奴省得,就说是给宝二爷新房镇宅,不会让外人瞧热闹的。”她忽然压低声音:“听闻马道婆新得了来自南洋的傀儡符,最克阴魂……”
王夫人也觉得这林丫头自从醒来后,眼尾多了颗痣不说,性格也有些邪性,窗外骤起狂风,卷着枯叶拍打着镂空窗棂。
与此同时,潇湘馆,黛玉裹着蚕丝被又翻了个滚儿,脚丫又双叒叕从里面露出来。
紫鹃蹑手蹑脚上前帮忙掖辈子,见姑娘腮边还沾着玫瑰松子糖碎屑,终是没敢擦拭。
“已是辰时三刻……”
雪雁捧着药碗在帘外跺脚,话音未落被紫鹃拽住衣袖。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黛玉正抱着锦被蜷成团,唇间呓语溢出蜜糖似的甜香,全然不知外头因为她昨晚的翻车而闹翻了天。
其实即便知道也不承认,这跟她本来没多大关系——目前为止,她还做不到悄无声息往佛堂里香灰里丟指甲,除非空间异能升级,亦或者把荣禧堂的排班完全摸透。
再说,往香灰里丟指甲算什么恐吓,定是哪个粗枝大叶的丫鬟把这载到她的身上。
真·躺着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