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不准外食

作品:《三日了恩仇

    淮王随行的管家仆役、家将兵丁一面咒骂着天气,一面挤挤挨挨在两个草棚中,祈盼着这该死的雨快些过去,最好雨停之后,自己那位主子快些尽兴,早早回府,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老天似乎还是给了他们几分薄面,在最初一阵噼里啪啦爆豆般的急雨过后,卷得雨珠满地乱飞的大风似乎减弱了些,雨点打在人脸上,也不是先前那般大颗大颗,砸得人皮肤生疼了。


    众人嘴上不说,心里都暗暗松一口气。王府的管家伸长了脖子往草棚外瞧了一眼,心中忍不住抱怨:


    这么又湿又冷的雨天,王爷不知道发什么癫,非要出来打猎。老天呦,让他快点改变主意、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这种天气,我在屋内生个小泥炉,烫一杯酒、吃两个精致的小菜不好吗?偏要陪着在外面淋,这是做了什么孽呦。


    管家心里正嘀咕,忽觉眼前一花,一只小兽慌不择路,一头往这边扎来。他定睛细看,却是一只大得异常的水狗子。


    那畜生似乎中了陷阱,后腿给木夹死死钳住。疼得吱吱乱叫,不管不顾地往这边窜,然而被那木夹拖累,始终跑不起速度。若非如此,这水狗子敏捷异常、来去如风,以管家的眼力,只怕都看不清楚。


    王府管家识得这身值钱的毛皮,刚觉心中一喜,暗叫走运,就见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从那水狗子来的方向慌慌忙忙跑出,合身一扑,将那水狗子整个扑在身下,随后连夹子一块提起。


    那汉子显然也瞧见了草棚中挤挤挨挨一大帮人,看他们面色红润、衣甲鲜明,一瞧就是有身份的人,心里登时有些害怕,一拿到水狗子,立即低头,原地飞速转过了身,就要快些离开。


    “慢着!”王府管家哪里肯放过他。方才匆匆一瞥,这管家已经瞧出那只水狗子皮毛光滑厚软,乃是上品中的上品。


    水狗子长居水边,一身毛皮不仅亮泽,而且天然防水,无论做大氅、做坎肩,都价值不菲。加上水狗子是穴居,挖出的洞四通八达,有些出口甚至在水下,极难捕捉,即便真不在乎银钱,也常常没地方买去。


    以管家的判断,那汉子捉住的水狗子,体型虽小过貂狐,它这一身毛皮所值的银钱,绝对胜过上好的貂皮、狐皮。现下却给一个看起来就没什么见识的泥腿子捡走,这让管家如何不贪心大炽。


    管家一声令下,立时有几个仆役和兵丁上前,围住了那汉子。这些人无不轻车熟路,不用管家多做吩咐,就有一人拉住水狗子的尾巴,用力一拽,将它从汉子手中抢下,交到管家手里。


    此时水狗子虽然还活着,但带着个沉重的木夹子跑了这么远,方才又给那汉子一扑一压,已经有些进气儿多、出气儿少,没什么力气折腾了。


    管家提在手里,瞧它毛发光润、沾了雨水之后,更显得闪闪发亮,心中欢喜,挥手就要让兵士把那汉子赶走。


    那汉子从水狗子被抢之后,一双眼睛就没离开它,自然也将管家的神情动作全部收在眼里。见周遭这么些人,或凶狠、或不屑地瞧着他,目光比野地里的狼还叫人害怕,他知道今日的收获只怕是一场空了。


    忽然,那汉子一咬牙,结结巴巴地道:“大、大老爷……您看得上这水狗子,也是缘分……就是它……它身上有一块癞皮,我指给您看,剥皮的时候,您叫皮匠从这里开口,就……就看不出来了,皮子更能卖出好价儿。”


    管家瞧这汉子身上又是泥又是水,又见他头上斑斑驳驳,仿佛生了癞皮,心中甚是嫌恶。很不想这泥腿子靠近,但听他说水狗子皮子略有瑕疵,又急欲知道状况。


    这皮子他倒不准备卖,盘算着找高手匠人,做一顶华贵的帽子献给王妃,求她帮自己说几句好话,给侄儿谋个体面点的差事。若是皮子有瑕,马屁拍在了马腿上,那可大大不妙。于是管家皱着眉头对仆役兵丁们挥了挥手,对那汉子道:


    “上来吧,站得远点,指出来就是了,要是敢把你身上的泥点子沾到我这衣裳上,有你好看。”


    那汉子立刻连连躬身,口称“不敢”,随后有些畏惧地环顾了一圈,见旁人已经退开几步,这才耸肩塌腰地走到前头,果真没敢靠管家太近,伸手指着水狗子头上一块:“您请看,就这里,这畜生肯定和同类打架了,给人家当头咬了一口。”


    管家眯着眼睛,左看右看,觉得那地方毛皮厚而密实,瞧不出什么不妥,随口问道:“哪儿呢?”


