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尔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接近昏沉，特普宁出门还没回来。


    今天不是她值班，不急着去富兰多市场，她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走到客厅，留意到朋友给她留的饭旁边还有一张字条：


    “我去黛比家了。记得去换正规的源能关节——特普宁。”


    “黛比……想起来了，是那只有性别认同障碍的公贵宾犬。”


    这是特普宁几个月前接的单子，客户的要求是每周去一次，劝服黛比接纳绅士犬的穿着——例如高领褶花衬衣和马甲这些。


    据特普宁说，黛比智力十分发达，且它认为自己是个“小女孩”，它喜欢穿华丽耀眼的绸缎公主裙，厌恶黑暗惨白的各类男犬服装。


    “……它只是一只狗，有必要强迫它按人类定义的规矩着装吗？”晞尔当时是这么问的。


    特普宁无奈地摊手：


    “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可这是雇主的要求，而我就靠这些无理要求挣钱。”


    “的确，这种‘神经质’客户往往慷慨得很！”


    晞尔吃完饭，换了身衣服，将枕头底下装有整整4000兰克币的信封仔细装入贴身的仿羊皮口袋中，为了安全，她又穿了一层紧绷的护腰将里衣的口袋紧紧缠住。


    “4000兰克币，我要四个月不吃不喝才能勉强挣到……特普宁存这笔钱，至少也花了半年时间。”


    吃完饭，晞尔带着这个沉甸甸的口袋直奔富兰多市场。


    平时她都是走路来回，只是今天怀揣巨款，坐马车更快捷安全。


    不过犹豫再三，她也没舍得花3兰克币坐公共马车。


    等她走到市场门口时，夜晚已至，地下交易市场开市了！


    进门前，晞尔抬头望向自己平日工作的值班亭，今天是密夫值班，他的异能是“顺风耳”，能听到两公里内的异响。


    “还算靠谱。”


    晞尔穿过空无一人的日间市场，径直走向西南角的酒桶墙，搬开摆设的空橡木桶，一米见方的木质井盖便呈现在眼前。


    “这是只有市场工作人员才知道的近道。”


    她单手掀开盖子，径直跳了下去，正巧落到了售卖仿野生动物皮毛的老亚当旁边。


    “我了个源能之神啊……晞尔，你可吓死我了！”老亚当捂着胸口说：


    “我还以为自己要被商业部的检察官网了去！”


    晞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老亚当，，你卖假皮毛的时间比我命都长！说你胆小吧，整个奥伊斯市的假皮毛都是从你这拿货。说你胆大吧，摊又摆在这个没灯的角落！”


    “你胆大，不从酒吧后面的门进……就知道吓唬我这把老骨头……哎呀……我胸口好疼啊。”


    看着面前夸张的灰发老头，晞尔忍住自己想给他一锤的渴望，无奈地说：


    “好了好了，我错了行吧，下次我先敲敲盖子，给你个准备时间成吗？”


    老亚当满意地点点头，问：


    “你这次来是买什么？是奇克卖给你的源能关节坏了吗？”


    “我早跟特普宁说过，那个奇克就不是个正经商人，他卖的东西从来没有售后，但你偏偏不听，现在怎么样？唉……听老人的话难道会有错吗……”


    晞尔的脑袋被念叨得嗡嗡作响，她连忙摆手打断面前这个喋喋不休的老人：


    “我的肩膀没出问题，我这次是来买些护甲类装置。”


    “护甲？你买护甲干嘛？你只是个保安，又不用格斗……哦……我知道了，你也报名了那个平民招募大会是不是？”


    没想到老亚当这么敏锐，晞尔也没必要隐瞒，报名这个大会的人很多，于是她大大方方的承认：


    “你猜对了！有推荐的摊位吗？”


    “让我这个皮毛大王想想……”


    晞尔看着老亚当抬起手来，食指自东到西地在市场上画了一个圈，最后停在了三点钟方向。


    “奇克刚从斯托夫军国回来，我猜想他一定带了些打架时派的上用场的东西！”


    “奇克！你刚刚不是还说他不正经、没有售后吗？”


    老亚当完全没感觉到自己的矛盾，就连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在振振有词：


    “护甲打坏了就坏了嘛，又不是我的皮毛还需要保养，要什么售后？”


    ……


    告别了老亚当，晞尔没有直奔奇克的摊位，本着淘好货的心态沿着各个摊位逛了起来。


    做地下交易的老板们并不像日间交易的老板们热爱吆喝，毕竟能找到这里来的客人多半有明确的采购目标。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卖的东西也喊不出口。


    晞尔一边逛一边想，如果地下市场也叫卖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一根动物毛发都没有的约克狐大衣！”


    “贵族偷来的银盘，现拍现偷，确保是海拉殿下用过的，支持验货！”


    “源能科技新品，帅绅士秒变老乞丐，识货的来！”


    “哎，客人你别走！老乞丐变帅绅士的产品还在研发中，不久就能发布，可以多关注一下！”