    “就这。”汉子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前蹭了两步,手指一直指向水狗子的头部。


    管家拎着水狗子,歪着脖子凑近,想要看得更仔细些,便在此时,那汉子忽然往前一扑,整个人撞在管家身上,那管家“哎呦”一声,四仰八叉地跌到旁边一个泥坑里,抓着水狗子的手自然松了。


    那汉子一俯身,从地上抢下水狗子,撒腿就跑,他撞人、抢物、逃走,端的是眼明手快、一气呵成,待棚子里外的仆役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将管家拉出泥坑,汉子已经跑出来七八丈远。


    “追!快追!”管家浑身是泥,人都没来得及站起来,就气急败坏的喊开了。他这么一喊,立时有五六个仆役和十来个想要巴结他的兵丁冲出草棚,在雨里向那汉子追过去。


    管家随后手脚并用爬起身来,又点了十来个人,要随后跟上。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这么大一个丑,此时一张脸已经胀成了猪肝色,只是被若干泥水糊住,瞧上去并不显眼。


    这会,管家是誓要追上那汉子的,不光夺水狗子,还得将那王八蛋砍成一块一块,方能泄心头只恨。


    王府的家将头领见此情形,本想开口阻拦。因淮王出门游猎,本就是临时起意,加上郊野猎物有限,那位王爷害怕带的人多了、反而束手束脚,把大东西都惊走了,所以此次只有五十个兵卒随行保护。


    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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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这么一调遣,五十人登时去了一半,家将头领怕出事情。但转脸瞧见管家双目之中凶光毕露,又气又恼,此时上去劝阻,必然被他以为自己是在幸灾乐祸,到嘴边的话又一下子噎住了。


    他在王府中的地位不低,虽不至于怕管家,但觉管家日夜侍候的王爷跟前,为这点小事给这么个人记恨上了,实在不值得。而且对方追击的又是个手无寸铁的穷汉,用不了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回转。于是家将头领便不作声了,任由管家将人带走。


    走了不少人,草棚中总算没有那么挤,余下的家将兵丁抖了抖肩膀,继续百无聊赖地瞧着天生的雨,盘算王爷什么时候能够尽兴,要么败兴也好,总之叫大伙回去,有碗热汤喝。


    这么又过了片刻,雨又有转大的趋势,有眼尖的兵士瞧见雨幕中多了个模模糊糊的人影。那影子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却是个身披蓑衣、挑着担子的男人。


    他的面容给斗笠遮住了大半,但担子上两边挑着两大个竹筐,筐上有木板和稻草覆盖,竹筐的缝隙还有几根筷子倔强支楞出来。显然是一个贩卖吃食的小贩。


    那小贩一面叫着“哎呦,好大雨,好大雨”,一面急匆匆地朝这里跑来,跑得进了,见草棚子里已经站满了人,脸色不禁一滞。挑着担子在雨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家将头领正没好气,见又有个没名堂的靠近,干脆一把拿起佩剑,拇指在剑格上一顶,露出一线寒光,冲那小贩威吓道:“快滚!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那小贩吓得退了两步,口中嘀咕道:“好凶,我又占不了多少地方。”


    话虽如此,他到底没敢上前,只是望了望天上的雨,又看了看棚子里那二三十人,咽了口唾沫,慢慢后退,所到十几步外的一株大树下躲雨。


    这人躲着雨也不安分,在大树下一会抬头看一下棚子里的众人。终于,他像是鼓起了勇气,搓着双手对棚中的家将兵丁喊道:“军爷,你们喝牛肉汤不,五文钱一碗,又香又热。”


    他说着,从竹筐里抱出一个大罐子,揭开封口,立即有一股热气冒出。若有若无的肉香顺着风吹到草棚里,勾得人舌底生津。


    这些兵丁一大早陪着那位王爷折腾,王爷有人携带热茶喝精致小点跟着,只要想吃,随时有美食、享用,他们这些人可就苦了,出发的时间太早,又是临时起意,一大半人没有粒米下肚。到了这会,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更何况天降大雨,连王爷都给当头淋着了,何况他们这些大头兵?所有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浸了水的衣衫紧紧贴着身体,端的是又湿又冷。这时听说有热乎乎的汤喝,哪能不心动?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家将头领,等待他做决断。


    家将头领也悄悄吞了口唾沫,随后将目光移开:“咱们是来保护王爷,不是来郊游作乐的,行军之时,一概不准外食!”