    ……


    算了算了，还是别喊了，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逛了半天，晞尔只看中了两护甲：


    一件是缓冲马甲，穿戴后能分散局部受到的冲击到全身，不仅能避免骨折，还能不错的防穿刺效果。


    价格是699兰克币。


    一件是还击皮靴，穿上后，皮靴内部的源能装置会自动识别敌人的攻击，并且在识别后会触发自动反击。


    不过识别系统做的很勉强，摊主说只有三分之一的概率能正确识别。


    价格是1000兰克币。


    “只要和源能机械有关的东西就特别昂贵……”晞尔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口袋，继续逛下去。


    到处询问比价最后，她来到了奇克的摊位旁。


    奇克摊位的装饰总是变来变去，熟悉他风格的人只要一打眼就能看出他刚从哪个国家进了新鲜货。


    灰绿色的绒布、黄铜色的金属盒子……老亚当说的没错，他还真是刚从斯托夫军国回来。


    晞尔走到他的摊位面前，抬起装有源能关节的肩膀，跟这位脸颊消瘦、带着圆框眼镜和一顶样式古怪的尖顶礼帽的走私商人——奇克·坦博森打了声招呼。


    这位商人的前次旅途似乎不怎么顺利？晞尔注意到，奇克的腿上打着绷带，脸上也有快愈合的表皮挫伤。


    “看起来从我这买的源能关节还很灵活！”奇克瘸着腿向前跳了一步，热情地回应着：


    “这次来想买点什么好宝贝？随便看，都是我刚从斯托夫带回来的时髦货！”


    “我打算买个实用的护甲……嗯，性价比高的那种。”


    一边说着，晞尔一边快速扫视摊位上的商品，不愧是从斯托夫进的货，基本都是武器和护具。


    “咦，怎么还有一枚松针纹饰的银戒指，没有镶嵌宝石，也没有源能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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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技的痕迹……地下市场很少有卖这种普通货的……”


    “那东西不是我该关心的。”晞尔按捺下自己多余的好奇心，听着奇克激情四射地推荐：


    “……这件、这件、还有那件都是质量上乘的护甲，不过这些款式你应该已经在其他的摊位上见过了，既然你走到我奇克这里，又是我的老客户，我就直接拿出这趟带回来的看家宝贝！”


    晞尔瞪大了双眼，只见奇克从桌子底下的破背包中掏出一个不怎么干净的亚麻布袋，接着又从布袋中翻出了一个类似棉纺的布料。


    “这一团是……衬衫？”


    “别开玩笑了，谁会穿这种材质的衬衫……也太不体面了……”


    奇克拽着布料的两端往空中抖了抖，摆正方向将这件似乎非常柔软的护甲递给面前这位迷茫的客人：


    “这是斯托夫女军现在最流行的胸甲，别看它柔软，实际上和兰克国这种仅有塑性效果的胸衣完全不一样。”


    “这胸甲更像是背心，它多层次的精密构造使它能够抵御手枪子弹的伤害，更不用说刀具和那些有攻击性异能者随手创造出的结晶仞了！”


    “真有那么神奇？能实验给我看吗？”


    为了打消顾客的怀疑，奇克当即将点头，顺便还将摊位角落里的精钢匕首递给晞尔：


    “这匕首是我切水果的，随便划，如果有划痕都算我身上！”


    晞尔点点头，二话没说就将匕首扎向了桌子上的胸甲！


    “真的扎不透！”


    怀疑是自己没用力，她使出浑身力气，快速连续捅了胸甲三四刀。


    “真不错，这背心多少钱？”


    奇克听到客人问价，心里简直要笑开了花，这可是他走关系从斯托夫军方带出来的专供货，普通人怎么可能轻易捅的破！


    呃……至于防弹效果……肯定是不太现实的。但话又说回来，谁会在交易市场开枪，所以也只能任凭他说喽。


    “你可真有眼光！都说了性价比高的货，这一件只要1500兰克币，怎么样，不贵吧？”


    “便宜点吧，500怎么样？”晞尔随便蒙了个价格还道。


    奇克皱了皱眉头：


    “她不会知道进货价吧？这衣服我进价450一件，她出价500，这也太巧了吧。”


    “但我今天还没开张，有得赚总比没得好，如果骗她能把那个霉运戒指带走，或许我的生意就好起来了也说不定？”


    奇克眼神扫过角落里的松针戒指，说：


    “晞尔，你还价太狠了，按这个价卖你，我路费都挣不回来！”


    “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又要说些自己是保安、挣钱不多的话来让我这个善良的商人心软！”


    “看在你是我熟客的面子上，买两件给你打对折，怎么样？”


    两件五折？还有这种好事？不过，她正好想再买一件缓冲马甲，两件一起穿更安全!


    “你这有缓冲马甲吗？”


    “当然，这可是现在的时兴货，只要290兰克币！”


    一件胸甲、一件马甲，打对折只要895兰克币，很划算呀！虽然心里这么想，晞尔仍然想要再争取个低价：


    “抹个零，800兰克币，我一起带走！”


    “我的源能女神啊！895兰克币怎么能抹成800？你这也太欺负老实奇克了吧！”


    “这样，850打包带走，我再送你个幸运戒指！”


    “……幸运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